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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天决(玄幻灵异)——新品蟠桃

时间:2021-05-01 15:17:58  作者:新品蟠桃
  只有这一丝执念,支撑他走过千年时光,闯过天道神罚,勇拒魔界炼狱,守住中间一条人道,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个被他用全部魂魄来守护的那个人却否定了他,要与他死生不见。
  秦晌维持了他最后的风度,与尤告辞离开。
  他发疯似地冲入山中,唤出咒惘剑将千里大山夷为平地,刮起海上飓风,令海边生息的凡人葬身大海,让山海所有生灵为他的善意殉葬。他凭一人之力掀起了凡间九州一场天灾。
  一念成佛的秦晌不见了,他又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修,满手血腥罪孽满身,天道再次降下天罚。
  雷劫打在身上不痛不痒,根本无法与他心中的痛楚相比。他向天道怒喊,为什么不劈死他!为什么要让秦晌降生!为什么要让他成为尤的弟子!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样的命运!
  雷劫化为九天神魔雷,应他所求诛灭他的罪恶之身,他却屹立于天地之间,天道奈何不得。
  魔门再度打开,炫火不能伤他分毫,神色癫狂的秦晌哭着笑着向魔门走去:“你想让我入魔,我知道,这扇门我终究是要踏进去的,这是我该走的路。”
  当他一只脚踏入魔门,回首人界,了尘和尚正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
  “……”
  秦晌问:“你又希望我选哪条路?”
  了尘答:“走你自己的路。”
  秦晌说:“我没有路。”
  了尘闭目:“窥不破,看不透,有路也无路。”
  秦晌落泪:“我窥不破,看不透,我只知道,不能背弃六道。”
  唤出咒惘剑,怒吼一声劈向魔门。
  魔门碎,幻境亦碎。
  张逢夏哇的吐出一口心血,撞开密室大门,跌跌撞撞向外冲去,脱力地摔在地上。
  “师父,你怎么了?”霓裳一直守在密室门外,她见张逢夏披头散发形容癫狂,赶紧来搀扶他。
  张逢夏看不见她,他满心满眼都是秦晌决绝的哀嚎,都是他撕心裂肺的质问,天道无情亦无错,那错的究竟是谁,又是谁造就了这无情天道,张逢夏的心全乱了。
  张逢夏,变得沉默。他独自一人站在断桥上,拷问自己的道心。
  他曾言,自性光明,清净自在。他以为善与恶有清晰的界限,只要遵从本心以善为念,必能得内心平静。
  可秦晌却用他的一生告诉他,遵从本性,为善为恶,都求而不得。
  秦晌的一生都牵挂着尤,他本性纯净个性洒脱,因为尤的逝去而走上绝路,没有丝毫疑虑,仿佛有一颗不可摧毁的金刚心。善恶在他眼中是虚无,天地在他心中是沙砾。可那只是假象。
  他做事从不问对错,只问心之所向是何方。没有迷茫不受蛊惑,用他那颗看似刚强的心不断追逐内心宁静。
  过刚易折,他的坚毅让他饱受创伤,变得伤痕累累。可他依旧维持本心不改,直到心念之人获得重生。
  他的心本该无坚不摧,却被尤的一句死生不见打得粉碎。
  秦晌杀的人成为尤累世恶报,秦晌行的善事成为救赎尤的善业,经历了那么多次天道循环,最终归于起点,却是一句死生不见。
  难道秦晌的天道平衡是心的丧失,无善无恶的秦晌不存于世,他问了尘的那句路在何方,是在拷问天道原点。
  他无法悟道,因为他不能走那条路,因为秦晌的心需要一线牵着,一个他存在的理由,秦晌的心看似最坚强其实最脆弱,在执着之人面前不堪一击。
  幻境结束了,张逢夏的疑惑还在。秦晌的执念造就了他的百劫不侵之体,只要他不愿,天道无可奈何,他为什么还要守着魔门,要走要留,无人能阻止他,天道也不行。
  他说他逼不得已,既不是形势所逼,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牵着他的那根线断了,他曾经的执念,尤,已不再坚定。他守护的心与尤的承诺之间产生抗拒,他无法抉择,他迷惑自己的存在意义。
  张逢夏幡然醒悟,立刻赶往稽云山。
  魔气被佛力净化,稽云山只剩一片荒芜,无生无死虚无之地。张逢夏眼中只有黑白灰三色,魔门深沉之黑、天空的灰调和佛宗纯净的白。
  张逢夏一步步走上山顶,来到了尘和尚身边,跪下,问:“大师,人该如何选择自己的路?”
  了尘睁开眼,悠悠道:“心之所向即是路。”
  “如果选错了?”
  “路是一个圆,只要走下去终会回到原点。”
  “如果不是我要的原点?”
  “张施主,你真的清楚所谓‘我要的原点’是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知道。”
  了尘和尚摇头:“不,你不知道,你认为的原点不过是路上的一段风景。”
  张逢夏沉默了一会儿,向了尘大师深深一拜:“请大师教我,何为真正的原点。”
  了尘和尚指指张逢夏,一字未吐。
  张逢夏似乎明白了,又向了尘和尚深深一拜,站起身。
  他飞到魔门,他心念之人正坐在那里等他。
  “你身体还好吗?”眼前的秦晌浑身戾气,张逢夏仿佛又看到那个不断斩杀修真界绝顶高手的少年秦晌,可是他的笑容依旧温暖。
  张逢夏曾经以为这是属于秦晌的笑容,如今才明白,他的温暖和侠义不过是是尤的影子,是为了集赞善业将自己变成了尤。都是假的。
  张逢夏扯下木无能,扔给秦晌。
  秦晌愣了一下,抬头见张逢夏眼中是冰冷和怒意,再看一眼木无能,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看了。”
 
  ☆、襄助
 
  “是。”
  “……”秦晌微微低头,凝视着张逢夏身前一寸处,似乎要看出点稀罕东西:“现在你明白了,你认识的秦晌是个幻象,他不是受人敬仰的前辈高人,甚至不是正道修士。”
  张逢夏不语,秦晌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这一刻到来时,他还是害怕了。他希望张逢夏能不计较他的过往,一如从前接受他,他就能义无反顾舍弃魔界。但这不可能,张逢夏是墨研宗掌门人,他的正义与生俱来与道心同在,他若接受秦晌,就会道心泯灭走入自绝之境。
  “邱师兄是你杀的。”不是疑问,坚定的口吻让秦晌懂了,张逢夏的选择。
  秦晌闭目叹息:“是。”
  张逢夏:“他是我的师兄。”
  “我知道。”
  张逢夏紧握拳头,问:“如果六道真人为人所杀,神形俱灭,你会怎么做?”
  秦晌神情苦痛,他逼着自己说出那句决绝的话,即使心被撕裂,他必须决断:“定将那人挫骨扬灰神形俱灭,以解心头之恨。”
  张逢夏若现在要杀他,秦晌不会反抗,他造的杀孽迟早要还,这一千年他始终在偿还孽债。
  张逢夏却转身离开,言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秦晌苦笑,是啊,三界都等着他镇守魔界,张逢夏又怎会杀他,他心中有三界、有大义,自然也有秦晌,只是秦晌在三界大义面前,太渺小,和邱荣东一样渺小,他不会选错。
  觉醒远远看着他们,心情沉重。
  这些日子天衍宗饱受修真界非难,因为秦晌是魔修,因为秦晌罔顾三界不肯就范,封一才带着所有门派当家人来天衍宗讨要说法,逼觉醒说服秦晌入魔,平息三界怒火。
  觉醒闭关三日后召唤天衍宗所有弟子,当众宣布卸下天衍宗掌门之职,天衍宗解散。所有天衍宗弟子都不肯,他们哭着喊着长跪不起,求觉醒收回成命。
  觉醒还是一意孤行,他命门人放弃山头,一个不留。并对整个修真界宣布,天衍宗无罪,无论秦晌作何决定,与天衍宗无关,从此修真界再无天衍宗,而他觉醒,问心无愧。
  觉字辈弟子领着掌门令将门人弟子送到九州外的孤岛、佛宗休憩处、甚至是幽海,让他们安心做个苦修,彻底忘记天衍宗。
  觉字辈弟子做完这些却坚决不肯离开,他们明白觉醒的难处,在幽海住下等觉醒回来。他们知道,秦晌没有度过难关觉醒是不会走的。
  觉醒没有逼秦晌做决定,而是静静守在他身边,替他打发那些前来报仇和做说客的修士。招人嫌恨、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他就拿出天衍宗的龟缩能耐,任凭打骂我自巍然不动。
  秦晌反过来劝他:“随他们去,又不敢真的对我动手,一群跳梁小丑理会作甚。”
  觉醒说:“他们惹师伯心烦,让觉醒挡一挡吧。”
  秦晌见他眼神依旧淳朴坚毅,心有愧疚:“天衍宗终究被我连累了。”
  “师伯说哪里话。”觉醒笑得轻松:“我们不过是找个山头一起参习功法罢了,图个方便才成立门派。就算没有天衍宗,苦修心里自有正义在,哪里不是修行呢。”
  “说得真好。”秦晌聊感欣慰,望着天空回忆:“当年尤也说,苦修苦修,不是因苦得道,而是借磨砺自己使心坚毅,心刚强则无坚不摧。”
  觉醒深深一拜,正色道:“觉醒谢师祖教导。”
  秦晌噗嗤一笑:“行了,我看不惯木墩子傻样,收起来。”
  “是。”觉醒羞涩地挠头。
  “对了,方雾澈呢?”秦晌问:“当初想让他去天衍宗领个长老的位置坐坐,如今他去哪儿了。”
  觉醒答:“方道长和觉命他们一起回幽海了,他说既然答应了要去天衍宗,就要守诺。”
  秦晌点头,赞道:“光明磊落又不失圆滑,我没看错人。”
  觉醒从怀里掏出一物,环顾四周不放心地用真元包裹住递给秦晌看,是一枚黯淡无光的菩提子。
  “师伯,子归他……还能回来吗?”
  秦晌拧眉,说:“你该问了尘和尚,子归是仙佛界菩提子,佛祖亲手扔下凡的灵物,让他来历劫。”
  觉醒大吃一惊,旋即将它紧紧捏在手心里,若有所思。
  秦晌看着他脸色忽明忽暗,斟酌着问:“觉醒,你怪我吗?”
  “啊?当然不,天衍宗没人对师伯说三道四。”
  “我是说,我迟迟不肯入魔至三界不稳,你怪我吗?”
  “……”觉醒正色道:“三界大事必须慎重。师伯做得对,千万要考虑清楚。”
  秦晌扶额暗骂,六道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脑子长歪了吧。
  觉醒没有听到他内心哀叹,还试着安慰他:“师伯别多想,张宗主不会与你决裂,他醒来第一句就是问你安危,得知真相后痛不欲生险些走火入魔,是我亲眼所见。”
  秦晌一愣,旋即笑了。他心里装着张逢夏,所以满心满脑被他牵着,爱恨不由己。觉醒却看得真切,耿直的人心思雪亮,他一句话点醒了秦晌。
  他与张逢夏相处了这些年,露的破绽不少。旁人只知秦晌没有元婴功法与众不同,而张逢夏与他双修,他的异样张逢夏必然察觉了。以张逢夏的精明,怎么可能瞒得住。
  觉醒说张逢夏醒来就问他安危,而不是惊讶质疑,秦晌就完全确定了,张逢夏一早就猜到他是魔修。
  若说觉醒脾性是直率纯粹,张逢夏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狐狸。他心中清净不为外界所扰,唯一能让他乱了心神的就是……
  “觉醒!”秦晌想明白过来,疾呼:“你替我看着逢夏,我怕他做傻事!”
  “哈哈哈哈,我没有听错吧,张宗主,你说什么呢?”全心在镜前描眉,听闻墨研宗宗主到访,他懒得搭理,却一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全心笑得全身乱颤,画不下去了。
  张逢夏面无表情又说了一遍:“我要助你夺魔尊之位。”
  两指夹着放下黛棒,全心转过身来,说:“我以为张宗主是最最正派的修士了,上回和秦晌一起抓我使的手段好厉害,至今想起来都害怕,怎么,张宗主受打击了,要弃道入魔?”
  全心容貌秀丽,有男子的俊秀兼有女子的柔美,配以魔修功法让他看起来勾人摄魄。他用手指挑着张逢夏衣衫,在他耳边低喃。
  “让我猜猜哦,你想救秦晌?好痴情哦。”
  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魅惑的体香飘进张逢夏鼻息:“秦晌滋味怎么样,那日我们在床上,虽然只有一小会儿,他的体魄他的喘息,还有他抚摸我的感觉,至今让我食髓知味。”
  张逢夏真元激荡,将他弹开。
  “哈哈,吃醋了。”张逢夏弹开的只是一件丝衣,全心坐回桌前倒了杯香茶,慢慢品着:“张宗主呀,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帮我呢?”
  张逢夏不客气地坐下,给自己倒茶,说:“秦晌迟迟不肯入魔,魔界无人镇守魔气溢出,虽有佛宗八位长老化解,修士多少受了魔气影响,修为倒退或有入魔之兆。相反,魔修们得了助益功力上涨。魔修平日里躲躲藏藏,最近动静不小,都快渡劫了吧。秦晌压着魔雷不落,一旦哪位魔修能引起魔雷降下,就能代替秦晌去魔界当魔尊,你甘心吗?”
  全心双手交叠托腮,饶有兴致地问:“所以你要帮我增长功力,代替秦晌去魔界。好是好……不过张宗主,你大可以等其他魔修渡劫啊,何必来襄助我。”
  张逢夏坦诚布公:“因为我等不及,迟则生变。且魔修贪婪,若那个渡劫的魔修趁乱吞了秦晌,我就功亏一篑了。”
  “有道理。”全心乖巧点头,眸若星辰,问:“你既然诚心诚意要帮我,就让我吃了嘛,以你的修为,我纳为己用就能进入渡劫期。”
  张逢夏冷笑:“救他是为我自己,我死了又何必救他。”
  全心坐正了,口吻不再调侃:“恕我眼拙,张宗主真性情,远胜于那些伪善修士。”
  张逢夏不屑他的恭维,说:“我可以助你猎杀其他魔修,一来增长修为,二来防止有人捷足先登。但是我要你发誓,你登上魔尊之位时不可伤害秦晌,让他留在人界。”
  全心心满意足,两指指天再指地:“我发魔誓,如违此誓,身遭万魔啃噬,魂入魔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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