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波尔公司开发的最好假肢,就这个东西替代了我被截掉的半条腿,明德医院已经引入了这个产品。”明颜试图站起,云舒先张筱一步,去扶她。
她继续说:“其实对于后天残疾的人来说,最残忍的是接纳自己变成残疾人的过程,我也一样,康复后只要别人多看我的腿一眼,我都会暴躁,因为这件事我开除过明德一名员工,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了,但如果他有看到这个节目,我向他道歉,并且欢迎他随时回明德。”
说着她半鞠躬,眼中写满真诚,她搭着云舒的肩膀,笑着说:“我曾经充满戾气,也会怨天尤人,看到这个假肢就厌恶,也厌弃自己。可是,有个人,她让我懂得了善看别人的目光,她告诉我,人的同情和怜悯都是因为同理心,是一种善意,我不该将善意曲解为恶意。当年,我曾经捡过一只小奶猫,觉得它很可怜,就送去了宠物医院找领养,她告诉我,有些人看我的腿,就如我看到那只小猫咪,那不是恶意,只是心疼而已,所以之后我就开始能够慢慢地接纳那些异样的目光。”
张筱:想来这位一定是明总很重要的人
明颜苦笑中含着一丝幸福:她是我最爱的人,只是很可惜,我没有能力留她在身边
每句话都深深扎在岑书雅心头,她情绪有些失控,起身从电视前离开,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她从岑墨安身边经过,对他视若无睹,仿佛是个透明人。
岑墨安走到卧室门口聆听,没有一丝动静。岑书雅从小到大都很少哭,即使落泪也是无声的,她是不是真的很难过,很痛苦?
这时候,电视里的明颜拿着自己假肢开始宣传明德医院的技术,可以用来帮助更多的残障人士,不管是耳蜗还是假肢这类看似很昂贵的东西,明德都会以平价的收费,投入到公益事业中。
同时,明颜宣布,明德第十所特殊学校将在如海市建立,她呼吁社会爱心人士能够加入这些善举。
节目里投放了明颜在特殊学校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照片,她甚至不戴假肢,把自己置身其中,单腿和那些残疾儿童做游戏,看的现场观众热泪盈眶,连文潇曼也偷偷拭泪。
“这不会是刻意宣传吧?”岑墨安望着屏幕说道。
“宣传什么,宣传公益有错?明德医院是一般家庭看得起的吗?”
“或者像现在年轻人说的什么故意立人设。”
文潇曼没好气地瞪向他:“你非得这样去想别人?”
“你这就心软了?”
“我不是心软,我只是在客观地看这个节目,看这个人,撇开女儿的事来说,你觉得像她这么有钱的大小姐,一个CEO,身价百亿,需要立人设?”
岑墨安嘴巴动动没有说话,但他还是狐疑:“不会是小雅故意开给你看的吧?”
“你可真够闲的,她天天发呆看广告,我想过来陪她看看电视说说话,是我要看这个台的,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有这个节目。”
“好好好,我就那么随口一问,你别激动。”
“你别激动才好,医生说了你这心脏要好好养,也别动气。”
“气倒没动,快忧虑成疾倒是真的。”岑墨安出院后没有一天开心的,他曾经最怕的就是女儿不开心,可现在岑书雅活得像具尸体,让他日渐焦虑。
文潇曼无奈地叹口气,走到岑书雅卧室门口,轻轻敲门:“小雅,是妈妈,可以进来吗?”
“我睡了。”
冰冷的三个字,拉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文潇曼苦恼不已。这个家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岑书雅回来后几乎没笑过,问什么答什么,说什么应什么,没有多余的话。
最让她担心的就是吃完就吐的毛病,不知是肠胃出问题了还是食欲不佳,文潇曼好几次都听见岑书雅在吐,问她半天,什么都不说。
再这样下去,她真怕引起不堪设想的后果。
《名人面对面》节目刚结束,导演就接到台长问责的电话,为什么节目里出现刁难云董事长的问题,导演支支吾吾无法回答。
云舒和明颜随张筱刚走到后台,顾微然就迎了上来,“筱姐是这个频道的名嘴,今天真是让人惊喜万分又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姐姐救场,筱姐是否还想追问我母亲和她母亲的怎么能和平共处的?”明颜和顾微然心情一样,对于张筱的出格问题,很是不满。
“你啊你,都说了这些敏感的问题不要问,现在凌二小姐的电话打给了台长,台长又来问我,是不是觉得这档节目可以换了?我怎么回答?”导演气急败坏,要知道这个频道的背后金主是凌睿集团,那些赞助商,如果不是看在凌睿的面子,这个电视台恐怕早就改朝换代了。
张筱眉眼淡淡扫过导演,轻笑:“没想到还会惊动凌二小姐,确实是我的不是了。”
“我们参加节目有我们的理由,为什么设置这些问题也是在控制舆论走向,筱姐这种主持方法,我实在不能认同。”顾微然站在云舒身边,不自觉地就挽住了她。
“好了,别说了。”云舒看向导演,问道:“你是说二小姐的电话打给了台长?”
导演点点头:“真是抱歉,云董,这次是我们的问题。”
云舒摆手,拿出手机拨通了凌阡毓的电话。
“老凌,一个节目而已,都是我自己安排的,你不要搞得兴师动众,也不要责备任何人。”
“那么刁钻的问题,你安排的?”凌阡毓明显不信。
“嗯,对,我有我的理由,下次见面告诉你前因后果,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
“那好吧,我就不追究了,如果网上有兴风作浪的人,我会帮你压下去。”
“需要一定找你,先挂了,改日约。”
挂完电话,云舒看向张筱,笑道:“不得不佩服筱姐的未雨绸缪,你故意提出那些别人可能顺势想到的问题,是想掐灭以后可能兴起的话题,但我想说这些确实无可避免,不过无所谓,既然走到了大众媒体视线,就该承担应有的结果,后续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也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交集。”
一番话说得张筱露出略有深意的笑容:“云董活得挺明白,也够果决,我喜欢。”
轮得到你喜欢吗?顾微然不怀好意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张筱别再这么看下去,否则她的醋意要泛滥了。
只要别人灼灼目光,往云舒身上转,顾微然的警惕小马达就会开启。
走出电台大楼,明颜心事重重,她以为云舒真的会承认和爸爸的关系,现在看来不是。这件事梗在她心里,就算再怎么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能释怀吗?
“姐。”她还是没能忍住。
云舒回头看她:“嗯?”
“我想问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认爸爸了吗?”
“是。”云舒回答的果断。
“为什么?”
“我从没有过爸爸,不存在认不认。”云舒没有回答原因,直接结束了话题,径自往车边走去,明颜还想追问,被顾微然拉着:“你不要再问了,多问就是伤害。”
“我没有资格知道是吗?”明颜很受伤,总觉得自己被瞒着什么,与云舒的距离隔了一层。
顾微然叹口气,握了握她的手,说道:“那我告诉你,当年你爸爸趁着夕微阿姨醉酒,强jian了她,才有了云舒,你还会觉得他值得原谅吗?”
“什么?”
“这件事也导致了沈董和夕微阿姨分别三十多年,沈董为什么那么果决地离婚,你爸爸为什么会下跪忏悔,愿意净身出户,现在懂了吧?你要她怎么告诉你原因,再去回想一次自己耻辱的出生?”
明颜的心好像被拴上了沉重的铅,直直地往下坠。
她想过无数可能,就是没想过会这样。一瞬间,懊悔,心疼,憎恶感袭上心头,她快步走向云舒,“姐。”
云舒转头,明颜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对不起。”
云舒抬眼看向顾微然,两人相视一看,顾微然别过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云舒眉眼微扬,轻拍明颜后背,轻言道:“没关系。”
这档节目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各大自媒体号都在争相报道,包括云上传媒。只不过云上的稿子由顾微然亲自执笔,因为知道内情,懂得把信息收放自如,依然获得对手可望不可即的阅读量和转载量。
当晚,岑书雅再度陷入无尽的失眠中。脑海中都是明颜的笑脸,她反复翻看那些有明颜照片的公众号,凌晨三点又去客厅回放《名人面对面》。
岑书雅糟糕的状态,让文潇曼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听见了客厅传来声音,忙起床去看,岑书雅果然在。
她坐如雕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小雅,又睡不着?”文潇曼坐到她旁边。
岑书雅点头:“妈,我已经连续五天没睡过觉了,闭上眼睛耳朵都是嗡嗡的声响。”她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
“乖孩子,睡不着就闭着眼睛,不行吃点药吧?”文潇曼抚摸岑书雅凸出的颧骨,心在滴血。
岑书雅摇头:“我不吃药,我不吃。”她喃喃站起,走回房间,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药。”
这句话让文潇曼心头一震,失眠,孤闭,对生活失去兴趣,日渐消瘦...这么重的抑郁情绪,该不会是...她不敢想,不可能,她女儿是心理咨询师,不可能自己换上抑郁症的,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学姐这边的事情要爆发了,主CP强力助攻,希望大家都要幸福呀
在一起真心很不容易,生活中总会因为一些困境被迫放弃
相爱其实很难的,喜欢和爱,是两回事
第99章 生病
近日, 明德地产着重关注了如海楼市发展,参与了政府举办的土拍,一举拿下百万方商住综合体的地块, 与特殊儿童学校项目同时推进,两大工程的发展, 促使了明德地产如海分公司的成立。
由于主负责人是明颜,她亲自督导与推进,也来到了如海。
这是岑书雅的家乡,她在公司稳健发展中,带着私心来了。
明颜的成长让云舒渐渐成为“甩手掌柜”, 除了庞大的体系运转和战略方向的发展,她一般不参会, 更不会否决明颜的决策。
对于她们来说,对股东和股民有所交待是一种责任和义务。慈善事业的发展, 她们也投入了许多个人之力,不局限于明德每年支出的公益成本。
如海属于南方的三线城市,气候宜居, 四季分明,其中如海大学是211工程大学,岑书雅父母便是毕业于这座高校,在里面执教了三十多年。
明德如海分公司的成立, 受到了当地瞩目,政府对这种地产龙头企业非常重视, 本地电视台对项目的奠基仪式进行了采访。毕竟明德百万方大盘, 奠定了整个板块的发展。
明颜再次以CEO兼副总经理的身份上了电视,并且与市委领导进行了合影。当天,其他地产同行领导摆了饭局邀请明颜进行专业交流, 得知云舒也在,更多人想结识她。
但云舒已经是半退位状态,不参加任何应酬,明颜被迫推到前线,去参加同行交流会。
难得离开宣安,云舒更想当成旅行,和顾微然一起出来放松。
更重要的是,岑书雅在如海,她们想去探望。
明颜的状态,都是浮于表面的良好,只有云舒知道真实的她。
两个月了,明颜工作成狂,成天飞这飞那,偶尔还要出国。她比当初的顾微然更拼,开始涉猎更宽的领域,把明德各大产业都紧抓在手。
有时候云舒会让她来跟自己同住,可是明颜还跟平时一样,除了闲话家常,只聊工作,缄口不提岑书雅。
也许是伤口太深,不敢揭开伤疤,云舒便没有勉强她。
明德为什么来如海,云舒比任何人都清楚。
已经有阵子没跟岑书雅联系了,不知她的计划怎样了?和家里人的持久战要对峙到什么时候,是否有进展?
可当她想联系人时,手机怎么都打不通。她放心不下,准备登门拜访。
“真是奇怪,叔叔应该在家静养,阿姨也该退休了才对,怎么会没人?”云舒再次拿出手机,拨打岑书雅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会不会一家三口出门走亲戚或者吃饭了?”顾微然想起以前做兼职时,工作室都有留紧急联系号码,当时岑书雅应该是留了父母的,“我打去工作室问问叔叔阿姨电话。”
恰好这时候,邻居出门丢垃圾,看到了两人,问道:“你们找岑教授?”
云舒笑着迎上:“是啊,阿姨,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书雅住院了,二老都不在家。”
顾微然和云舒震惊地相视一看,顾微然忙问:“住院?她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前几天120来过。”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云舒曾经想过后果,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
“哪家医院您知道吗?”
“听说在附一院吧,不是太清楚,上次遇见文教授回来收拾东西,她不愿意多说。看她脸色很不好,也不知道书雅这孩子怎么了,哎。”邻居阿姨唉声叹气。
顾微然立即打电话去工作室找岑书雅留下的手机号,还没找到电话,岑书雅的回电竟然来了。
看到来电显示,云舒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书雅?”
“云舒吗?”
回电的竟然不是本人。
云舒惊讶之余小心翼翼地问:“阿姨?”
“是我,小雅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刚给她冲上,发现有许多你的来电。”
“我在如海出差,想来看看她,遇到您邻居说她住院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继而传来文潇曼的叹息:“你来医院就知道了,我们在人民医院住院部八楼精神科病房804。”
“精神科...”
挂完电话,云舒和顾微然火速赶往医院,两人在对要不要告诉明颜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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