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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剑行(古代架空)——姬诺

时间:2021-05-09 09:09:19  作者:姬诺
  “我要嫁人啊,有朝一日我嫁给了师昂阁主,我才懒得管你,嗯……让晁哥哥给你管着!”说着,双鲤向晁晨讨个帮腔,“晁哥哥,你说是不是?”
  公羊月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才管不住我!”
  崔叹凤失笑,晁晨和乔岷无话可接,一个黑脸,一个呆若木鸡。双鲤打哈哈,又拍着胸脯继续打胡乱说:“十七,等着你来,养你们四个大男人姑奶奶我还是养得起!”
  “去去去。”公羊月把她挤开,拎着拳头要揍人,苦涩沉闷的气氛总算得以缓和。
  乔岷望着插科打诨的四人,眼眶发热,可想到那些流言,又觉得指尖发冷,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抱拳示意,转头就走。
  他想,他总是欺骗了朋友,蜀南大概不会去,也没有脸去。
  “十七!“
  双鲤跳起来招手,但他忍着没有回头,而是翻身上马,挥鞭策马,一路往东去。声音在急速流失,望着远山,他将手中的缰绳禁了又紧,心中默念道——
  “公羊月,对不起。“
  ————
  回城的路上,打路边碰上有担夫挑着新鲜柰果来卖,双鲤左挑右捡买了些,拿粗布包着,转头往公羊月怀里塞,以往这种苦力活都是乔岷干,如今人一走,公羊月顿时念起他的好来,在同双鲤的一追一赶中,盘算把人追回来的可能性。
  晁晨看不下去,一个人不紧不慢往城门走,走到城墙根下时,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影子匆匆过。
  “达观?”
  他追了上去,追到小片林子里头才把那失魂落魄的人给唤住,常安没想到碰见他,还有些发怔。瞧人来的方向,似是刚从村落里过来,晁晨便趁势寒暄两句:“你几时从行台回来的?”
  “不久,”常安如实答,“陛下御驾亲征,朝中需得看顾,燕大人被调回盛乐,我便随行同归。”
  见他言谈间双手交握,脸色不大好,晁晨又关心了几句,常安憋不住,便把烦心事倒豆子似的吐露出来。
  燕凤归京,仕途上大顺,他这个做掾属的也跟着沾光。都说天子脚下,即便是个小官,也比外头的老大哥舒服,何况还离家近,常安念着母亲年事高,便想着趁机在城中买卖套小宅,接人同住,他不必再住府衙,同时也免去村里村外两头跑。
  可他母亲孙氏非但不同意,还将他臭骂了一顿,常安心里怨气横生,壮着胆子与她吵嘴两句,而后从家中一口气跑了出来。
  常言道,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定是老人住惯了,不适应城中生活,晁晨好心说帮他劝,哪想到常安也是古怪,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自个愁眉苦脸的哀叹:“没用的,谁都帮不了我,根本无力改变。”
  晁晨嘟囔:“我都还没说呢……”
  常安斩钉截铁:“不用试了,结果我晓得,想来注定。”
  晁晨纳闷,一连三问:“怎么就晓得了?又从何而来的注定?真的不再试试?”
  常安摇头:“晁先生,我谢你好意,道理我都懂,只是……哎,算了,还是任由我沉沦下去吧,不值得帮,如我这般不讨喜,活在世上没什么盼头。”
  你还知道自己不讨喜?
  晁晨心里这般想,但嘴上仍旧说:“你告诉我,我能体谅。”
  常安郁郁:“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两人揪扯了一会,公羊月回头找不见晁晨,寻着踪迹过来,常安抬眸看见他,拔腿就跑,反惹得公羊月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晁晨觉得好笑。
  “甭管怎样,依我看打一顿就好,”公羊月朝他逃离的方向乜斜一眼,认真建议,“多大年纪了还强说愁?”
  晁晨忍不住,放声大笑。
  看晁晨要走,方向却又不是回城,公羊月追问:“去哪儿?”
  “我去看看他。”晁晨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撂下话。
  公羊月哼了一声,想想又没忍住开口,隔着老远喊:“要我帮忙么?”
  晁晨回头,看他脸色,揶揄道:“要你去打架?”而后又边走边嘟嘟囔囔,“你自己的母子关系还不明不白,有那心思,不如想想你和公主的事怎么解决,她如果知道你要离开云中,即便长痛不如短痛,怕也是要伤心好一阵子。”
  常安跑得太急,给草丛下的碎石头崴着脚,正扶着树歇息,晁晨脚力好,翻了个小坡,便将他给追上,可给人吓得单脚横跳,战战兢兢问:“小侯爷呢?”
  晁晨没好气地唬他:“他说要给你打一顿,正在抄家伙呢!”
  闻言,常安“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干脆把双臂垂挂在膝头,整个人耷拉着脑袋,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打什么打,不如来一剑痛快。”
  这语出惊人,差点给晁晨惊得脚底打滑:“不错,挺风趣。”
  “我没说笑,”常安重重叹气,“说来惭愧,小时候我曾恶毒地想,如果有一日我死了,是不是我娘就会予我多一些关注,会痛哭流涕,会后悔,会内疚地说:若对达观心肠再软一软,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摘下儒巾,脱下学子衣裳,预示着这一刻他想暂且摆脱儒家“天地君亲师”的束缚,只做个爱恨分明的俗人,但有的思想深入骨髓,他坐立难安,最后又规规矩矩将衣冠折叠整齐地放在脚边,小心翼翼地像是怕被老天怪罪,让人瞧来又滑稽又可悲。
  “达观,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我只是恨透了我的性子,我也想像燕兄一样,与人谈笑风生,也想像小侯爷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做不到,如果不是我娘,我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常安捡起地上的碎石子,用力展臂,抛向小溪沟子,砸出大片水花。
  情感如溃堤,他再也憋不住话。
  “晁先生你知道么,我感觉不到任何喜爱,不被任何人需要!世上才子千千万,燕兄也只是可怜我。”常安捂着头,痛苦地呐喊,“小时候,娘动不动就骂我,不论我做什么,是好是坏,她都不满意!是,也许大家会说,慈母多败儿,可她凭什么那般严苛于我,凭什么义正词严地批评我,就凭她贪小便宜,嘴碎,爱攀比?”
  晁晨蹙眉,不置可否。
  常安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很是颓丧地续道:“我很羡慕燕兄,燕夫人是那般温柔贤淑又善解人意,说话从不会扯着嗓子大吼大叫,也不会动不动就上手,即便是要训斥人,也是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可是我娘呢,她只关心她自己,她根本不在乎我,只会不停找麻烦,不停让我为难!”
  “我记得小时候,她去镇子上买菜,为了要便宜一文钱,挑挑拣拣故意说菜烂,有时候还会怀疑人家讹她的秤,为了一文钱撸起袖子泼妇骂街,那样子多难看,一文钱又能做甚,还买不来一个烧饼!”
  每回他去学宫旁听,路上撞见,都悄悄避开,羞于同路,更怕为同窗笑话,有一个母老虎似的母亲。
  “后来有个先生,听说我资质上佳,便说要领我念书,你猜我娘听说后做了什么?她竟然拿了许多东西给人塞去,又是陪笑脸,又是说好话,教人尴尬不已,”常安不解,“我是凭才学博人提携,为什么要低三下四去求,左右看见,还以为我是谄媚来的,人家先生也是个清白直善人,如此一来,反教人污名恶臭!”
  “还有一次,是十岁生辰时,娘带我上酒楼吃了一顿,店家听说是好日子,便送了碗长寿面。这本是教人高兴的事,可结账的时候,她却故意说小孩子没吃饱,能不能再送一碗!她怎么拉得下这个脸向人讨要,我们又不是乞丐!”
  这样的事还有许多,一件件、一桩桩压在常安身上,直到喘不过气来,他越来越自卑,越来越丧气,努力读书,拼了命要逃离那个家。直到遇上他生命中的贵人燕才,为他举荐,他终于松了口气,为可以如愿摆脱噩梦而高兴。
  那一天他发誓,再也不要回到那个破地方。
  可等他到了盛乐,见过人间富贵,见过盛世浮华,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他想了想,又不争气心软——
  那毕竟是他的娘,再是不好,孝道亦不能免。
  可他娘呢,他娘从来只顾自己,不会顾及他的感受,不会体谅他的难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顽固不化。
  说到最后,常安似迷途的孩子,眼泪汪汪地揪着晁晨的衣服:“晁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做,怎么做?”
  “是啊,怎么做?”
  晁晨轻轻拂开他的手,起身沿着小溪走了两步,兀自沉思。
  这时,溪对岸走过一对夫妻,丈夫背着满担柴,垒起如小山,直压得他气喘如牛,妻子左提一筐菜,又拎一只鸡,步履轻快很是轻松。
  丈夫瞧来,心里头不平衡:“哪有你这样当婆娘的,一天到晚懒得像猪!”
  “俺懒得像猪?家里水是谁挑的?菜地的草谁锄的?肥是谁施的?孩儿把屎把尿谁做的?昨个俺给人浆洗手都搓破了,也没见你关心一嘴巴!”妻子反唇相讥。
  “你挑了水?昨个那一桶明明是俺挑的!还有二小子把尿,俺明明把过三次!”
  妻子稍稍冷静下来:“你上午挑的还是下午挑的?”
  “上午。”
  “那早用完了,俺下午又去挑了一桶,俺还说只有俺在挑,忙前忙后把完孩子屎尿回来,见你屁都没放一个!”妻子咋舌道。
  丈夫放柔语气,嘟囔道:“你没瞧见不等于我没做啊!你手伤怎么样?不舒坦就说一声,俺忙别的真没注意,俺回去给你好好揉搓揉搓。”
  晁晨眼前一亮,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他转头对着常安道:“你心里自有计较,无论旁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既是如此,不如当真剑走偏锋。”
  “如何?”
  “你不是想死么,那就死一次!”
 
 
第128章 
  常安“死讯”传来的时候, 众人正围在火炉架子前吃代国有名的烤羊宴,双鲤吓得一哆嗦,割肉的小匕没拿稳, 差点扎进脚背——
  “什么, 常达观他被狼咬死了?”
  报信的是燕才的随从, 说是跟他娘吵了一架,脾气犟, 连夜跑出门去上了草场, 再加上这运气也是有些霉,偏偏撞见觅食的野狼, 他那细胳膊细腿, 等寻到时,已给撕咬得血肉模糊没个正形。
  而今暑气盛, 尸体放不住, 再停灵两日, 就准备下葬。
  燕才得了消息,已在赶去的路上, 几人合计, 人情往来, 出了这种事, 拜祭自是不能免,听说是孤儿寡母, 连拓跋香都着人慰问抚恤。
  一大帮人呼啦啦就摁到庄子上, 双鲤一路都在叨唠:“怎么就死了?你们说说,前不久还搁一块儿吃饭, 这也太突然了!老月,老月你说是不?”
  公羊月嗯声, 很是敷衍,一双眼睛粘在晁晨身上是片刻不离。
  晁晨被他盯得不自在:“你看着我作甚?”
  “我在想……”
  晁晨心里一咯噔:“想什么?”
  “常安被狼咬死的那一天,你不是在城门外撞见他,还追了好几里,我在想,会不会是你……”公羊月顿了顿,故作神秘,语气森然。
  双鲤和崔叹凤都伸长脖子等下文,晁晨则吞咽口水,下意识拉了拉前襟,瞧着像被闷得透不过气。
  吊足胃口,公羊月眨巴眼睛,慢悠悠吐出四字:“……你撞鬼了。”
  “就这个?”
  “就这。”
  “还以为你要说……”晁晨呼出口气,话音戛然而止,随即推开马车上的小窗,岔开话头,“那不是五安叔和冯公么?走,下车去看看。”说完,一向不来事的他冲在最前面,历来胆小的双鲤没被公羊月的话吓着,倒被他这见鬼的积极唬了一跳。
  公羊月落在最后,抱剑盯着那道青色的背影,神情是既不悲痛也不惋惜,远远瞧着不像是去致襚吊唁,反似去观戏。
  孙氏一介女流,听闻噩耗,当天夜里便晕死过去,醒来后脸无血色,很是沧桑,村落里的人不忍心,便自发帮着布置灵堂,收敛尸体。
  据五安叔说,那叫一个惨,收尸的人几十年也没遇到过,说是人,其实就是些啃咬剩下的破肉骨头,全靠随身衣物,才辨认出人来。双鲤听得毛骨悚然,偷偷往棺材下塞了不少钱,上香时心里默念:达观哟,愿你下一世当真达观。
  晁晨则书就悼词一篇,当着众宾面宣读,而后就着火盆烧掉。
  村里有名望的老人依次入门来,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同逝者亲人安慰上两句,便上了坝子的酒席。晁晨从小敛堂中退出来时,冯公也正往外走,两人撞上,就随口闲谈两句,问及着急忙慌往何处,后者骂骂咧咧说,常家有些个远房亲戚过来找晦气。
  何为找晦气?
  晁晨不大懂,也无心追问,等送人离开,便避开旁人,悄悄往村子里的祠堂去,那儿早晚点青灯,除了隔三岔五有个婆子洒扫外,余下的时候多没有人。
  刚跨过门槛,晁晨就听到两声小猫叫似的呜咽,快步追过去一看,常安正背靠墙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啜泣。
  “你来了。”
  “这是作甚?”晁晨很是惊讶,在他的认知里,即便与设想有偏差,常安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哭哭啼啼。
  常安悲从中来:“原来我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我死了,对外面那些人来说,也不过是一场白事,一餐饭。”
  “你现在知道,用死来求证价值,是一件愚蠢又不值得的事情。在乎你的人会一直在乎,不在乎你的从来就不在乎。”晁晨蹲下身,耐心道,“除此之外呢?”
  常安抱住膝盖,缩成小小一团,有些绝望:“娘,她一直都没哭,整夜守灵就这么坐着,半点撕心裂肺也没有。”
  外间响起哀乐,有人吹着陶埙,哀婉而绵长,根据旧俗,乃是送魂归去。这时,抱着儿子旧衣愣坐的孙氏,张嘴失声痛哭。常安猝然抬头,心脏像被狠狠一攫,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掉,心忽然就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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