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音眸中闪过一丝惊愕:“王君?”
“很奇怪我会怀疑到你身世头上去?其实没什么,你若只是一般人家的小哥儿,谈吐也不会与一般奴才有别,虽然刻意扮演奴性,到底是从小受的教育不同,我瞧你走路的姿势,背脊也比寻常奴才挺的直些,你从前,家世颇好吧?说不准,还是谁家的小公子?”
鸣音心头一震,他这些年只当自己藏的极好了。
没想到才到王君身边这几日,居然已经让王君起疑他的身份。
抿了抿嘴唇,看着沈北,想着方才,从这话题开头,王君不动声色,显然心中已经有些结论了,如今不过是看他坦白与不坦白,他想了想还在将军府的弟弟,咬了牙,眼下不说,王君心中已经有疑,也会去找郎君问清楚,如若这样,倒不如……
猛地冲着沈北磕了个头,声音极响,竟是连额头都擦破了皮。
他深呼吸一口气:“王君睿智,非我所及,我确实不是普通侍从,我是罪臣之后,我姓林,原名,林铭。”
姓林。
沈北挑眉,想起原主记忆里一件事情来:“你是当初京兆府尹家的人?”
三年前京兆府尹不知什么原因被老皇帝判了个流放,只说是一桩案子,牵连到当时党争,可以说是这位京兆府尹无辜受累,当时他全家,据说是汉子十四以上的一道流放,哥儿十四岁以上充做官妓,十四岁一下的卖出为奴。
“郎君知道你的身份?”
鸣音点点头:“郎君知道。”
沈北顿了一顿:“既然如此,你起来吧。”
鸣音一瞬愕然:“王君?”
沈北道:“听清楚了就不要多问,我不喜欢重复多余的话,郎君既然知道你的身份,此前的事儿,我不计较。”
鸣音惊讶不已。
他以为自己会受重罚!
想了想,到底站了起来,他看不出沈北到底什么意思,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这一遭王君到底要做什么,可他也不敢问。
正在忐忑的时候,却见面前突然一块帕子递到他面前他一愣,只见沈北的手捏着那帕子:“去擦一擦额头吧,好好的漂亮人儿,如今这样倒显得不美了。”
鸣音心中一突,下意识看了沈北一眼,却见沈北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他接了帕子,心头却因为这一块帕子,没有方才那么忐忑了:“多谢王君。”
正在这时候,竹柳回来了,他刚回禀,就看到鸣音额头磕破的样子,他顿了顿。
沈北不管他疑惑什么,淡淡道:“准备好了?”
“是。”竹柳回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沈北道:“那就出门吧。”
他说着看着外头蓝天,窝在王府这半个多月了,如今,也到了该出去走一走的时候了。
竹柳准备的马车不招摇,沈北嘴角挂着浅笑,他穿的,也不招摇,上了马车。
沈北看着与记忆中略有出入的大街,古色古香的大街,与见过的影视城那些刻意雕琢过的都不同,这是真正的不知名的时代,来往的都是贩夫走卒,撩开帘子,外头也是人声鼎沸,他看了一阵,合了车帘。
正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一阵骚乱之声,有人大喊:“惊马啦!”
沈北坐的马车一顿,外头竹柳突然大喊:“快驾车到旁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马车猛地一阵动荡,沈北扶着车壁好容易稳定下来,外头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喊:“是谁居然敢驾马车挡我去路!不想活了吗!”
一听这声音,沈北蓦地有点儿耳熟,不是他有点儿耳熟,是原主有点儿耳熟。
他撩开马车帘子,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哥儿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手里一条马鞭,梳着个高马尾,看起来好不桀骜。
这小哥儿看到沈北撩开帘子的一瞬间先是一愣,而后认出了沈北,手里鞭子一指沈北:“沈北!原来是你!好啊,你居然敢出来了!”
第35章 有我没你
“我为何不敢出来。”沈北既然出来了,他也不怂。
尤其,面对的还是金钰。
对面这位红衣看着颇嚣张的哥儿叫金钰,说来与原主有两分孽缘,从小就不对付,沈家世代大将军,金家世代清流,到了这代就出来两个奇葩。
一个原主沈北,出生武门却半点儿不会舞刀弄枪,文韬武略也是没学半点,尽学拈酸吃醋的小把戏了,另外一个,就要说这金钰了。
金家世代福书村,出过帝王师,金钰他爹与沈北他爹一样,三朝元老,一个掌文一个掌武。
掌武的沈家出了个沈北,掌文的金家,出了个小霸王!
金钰纵然是个哥儿,却是天赋异禀,学武有成,一条长鞭使的出神入化,关键是,此人还是沈北他亲爹的徒弟,比起他这个拈酸吃醋上不得台面的儿子,即便是沈老将军对金钰都比对沈北喜爱。
沈北与金钰几乎可以说竹马竹马一起长大,偏偏三观太不同,所以完全走不到一起去,而后来就更狗血了。
沈北与金钰当时对平西王都有意思的,沈北却嫁了平西王。
沈北看着金钰一时并不说话。
“你这什么表情?”金钰骑在马背上怒不可遏,他跟沈北不对付很久了,之前沈北一直说也说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在他面前干跳脚,看着就是个跳梁小丑一样。
这会儿莫非是当了王君的缘故,气质与从前不同了,看他的眼神,竟然像是家中长辈看他似得,仿佛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要他怎么忍?
他指着沈北道:“找打!”
金钰一怒,手上马鞭一丢,转而去拿腰间的长鞭。
竹柳一看当下挡在沈北面前:“王君快进去!”
鸣音被刚才一阵马车骤停弄得摔下了马车,这会儿站起来,看着金钰道:“金公子,当街殴打王君可是重罪。”
“我就打了!又如何!”金钰话音落,长鞭出。
眼看着就要打到沈北,沈北看着竹柳挡在他身前,蓦地推开他,竹柳被推开的瞬间一瞬愕然:“王君!”
他失声大喊倒在一边,然后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男子立在他们身前,正抓着那长鞭。
金钰一鞭子出去居然被人抓住了,他定睛一看更怒了:“萧长策!你放开我的鞭子。”
萧长策不放,金钰就捏着鞭子死命的拽,就在他拽的用力的时候,萧长策猛地一放手,金钰一阵失重,猛地向后仰去,他本来就骑在马背上,这一倒,竟然是摔下马来。
但金钰到底身手极好,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也落地的,除了脸色惊魂未定,倒没伤着。
“金钰,你惊马伤人还算情有可原,但当街打我王兄的正君?谁给你的胆子!”萧长策一张脸冷若寒霜。
金钰看着沈北毫发无损,萧长策挡在他身前,心头又怒又委屈,他惊马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沈北,这时候坐着马车挡在他面前,显然是故意要他惊马受伤!
沈北这人心思歹毒的很,萧长策居然还帮他。
金钰眼眶都红了:“你今天可是陪我出来玩儿的!你居然帮他?”
他狠狠看了一眼萧长策身后的沈北,当初他喜欢平西王,沈北一声不吭就给抢了,如今他与萧长策议亲在即,萧长策居然当街护他,不护我?
好!沈北!以后有我没你!
第36章 萧长平冒出来了
沈北只见金钰狠狠瞪他一眼,然后重新骑上马,一勒缰绳,转头就走。
他一挑眉,正看着萧长策转头过来。
这人,原主印象中其实没有见过,但是沈北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齐王萧长策,他就是替这个人办寿宴的。
打量的时间不长,只一眼,沈北看他与萧长平兄弟之间是有几分相似,但是各人气质上差别居然挺大,萧长平毕竟比萧长策年长。
只见萧长策果然十足还是少年模样,但那脸已经能看出日后能长成什么俊俏模样,眉宇间有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看起来倒真是个阳光少年。
萧长策回头坦荡看他一眼:“王君没事儿吧?”
沈北摇摇头:“多谢齐王。”
萧长策看他半点儿惊魂未定都没有,淡漠一张脸,眸色清明的很。
沈北此前就不常出门,与其他高门贵君之间几乎也没有来往,外头传闻他不受宠的很多,说是他因为不受宠,唯恐见人,所以不出来。
萧长策自然也不会在自家王兄的后院里转,于是要说正儿八经的见到沈北本人,这还是头一回。
听他话语,显然没事儿,萧长策不免想到先前撞见沈北教训王先生那事儿。
有那番心思,想必也不会因为一个金钰就害怕什么。
萧长策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沈北的手叠放着,但能看到他双手白皙,手指修长,连指甲都修剪的恰到好处,他从前就爱下意识观察人的手,但是这癖好他不敢跟人说,却偏偏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手,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正在这时候:“王爷,您没事儿吧?”
是萧长策的侍从万钧追了过来,原先是萧长策与金钰因为议亲的缘故两人出来走走,不曾想金钰与他一言不合就离开,那马还惊了,萧长策武功在身,先追出去,万钧跟过来,只见自家王爷居然跟一个哥儿说上话了。
还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盯得,眼睛都没有眨。
齐王不爱美色的事儿那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儿,半年前还闹出过笑话,一丑一美两个哥儿站在他面前,他都分不清人家美丑,觉得这俩长得是差不多的。
萧长策一愣,发觉自己竟然看呆了,下意识去看沈北的眼,却见他视线往下一落,落在自己的手上,再看萧长策一脸惊愕的表情,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沈北心说,原来这位齐王,居然是个手控啊。
他看人不看脸,先看手,看了手之后脸上居然还有失态的表现,这不是手控这么简单,怕不是个恋手癖哦。
沈北也没歧视的意思,他还遇上过恋足的,恋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事儿。”萧长策瞬间低头,沈北那了然的一眼,他居然有点儿不敢直视沈北,尴尬无比,他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本来意气风发的少年,看起来居然有几分蠢萌。
沈北都不由笑了。
万钧看的却是心里一咯噔,看着沈北心说这哥儿着实厉害,一眼竟然让齐王殿下眼睛都不敢抬了。
沈北出来本来是有点儿事儿,但恰见了齐王,想了想,也是件好事:“齐王今日可有空闲啊?”
萧长策一愣下意识道:“有空的。”
沈北颔首:“那挺好的,我正有一事想要询问齐王,若有空闲,不如上马车来吧?也省的我差人去找齐王询问了。”
萧长策确实更愣了,看着更有点儿傻乎乎:“询问什么?”
沈北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下意识与萧长平比较了一下,有道是不比不知道,比起那萧长平,面前这个小年轻,显然傻乎乎更加可爱不是吗?
沈北也是有偏好的,他瞧着萧长策顺眼,笑的更灿烂些:“这不是如今我正接手办理齐王寿宴的事儿嘛,我思来想去,这寿宴是给齐王殿下办的,总不能丝毫不顾忌齐王殿下的感受,还是得问问殿下有什么喜好,殿下,喜欢什么呀?”
只见他笑的灿烂,萧长策张张嘴:“我喜欢……”
正说着,只听得身后淡淡一声:“长策。”
沈北心说这可真是巧的没边了。
他慢慢一回头,果然看见萧长平带着侍从红卯,从马车后头慢慢走过来。
第37章 镇北王
萧长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王兄。”
萧长平问:“怎么了?”
沈北看他问的是萧长策,却冲着自己看来,心里呵呵。
“没什么,我正询问齐王殿下喜好,一边筹办寿宴更合殿下心意。”
“哦?”萧长平又打量沈北一眼。
沈北笑的无懈可击:“这也是怕有负王爷嘱托呀。”
萧长平:“……”
好一个有负嘱托,分明是堵他的嘴。
沈北看萧长平不说话,笑的更加无懈可击。
心里却呵呵的更厉害了,这个萧长平,疑心病又重,大男子主义又重,前有脑洞大到以为他突然转变是因为之前伪装,后又觉得他这样做不是有阴谋就是外面有人。
显然眼下虽然与他算是达成了初步共识,但是并没有放弃对他的怀疑。
真不愧是皇族中人,这毛病大概是家传。
倒是转头看见萧长策。
此人方才一脸蠢萌,看起来比萧长平这个狡猾的顺眼多了,沈北这么一想,对着萧长策倒是笑了一笑。
萧长策平白无故看到沈北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视线又转到他手上。
沈北对萧长策观感颇好。
手控嘛,看两眼他实在不介意,而且齐王身份,以后不免有所交集。
所以他索性没收回来。
萧长平只见萧长策视线定了定,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沈北身上。
“长策。”
萧长策翻然醒悟,视线转到萧长平脸上,发觉自己刚才又盯着沈北的手发呆,他心头一紧。
这沈北就算不受王兄宠爱,那也是王兄的正君,他今日居然两次失态。
萧长策面色铁青,再不看沈北一眼,但想起沈北之前询问:“寿宴之事王君按照规矩来就是了,今日我还有事,王兄,我就先行告退了。”
萧长平颔首,萧长策当即转身就走,他那位侍从匆忙跟上去,不一会儿走的不见人影了。
沈北看他走的飞快,转眼就把人抛诸脑后了,回头看一眼竹柳:“没事吧?”
竹柳摇摇头:“没事,多谢王君关心。”
话说完,欲言又止,沈北略有疑惑,但萧长平在场,自然不说什么。
“嗯。”沈北又看一眼鸣音,鸣音冲他行了一礼,显然也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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