葛苇心里有点暖。
后来她终于弄清楚了,是电影其中的一个资方,出了篓子,韩菁被牵扯在里面,算是连带责任。
葛苇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韩菁肯定不知情啊。
又是乔羽帮她想了点办法,让葛苇和小平可以去看韩菁一次。
可以送点衣服和吃的过去。
小平买了一堆,买了清凉油又买了暖宝宝,葛苇看着,都觉得她人格分裂。
小平却说,买清凉油是怕局子里太热,买暖宝宝又是怕局子里冷气开得太低,贴在脚掌心能防寒。
谁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葛苇心里也乱,也就不拦她了。
去看韩菁的那天,特意挑午后去的。下午两点,太阳正毒的时候。
一丝风都没有,闷得出奇,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怕中暑,在屋里躲清凉。
因为是乔羽好不容易找的关系,葛苇和小平跟做贼似的,专挑这种没人的时候。
三人有一个小时的见面时间。
韩菁状态看着还可以,感觉没受什么苦,比葛苇想象的好得多。毕竟乔羽拜托她妈找了关系,帮忙关照韩菁。
而且说到底,韩菁也是橙果的人,出了这么大事,公司也不能不管。
葛苇看见韩菁这样,心里稍微放松了点,笑着骂她:“你是来蹲局子还是来偷懒放假的,气色可以啊,比在公司还容光焕发。”
韩菁回骂:“姐这是想了一损招带薪休假,你不服?”
两人都笑。
小平在旁边问:“菁姐,你饿么?”
韩菁说不饿,这里吃得挺好,她觉得裤子都紧了,可能还胖了。
说得葛苇都想看看局子里给韩菁吃的什么,她好跟着蹭一顿。
小平却坚持把她带的饭盒打开,推到韩菁面前。
里面是小平自己做的家常菜,番茄炒蛋,青椒肉丝。本来葛苇说点个生鱼片什么的,奢华点,小平非要自己做。
葛苇这几天焦头烂额的,也没空管这些太细枝末节的事,就由着小平了。
小平把筷子抽出来,递到韩菁手里,韩菁吃了一口,看着小平笑了一下,说“好吃”。
小平一下子就哭了。
这是韩菁出事这一周以来,小平第一次哭。
平时她跟葛苇在一起,都跟没事人一样,特坚强,有时候比葛苇还冷静,葛苇脑子迷糊的时候,还是小平帮她出主意。
这会儿却哭了,哭得止都止不住。
葛苇有点懵,心想小平是不是平时被韩菁骂多了骂傻了,安慰小平:“菁姐不是在夸你吗?”
葛苇对小平挺和气,现在她觉得小平这孩子真不错,这一周跟打仗一样,她已与小平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小平一边哭,一边把她买的满满一兜子东西交到韩菁手里,还有她帮韩菁收的衣服。
韩菁接过袋子的时候,悄悄捏了一下小平的手。
葛苇一下子恍然大悟:“我cao,你们俩!”
韩菁瞪了她一眼:“别咋呼,你有意见啊?”
葛苇目瞪口呆的说:“难怪小平给我做的绿豆汤里,没有放百合!”
******
看完韩菁出来,小平又不哭了,看起来又很坚强了,还能再打一个月的样子。
葛苇有心问问她和韩菁什么情况,但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得先把韩菁捞出来啊。
为此葛苇还自己去找了乔羽的妈。
说实话葛苇是真不喜欢乔羽那个妈,每年也不知打多少次热玛吉打多少针破尿酸,五十多的人了脸看上去跟三十岁似的,完美得像假的。
说话也是“请”、“劳驾”、“谢谢您”,半天听不着一句大实话。
这么多年做起生意来滴水不漏,生生把橙果从一家小公司,带成了内娱第一巨头,决策从不失误,完美得也不真实。
其实葛苇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韩菁这次的合同出了这么大岔子。难道公司不审的么?
乔羽跟她这个妈都没什么感情,更别提葛苇了。除了年会,葛苇一年都见不到这位老总第二次。
这次见了,还跟以前一样,对葛苇都恨不得称“您”,听得葛苇浑身别扭。
陪笑坐了半天,也许是因为乔羽提前打了招呼,这次乔总倒是给了一句准话,说韩菁属于连带责任,问题应该不是很大,一周内可以把人捞出来。
葛苇千恩万谢,觉得给乔总跪下都成。
当然葛苇跪不跪的也不打紧,乔总买的本来也不是她的面子。
都是冲着乔羽。乔总也许是觉得小时候亏欠女儿太多,都把女儿亏欠出心理问题了,长大以后,反而对乔羽挺宠,一般乔羽要怎么样,乔总都答应。
但葛苇觉得乔总还是没明白问题的核心,因为她还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从来没陪过乔羽。
上次乔羽过生日,她除了打了一笔巨款,从头到尾也没露面过。
葛苇从乔总办公室出来松了一口气,告诉小平,最多只需要再等一周。
小平腿一软,一下子蹲在墙角。
葛苇赶回剧组拍戏去了,为了赶进度,每天都熬得挺晚。
结果一周以后,又出事了。
第73章 硬刚
一周后,葛苇又向剧组请了半天假,帮小平也请了。
本来说下午才能去接人的,还是乔羽,又打了一圈电话,最终说上午就可以去接。
乔羽对葛苇说:“能早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又很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我也只能帮到这几个小时,没能更多。”
葛苇恨不得抱着乔羽哭一场。
她知道乔羽对她全心全意。而且很多时候,乔羽还是懂她的。
知道这几个小时,对葛苇来说很重要。
在韩菁这件事情上,葛苇恨不得觉得一分钟都重要。
早一分钟出来,韩菁就少受一分钟罪。至少,少承担一分钟的心理压力。
去接人之前,葛苇发现小平还包了饺子,很神奇的豆腐馅儿。
葛苇笑她,结果小平认认真真的说:“团圆的时候要吃饺子,出来的时候要吃豆腐,所以豆腐馅儿的饺子,最好。”
出来的时候要吃豆腐,这说法葛苇也听过,好像象征着以后一清二白。
葛苇笑得更厉害了:“韩菁又没犯事儿,吃什么豆腐啊?”
结果一语成谶。
到了接人的地方,头一个小时,韩菁和小平还有说有笑的。
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小平问葛苇:“菁姐怎么还不出来?”
葛苇沉默,心里不安的感觉涌上来。
小平低着头嘟哝:“饺子都要凉了。”
结果等到饺子凉透了,韩菁也没出来。
倒是等来了一个警cha,跟她们说:“别等了,人你们接不到了。”
葛苇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为什么?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警cha瞥了她一眼:“你们接的这位,摊上大事儿了。”
葛苇和小平从那儿出来,葛苇又打了一圈电话,乔羽也帮忙,又找了乔总帮忙。
好不容易才弄明白,韩菁不止下一部电影的合同有问题,往前追溯,还有好几部电影的合同有问题。
资方名单里都有这次出事儿的那家公司。
这样看来,韩菁并不清白。可能是早就收了那家公司的钱,合起伙来做空公司的钱。
后来乔总就不接乔羽的电话了。
乔羽有点慌:“这是我妈第一次这样。”
葛苇以前就知道,乔羽长大以后,她妈出于补偿心理很宠她,基本上对她是予取予求。
这个节骨眼儿上不接乔羽的电话,意思很明确——没打算帮着救韩菁。
葛苇站在乔总的角度想想,觉得也不难理解。也是,哪个公司老总发现员工吃里扒外,还能全心帮着捞人。
这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但是小平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信菁姐是这种人。”
葛苇说:“我也不信。”
乔羽沉默。
葛苇后来咬咬牙,联系了一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地产公司老板,不熟,就以前有一阵儿老给她送花,她也没搭理过。
这次联系了,还去陪了两次酒局,葛苇发现这些商人真tm能喝,她以为自己就够能喝的了,结果两次都给她喝吐了。
还好没白喝,人家总算帮忙,让葛苇和小平又跟韩菁见了一面。
这次韩菁憔悴躲了:“有人故意整我。”
“我知道。”葛苇有点急:“你觉得会是谁?”
她和小平现在,跟面对着一个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似的,想查,都找不着线头在哪儿。
韩菁想了一圈,也挺迷茫,最后她低声问:“会不会是乔羽?”
她想起最开始,是乔羽帮她和这家公司老板搭的桥。
“不可能。”葛苇摇摇头:“小羽是捞你捞的最勤的一个,如果是她,何必多此一举的给自己找事儿。”
韩菁叹了口气:“也是。”她这是急昏头了,找不到目标对象。
葛苇甚至说:“你说是乔羽她妈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韩菁说:“那更不可能啊,她做空自己公司的钱干嘛,一分钱好处捞不着的。”
两人又叹了口气。
探视时间很快到了,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小平最后捏了捏韩菁的手:“我等你。”
又说:“你别害怕。”
其实小平比谁都怕,葛苇分明看到,小平在进来见韩菁之前,浑身还在狂抖。
这会儿连眼圈都是红的,跟染了血似的,脸上却还一直绷着笑,生怕给韩菁带来心理负担。
韩菁笑着。也捏了捏小平的手:“我不害怕。”
葛苇和小平不得不走了,韩菁最后叫住葛苇:“你别搅合到这事儿里面来,实在不行的时候,能摘就摘。”
葛苇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骂她:“Cao,别在姐这儿玩个人英雄主义,抢姐的风头。”
两人一出来,绷了好久的小平终于哭了。
哭得蹲在门口,整个人都是软的,葛苇拉都拉不起来。
小平嚎啕着问:“苇姐,怎么办?怎么办啊?”
葛苇只好拍着她的肩,嘴里念叨着:“别慌,别慌。”
喃喃自语似的。也不知是说给小平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后来好几个好心的女警cha,都来帮忙,好不容易帮着把小平塞进葛苇车里。
葛苇把小平送回家以后,又一个人来到韩菁的办公室。
她倒是没哭,摸出一根烟来开始抽。
直到这时葛苇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打了五次打火机,居然都没打燃,一擦一个火星子。
直到这时葛苇才发现,自己比谁都慌。
因为她比谁都了解韩菁,近十年来韩菁陪着她,两个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葛苇知道韩菁这人,挺严谨,又不贪财,也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性格。
按理说,谁眼红也眼红不到韩菁这里来,韩菁也没跟什么人结过仇。
现在葛苇肯定相信是有人故意坑韩菁,把她搅合进这破事儿里面来,但可怕的是,她连一个目标对象都想不到。
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打火机,葛苇坐在韩菁的办公桌边,愣了好一阵神。
手的抖动没有减轻,反而越抖越厉害。
她尝试着又点了一次烟,打火机还是没打燃。
她终于忍不住开骂:“我cao,我cao。”
带着一点哭腔。
但她死咬着牙,没哭,刚想再试着点一次烟,才发现自己连打火机都快拿不住了。
全身脱力。
她眼睁睁的看着打火机快要掉在办公桌上,很慌。
像她一颗无处安放的心。
结果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轻轻包住葛苇的手。温柔的,坚定的,有力的。
握了葛苇的手一瞬,又放开,打火机已经被那只手握在了手里。
葛苇缓缓抬头,跟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
因为她脑子很乱,各种杂乱的线索混杂在一起,让她脑子发沉,抬头抬不起来。
终于看清面前的一张脸时,葛苇一愣。
是顾晓池。
顾晓池背着个书包,还是葛苇刚遇见她时的那个样子。
像个小孩儿,年纪很轻,但眼神里的那股倔劲儿,又让人莫名有安全感。
那股天塌下来她都会继续往前冲的倔劲儿。
顾晓池也没说什么,就轻声说:“我来帮你点烟。”
好像她听说了韩菁的事,大老远的跑来,就是特意来帮葛苇点一支烟似的。
不过她把书包放下了,这个肢体语言的意思很好懂:
“我不会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过顾晓池什么都没说。
葛苇也是,沉默的抽着烟,手臂抱着自己的身子,才发现自己身体也在抖。
顾晓池看了葛苇一眼,从办公桌前,绕到办公桌后面,站到葛苇身旁。
她手轻轻一拨,让葛苇的头靠在她身上。
葛苇一怔,挣扎着要起来。
干嘛呀,娘兮兮的,葛苇可受不了。
结果顾晓池不让,手按在葛苇的头上,不让她起来。
葛苇挣扎了两下,挣不脱。她发现顾晓池这小孩儿劲真大,不愧是之前放过羊的。
葛苇没力气了,懒得挣了,顾晓池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放松了。
变成很轻柔的,一下一下,轻抚在葛苇的头发上。
又拍了拍葛苇的头,像安慰。
葛苇此时靠在顾晓池身上。因为顾晓池个子高,葛苇靠的位置,正好是顾晓池的小肚子。
软软的,透过一层薄薄的T恤,闻得到顾晓池皮肤的味道,淡淡的草本植物香味和涩味,像在什么遥远的深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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