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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你就别添乱了，这不是看院长和他姐的面子吗？不过这次我会和他说清楚，没下次了，真以为我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吗？”欧阳樾拦住了他。
夏天明刚要继续说什么，电话响了，一看来显，脸色很难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找你的吧？”欧阳樾也看到了，显示的“杜兰”，正是欧阳樾和夏天明的大学同学，杜森的姐姐。
“接吧！”对方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什么，夏天明就把手机扔给了欧阳樾。
“小樾，你没事吧？我刚知道杜森那个畜生干了什么，你在哪里呢？”杜兰那么温婉又宠爱弟弟的人，能说出这么重的话，可见是气极了。
“他约我吃饭，然后灌我酒，还找了人盯着我，意图不轨吧，如果不是我机灵，跑开，又被人救了，后果不堪设想，兰姐，我一直看你的面子，忍着，杜森这次真的是玩儿出格了。”
“他昨天晚上回来，在沙发坐着，翻来覆去研究一个手机，我好奇上去看，他就往身后藏，我觉得不对劲儿，反复逼问，他才说那是你的手机，说要灌醉你，结果被你跑了，居然还找了人了吗?他疯了吗？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杜兰怒了。
“兰姐，我的手机能拿给我吗？手机不值钱，补卡麻烦。”欧阳樾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
“已经在我这里了，给你充好电了，你在哪里，我给你送去。”
“我马上回医院，兰姐帮我放护士站就行。”
挂断了电话，夏天明还有空打量欧阳樾这身打扮，大的T恤，没型的裤子，号过大的鞋子，露出惊异的表情：“不是，欧阳，你这品味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你这都穿的什么？”
欧阳樾当然知道自己穿的什么，昨天那身花1000元买的衣服呗，不过他得谢谢这身衣服让他免于更大的麻烦，不然那男人……不对，秦烨看到的就是自己穿的这身，所以觉得自己品味独特，才对自己退避三舍吗？欧阳樾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对秦烨很明显不想和他有过多纠葛这个事情这么在意。自己归结为他的男朋友实在太次。
夏天明开车来的，先送欧阳樾回家洗澡换衣服，夏天明今天不用上班，欧阳樾也是下午的班，所以送回去，夏天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欧阳樾特意要了秦烨的手机号，写在了那张纸上，就好像补上了一个空缺一样。
下午到了护士站，拿了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把秦烨的手机号给存了。然后打开网上银行，给把钱转了过去，短信提醒那里，本来想写点儿什么，又鬼使神差的什么都没写。
奶奶的情况稳定了一些，奶奶要回家，不想呆在医院，询问了医生的意见，说这种情况，还不如在家休养更舒心一些，欧阳樾就让护理的人办了出院手续。
又是几天昏天黑地的忙碌，把之前积压的都处理完了，欧阳樾和院长说过几天请假，院长也知道欧阳樾家里的情况，批了。杜兰来过一次，扯着杜森来道歉，欧阳樾提前和杜兰说了，这次会教训杜森一下，杜兰完全没意见，这次杜森做得太过分了。
欧阳樾直接当着杜兰的面，把杜森打了一顿，并且直接当面威胁说：“你如果再有下次，那就等着被抓吧！不过那之前，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杜森一直觉得欧阳樾春风般和煦，太阳般温暖，霁月清风的，一直都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却没想到发起狠来，这么吓人，完全颠覆了他对他小白兔般无害的想法，捂着被打肿的脸，连连点头，再也不敢了！妈妈，这个男人好怕，我不要追他了！
第4章
解决完这个麻烦，手术也做完了，有一点儿空闲，欧阳樾第不知道多少次看着手机里秦烨的号码，犹豫不决，联系呢还是不联系？对方很明显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的关系，自己联系了干什么呢？欧阳樾一直纠结，结果一不小心误碰了接通键，自己也没注意，直到手机里传来声音，他才发现已经接通了。
“喂，您好，哪位？”手机里的声音清亮。
“喂，是秦烨秦先生吗？”欧阳樾也很正式。
“是我，您哪位？”
“我是欧阳樾，就是上次您救过我，还记得吗？”问完了，欧阳樾就想抽自己，秦烨又不是开救护车的，每天都得救几个人，这才过去几天，又不是老年痴呆。
“记得，您有什么事情吗？”对方依然很客气。“谢谢您救了我，能请您吃个便饭吗？”等待的那几秒钟，不知道为什么欧阳樾有点儿紧张。“不用了，钱我已经收到了，举手之劳。”秦烨拒绝的很彻底。
“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这几天忙，没顾上，怎么着都得当面致谢一下。要不我寝食难安啊，秦先生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欧阳樾坚持，然后自己也没懂自己在坚持什么。
“那……好吧！”秦烨很是勉为其难。
“太好了，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啊？”两个人电话里约定了时间地点，正好当天晚上就都没什么事儿，约了当晚见面。
约在一个私家餐馆，欧阳樾特意提前到了，等了一会儿，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来分钟，秦烨到了。一件简单黑色衬衣，黑色西裤，人很精神。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秦烨看到欧阳樾已经在等了，立刻主动道歉。
“没有没有，是我没堵车，来早了，你这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还早呢！”
两个人宾主落座，服务员来点菜，欧阳樾不知道秦烨的口味，当然也不会越俎代庖，自己点完又把餐单给了秦烨，秦烨拿过来，点了几个招牌的，就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秦先生本地人吗？感觉吃的还挺清淡的。”欧阳樾注意了秦烨点的菜。
“是本地人，还可以，这家菜馆素菜做的很好，很出名，等下您可以尝尝。”
“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我叫你秦烨，你叫我欧阳或者欧阳樾就行了，都是同龄人，这么说话也别扭。”欧阳樾提议。
“好的，没问题。”秦烨倒是从善如流。
菜上的很快，两个人边吃边聊。“那天你在饭店门口等人吗？没耽误你的事情吧？”不会又在等那个出轨的男朋友吧？
“等我哥，他非让我来接他，后来路上的时候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了，没事儿。”
“你还有哥哥啊？你们家兄弟姐妹几个啊？我家就我自己，很羡慕人家有哥哥姐姐的。”欧阳烨这说的倒是真心话，他还曾羡慕过别人的爸爸、妈妈呢！
“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是最小的，他们总欺负我。”秦烨笑着回答，欧阳烨发现秦烨有两个酒窝，平时不明显，一笑就显示出来了，让他整个人都更小了几岁。
“你几岁啊，总觉得你像个学生一样，成年了吧？”欧阳樾开了个小玩笑。
“我二十五岁了，不小了呢！你多大啊？ ”总是被说小，秦烨也很困扰。
“我二十七岁了，看起来可比你老多了！”欧阳樾半真半假的说。
“不会啊，我觉得你像上次那么穿，像个艺术系的大学生。”秦烨实话实说。
“咳咳……”欧阳樾可耻的呛了，秦烨把水杯递给了他，欧阳樾赶紧喝了，低声道谢。“你能不能忘记那天我的形象啊？天啊！”欧阳樾希望自己拥有魔法，可以抹去秦烨对那晚他衣服的记忆。
“我觉得还好啊！有艺术气息。”秦烨倒是没嘲笑的意思。
欧阳樾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简单和秦烨说了，秦烨听完以后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最后说了一句：“那他是挺过分的，下次再这样，直接报警吧！恶人不值得被原谅！”
“是啊，之前是我太纵容他了，不过他知道厉害，以后估计不会骚扰我了。”
“那还行，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小心。”秦烨就事论事。
窗外是一片荷塘，荷花的清香随着清风送来，满室芬芳，月色淡淡，茶香袅袅，良辰美景。可惜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欧阳樾一听这个声音，脸色一变，急急的接听起来，然后秦烨就看到欧阳烨整个人脸色都发白了，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去”就起身要走，碰到椅子，还差点儿跌倒。
秦烨站起来扶住他，问他：“怎么了？”欧阳烨六魂无主，“我奶奶不行了，我要马上赶回家。”
“你奶奶在哪里，北京吗？”
“不是，河北x市。”
“现在没车了，你怎么回去?”
“开车吧，我走了，对不起，下次再请你吃饭。”欧阳樾跌跌撞撞往前跑，秦烨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跟了上去。
“你这样开不了车，打车也未必有人愿意去，我送你吧！”秦烨说。
“太麻烦你了吧?”欧阳樾很挣扎。
“走吧，生死最大。”
一路风驰电掣，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家，车一停好，欧阳樾就下了车，往家跑。奶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门口，看到了欧阳樾的身影，整个眼睛都活泛起来，护理的人赶紧让欧阳樾过去。
“奶奶，樾樾回来了。”欧阳樾强忍悲痛，绽放一个笑脸。他知道奶奶最喜欢他笑。
“回来好，回来好啊，那是……你对象吗？”欧阳樾一愣，然后转头，看到了因为听到奶奶这句话愣住的秦烨，他手里捏着欧阳樾的手机，应该是因为手机响才进来送的。
欧阳樾看着奶奶突然之间亮起来的眼睛，和向秦烨伸出的干枯的手，一是千回百转，不知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只能为难又带点儿祈求地看着秦烨。
秦烨一愣，嘴微张，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然后对上欧阳樾的目光，立刻明白了什么。
秦烨走到另一边的床边，蹲下/身子，抓住了老人皮包骨头的手，轻轻说：“奶奶，我是秦烨，我来看您了！”
“好好……樾樾，他叫我奶奶了，叫我奶奶了。”奶奶很激动，说话都清晰了很多，但是欧阳樾和秦烨都明白，这是回光返照，大限将至了。
第5章
奶奶拉着秦烨的手，郑重叮嘱：“樾樾受了很多苦，他心其实很好的，你要好好对他，你们好好的，我死也瞑目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您很快就会好了，您还要看着我结婚呢！”欧阳烨泣不成声，满脸都是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未到伤心处。“能看到小烨我已经很开心了。”奶奶吃力的把两个人的手往一起拉，欧阳樾发现了，赶紧主动去牵引奶奶的手，覆住了秦烨的手。秦烨的手，温软滑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而欧阳樾的则修长有力，很温暖。
“你们，要好好的啊……”奶奶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溘然长逝。
农村规矩多，后事繁复，欧阳樾也不懂这些，村里的长辈怎么说就怎么做，一直到深夜，才慢慢安静下来。欧阳樾才想起来，让秦烨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实在不合适，屋里没看到人，走到院门口，听到树下声音传来声音：“对，回不去，好，你早点儿睡，晚安。”非常的温柔，听口味就是恋人，那个穿白色衬衣的男生的脸浮现在欧阳樾的脑海，引起一阵不适“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带你找个酒店休息？这里乱糟糟的也无法休息好，不过这是镇上，酒店也都一般。”欧阳樾等秦烨打完了电话，才出声。
“不用了，”秦烨看了看天，“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你这里也离不开人，天亮我就回去了，还有事情。”
“你今晚没休息好，没办法开车回去吧？我找人送你？”
“不用，我朋友天亮坐车过来接我。”
“那好吧，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这么麻烦。”欧阳樾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里就他自己也离不开。
“没事儿，你节哀顺变。”
第6章
已经是深夜了，乡村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蝉鸣渐止，清风阵阵，吹得大槐树的树叶微微发出声响，欧阳樾和秦烨坐在树下，神思飘到很远的地方。
“奶奶高中知道我的性向，她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但是她还是希望我能改了，后来发现我可能是改不了，就希望我能找个伴儿，别一直一个人，在她眼里，一个人终究太孤单了。”欧阳樾声音有点儿沙哑，语调带着一点儿鼻音，应该是刚才哭导致的。
“那奶奶人很开明，有的就算受过高等教育、在国家同性结婚合法的情况下，都接受不了。”秦烨有一点儿感慨。
欧阳樾看了秦烨一眼，心中的疑问差点问出来：你也因为这个不被理解和接受过吗？但是毕竟交浅言深，忍住了。
“奶奶只是疼我，刚才真的谢谢你，最起码在她走之前，让她有个心理安慰。”欧阳烨由衷的说。
“不客气，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这么做的，让逝者安心，是生者的责任。”秦烨淡淡的说。
欧阳樾有点儿吃惊，秦烨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好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经历什么风雨，但是说起话来却有一种不同于外表的成熟。
“还有几个小时天亮，不能一直这么坐着吧？”欧阳樾也很为难。
“你进去吧，我去车里待会儿。天亮估计你要忙，我就直接走了，不和你打招呼了。”欧阳樾点头，秦烨开了车门，进到车里去了。
天还没亮，就陆续有人来吊唁，欧阳樾忙了起来，等他忙过一阵，往外看，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乡村的民俗，白事和红事都是大事，马虎不得，所以尽管欧阳樾家人丁单薄，迎来送往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第三天上午，入土为安，人才渐渐散去，欧阳樾把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看着空空荡荡的家，才真的有了实感:那个世界上最疼他、爱他、无条件包容他的人，去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深夜等他归来，就为他吃一口热饭；不会一点儿香椿也惦记自己，怕自己吃不到；不会因为自己要回家，一次次在村头张望，看到人，笑的脸成了一朵花儿；没有人让自己下雨打伞，天冷加衣……从此后，自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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