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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病弱竹马(穿越重生)——逆水舟

时间:2021-05-01 15:20:49  作者:逆水舟
  有了他的加入,这些灵活有余但身手其实一般的匪徒们,很快被他们打下水中。
  乔文躲在甲板下,手握匕首,紧张地看着前方的混战。
  其实算不上血腥,无论是江遇风和陈迦南几人,分明都是对这些小路匪有所保留,很少使用一刀毙命的手法,都是打翻踹入水中,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眼见着船上的匪徒越来越上,乔文渐渐松了口气,然而就在此时,他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自己身旁的水下爬上来。
  那可真是个小孩儿,看身形应该不过十四岁,但眼神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残酷和冰冷。他原本是要上前加入搏斗,却忽然注意到藏在甲板处的乔文,漆黑眸子微微一动,握着手中的刀朝他刺过来。
  乔文心道不好,咬紧后槽牙,脚下用力一蹬,将小孩儿撞到。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小孩虽然看着小,但力气却大得出奇,乔文这具身体也不过才十八岁,而且还是个十八岁的病秧子,力量竟是比上不这孩子。
  幸而他练过多年格斗术,还在野战部队待过,哪怕这具身体不管用,但技巧性的东西,早已经烙印在骨子里。
  他一个巧劲儿缠住男孩的双腿,又捏住他手肘后的麻穴,成功夺过他手中的刀,然后翻身将人压下,顺势举起刀朝他刺下去。
  那男孩一双黑沉沉的冷酷双眸,在面对死亡时,终于浮现了一丝孩子该有的恐惧。
  乔文一瞬间心生恻隐,手中的刀暂时停在了半空。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男孩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支铁钎,朝他身侧刺上来。他反应其实是很快的,在男孩手摸到腰间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然而这具身体的反应,远远慢于大脑。
  就在他手忙脚乱往旁边躲时,身体忽然一轻,是被人猛得拉开。
  那铁钎堪堪碰到他的皮肤,便已经与他彻底分开。
  陈迦南将乔文拽开后,又迅速攥住那只握着铁钎追上来的手,用力一折,转了个方向放下刺去,恰好刺中男孩脖颈。
  一时间鲜血如注,喷了他一手,甚至还溅洒在旁边的乔文衣服上。
  船上的人都已经清理完,江遇风走过来,赶紧将这还在抽搐的孩子丢入河水中,如同是扔一只小畜生。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乔文还在怔忡中未反应过来,半倒在地急促地喘着气。
  陈迦南以为他是被吓到,随手蹭了下手上的血,将他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乔文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他应该也是惶恐后怕的吧?毕竟今天是真真切切杀了人。
  乔文并无圣母之心,只是对于一个生在红旗下的青年来说,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杀人这种事毕竟还是离他太远了。
 
 
第36章 
  一番恶斗后,大败而去的匪徒们很快蹿回河边的丛林,只剩下一只还未烧尽的破船,以及隐隐泛红的河水。
  河道里安静得又只剩下他们这只船航行的声音。
  阿志三人在爆炸中受了伤,好在因为乔文提醒得及时,伤得并不严重。船上恶战的几人,也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硬汉,一点刀伤并不算什么。
  算起来,只有乔文是毫发无损。
  这河道实在不安全,得在天黑之前抵达,江遇风不敢耽搁,吩咐舵手加速开船。剩下的人都劫后余生般,坐在甲板上疗伤休息。
  乔文则跟着陈迦南默默进了船舱。
  陈迦南手臂也受了点刀伤,倒是不严重,随便用碘伏处理了下便作罢。两个人靠坐在地上的铺盖卷旁,望着船舱外不断划过的热带丛林风光,一时都没说话。
  没出声的不只是他们,外面甲板上的几人,也都处于长久的沉默中,仿佛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文将目光收回来,落在陈迦南手臂上的伤处,问:“南哥,疼吗?”
  陈迦南愣了下,轻笑了笑,摇头:“一点小伤,不疼。”说着,伸手揉揉对方的头发,“是不是吓坏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这样摸过乔文,往常他当他是弱不禁风需要自己照顾保护的弟弟,总是这样摸他的脑袋。但似乎就是从几个月前开始,乔文好像忽然长大,不再是他熟悉的胆小怯弱的阿弟,遇到事情比自己更有主意。
  但再有主意,他的弟弟也才刚刚十八岁,是个什么都还没经历过的少年,如今叫他眼睁睁看到他们杀人,哪能一时接受得了?
  别说是乔文,就是他自己,想到刚刚那些十几岁的童子军,不知死了多少个,他心里就有些受不住。
  往常不是没见过杀人,城寨里三天两头便有人横尸街头,他以为杀人不是什么大事,但真的轮到自己动了手,才发觉,一条活生生的命,死在自己手中,那种冲击力还是比他预想的巨大。
  这样想着,他将手从乔文的头上,滑至单薄的肩头,将人揽进自己的臂弯中。
  乔文抬头看他,猜到他也正在为今天头一回杀人心中难受。可饶是这样,他还在安慰自己。他没挣开他的手臂,反倒顺势靠在他肩头,低声道:“南哥,我没事,如果不是你动作快,我只怕是被那小孩给杀死了。”
  陈迦南脑子里浮现那孩子的模样,其实并没看清楚,只隐约看出个是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亡命之徒,必然是生活所迫。他当然不后悔自己杀了他,只是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乔文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十九岁的年轻人,此刻表情沉沉,难得露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悲悯。
  原本眼睁睁看了这一场恶斗,自己心中很有些五味杂陈,但现在见陈迦南在杀人后,并没有露出杀戮后嗜血的兴奋,反倒有点愁肠百转的样子,可见他本质确实是个仁慈之人,这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却又不禁有些疑惑,这样一个人,在原世界中,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变成恶贯满盈的大反派的?
  两人安静地靠在一起,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中。直到江遇风进入船舱,打破了这份安宁。
  江遇风是个大个子,弯身钻进来,一抬头,便看亲密依偎在一起的两兄弟,似是正在发呆。
  他先前就知道两人感情好,这几日在船上,更是亲眼所见,同吃一碗饭,同睡一个被窝。但恕他见识少,自己活到二十多岁,还真没见过哪家这么大的兄弟,晚上睡觉时,睡着睡着就抱在了一起。
  若不是因为他很确定,这两人是纯洁无瑕的兄弟情谊,他都忍不住要往别处猜想了。
  他默默看向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帅气一个俊美。
  别说,还挺养眼。
  “怎么?还没缓过劲儿?”他走过去,在两人对面坐下。
  乔文回神,坐直身体,与陈迦南异口同声道:“风哥。”
  这一众人中,就数江遇风大风大浪见得最多,是以他虽然心有余悸,却也还算淡定从容,走到两人旁边坐下,伸手搭在陈迦南肩膀,勾起嘴角轻笑了笑:“阿南,今日你救了风哥一命,这个情风哥记住了。”
  陈迦南对此却是不以为意:“我要是这点事都做不了,怎么对得起风哥给我的机会?”
  江遇风笑着摇摇头,又看向乔文:“不过,今天功劳最大的还是阿文,要不是你发现异常叫阿志他们返回,又让船后退,只怕我们今天已经折到这里了。”
  乔文道:“我也是忽然感觉不对劲。”
  江遇风好奇问:“你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乔文蹙眉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凭直觉。”
  江遇风愣了下,片刻后,稍稍正色,又道:“阿文,再遇到今天这种事,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太心软。”
  “没错!”陈迦南也终于从杀人之后的伤春悲秋中回神,义愤填膺点头附和,“你刚刚一个心软,差点死在那小兔崽子手中。”
  乔文想起刚刚那千钧一发的场景,也是脊背发凉,他缓缓吐了口浊气,直到这一刻,才清晰认识到,在弱肉强食的残酷年代,但凡对敌人有一点仁慈之心,就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只是杀人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是太难了,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即使他很清楚,这个被战争摧残多年的国度,早已经妇孺皆兵。
  江遇风又道:“阿南你也是,不就是杀个人么?这些匪徒就是奔着咱们的命来的,你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咱们,打起精神,这趟任务还没结束呢。”
  陈迦南不比乔文心中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柔肠,闻言果然打起了精神,原本略微沮丧的双眸,冒出两簇凶光,恶狠狠道:“没错,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如果不是看着这些杂碎年纪小,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以后敢再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乔文抬头默默看他的反应,这才符合他准大反派的人设。
  他又瞥到他手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忽然有点忧心忡忡,因为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往后也就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了。
  时至今日,他是绝不想陈迦南再走老路的。
  此时斜阳已经隐没山林,只剩一片彩霞挂在天空,且随着船只的航行,那色彩是越来越暗淡,眼见就要天黑。
  幸而余下的路程,无波无澜,十分顺利,及至天空只剩小小一抹红时,终于看到了插着安沙部队旗帜的巡逻船。
  想必安沙是已经交代过,这些船只看到他们,确定身份后,便迎上来为他们带路,半小时后,终于在一处码头停下。
  虽然有码头,但两岸依旧没有村落,至于城镇,那更是连影子都看不着,显然安沙如今的老巢,坐落在人烟罕至的丛林深处。
  不过这码头倒还算个正经码头,旁边停着几只小机动船,岸边有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士兵持枪站岗。他们这艘货船在茫茫大海航行时,只能算是小小的一叶扁舟,但到了内河,便算得上庞然大物,往岸边一停,颇有气势。
  货船刚刚停泊好,便见余晖微光之中,一辆吉普车从岸边那唯一的土路驶来。
  车子仿佛只是做个样子,行得很慢,以至于车后还跟着一列步行的卫兵。车上的人,正是前来亲自迎接江遇风一行的安沙将军。
  吉普车码头前停下,站岗的卫兵上前,朝车上的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后排座的安沙边回礼边下车,他是个黑皮肤的中年人,矮小精悍,挂着一脸笑容,看着是个十分爽朗的东南亚军人。
  在一众卫兵的簇拥下,安沙走到码头边,朝船上的人挥手,用不甚标准的蹩脚汉语道:“江兄弟,我可是等了你们好久,欢迎欢迎!”
  江遇风抬手回应:“安将军!”
  安沙是港城五爷的老主顾,这亦不是江遇风第一次替五爷送货,自然早同这人打过交道。
  江遇风干得都是出生入死的活计,能安然活到现在,凭的不仅是好身手,还有谨慎的心思。他非常明白,上次顺利,不代表这回也能顺利,尤其如今南方眼见已经出现败势,对方是否还会向往常一样,按规矩银货两讫,实在是很难说清。
  是以看似已经安全,却依旧不敢大意,他只带着阿志和陈迦南乔文三人下船,剩下的兄弟都留在船上,以防万一岸上出现变故,能第一时间撤退。
  乔文跟在江遇风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与他并肩而行的陈迦南估摸着是担心他害怕,下意识去牵他的手,但又意识到这种场合,两个大小伙牵手好像有点怪异,又很快将手松开。
  踏上码头,乔文才发觉这位安沙将军,虽然个子不高,但兴许是身居高位的缘故,竟然还颇有气势。
  江遇风上前与他握手:“安将军,好久不见。”
  安沙道:“江兄弟,欢迎欢迎,五爷可还好?”
  江遇风虽然打着五爷的名义,其实连港城五爷的毛都见到过一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哪知道好与坏,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他笑着点头道:“托安将军的福,五爷一切安好。”又道,“货在船舱,您可以安排人验货卸货了。”
  安沙抬手示意,让身后的卫兵上船去卸货。
  因为人手充足,几大箱榴弹卸至岸边,不过二十来分钟。安沙随便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显然是很信得过江遇风,然后热情道:“走,我为江兄弟准备了洗尘宴,咱们今晚好好喝一杯。”
  安沙是个热情好客的军阀,一年前江遇风来送货,他的大本营还在城镇,虽然整个小国家打仗打得生灵涂炭,但在城里,该有的并不少,甚至比寻常国家更甚,仿佛世界末日般在狂欢。
  那回安沙安排他们一行人吃喝玩乐了整整三日,手下几个兄弟简直是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这回到了丛林,虽然条件有限,但安沙依然也还是热情的做派,回程时,他没在坐吉普车,而是步行亲自领着几人,返回他的指挥部。
  一路上,他爽朗地与江遇风谈笑风生。只不过,他汉语水平实在很有限,于是这场谈笑风生主要是笑为主谈为辅。
  安将军那咯咯的笑声,简直是如魔音穿脑般,响了一路。
  也亏得江遇风是个面不改色的表情。
  陈迦南很快就不老实,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挠乔文的手板心,待他看向自己时,便在嘴角露出个坏笑。见乔文没什么反应,又欲盖弥彰地看向前方,恢复正经表情,开始想待会儿能吃上什么。
  在海上漂了这几日,吃得不是罐头就是乱炖的海鱼,肚子里的馋虫早已经蠢蠢欲动,此刻想着这位安将军内能安排一顿美味佳肴人,让他痛快吃一顿,先前那场危险也就抛至脑后。
  乔文自是不知道他心大到这个地步,因为他自己的脑子片刻都未停下,一直认真地观察着现下的情况。
  很显然,这就是个人烟罕至的丛林地带,安沙退守至此,想来是大势已去,这场漫长的战争,也确实到了尾声。
  这位安沙将军,分明不是个糊涂人,不至于判断不出局势走向,那双深眼窝里的小眼睛,很是透着几分精明,想来也不是什么忠心之士。
  一个可能既精明也并忠诚的将军,在自己这方大势已去的背景下,退守到丛林中,耗重金买下这么大一批榴弹,不太可能是为了最后一搏反攻。
  不是为了打仗,那就只能是为发财了,而且很可能是想发最后一笔横财。
  乔文并不想用恶意揣测人心,但战争本就能将人变成恶魔,这个安沙如今败退到这里,还能和客人如此谈笑风生,只怕是比恶魔还可怕。
  乔文想到这个可能性,有些不安地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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