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万象,浮世悲欢离合阻挠修者的修道之途,七情六欲拖累人心沉迷于迷障里浪费光阴,修真路受阻,最终只会成为那些殊途同归的庸庸之流,白白来这世间一遭。
他环顾一番那些入世修者与凡界脚夫,眼里有着与生俱来的淡漠,仿若无情无欲的仙人俯瞰芸芸众生,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薄。
少年放下茶杯背着剑起身,从那几人的话语中得知南境遭魔物袭击,干脆拔出背上飞剑,御风而起,往南边而去。
南镜不算繁华,稀稀拉拉的村落相隔许远才有这么一座县城。
少年收起飞剑步入城内,瞧见春水碧波荡漾,小桥边柳树于风中婷婷袅袅,柳絮飘飞,满城三月春色,温暖宜人。
他漫步独行,瞧着人来人往脸上的朴实面容,后肩忽然被轻轻拍了下。
他回头,与对方的视线撞了满眼,只见那漂亮得不像凡界人物的长衫青年含笑望着他,灿若春华,长身玉立:“这位小友,我瞧你面善得很,交个朋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一天的蠢作者选择了咕咕咕?
实在码不动了,困到眼皮打架,明天多更点(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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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不知道该取什么标题
“南境又多了一道通往两界的连通口。”
巍峨大殿上金碧辉煌, 茗尊在高座上首支颐斜靠着身子,只听大殿上有人继续道:“现拢共已有十一处了。”
“近百年来骤然增加了九处,这魔界中人心中有何所想, 其心可窥见一般。””
“接连口处的魔物越界而来,肆意而为,已造成了人界许多损害。”
“不止人界, ”有人补充, “于我修真界也有所损益。”
“还请君上下令我等诛杀魔物, 还这天下个海清太平。”
“唔……”茗尊眼皮半耷下来,问了句不相干的事:“三汾岳掌门的幺子诞辰还有几日?”
下方的人不明所以:“回君上, 还有五日。”
“哦……”茗尊兴致缺缺,“替我备一份礼给岳掌门送去, 今日起我要闭关一阵。”
对方有些急切:“那君上,这魔物的事……”
“你们自行定夺便可, 这种事不必问我。”茗尊边走边挥手道,“青歧, 你还是太热心了, 有这空还不如去闭关参道。”
名唤青歧的青年嘴唇微动, 却不知该作何说。旁边一直不曾出过声的同门皆拿一种难以理解他多管闲事的眼神看着他。
修者向来不管人事, 除非触及己利。
原以为的修道是救世济贫, 扶持天下,待一心一意入了宗门才发现, 在其它修士眼中,修真一途只是独占心法,为资源大打出手,互相争夺仙器法器的掩饰之说。
本心散尽化无缘法,有形而无内。
这与那魔物, 可还有甚么分别
青歧走出大殿,有些茫然的抬头望天,只见一片碧空如洗,澄澈清透。
“小友,我瞧你面善得很,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奉溪凝视他半响,眯眯眼,拂开肩上的手转身离去。
身后青年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笑道:“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从街头到街尾,青年依然不紧不慢的赘在他身后五步远,奉溪将背上的剑解下来,头也不回道:“别跟着我。”
青年扼腕,“小友气质不凡相貌极佳,怎的偏生冷着一张脸。”
“与你无关。”
青年叹气:“我猜你一定没有朋友。”
奉溪嘴角抽抽,加快了脚步。
梦泽宝地的县城很小,恰巧三月前不知何处忽然多了一道魔界接连口,附近有几处村落被魔物袭击过,纷纷卷带家物逃到县城来。
奉溪瞧见举家带口的憨厚男人,也看见背着包袱拄着拐杖的年迈老人,县城不算富裕,只赶集的时候人多些,熙熙攘攘挤在一起。
奉溪拨开人群远离那些嘈杂声,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城门,他回头看了眼,那人没跟上来,于是御剑而去,半点也懒得停留。
魔界的连接口极为隐蔽,并不好找。
奉溪在那几处村落周围一步一步演算,只勉强能得到大致方位,追循而去。
那连接口在一道山洞暗河里,路过七栽八倒的树丛与坑坑洼洼的农田里,他隐隐察觉到林子里有什么波动,却因修为限制无法探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蹙眉探出一步,林子忽然传出野兽的震天吼叫,那蛰伏在林子里的黑鬓独角魔物冲出来,身形庞大却动作迅敏,抬起一掌朝奉溪狠狠拍下。
奉溪去看过那些毁坏农田屋舍的痕迹,做出那种动静的显然只是只低阶魔物。所以他才会只身持着剑前来。
但这只却是高阶魔物,满身凶恶暴戾之气,眼珠泛红。
奉溪甚至未来得及拔剑,只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护住头部,下一刻整个人倒飞出去栽在石壁上,然后重重滑落在地。
结结实实捱了那魔物一巴掌。
被魔物触碰过了的肩颈发出刺痛,他转头一看,那接触到魔物的地方皆被腐蚀,小块皮肤几乎被烧焦。
然而不待他反应,那黑鬓棕毛兽四肢并用狂躁的奔至前来,再次抬掌。
奉溪瞳孔微微一缩,就地一滚翻身面前躲过,整个人落进河里。
那魔物不依不饶的追将过来,随着扑通一声炸起的水花四溅,奉溪在气泡混杂的水流里看见了一张张到最大限度的狰狞血口,青色獠牙外翻,口中层层叠叠的倒刺细密的排在上颚与喉咙里。
他头皮一麻,转身欲游走,随即浑身一震。
他的小腿被对方一口咬住,倒刺扎进血肉里,挣脱不得,有血从魔物口中随着水流溢出来。
那魔物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咬住他的腿往后拽。
魔物甩头,奉溪整个人被震出河面,对方将他整个人往上一抛,随后将嘴大张,奉溪落下来,眼看整个人就要落进那张嘴里。
下一刻奉溪觉得自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人拽着衣襟带开,那魔物咬了个空,转头瞪目而视,扑了上来。
奉溪在一片血花四溅中只来得及瞧见一截黑色的袖摆与那人隐隐约约的侧脸,随即整个世界一黑。
孟云池甩掉右手上的血腥粘腻,剖出那魔物的内丹来,一看,果然已经发黑。
他皱皱眉,瞧着这满地狼藉与地上生死不知的奉溪,蹲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脸。
没反应。
晕过去了?
孟云池撕开他右腿上破成碎布的一截裤脚,看见里面几乎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右腿,极轻的叹了口气,替他解去那魔物的毒,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喂进他口中。
奉溪的脸色渐渐好转。
旁边袭上来一团白色,孟云池抬手一挡一抓,将它揪着后颈提起来:“这只魔物是你赶出来的?”
昭和顿时有些委屈,身后的尾巴甩来甩去,还有两条顺势缠到孟云池手臂上:“不是我呀。”
它眼巴巴抬着双银灰色的狐狸眼,看上去特别委屈:“我察觉到这边有魔物发疯失控就赶过来,刚到它便顺着连接口跑人界这边来了。”
“唔……”孟云池摸摸下巴,“所以你就在一旁看着它对一个少年修士出手?”
昭和心虚,扒拉着小爪子想爬孟云池手上:“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嗯,”孟云池点点头,“在旁边才蹲守了一盏茶的时间,确实‘来不及’。”
昭和费尽心思终于够到他的手臂,顺着那手臂往他怀里钻,哼了一声:“我摊牌了,反正我不喜欢这小子,我看他不顺眼,不想救就是不想救。”
孟云池哭笑不得,“这时候你倒耿直。”
昭和摇摇尾巴翘起骄傲的小脑瓜:“哼。”
他见孟云池还要回头去看那地上的人,忙道:“主上别看他了,毒也解了腿也好了,躺在这儿死不了,一柱香的功夫就能醒过来,主上先做其它的吧。”
“也好,”孟云池摸摸他的头,“与我去看看那石洞暗河。”
石洞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从里面泛着森森寒气,叫人不由止步。孟云池往下看,瞧见暗河底下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裂口。
“怎么来的出口在这儿……”孟云池喃喃,望着那道在水底幽幽荡漾的缝隙皱起双眉。
“最近确实不知为何多了许多出口,”昭和在他怀中接口,“但除了主上与我们,其它魔物根本无法随意撕出这样连通两界的接连口来。”
孟云池思索片刻,道:“先关起来吧。”两个身影化作流光一头扎进水中缝隙,不一会儿水中暗河处的缝隙慢慢无声无息的消失,连一丝波纹也未曾激起。
半柱香后,有只小灵叽兽动着小鼻子划动四肢走过来,东嗅嗅,西嗅嗅。
灵叽是性情温和的灵兽,口涎里含有可解毒的成分,多以蛇虫鼠蚁和一些毒物为食。它嗅到了地上之人的右腿上,闻了许久,随后毫不犹豫的一口叼住了奉溪的裤腿,一拉一拽,然后衔着嘴里沾了毒血的裤脚连带整条裤子,一溜烟跑了。
再半柱香,奉溪醒来。
他低头望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陷入了沉默。
魔宫侍婢极多,走路幽幽带风,袅娜娉婷,姿容艳丽。孟云池进了门后将昭和随手拎给侍婢,道:“替我将那十一人叫回来。”
侍婢行礼后退下,孟云池自踱步进了内殿。
半刻钟后众人聚在了内殿,孟云池瞧了瞧,除昭和与外出的人外,十二人里只到了七个。
孟云池手指敲敲椅扶手:“火颂呢?”
有人答:“他待不住,跑出去找架打了。”
“那琅月呢?”
那人继续答:“琅月出去寻火颂了。”
“……”孟云池道:“罢了,他们爱去就随他们去,此番叫你们来不过是想说个事而已,以后出入人境记得封闭出入口,”他支颐道:“不然容易招那些宗派仙首惦记。”
众人听了应下,又仰起头来等他指示,孟云池顿了顿,“散了吧,没别的,就这事儿而已。”
“哦。”几人有些失望,稀稀拉拉的散去。
孟云池:“……北芜有大面积魔兽暴动,谁去?”
他话音未落,有两道身影已化作流光而去,争着前往。
“……”
众人散去,孟云池起身回了寝宫,他往玉杯中斟一壶桃花酒,抿了一小口,细细回味。
不一会儿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有人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我去那花园里瞧不见主上身影,却原来是躲在这房间里偷偷喝酒。”
这人高挑俊朗至极,眉目间自有一股风流姿态,微微挑眉道:“主上难道不邀属下一起来一杯么?”
孟云池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而后慢慢下移,停留在了他微隆而起不甚明显的小腹上:“蜀仲。”
男人应一声,抬脚走进来,自顾自倒了杯酒水一饮而尽,“火颂酿的酒果然味道极好,他那急性子也就肯为主上静下心来。”
孟云池拿走他手里的酒杯:“你现在可不能这个喝法。”
“已经克制很多了,”蜀仲手里转着酒杯,“之前都是直接用坛子喝。”
“半月前的事儿忘了?”
“没,”蜀仲摸摸下巴,“现在情况不稳定,我会慢慢戒掉。”
“杜如月要是知道你现在在我房里喝酒,”孟云池扶额,“现在合该弑主了。”
蜀仲笑起来:“他不敢的。”
话音刚落,房门已被人敲响,门外响起一道温润询问声:“主上?”
孟云池看了眼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蜀仲,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模样清隽满身书卷气的男子走进来,“原来都在这儿?”他一双金色竖瞳未敛,在有些许暗色的房间里显得极为显眼,悠悠笑道:“抱歉主上,家妻总爱连跑,便寻不到,这才打扰主上清修。”
他闻到满鼻子的酒味,却对此只字不提,俯身执蜀仲的手将他带起来,语气依旧和缓温柔,“境内造反的疯狗已除,然主上外出归来,想必已有困乏疲色,家妻这番冒冒然前来打扰,属下实在心中有愧。”
“哦?”
“既主上独斟饮酒聊以放松,那属下与家妻便不再打扰,”他将手中提的一盒人界糕点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人界的特产糕点,我们这便不多打扰了,先行告退。”
逮着人就走。
怕是要带回去好好罚上一罚。
孟云池不去看蜀仲,只朝两人摆手道:“退下吧,把门带上。”
门外杜如月将殿门轻轻合上,牵着蜀仲慢悠悠踱步回去。
蜀仲瞧他一言不发,心中不由有些上下,清了清喉咙,开口道:“我进去时主上正在喝酒,我只喝了一杯,”他瞥一眼对方,继续道:“然后主上就将我的杯子收走了,并未多喝。”
杜如月漫不经心的捏了捏他的手,没说话。
蜀仲心中上下起伏大了些,“我正在戒的。”
杜如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蜀仲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有点底气不足,“我就是有点……忍不住,以后……不喝了……”
“这是你说的,”杜如月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以后要再让我碰见你喝酒,可得罚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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