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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旖旎的心思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比这再大的伤口，再狠的痛楚他都尝试过，可从来没有痛像今天、现在这般酸爽。
他下意识抬起头，咬定下巴不放松的中原中也跟着一起被拽起，好似咬着饵的鱼。
与钓鱼不同的是，钓鱼痛的是嘴上挂钩的鱼，“钓”中也疼的是钓人的太宰治。
他眼睛连泪花都泛出来了，再也不敢继续调戏中也，双手掐住中也的腰，举起，妄图对方能摆脱地心引力使他的疼痛减轻些。
“中、中也......”太宰治的声音从牙缝里颤巍巍地钻出来，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好不容易找了个稍高点的路沿石，让中原中也踩到上面。
说话牵扯下巴，带来更多的疼痛。
中原中也早在【ABO】设定的作用下丧失理智，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坚定地咬着，太宰治一面用手托住中原中也的下颌，一面手指顺着脸颊，滑入中也的唇缝，慢慢摸索牙齿间的缝隙。
不管是什么，反正不会是爱就对了。
太宰治垂下眼，中也那双蓝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甚至能在那汪蓝色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的倒影。
那双热烈而鲜活，从来都承载着责任，从来只映照着数不清事物，从来不会为某人而停留的眼睛，此时此刻，只有太宰治一个人。
太宰治用力的手渐渐放松力道，从中也的耳畔划过，微凉的掌根贴在中也的下颌线上，严丝合缝。
钻入口腔中的食指撬开齿缝，一点点掰开中原中也叼在下巴上的牙齿。
“中也。”
中原中也炽热的呼吸一下下扑在太宰治的下唇上，那温度烫得惊人，好似一捧岩浆，一团火，太宰治感觉自己的嘴唇被这高热灼烧，一点点发麻变烫，连带着整张脸的表情都开始不受控制。
连带着整个心都不受控制。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陌生又熟悉，每当他从河边纵身一跃时，总能体会到不受控制的快感，可当他沉浸在河水中，听着水流之外人们的呼喊声时，又有种了然于心、果然如此的念头，此刻的情感，与它相似，又截然不同。
突然，指尖一麻。
太宰治回神，中原中也已经松开口，半眯着眼盯着他看——
目光的落点正好在下巴上。
饶是太宰治，都有些慌神，连指尖被中也用舌头轻轻推出的动静都顾不上——
他总觉得中也在谋划着下一口咬哪儿。
就像人对着餐盘里的牛排，总会思考第一刀切在哪边一样。
虽然很不想承认，就算失去清醒思考的能力，中原中也凭借武力也能够压制住太宰治......不，倒不如说，太宰治之所以能压制住中原中也，其实是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抉择都能被他预料到。
太宰治猜测中原中也的心思，简单到相当于让人回答自己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就是低头掀开看一眼的程度那么简单。
此刻在四宫涉也异能的控制下，设定中为【Omega】的中也，别的都不认，他只认识那个命中注定属于他的，天生一对的【Alpha】的信息素。
红酒浓郁的香气熏得醉人，血液的流动更是火上浇油，中原中也迷茫的、略带气愤地瞪了一眼傻愣在原地的Alpha，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狠狠地......
舔了一口下巴上的血迹。
太宰治：？？？
“喂喂喂。”太宰治略带无奈地按住中原中也的肩，侧眼看到河岸对面站了对捂着嘴聊天，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情侣。
“中也终于不要港黑干部的面子了吗？”他悄声调笑。
中原中也充耳不闻，双手如铁钳般拽着太宰治的领子，连扣子都崩掉了好几颗。
许是那鲜血如解药般给了他些许的清醒，中原中也迷糊间意识到自己的嘴贴在太宰治的下巴上，他下意识地一撤步——
身后，是倾斜的河堤。
手里，是放弃挣扎的太宰。
“扑通！”
静静流淌的横滨河水，溅起水花。
太宰治顺着河水漂流走时，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河对岸那对小情侣破音大喊：
“救人啊，有两个人跳河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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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两天不见，你们已经发展到跳河殉情的阶段了。”四宫涉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旁边的中岛敦正在拧衣服上的水，他刚才为了打捞“殉情”的两位大人，浑身上下湿透了，一头银发湿哒哒的贴在头顶，狼狈极了。
原本想用【罗生门】捞人的芥川面色阴沉，他靠墙站在阴影处，暗自懊恼自己的反应速度竟然没有人虎快。
太宰治挂断他们的电话后，着急心切的中岛敦立马连线任务在身的国木田独步，好在国木田先生不想太宰先生那么不靠谱，他略作迟疑，把这个消息告知了身边的江户川乱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四宫一行人根据乱步先生提供的线索，一路寻找到河岸边。
太宰治一脸清爽地望着天空。
他万万没有想到，曾经他邀请过无数小姐姐一起共赴黄泉，最后和他一起“殉情”的，竟然是中也这家伙。
四宫涉也凑上前，太宰治掀了掀眼皮，“四宫与他的手账本不得靠近。”
“呵。”四宫打量了一眼像两条死鱼一样的二人，感叹道：“还不准备消除我的异能吗？”
“不准备。”太宰治胸前压着昏倒过去也死不放手的中原中也，说话都比别人短半口气，“说起来，明明是四宫你不好好控制自己的异能，干嘛每次都让我给你擦屁股啊。”
四宫涉也也就是那么一调侃，不然他早在救人的时候凑上去，一切都能解决。
“这次问题大了！太宰先生！”中岛敦蹲下身，看他焦急的架势，四宫都怀疑这小家伙恨不得拽着他的手按到太宰治身上去。
“这次芥川中招了，那叫什么......花吐症！”中岛敦看了眼不吭声的芥川龙之介，“如果拖得时间久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太宰治艰难地想翻个身，没翻动，“哦，是么，花吐症啊。”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曾经身为芥川龙之介教导者的模样，他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花吐症，恩恩。”
他摸出手机，不出意外进水关机了，他又摸摸中原中也的口袋，一下就从内兜里摸出来，最新款、防水版手机，解开密码锁，他上网搜索【花吐症】。
太宰治扫了一眼，倏地笑了，把手机屏幕朝向中岛敦，“念。”
“这个四宫先生都跟我们讲过了......”中岛敦困惑地瞅瞅，太宰先生挑着眉望他，手机仍举着，“花吐症，乙女小说中......”
“跳过这段。”太宰治发话，泡得发白的指尖对准第三行字。
中岛敦一字一句，念道：“化解之法为与所暗恋之人接吻......”
“好了，停。”太宰治比了个暂停，“暗恋之人，明白了吗？”
“这我们也知道啊。”中岛敦仔细审视着这句话，嘟囔道：“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靠在墙边旁听的芥川再忍不下去，迈步向前，“在下先前说过，在下的事不需要......”
“那就没问题了啊。”太宰治摊手，介于他躺在椅子上，这个动作看起来像个讨食儿的海豹。
他扭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所以，芥川的暗恋之人不就是你吗，敦君？你们俩亲一下就好了啊。”
第16章 港黑恶犬的场合
中岛敦嘴唇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呢太宰先生！现在是开玩笑的时间吗？”
他愤怒地转过身，想寻求芥川的赞同。
“芥川就差拿刀子锯我的头了，这能叫暗、暗恋吗？”
芥川龙之介神情复杂，瞳孔呆滞。他面上的红晕潮水般褪去，遮挡在脸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他黑着脸别开头：“在下还有要事。”
“生气了吗？伤心了吗？”太宰治扶着椅背坐起身，“就打算这样逃走吗？”
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太宰治压低嗓音的声音如同海里诱人投海的塞壬，“所以我才说，你还差得太远，遇到这种性命攸关的事，竟然还让敦替你寻求解决方案，把决定生死的重要抉择交付到别人手中，这就是你的生存之道吗？”
芥川龙之介一顿，停下脚步。
中岛敦早就知道太宰先生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性格，明明等芥川离开后，对四宫先生使用【人间失格】，一切问题都能解决，可偏偏被太宰先生挑起了芥川的好胜心。
他猛地回头，看到芥川的目光遥遥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下意识捂住嘴。
“都说了，太宰先生，只要你用【人间失格】的话......”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敦君。”四宫涉也停下笔，开口道：“还记得上次我们是怎么解决中原先生的问题的吗？”
中岛敦：“不就是让太宰先生消除四宫先生你的异能吗？”
太宰治：“可是这次，作用在中原先生身上的【ABO】设定又一次出现了。这说明什么？”
中岛敦摸摸下巴，沉吟。
“说明——只要出现过的设定，在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一旦四宫的异能再次激发，曾经的设定会重新回归。”太宰治把玩着中原中也的帽子，“花吐症是明确有解决方案的设定，也有致命的风险，假使这次依靠我的能力，芥川暂时得以幸免，可谁能保证下一次四宫能力发作时，我还能恰好在他身边？或者说......”
“或者说，谁能保证芥川暗恋之人能恰好在他身边？”四宫推推眼镜，接道，“此时此刻解决【花吐症】，一劳永逸。”
两个大人说完话，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可......”中岛敦动摇了，他挠挠头，“那也不应该是我啊，要亲的话，也得是太宰先生吧......”
四宫、太宰：“哈？？？”
太宰治手一抖，险些把放在大腿上的中原中也抖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小矮子塞紧点儿，双手捂在昏迷的中原中也耳朵上。
“敦君，你吸猫薄荷了吧？”
虎是猫科没错。
中岛敦可以变身成虎没错。
所以中岛敦有可能吸猫薄荷吸大了神志不清醒也没错。
脚下一崴差点没摔倒，芥川龙之介没说话，实则内心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中岛敦一头黑线，“说来说去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
他打心底里不觉得芥川对他有“暗恋”这种情感，这个仿佛带着酸酸甜甜气息的词汇，就像从不可能出现在芥川身上一样。
中岛敦想着，回头望了眼芥川，对方一副仇敌索命的表情——这才对嘛。
绷着脸，不让表情垮塌的芥川不知道脑洞巨大的小老虎在想什么，他的眼球好似冰冻，视线固定，一下也不敢移动，生怕在半空中触碰到人虎飘忽的视线，让对方察觉他的感情。
“反正、反正......”中岛敦憋着气，一咬牙，狠下决心，“反正都是男孩子，亲一下也没什么！我这就和芥川对线，你们就知道我没猜错了！”
“等、等等......”
中岛敦一跺脚，径直冲芥川走过去，“如果不成功，下一个实验对象就是你——太宰先生！！”
太宰治丝毫不怕，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呱唧呱唧鼓起掌来，“上啊敦君！”
芥川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还没等他构思好逃跑路线，冰凉的触感从背后传来——
是墙，他把自己走进了死角。
用【罗生门】先护住前方，不让中岛敦靠近，然后背后在墙上打洞，接着......
一步步逼近的中岛敦气势如虹，一向和中岛敦打得有来有往，从没虚过的芥川龙之介，第一次产生了调头逃跑的冲动。
“啪！”没等他转身溜走，一条手臂直直挡在他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芥川扭头，中岛敦单手撑墙把他困在原地。
他转身，“啪！”又一声，中岛敦用双臂把他环在墙壁与人之间的夹角里。
哇哦，壁咚。
四宫涉也换了个角度，手上的笔根本停不下来，【花吐症】分类的素材下，密密麻麻写满文字，还有几笔潦草的速写。
芥川的心跳跟着这声响一起剧烈地“咚”了两声，一股熟悉的，自肺部胸腔迸发而出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喉头颤抖，紧抿的嘴也没法压抑呛咳。
“咳咳。”几朵花瓣，如鲜血般，从喉咙咳出。
芥川捂住嘴，一手打在中岛敦的小臂上，“人虎，让开......咳咳。”
这动作没使对方松手，反而更近一步，芥川抬起眸，眼前是中岛敦紧闭双眼，涨红的脸。
中岛敦脸红得没有一处白，连着脖子耳根锁骨，通通红成了一片，他大吼一声：“芥、芥川，对不起！看在这是我初吻的份上......呜。”
他说着说着，自己难过起来，想到旁边看好戏的太宰先生，再想想自己的初吻就要交给一个男生，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就觉得一点都不关心自己死活，从开头到结尾都只是被动等待的芥川气人极了。
凭什么我要牺牲这么大啊，明明【花吐症】本人都不在意，自己还为对方操碎了心......
他拧着眉头纠结起来，悬停在芥川面前不到十公分的脸就这么停住了，这种距离，芥川冷冷淡淡的呼吸仿佛都能轻轻拂过面颊，扇动的睫毛似乎都有气流涌动。
算了吧。
这么想着，中岛敦缓缓睁开眼，刚才这番折腾，像极了自己在耍人玩，中岛敦愧疚地想要开口道歉，一睁眼，却看到芥川那双暗灰色的眼。
那双眼睛静静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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