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来,对两位造访者说:“张宗主,觉掌门,我很感谢你们施于援手,两位请回吧。”
觉醒抱拳道:“封一才倒行逆施,我们绝不能姑息。请独孤前辈答允我们与您一同抗敌,天衍宗和墨研宗弟子已经在山下候命。”
张逢夏环顾四周,问:“天山派为何只有您一人,难道独孤掌门要放弃天山?”
真正的天山派驻地也是空无一人,张逢夏虽不信,但是独孤西风似乎要将避世理念贯彻到底,打算弃山而去?
独孤西风摇摇头:“我派功法只能在天山才能修炼,我不会放弃天山,不过……”
“不过什么?”
独孤西风沉思一番,调转话头:“既然两位执意要留下,陪我去个地方吧。”
以独孤西风为中心,荧蓝流光在他们身边徐徐升腾,当布满视野时,光线突然消失了,四周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又是一点荧光点亮黑暗,独孤西风已经披上蓝色战甲,熠熠生辉。
他转身向前走:“两位随我来。”
三人仿佛走在混沌中,失去时间和空间感,直至荧光在前方星星点点亮起,足以照耀四周环境。
“掌门。”天山派弟子前来见礼:“适才有罗霄派弟子寻到这里,被我们绞杀,不知消息传出去了吗。”
独孤西风取下头盔,一张冰封似的脸,表情凝成万年寒霜,他说:“知道了,加强护卫。”
张逢夏这才发现,他们身处天山山体内,虽不似外头终年风雪肆虐,这里连冰雪都难觅,但山体内灵气凝结,真气难以调动,他侧目觉醒,也是如此。
反观独孤西风,真气运行如常,是常年在此修炼克服了屏障吗。所以,这是一个天然封印修士的地方,依凭是整座天山。张逢夏心中有了计较,这里怕是关着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独孤西风将他们领入,果然天山派弟子都在里头。连门派驻地都不要了,派重兵把守的“牢狱”绝不简单。越往里走,天山派弟子越少,渐渐转为修为更高的弟子守卫,因为,有熟悉的气息流淌出来了。
“千年前,魔门频繁打开,修真界魔修捕捉魔门泄露出的魔气,修炼速度极快,许多一夜之间进入合体期。”独孤西风缓缓讲述:“这些魔修危害修真界,残杀无辜,各门派掌门迫于无奈定下盟约,合力追捕魔修,才让修真界维续安宁。”
原来封印的是魔修。
张逢夏问:“为何不杀了魔修永绝后患。”
独孤西风说:“不能杀。魔修很辣,遭围剿命殒时曾以心血下过死咒,他们一死就要让元婴化作魔头,永世追杀修士。”
张逢夏蹙眉:“……”
“不能毁了元婴吗?”觉醒问。
独孤西风沉默片刻,道:“原是可行,但是魔界逃出一位大魔,给他们的死咒做了加持。”
“什么!”张逢夏和觉醒惊呼。
“虽然了尘大师压制住了大魔,但是不能杀他们。”独孤西风语气中似乎带着凝重:“只能将他们封印在天山。”
话音落,他们已来到一片冰壁前,染成黑色的冰面隐约可见几张人脸,都是惊惧愤怒的神情,似乎在诅咒仇人不得好死,咒天地俱毁人间无道。
千年过去依稀可以感受他们身上魔气凝固,连同着元婴被禁锢在天山下,永世不得超生。而这些魔修中有一人魔气依旧浓郁,在极致的冰寒中渗透出流动的魔气。
独孤西风走上前去,手一挥,魔气消散。
“我们天山派修炼不是为了修道飞升,天山派弟子入门时必下重誓,永生永世看守冰牢,修炼得断情绝欲就是要隔绝魔气,做魔修的最后一道封印。”
觉醒震惊,喃喃道:“难怪您说天山派不怕魔头……”
“不错,天山派功法天生克制魔气,我们专为封印而生。”
张逢夏心中同样震撼,他却抓住了关键一句,问:“什么叫魔修最后一道封印。”
独孤西风缓缓转过身来,定睛看着张逢夏,说:“如果封一才毁了天山屏障,魔修逃出,我们就要以自身元婴禁锢魔修,与魔修同归于尽。”
☆、焚天火海
“什么!”觉醒颤抖着嗓音道:“为什么,要如此决绝。”
面对生死,独孤西风口吻依旧风轻云淡:“千年前家师奉命看守冰牢,自创功法灭婴重修,就是为了这一天,我既是天山派弟子,自然要贯彻始终,守护这人界安宁,是天山派存在的唯一意义。”
张逢夏沉声道:“千年前做不到的事,你们花了千年时间找到了破解死咒的方法,难道天山派所有弟子都要以此殉道吗,包括你!”
“是。”独孤西风抬头看向冰壁中那个魔气流动的男人,说:“我会以自身封印大魔陵弦,以我如今渡劫后期的修为,应该做得到。”
“你马上就要飞升了。”
“天山功法冻结元婴,无法飞升,若不能作为封印而死,大乘期过就会元婴迸裂而亡。”
张逢夏紧握双拳,他万万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一个门派天生以神形俱灭而生,他们忍受元婴冰冻之苦,永远不知情为何物,他们生命悠长却如晨间清露般脆弱短暂,为了一个守护人间的信念贡献自己所有。
张逢夏和觉醒沉默不语,独孤西风看穿他们的想法,劝道:“两位不必如此,这是我的道,与觉掌门以正义为道,并无不同。”
觉醒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绪,问:“前辈需要我们做什么?”
独孤西风点点头,说:“不必紧张,我只是为最坏情况做打算。天山派会与罗霄派周旋到底,但要以天山冰牢为重,我希望两位助我看守冰牢,确保冰牢不破。”
“那是自然。”张逢夏说:“但我们不能全部守在冰牢,此地无银三百两,封一才定会起疑。他已入魔,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情来。我和觉掌门去山外抵挡,分散他的战力。独孤掌门对天山了如指掌,管他来的是谁,当能逐个击破。如此才能守住冰牢。”
独孤西风点头:“张宗主说得有理,如此就交托两位了,独孤西风不甚感激。”向他们弯腰施礼。
张逢夏和觉醒赶紧回礼:“您以身殉道,我辈望尘莫及,心中敬佩又深感惭愧。如能为天山尽一份绵力,我等义不容辞。愿助独孤掌门守住心中大道,还人间冰雪洁净。”
话不多说,天衍宗和墨研宗近三百人得了掌门令,与罗霄派招揽的修士战成一片,在天山纯净白雪上染上点点红梅,修士们斗得不死不休。
“独孤西风,受死吧。”封一才驾驭十把烘炉组剑向独孤西风袭来,烘炉剑是烈火道人炼制,独孤西风不敢大意,全力应战。
觉醒和张逢夏与烈火道人和宁息上人交手,他们一个以火为媒,一个以静制动,隔空放火的配合默契,是封一才如今最得力的手下,很难对付。
张逢夏余光见独孤西风被烘炉组剑困在剑阵中,想起他那句以身封印大魔,忽然抽身而出,龙省剑隔开一柄烘炉剑,为独孤西风打开出路。
“觉掌门,我去帮独孤掌门。”
“好!”
张逢夏龙省剑卷起满天风雪,拟态吸星流化自然之力为己用,一群冰雀如流星横空出世,破了烘炉剑。他将封一才与独孤西风隔开。
“封一才,我来做你对手。”
封一才冷笑:“就凭你,张逢夏,你伤好了?别说你全盛时不是我对手,旧伤未愈还敢挡我的道,找死我成全你。”烘炉剑一字排开,三昧真火如悬天火海,风雪不能近身。
张逢夏单手起势,龙省剑咆哮着变化成冰龙,昏暗天空中无数冰雀飞蛾扑火般攻击烘炉剑,龙省剑更越过剑阵直扑封一才。
拟态吸星流借外力为已用,吸收了天山雪暴的自然能量,张逢夏境界陡涨两个层次,进入渡劫中期,实力强横。
强行催动自然之力对元婴造成负担,张逢夏不管不顾,不知节制为何物,只攻不守。这百年来,每次与封一才交手都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封一才颇为头疼。
不怕厉害的,就怕不要命的,何况张逢夏纳风雪之力为用,封一才眼神瞥向独孤西风,他不耐烦与张逢夏纠缠了。
“你在看哪里?龙省剑,着!”冰龙张嘴喷出强劲气流,生生熄灭烘炉剑火气。
封一才眼中闪过狠戾,他撤回剑阵,幻影闪烁退至山脚下,大喝道:“烈火道人,宁息上人,与我一起摆焚天火海,把天山烧化!”
烈火道人扔出火球逼退觉醒,拉着宁息上人退出战圈。
张逢夏和觉醒想阻止,被三昧真火阻挡。这火瞬间蔓延千里,还在扩散。天山风雪瞬间就停了,冰龙和冰雀也消弥于无形。
“退!”灼人热浪逼人,火势太大三人只能暂时撤退。
回到天山派驻地,天衍宗和墨研宗弟子都接到命令撤回来了。
张逢夏问独孤西风:“掌门有办法灭火吗?”
独孤西风望着山下火光将天空映红,没了风雪障眼,天山派显露人前。
他说:“有,但必须调动天山灵力。”
张逢夏眉头一皱,调动天山灵力会削弱冰牢之力,绝不可妄动。
他转头对霓裳说:“霓裳,你跟了我百年,如果师傅今日要你为天下舍身殉道,你愿意吗?”
霓裳一愣,旋即抱拳回道:“师傅对霓裳有大恩,不管师傅要我做什么,霓裳都愿意。”
“好。”
“等等,你要做什么?”觉醒急问。
张逢夏门下几位长老都在,舒口气说:“我要让整个墨研宗用拟态吸星流炼化三昧真火,转为真元输送给霓裳,霓裳是真阳体,当能承接。”
“不行,这火是百人催动,她一个小女孩承受不了。”觉命与霓裳素有交往,感情融洽,听了张逢夏的话立刻反驳。
张逢夏望着霓裳清澈的双眼,柔声道:“你放心,师傅给你护法,绝不让你死在我前头。”
“张宗主,你!”觉醒喝。
秦晌走后他想替秦晌守护此人,他却次次自寻死路,出尽难题。
觉醒揉额,叹气:“天衍宗弟子随我一起破掉焚天火海。”转头对张逢夏说:“张宗主,今天我不阻止你,但是请你顾念三界,师伯在看着你。”
甩手带人离开。他早一刻破除焚天火海法阵就能救张逢夏和霓裳,走得格外急。
“张宗主……”
张逢夏抬头阻止,道:“独孤掌门不用劝,天山关系的不是你一家安危,张某自有计较。”
他命墨研宗长老围着霓裳做成圈,自己盘膝于霓裳身前,低阶弟子用拟态吸星流吸收火气送给长老炼化再传入张逢夏体内,化为精纯真元送入霓裳体内。
霓裳杏眼圆睁,她感到异常磅礴的真元灌入体内,要撑爆她的紫府,一声惨呼满脸赤红。
张逢夏也是辛苦异常,他要承接三昧真火巨大火气,以高深修为强行剥除火力,确保供给霓裳的是纯正真元力。
听到霓裳惨叫声,张逢夏心疼,减缓了输送速度,火气在他身上堆积,紫府负担沉重。
幸而独孤西风替他化去许多火力,霓裳危急时刻想起六道传送的调节阴阳内力的功法,终是稳住了火力转化。
霓裳被强行灌入真元,等于数名高手同时施为,境界从元婴中期跨入出窍期,还在继续上升。但她也在爆体而亡的危险边缘游走,万分凶险,全靠张逢夏为他护法。
封一才感到三昧真火的减弱,大喝一声:“加大火力,我就不信融不开这座冰山。”
“住手!”觉醒带着天衍宗弟子赶到。他们虽然没有化解火力的法术,却是近身搏斗的好手,混元霸体功让他们水火不侵,布阵修士被打乱阵脚。
但很快,烈火道人和宁息上人又来阻挠,觉醒双拳难敌四手,眼见火势又大起来,急得心里冒火。
山下的景象独孤西风瞧得分明,他停手,对张逢夏说:“张宗主,不用勉强了,替我看顾天山派和冰牢,多谢。”
转身向冰牢走去。
张逢夏看着他义无反顾去赴死,几乎要咬碎牙,脑海中搜刮救命的法子,最终出现的是秦晌的脸。
一口心血吐出,法术中断,他绝望地仰躺在地上。
“阿晌,这就是你拼死换来的人界吗,处处是争斗和绝望,我腻了,也乏了,不想再看了。”
闭目,听着耳边霓裳痛哭声混杂在打杀声中,一阵轻鸣声从嘈杂中穿过,轻微却清晰。
忽然,天山山顶出现一个巨大法阵,将整个天山笼罩在内。复杂纹饰的法阵旋转着,将火气吸收,蓝色法阵散发着温柔祥和的光辉,直至将三昧真火尽数扑灭,雪花重新落到天山上。
封一才怒喝:“烈火道人,这是怎么回事?”
烈火道人头上冒汗,拱手回道:“普天之下,只有栩霖祥瑞阵才能破解三昧真火的梵天火海,但是这个阵法早就失传了啊。”
封一才恨恨道:“独孤西风又从哪儿找来的帮手!没有争权之心,哈,他若有心,还有罗霄派的立足之地吗!”
觉醒抬头见到巨大阵法,也迷惑了,这不是佛宗的手段,惯用失传阵法的高手,倒像是……
定睛看阵眼,那里悬着一把闪烁圣洁光芒的飞剑,他再熟悉不过,是咒惘剑。
难道!
觉醒心脏狂跳,匆忙环顾四周寻找心中那个熟悉身影,然后听到空中传来一声断喝。
“封一才,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碰我的人!”
☆、回来
封一才脸色巨变,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咒惘剑银光闪烁,一束极光打在封一才站立处,打入深深地下,一个玄衣修士身穿心甲挥拳而至,混元霸体功加持咒惘剑阵,一阵猛攻将封一才打得连连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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