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真不知道我妈妈在哪吗?”幼童向她伸出手掌,手中攥着的一根长线被拉长。
谷崎直美顺着线看到了隐藏在衣服里的炸.弹,她扶在椅背的手一收,惊恐的后退,“住手!这里是武装侦探社!”
但幼童完全不听她的话。
“嘻嘻,我带大姐姐一起去找妈妈。”幼童轻轻扯动了手中的线。
轰——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让京野言眉头一皱,熟悉的方向让他心里冒出糟糕的预感,向后叮嘱了几句,身形一闪,已经先一步赶了过去。
军警们看着眨眼功夫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二话不说的也跟了上去。
对嘛,这才是横滨,最近的平静让他们都不习惯了。
......
京野言赶到侦探社楼下,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还在冒烟的楼层,脸色难看起来。
他掏出了电话,看也没看的打给了一个人。
“让他们都回侦探社,出事了,记得把与谢野医生叫上,快点。”
一提起与谢野,就和人命挂上了钩。
简单的一句,京野言直接挂了电话,想也没想的就上了楼。
还没到三楼的时候里面就已经烟雾弥漫,好在二楼的律师事务所这会已经下班了,而三楼是空的,不然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员伤亡。
京野言拿袖子挡着,三楼上四楼的路塌的差不多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从三楼的窗翻上了四楼。
四楼的一侧外墙炸没了,里面一大半都只剩下一片焦黑,火势上延。
他大致扫了一眼,确认了爆炸点在门口位置,就从还算完好的那部分取出了灭火装置。
很快,不算大的火就被他扑灭了。
但是侦探社也只剩下个框架,十分惨淡。
京野言扔掉灭火器,盯着爆炸点,缓缓蹙起眉。
这个气息......
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侦探社的人和军警都赶到了,京野言站在楼边,向他们摆了摆手。
没有人员伤亡,稍安勿躁。
但是谷崎润一郎显得很激动,他想要冲上来,好在被拦住了,京野言看他这个样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把身后的现场快速的用手机拍了一遍,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下去。
咳,虽然他可以直接跳下去也不会出什么事,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给他们多填一份惊吓了。
“阿言,你没事吧。”太宰治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京野言安抚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谷崎润一郎,“她不在上面。”
谷崎直美出事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直美,”谷崎润一郎颓然的跌落身体,清秀的面庞渐渐染上狠厉之色,“我一定要找到直美!”
京野言觉得这事跟谷崎润一郎没关系,只要敌人有心总能找到机会下手。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中岛敦看着破败的侦探社,眼中隐隐冒出猩红色。
宫泽贤治安慰的拍了拍谷崎润一郎的肩。
气氛低迷的不行。
“她应该没什么事。”
谷崎润一郎猛地抬头看向京野言。
太宰治轻声问:“阿言发现了什么吗?”
默默的摇了摇头,京野言也不确定。
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妖怪的气息,但是京野言本身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多亏长久和妖怪打交道,有过数次被妖怪围杀的经历,才本能的察觉出不对劲。
“总之,不用太担心,我也会帮忙调查的。”要真是妖怪干的,事情可能就复杂多了,这个节骨眼上,京野言刚接到妖怪的求救,转头侦探社就让妖怪袭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者说,会使用炸.弹的妖怪麻烦可就大多了,这意味着背后有人类势力的参与。
跟侦探社和京野言同时有牵扯的势力没一个好对付的。
虽然他说的模糊不清,但他看起来十分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大家放松了不少。
潜意识里对京野言说出的话信任度很高,某种方面上,面前这人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了,不管其他人再怎么算计,也不会比他更难搞,所以有他担保,能让人心安不少。
却不知京野言向来如此,越遇到麻烦事表现的越镇定,以免乱了人心。
“我去给你们找找有没有复原型的异能力者,实在不行,找个阴阳师过来,尽快让侦探社恢复正常。”
炸的不只是侦探社,还有侦探社里的一堆资料文件,这些东西比房子重要多了。
只有武装侦探社正常运转,事情才能更快的解决。
“谢谢你。”江户川乱步认真的说。
“都是小事。”
京野言没说的是,他也需要侦探社的力量,在隐约可见即将来临的惊涛骇浪中,保护好他们自己也算是间接保护他了。
......
最后还是阴阳师来修的房子,一边修一边心里直骂京野言。
花开家院的阴阳师们连夜从京都赶来连口气都没喘就被送过来了。
真当时间倒流的术式是谁都能会的吗!
京野言上门的时候,差点被个叫花开院龙二的人打出去,但他才不管花开院龙二是谁,就算秀元在,他该指使他们也还是会指使,而且天经地义。
他直接扔了把刀鞘过去,赤红色的日轮花像是燃烧的太阳,又像是浸染的鲜血。
继国家的家徽(言一上任后)。
不过世人理当只认得这一家徽,只认得言一一个家主。
“你们是不记得花开院家在五百年前,是属于谁的吗?我不介意帮你们回忆一下。”
一句话,让所有花开院都惊疑不定。
他们当然认得那个图案,五百年的恐惧深深的流淌在血液之中,即使言一已死,那种恐惧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厚。
那是血堆成的教训,一代又一代的向子孙传递被人扼住咽喉的恐怖,明明是最憎恨言一的家族,花开院却也是对言一未死这一说法最深信不疑的家族,他们笃信继国言一会来报复他们,甚至连报复都谈不上,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男人,说不定只是扫扫门前落下的雪那样简单。
五百年前——
“我们是......属于言一大人的。”
终于有人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五百年前,花开院的前面还打着继国的名字,他们是隶属与继国言一的阴阳师家族,继国言一是他们不容置疑的主人。
因此才越发害怕,背叛主上在那个年代虽然不少见,但绝对是需要自刎谢罪的大事。
花开院家算是苟且偷生到现在的。
对于新一代来说,五百年前的事太遥远了,但不影响他们害怕,从幼年起就听着长辈们的恐惧,过了五百年仍然无法打消的恐惧。不过渐渐他们也觉得自己不会遇上继国的后人,他们父辈都没遇上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倒霉就让他们给遇上了。
看着明晃晃的日轮花,所有人都震惊的差点以为在做梦。
继国后人!真就太倒霉了吧!
没有人会怀疑是伪造的,但凡对里世界那点事有点了解都知道,继国言一放在哪都是禁忌,无人敢提,无人敢忘。
想要知道这个名字都要费好大的劲,别说知道日轮花家徽,就算是假的,也代表眼前之人身份不凡,总之——就是惹不起!
第232章 鬼神之章五
花开院家只能忍气吞声的替这位继国后人办事。
但是他竟然要他们用时间回溯的术式?!
时间回溯, 要真有他说的那么轻易就好了,哪是随便就能用的?问题是,五百年前他们老祖宗是流传下来了这样的术式, 可惜早在动荡中丢失。
简单来说——不会。
而且就算有又怎样,谁有足够的灵力启动术式, 还不是一样用不了。
“真没用, 秀元用这个就跟喝水一样,这么多人,竟然一个会用的都找不出来!”
听听, 这是人话吗?难道谁都是花开院秀元!那可是战国最有名的阴阳师,堪比安倍晴明的天才啊!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继国后人说起秀元大人,感觉很亲近的样子。
最后,这个术式还是京野言凭借自己的记忆力画出来的,他也不懂这些,都是记忆里是什么样子, 他就照着描出来。
成果让花开院惊为天人,欢欢喜喜的抱着走了。
反正放京野言手上也没用,就由着他们带走了。
五百年过去了, 当初盛极一时的花开院家也萧条了, 他能感受到花开院家整体实力弱了不是一星半点,也没有秀元那样的人坐镇,当初能算计到他头上,撺掇秀元背叛他的老东西们都不在了, 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后人, 就算是京野言也会有物是人非之感。
阴阳师们研究了京野言画的术式, 构造之复杂闻所未闻, 阴阳师们高兴的不得了,然后眼前就摆上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他们用不了。
这个术式需要的灵力,已经是他们现在所不能想像的了。
不过得知对方要回溯的只是一栋房子的一层楼,他们就稍稍改动了这个庞大复杂的术式,让它变得简单一些能被他们使用。
京野言观察了一下,觉得还不错,离开侦探社之前拍了拍站在一边没干活看起来官最大的人的肩膀,对方吓得够呛。
在一片欢送声中,京野言心里也多了几分无奈。
他在那待着,阴阳师结印的手都是抖的。
按理说不该啊,他最后不是幡然醒悟,回头是岸了。怎么五百年过去了,花开院家还是这个德行?怂的一批。
想不明白京野言也就不去想了,反正给他干活就行,知道怕也能老实点。
出现在侦探社的妖怪痕迹不太清晰,不排除有被爆炸掩盖的原因在,但京野言对实力强大的大妖那种霸道的气息十分熟悉,和小妖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次被驱使的定然不是什么震慑一方的大妖。
“您说的对,”狐狸老板小心的看了眼面色冷凝的男人,“如果是大妖,肯定不屑于使用人类的武器,凭他们的实力,夷平一座楼绰绰有余。”
老板的书店也不敢开下去了,关了门缩在窝里不敢冒头。
自从五百年前现世和妖界分离,妖怪不可与人类世界牵扯太深是铁令,只有狐狸老板这样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大妖,且对人类十分友好的妖怪或者无法对现世产生影响的小妖才能离开妖界,遮掩身份,混迹在人群中。
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有大妖出手管这事。
这些年也没少有妖怪犯了禁令,大妖们欣赏继国言一,承他的情,也就帮忙守着条条禁令。
分离两界,再强的妖怪神明都做不到的事,让一个人类给做成了,也是够可笑的。
京野言按了按额头,沉默不语。
老板又看了眼他。
其实当初继国言一什么都没说,刚分离两界言一就断气了,所谓禁令都是大妖们从妖界所见猜测的。
见京野言眉头紧蹙,老板赶忙安抚:“言一殿下不用发愁,听起来也就是些小豆洗、烟罗烟罗这样没用的小妖怪,智力也不太高,不足为惧。”
“到底是妖怪,让人利用了才麻烦。”
说到这里,京野言就想起了那些被他手下想要造反的人利用的鬼女、狐女之类的妖怪。
也不知道那些被别的城主安插.进来的探子哪里好,值得这些妖怪前赴后继的上赶着被利用来对付他。
老板见他这么说,心里也跟着颤了颤,继国言一对妖怪是什么态度,全战国都记得一清二楚,谁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因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就跟他当初突然要屠尽天下妖怪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导致老板心里也没底。
京野言觉得在老板这里确实也打探不出来什么,说到底老板在那个世界还是太过边缘,在人类世界的势力也不深,想这么简单就解决这件事,是他取巧了。
“行了,晚上派个妖怪去那边看看,如果能追踪到就跟上去,把人给我带回来。”
那帮阴阳师还不如他,半点妖气都没感觉到,一群废物!
“是,定不负主上期望!”
......
面容清秀的男子望着脚下一片慌乱的城市,摘下大的足以掩盖他的面容的兜帽,向来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愉悦的神色,他用手指描摹着城市的轮廓,仿佛能看到渐渐连成一线的阵法笼罩住这座城市。
“恭喜父亲大人,您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头戴天冠的小女孩站在他身侧,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男子的笑声低且轻,他舔了舔唇,道:“没那么简单,如果真这么顺利,早五百年前他就已经死的连灰都不剩,现在就只等着他怎么应对,再继续下一步。”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愈深,“他迟早会查到我头上,到时候恐怕不会放过我。”
“我会保护父亲大人的,夜斗也是。”
“夜斗啊......”
男子想起来五百年前,夜斗为了讨好他要斩杀一家农户,碰巧就让刚上任没多久年轻的继国家主给碰上了,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少年不只拦了夜斗的屠杀,还被气的当场大发雷霆,回去之后就下令砸了辖地所有的神社,禁止他治下任何子民供奉祸津神,违者斩杀。
后来尾张的织田烧了寺庙,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好兄弟学的。
当时不知道死了多少以命护神社的巫女,又有多少人因为私下供奉祸津神和邪神而丧命,连家里奉着座敷童子的都被查了又查,死的人比当初夜斗要杀的人不知道多了多少。
尸山血海的画面让男子笑了起来。
效果也很明显,他连夜撤出了继国的领地,可以说是狼狈逃走也不为过,那片土地再也没出现半个祸津神,以继国之名对妖怪的震慑力,竟然真的做到了在他治下没有任何一个被随意屠杀的子民。
在战国时代,这是绝不可能达成之事。
男子看不得乱世中唯一的安定,就应该所有人都痛哭哀嚎、挣扎求生才对,于是从此走上了与继国为敌的道路,连带着夜斗,几乎除了琢磨怎么杀继国家主没有别的事可做。
光夜斗刺杀继国家主的次数就数不过来了,谁能想到,五百年后,这两人竟然还能走到一起去,夜斗竟然要因为继国言一而与他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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