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受着“不公平待遇”的顾书远,居然就在陈回为了追他弟弟而附带的这些小事情中,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就看在这点温暖的份上,顾书远心说,陈回想追他弟弟就追吧,他说不定还能当当助攻啥的,毕竟,他觉得逗逗这个傻小子还挺好玩。
那年夏天,暑假。
顾父为了锻炼他们三姐弟,说要锤炼他们养成艰苦朴素,珍惜粮食,节约用水,节约用电等的美好品质,专门在他们顾家别墅的后花园,开辟了一块菜园子。
顾父、顾母白天去公司,把大门从外面一锁,也不许孩子们出去玩,就让他们在家里整理菜园子。
种菜,浇地,施肥,采摘,半个暑假下来,顾书远差点被累吐了,他当时就想,他以后一定看见菜园子狂奔一千米。
暑假中旬的时候,顾父终于大发慈悲,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顾书遥一大早就化妆出去了。
顾书远也是,他今天终于不用与菜园子相看两厌了,他要带着他的小弟们去网吧开黑!
出门前看见他弟弟还蹲在菜园里,顾书远走过去问弟弟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玩儿,顾书迢摇摇头。
顾书远跟他那群小弟,骑着车子在街上横冲直撞,路人们都躲的远远的,生怕惹上他们这群小混混。
他们去露天的烧烤摊撮了一顿,算是早午合成一顿饭了。
吃完便直奔网吧。
顾书远带着耳机,等了两个小时,那个缺席的小弟才总算到了。
其他小弟都起哄道:“呦,怎么这么晚才来!”
那个小弟歉意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陪女朋友去了。”
众人就又起哄。
小弟赶忙戴耳机入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老大,刚才来的路上,我又看见那个姓陈的小子了,就是老缠着你弟弟那个。”
顾书远愣住了,这半个月他们三姐弟都被关在家里,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陈回了。
顾书远咳嗽了一声,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问:“哦。你在哪儿看见的那小子,他在干嘛?”
小弟眯着眼,边调屏幕颜色,边说:“好像正骑着车子往你们家赶呢。”
顾书远第一局游戏打到一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感觉自己心中好像烧起来一样,火急火燎,这把火烧的他没有任何心情玩儿游戏了。
他把耳机一摘,“腾”地站起来。
众小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个小弟结结巴巴地问:“大,大哥,你咋了?”
“先走了,”顾书远快速地往外走,“你们玩儿吧。”
“大哥!”小弟们很无奈,他们大哥这是咋了?
顾书远把车子骑的飞快,路边有西瓜摊,他想了想,把车子停下,要买个西瓜。
他随手挑了一个,给钱就走。
老板笑呵呵,说道:“小伙子,再挑挑,挑个甜的。”
“就这个吧,老板,”顾书远也笑了,把西瓜往车筐里一放,“我着急回家。”
他骑上车子就走。
“哎!小伙子!等会儿!”老板扯着嗓子在后面喊,“还没找你零钱呢!”
顾书远站起来骑车,风把他的衣摆吹起来,他笑着喊道:“不用找啦!”
顾书远回到家,他故意从菜园子那里经过,顾书迢和陈回果然在那里。
他装作很嫌弃的样子,调侃道:“喂,那个叫陈回的傻小子,怎么又跑我家来了?小心被我爸知道,打断你的腿。”
“书远哥!”陈回蹲在地上拔菜,他突然站起来,顾书远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回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陈回笑着把菜放进篮子,然后盯着顾书远的眼睛,很肯定的说:“书远哥!你跟我是同一战线的,对吧?”
顾书远被陈回那直白的眼神盯着发慌,他闪躲着,胡乱回应道:“去去去,谁跟你这傻小子是一个战线的!”
他抱着西瓜从陈回眼前快速走远,仿佛掩饰一般说:“书迢,赶紧过来吃西瓜。”顾书远也不知道自己在掩饰什么。
顾书远坐在客厅里,一边吃西瓜,一边刚好能看见菜园里那两个“臭弟弟”。他把西瓜的籽都咬崩了,他有一点点气愤,这两个臭弟弟,哪里是在拔菜,分明是在调\\情吧!
快三点的时候,顾书迢接了一个电话,他现在学习绘画,是他师父打来的,说是师父的师父恰好来这个城市了,要见见顾书迢这个小徒弟。
顾书迢洗了洗手,着急要赶过去。陈回陪在顾书迢身边,说也要一起去。
顾书迢说不许,让陈回上楼睡觉去,睡醒了,他应该也就从师父家回来了。
“哥,让陈回去你房间睡吧。”顾书迢说。
顾书远满头问号,他真想问,这合适吗?
顾书迢急着走,边拿画板、画笔,边说:“总不能让他去大姐,或者爸妈屋子里睡吧。”
“睡客厅沙发呗。”顾书远漫不经心地说。
“不行,陈回那么高,睡沙发难受。”顾书迢摇头。
顾书远很无语,不屑地说:“好家伙,这么心疼他,那让他睡在你屋得了。”
顾书迢有点脸红。
顾书远把胳膊一挥,破罐子破摔道:“得得得,你赶紧见你师父去,让他去我房间睡,行了吧!”
陈回在菜园里摘了一下午的菜,这会儿确实有些困了,他也不客气,笑着说:“谢谢书远哥。”然后就“霸占”了顾书远的房间和床。
顾父为人朴素节俭,家里的空调每天都限时开多久,水电固定时间要断。
这会儿空调打不开,顾书远只好搬了个电扇到床边,开了二档风。
陈回几乎是刚沾床就睡着了。
顾书远看了陈回一会儿,笑笑,下楼去把西瓜切好端上来了。
顾书远也无事可做,就坐在书桌前,边吃西瓜,边看陈回睡觉。
陈回用一个姿势睡了很久,然后翻了个身,凉席在陈回脸上印出了痕。
顾书远觉得好玩,走到床边,凑近陈回的脸去看。
他们距离太近了。
老旧电风扇“呼呼”的转,仿佛掩盖了他剧烈的心跳声。可是他还想离的更近一点。
陈回突然又翻了个身。
这动作终于让顾书远从恍惚中惊醒,他赶忙后退了几步,他想——他越界了。
顾书远慌忙从房间跑出去,他跑到菜园子那里,用菜园子里的水管冲着自己通红的脸,染湿了头发和衣襟。
他抹了一把脸,将水管扔下。
“书远哥!”
顾书远听见声音,转过身去。陈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顾书远房间的窗户开着,陈回一手拄在窗沿上,一手扬了扬手里的西瓜,笑着说:“书远哥,你的西瓜真甜。”
顾书远又觉得脸热起来,他突然从地上捡起水管,向着窗户的方向冲过去,笑骂道:“傻小子!找打!”
陈回笑着躲开水柱。
午后阳光下,水管里的水,像少年人的心一样晶莹。
☆、番外五:顾书远
大三的时候,顾书远终于搬到学校去住了。原因有二,一来,他受不了父亲在学习和生活方面的严格要求;二来,他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两个臭弟弟在他面前黏黏糊糊。
他搬到学校去住,一去就是去住半年,不到暑假不肯回家。
结果,刚到家,事就找上门了。
这会儿闻文上高一了,暑假前要开家长会,闻文想让他去开。
顾书远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劝道:“闻文,你看我有当家长的气质吗?听话,找别人去吧啊。”
闻文哭丧着脸走了,临走还骂他不讲义气。
顾书远哭笑不得,正发愁要不然自己还是帮帮闻文吧,反正就是去做做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来也巧,闻文现在的教室,恰好是当年他上高中时候的教室。
家长会这天,顾书远轻车熟路的直奔教室里闻文的位置。
还没走过去,他就愣住了,正坐在闻文座位上的是——陈回。
闻文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惊讶道:“书远哥!你不是说你不来嘛!早知道你来,我就不叫陈回哥哥了……”
“两个家长就两个家长呗!”顾书远最会自我安慰和安慰别人了,拍了拍闻文的肩膀,继续道,“你看你好多同学,不都是两个家长来开家长会吗?去,再去搬个凳子。”
闻文眯着眼笑了,小声说:“书远哥,你心里正高兴着呢吧。”
顾书远轻咳一声,正色道:“快去搬凳子。”
陈回正在翻看闻文的笔记本,看见他们两个过来,陈回笑问:“闻文,你到底请了多少人来你的家长会?”
闻文挠了挠头,说:“那个啥,我还有点任务要做,两位哥哥,你们坐,你们坐哈。”说完就跑走找她的小伙伴去了。
“书远哥,”陈回把闻文的笔记本合上,“这半年好像没怎么见到你。”
“谁像你那么闲,”顾书远翘着二郎腿,“天天往别人家跑。”
陈回知道顾书远说话就是这样,也不生气。
顾书远轻声说:“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我弟弟,我饶不了你。”
陈回笑笑,坚定地回答:“我不会的。”
家长会结束的时候,闻文和她最好的闺蜜,两个小姑娘央求着带她们去吃大餐。
顾书远自然是答应,他走在最前面,两个小姑娘走在中间,陈回走在最后面。
两个小姑娘小声聊天。
闻文的闺蜜小声却激动地问道:“闻文,他们两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对情侣哥哥!”
闻文大惊,赶忙解释道:“误会误会!他俩可不是一对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啊,不是嘛……”闺蜜很失望,音量又小了些,“可是我觉得他俩好配呀,那刀光剑影的小眼神儿,那锣鼓喧天的小对话……”
闻文笑了,说:“打住,别再乱用成语啦,他俩真不是。”
顾书远走在最前面,他听着两个小姑娘的对话,他偷偷笑了。
十年都匆匆而过了,顾书远不知道那两个臭弟弟怎么会突然闹分手,他自己那点隐秘的心思再次盘旋在脑海里,那是他非常卑微的幼稚的想法,如果是别人,他宁愿是他弟弟,至少,至少他弟弟和陈回在一起,他还可以经常看见陈回。
“老大,老大,你别生气啊!”
顾书远转身就给了那个小弟一脚,他怎么能不生气,他现在气得在屋子里乱乱转。
顾书远双手叉腰,对着一群小弟骂道:“我怎么说的?我怎么说的!我说让你们把他拦住,等我过去问话。谁让你们动手了,谁让你们动手打他了?!啊?”
顾书远气得不行,小弟们被吓坏了,哆哆嗦嗦地道歉:“老大,都怪我们太笨了,没听懂老板的意思……老大,要不我们买点礼品,去给那个帅哥道歉……”
“滚滚滚!”顾书远难受极了,骂道,“都给我滚吧。”
有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顾书远看着那月光,思绪穿梭在这十年。他想到那年陈回衣服拉链吊坠上的光晃了他的眼;他想到那年陈回叫他“薯片哥”,他想到那年陈回趴在他房间的窗沿上说“西瓜真甜”……
月光有情,月光无情。
暗恋是梦,暗恋不是梦。
顾书远看着窗外月光,他想,如果陈回喜欢的是他,那该多好啊。
☆、番外六:叶端
叶端一直想弄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永远”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母亲去世了,那个小三和小三的女儿,堂而皇之地住进他家的时候,他真想把她们赶出去。
父亲对他说不许胡闹了,说日子总要过下去。
叶端冷笑,骂父亲龌龊至极。
当年,叶端是母亲是当地最出名的珠宝商的女儿,而他父亲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母亲不顾家人的反对和阻拦,执意要嫁给父亲,与家族断绝了关系。
夫妻二人艰苦创业了这么多年,终于将珠宝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势力大到几乎可以和妈妈的娘家相抗衡。
可是,同时,父亲也变了。
叶端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天天吵架,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他那时候还太小,听不懂父亲和母亲因为什么吵架;等叶端长大了,有能力保护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被感情上的痛苦折磨到离开人世。
父亲对叶端说:“想骂爸爸就骂吧,我确实对你母亲永远有愧。”
叶端想,他喜欢“永远”这个词,可是为什么“永远”后面跟的是“有愧”这两个字呢?
他依然无法忍受与那对小三母女,住在同一屋檐下。
深夜,他用背包随便装上了几件衣服,装上钱,偷偷从他家别墅跑了出去。那时是高二暑假,他十七岁,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总之,他绝对不会和逼死自己母亲的三个罪魁祸首住在一起。
天色太晚,他躲在街边,躲了很久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儿,叶端闭上了眼,他也想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他轻声说:“往郊区开吧。”
司机有点疑惑,这么晚了去郊区做什么?但是看叶端穿着、长相、年纪,也就是个富家小少爷的样子,司机也没多问,往郊区开去。
开了十来分钟,司机还是觉得不对劲,从车镜中一看,紧张地说道:“小伙子,你可别是犯了什么事情吧?这后面怎么有车在追咱们!?”
叶端立刻睁开眼,扭头看去,他认得那些车,应该是他爸爸派保镖来追他的。
司机怕了,不肯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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