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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致躺在床上许久才回神，他眯着眼看着往下掉的光，侧过头去，便看到用磨砂玻璃做隔断的浴室间内边樾的身影。
他听着清晰的水声，哗啦啦的水像是浇在他的心上。方宁致慢慢合起大腿，弓起背蜷缩成一团。他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上，呼吸变得又沉又重，就像是他的思绪一样。
边樾拧开水龙头，凉水就往下浇，他也没躲，就站在花洒下头，任凉水劈头盖脸淋着自己。好一会儿，他低下头瞧着终于焉下去的玩意儿，吁了一口气，正要关上花洒时，浴室滑门被拉开，背上一热，他愣住，接着就听方宁致说：“你要不要再试试？”
方宁致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疯，为什么突然要跑进来，又为什么要和边樾说这话。他说完后大脑就一片空白，只是把脸埋在边樾的背上，屏息等待。
“你不是疼吗？”
边樾问他，声音从背后发散，闷闷沉沉的钻到方宁致的耳朵里。
方宁致没吭声，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围在边樾腰上的两只手稍稍松开。凉水从花洒里往下掉，浇在他的身上，方宁致觉得冷，打了个哆嗦。
“算了。”边樾丢出两个字，抬手关了花洒，而后单手抓住方宁致的胳膊，把人给揪到自己怀里掐着腰抱了起来。
方宁致惊叫，挣扎了一下，就听边樾道：“别动，抱紧我。”
方宁致抿嘴，蹙着眉头，脸上都是委屈和害怕，但还是用手搂住了边樾的脖子。
边樾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往上颠了颠。方宁致又是惊呼，边樾就笑，“方宁致你干嘛一直叫？”
方宁致咬着下唇，脸埋进边樾的肩窝里，闷闷道：“你为什么总要明知故问。”
边樾笑出声，把人从浴室里抱了出去，没到床上，而是放在了沙发里。方宁致的脚一碰到沙发就立刻松开了边樾，他缩到角落里，看着边樾又去浴室，出来时腰上围着一条毛巾，肩膀上挂着一条，手里还拿了一条。
“这给你，擦擦吧。”边樾直接把手里的毛巾丢到了方宁致脑袋上。
边樾就站在沙发边，拿着毛巾随意擦拭着头发，没怎么注意沙发上的方宁致。
方宁致拿下毛巾握在手里却没动，抬起眼皮，目光正好扎在了边樾的腹部上。
健康的肤色，结实的肌肉，几块腹肌排列有序，胯骨的线条往下，这是完完全全和他截然不同的身体。
方宁致怔怔地看着，突然鬼使神差凑了过去，鼻尖蹭到边樾的腹部，微微仰头，张开嘴像是舔冰淇淋一样，沿着腹上那道浅浅的肌肉沟壑从上往下舔。
拿在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边樾低下头愣怔看着。
方宁致拉开那条白色毛巾，咽下羞怯，仰起头望着呆了的边樾，说：“不能算了。”
若边樾足够地了解方宁致，就会知道他看着软和，可其实是一个固执过头的人。他走路永远要走在路边边，坐车从来都是靠窗坐，解不开的题就算是熬夜都要弄明白，习惯了的东西不会变，不知道放下，不懂得变通。
就像此刻，边樾说算了，放过他了。可他就觉得不行，不能够这样。
他不想让边樾不尽兴。
地上堆着两条毛巾，风从未关上的阳台门里吹来，空气里到处都是暧昧燥热。边樾长吸一口气，他看着埋在自己身下的方宁致，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风安静吹动，方宁致张大着嘴，因为无法合拢，吞咽不及的唾沫从嘴角溢出，一滴两滴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边樾突然推开方宁致，闷哼一声，绷紧的后背松弛。他颓下肩，抓起地上的毛巾在自己身下擦了擦。
方宁致望着他，嘴唇一圈都红了，眼睑下面也是红红的，脸上还有眼泪，看着非常可怜。
边樾一边擦一边打量着他，见他这样子，就问：“怎么了？”
方宁致摇了摇头，就问：“你还要不要？”
边樾咧嘴笑了，他指着自己彻底软下去的那玩意儿说：“现在是想要都要不起了。”
方宁致“哦”了一声。
边樾瞧着他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你怎么这会儿那么主动了？”
“我怕你不开心。”方宁致双手绞在一起。
边樾皱皱眉，“你别瞎琢磨，我刚才没不开心。”
“我看你都没有笑，就以为你因为刚才的事不开心了。”
边樾挑眉，直接坐在了方宁致身边，抬起手，手指顺着方宁致的嘴唇描边，他说：“所以你就用嘴来补偿我？”
方宁致点头，边樾放在他唇边的手一顿，凑近了些，四目相对。
他沉默了片刻后道：“你不用讨好我，我没有不开心。”
“真的吗？”
“恩。”边樾拍拍他的脑袋，轻语，“真的。”
第35章
又去洗了一次澡，洗完后边樾换上衣服就打算走了。
方宁致没想到他还要走，跟着他到门口，又从门口跟到了电梯口。边樾走到电梯里，方宁致还想着要跟进来，被边樾给拦住了，他笑道：“方宁致你是小狗吗？走哪跟哪。”
方宁致不吭声，心里想着却是自己要是真是只狗就好了， 摇尾乞怜都是光明正大的。
“快回去吧。”边樾摆了摆手，方宁致站在电梯外，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浅银色的电梯门上映照出他自己的脸，落寞的可怜的一只小狗的脸。
他站了几秒，才慢吞吞转身，刚要走，突然就听“叮”一声，合上的电梯门重新打开。他转头看去，人就被拽进了一个硬梆梆的胸膛里。鼻尖微酸，方宁致被压在了墙边上，吻压下，深深浅浅落在唇上，他闭上眼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边樾的声音，对方说：“方宁致，晚安。”
抱着他的人后退，他睁开眼，边樾拍拍他的脑袋，挡着电梯的手松开，而后直接钻了进去。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方宁致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一直等了三四分钟，闭上的电梯门都没打开。他呼出一口气，脚尖点了两下地，而后慢慢转身。
比赛完的第二天本来是自由活动，刚来的时候游泳队几个男生都还说最后一天要去爬长城逛故宫，但昨晚赵晖他们几个唱歌唱了歌通宵，一大早一个个都瘫在了床上起不来。
边樾倒是醒得早，天还没亮，他就睁开了眼。他是和顾教练睡一屋，小顾教练听到他这边的动机，眯了眯眼，抬起头看他，“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边樾已经穿好衣服，他戴上一只耳机，走到床边换鞋子，听到顾教练问，直起身嬉皮笑脸道：“找我女朋友去。”
“滚犊子。”小顾教练骂了一声，抓起被子往自己头上罩，瓮声瓮气，“快走，别打扰我睡觉，我也要去找我女朋友了。”
边樾嫌电梯太慢，小跑着上楼。
大概也就六点，从窗户往外望是微末零星的晨光，光从拐角的窄窗。边樾瞥了一眼，突然站定，眯着眼迎着光走到窗边。
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是都是眩晕，可边樾却是一眼就找到了站在楼下泳池边的人。
他忍着那股不适，推开窗，趴在窗口，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喊了一声。
方宁致像是听到，仰起头，微白柔软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闭上眼，间隔几秒，再次睁开眼时，四周什么都没有。
方宁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收回视线，身体微微前倾，往池子里看了看。
酒店泳池的水不算深，方宁致绕到栏杆这边，转过身右脚先踩上去，两只手抓着杆子，正要下去时侧边的门被推开。他扭头看去，见是边樾，心下一惊，脚下一松，人直接往后栽，“噗通”一声，整个人掉进了水里。
翻腾的水花就跟方宁致此刻的心一样，他呛了几口水，又因为害怕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水花喊着救命。
下一秒腰被圈住，而后身体被一双手推出了水面，他长吸一口气，像是找到了浮木，双手双脚并用紧紧缠在边樾身上。
边樾站在只到自己肩膀的水池里，低头看着这只落水小狗，无奈道：“方宁致你还让不让我走了。”
方宁致扒拉着他又往上蹭了蹭，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彻底安全。他把头靠在边樾的肩膀上，嘴巴凑在边樾耳边小声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在这我就来了啊。”
方宁致抿了抿嘴，别扭道：“我本来是想要练习游泳的。”
边樾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就问：“你不会要说，是我突然来了，才害你不留神掉下水的吧？”
“我没有要这么说。”他这么说完又心虚地偷偷看了边樾一眼。
方宁致这会儿就跟耍赖被看穿了的小孩，边樾觉得这样的方宁致还挺罕见的。拍了一下方宁致的屁股让他把腿放松些，而后就带着方宁致往边上去。
水波顺着身体浮动，边樾瞅了一眼方宁致漂浮在水面上的衣服，“方宁致 你又不是女生，游泳穿什么上衣？”说完又碰了碰方宁致一马平川的胸，翘起嘴角嬉笑一下。
方宁致一下子就红了脸，他着急着往后退，却被边樾紧紧抱住。他憋着气闷闷道：“你别捉弄我。”
“我没捉弄你。”边樾戳戳他的脸，凑近些，压低声音，哄诱道：“方宁致，把衣服脱了，你就是男生了。”
第36章
周围静悄悄的，风吹在脸上是温温热热，像是温柔的抚摸。方宁致在边樾的注视下，双手在衣服下摆交叉捏住，手臂向上，慢慢脱去了那件罩衫。
浅白色的微光往下掉，旋转着像在舞蹈，光晕坠落的地方，仿佛有细碎的钻在闪耀。边樾看着眼前这具身体，抬起手，手掌顺着肩膀往下，湿润的指腹在细滑的皮肤上揉捏。方宁致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禁不住后缩，却又害怕放开了边樾而掉进水里。
边樾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手里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沾了水的手指在方宁致纤细小巧的锁骨上勾勒，又顺着那浅浅的凹陷往下，在平坦的胸口处画上了一个爱心。
方宁致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被边樾触碰的地方是很痒的，他动了动，刚要说话，突然身体被就紧紧抱住。方宁致“唔”了一声，就听边樾说：“别动。”
方宁致虽觉得困惑，不过也是乖乖听边樾的话没有动。而后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他心里一惊，整个后背都绷紧了。
边樾抓起边上的衣服往他身上盖着，湿凉的衣服碰到皮肤，他打了个哆嗦拼命钻到边樾怀里蜷缩着。
“一大早，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来的是徐宁，他往前走了几步，皱着眉看着水里的两个人。
“关你什么事？”边樾语气不善，一副快点滚的表情。
徐宁本就和他不对盘，对他这个态度倒也习惯了，他冷笑一声，“本来就和我无关，我过来就想提醒你们，这在室外呢，别玩过火了。”说着他的目光特意看了方宁致一眼，方宁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低着头，缩着两片单薄的肩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安。
好在徐宁没多待，他走后，隔了数秒，方宁致才从边樾怀里抬起头来。他是被吓傻了，脸都是惨白，恍恍惚惚问：“他刚才看到了吗？”
边樾皱着眉，也是一脸不爽的样子，他展开那件湿透了的衣服直接给方宁致套上。方宁致任由他摆弄着自己，套上了这件湿答答的罩衫，边樾却好像还觉得不够，又脱了自己的上衣，整个套在方宁致身上。
那衣服泡了水，沉甸甸的，方宁致手都抬不起来。
边樾则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方宁致挨在他怀里，掀开睫毛，从下往上望着边樾的下颌，“边樾，其实就算被看到了也不要紧的。”
边樾一顿，把他放在地上。在水里呆久了，身体沉沉的，方宁致抓着边樾的手没放开。
边樾低头与方宁致对视，不知为何竟一时语塞。
方宁致不太习惯看到边樾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攥紧了边樾的手晃了晃，还想说话，就听边樾道：“对不起。”
他的道歉太过突然，方宁致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钝钝。
边樾长吸一口气，那一刹那，所有的漫不经心吊儿郎当都和他无关，褪去笑意，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方宁致心里闷闷的，他不理解为什么边樾要和自己道歉。在他看来，边樾对他没有任何责任，就算是被徐宁发现了，也是他自己的事。
边樾把方宁致送回去后就回自己房间了，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要出门的赵晖他们。
边樾一身水，光着膀子站在门口。赵晖看了眼就卧槽了声，走过去问：“边樾你一大早搞什么啊？”
“去游泳了。”
“这样子去游？”
边樾没吭声，这时候走廊一头徐宁走来。边樾侧头目光斜视过去，徐宁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赵晖瞥去，扯开嘴角嘀咕了句，“什么人啊，自以为是。”
边樾心下一阵烦，又因为怎么也找不到房卡而愈加焦躁。他停下动作，扭头朝徐宁看去，既然抬腿大步来到徐宁面前，一把揪住徐宁的衣领，低下头，沉声问：“你在泳池边站了多久？”
徐宁眯起眼，神情淡淡，竟然反问：“你担心些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直接掐住了边樾的七寸，他愣住，抓着徐宁领口的手微松。
赵晖几人立刻跑了过来劝架一样把他们拉开，边樾被人围在中间，目光直勾勾看着徐宁。
若平日，边樾是看也不会看徐宁一眼的，可现在不同。徐宁又是朝他笑，张开嘴用口型不知道说了什么。
边樾的身体停顿，然后骤起，他几乎是冲到了徐宁身前，右手握拳扬起，拳风抵着徐宁的脸停下。
“边樾，你的房卡忘在我这里了。”
方宁致从电梯下来就看到边樾同人对峙的情形。他心惊，连忙小跑着过去，站在边樾身边，直接搂住了他的胳膊。
边樾呼吸沉重，紧抿着唇，收回手时，却被徐宁一下子抱住。
他睁大眼，像是碰到了一坨烂泥一样甩开，皱起眉厌恶低语，“滚……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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