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仲都要萎了:“可我也要闷出霉来了,又不能喝酒去。”
“你找他们下下棋消遣吧。”
蜀仲大手一挥:“我学不来那玩意儿,恁磨叽。”
“……那你去房里坐着安胎吧。”
蜀仲撇嘴:“不要。”
“……你要实在无聊找杜如月去,相信他会寻些法子来不叫你这么无事可做的。”
“嗯?”蜀仲狐疑:“是么?”
然后一连接好几天孟云池都没见过蜀仲的身影。
第六日孟云池在院子里看到蜀仲了,他似乎有些萎靡,孟云池坐过去:“怎的这几日都不见人影了,你最近不是闲得慌么?”
蜀仲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够茶杯,手掌上有个不浅的牙印,然而随着举杯喝水,袖子下滑一截,露出红红的更多指痕牙印,叫人叹为观止。
他喝完一口水,吐气:“腰疼。”
“摔到了?”
蜀仲看他一眼:“不是。”
两人没坐一阵就见杜如月找出来,要带着蜀仲回去喝些补药,孟云池目送两人背影远去,忽然笑了两声。
杜如月瞧着神色有些不自在的蜀仲,道:“怎么了?”
蜀仲牵牵衣角,“嗯……你今日不去人界办事么?”
“为何?”杜如月眯眼:“主上许我半月假好好陪你,你不是说无聊么?”
“这——”蜀仲眉眼耷拉下来,小声道:“我真的,腰酸,不行了。”
“那这孩子最近闹腾你了么?”
蜀仲连忙道:“没有,没有闹腾。”
“哦……”杜如月若有所思:“看来效果确实不小,不过还需得加大力度。”
蜀仲:“……”
杜如月叫他回房去,随后端了药碗回来,看着对方一饮而尽,拿出药膏来:“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昨夜没些轻重,不知有没有伤到哪里。”
蜀仲皱眉纠结道:“不必……了吧,都只是些不出一会儿就能痊愈的伤而已。”
杜如月拿着膏药不为所动:“你脱还是我帮你脱。”
蜀仲:“……”
他窸窸窣窣的将外衫一件件解下来,不一会儿上半身已经一寸不着,从脖颈间到肩背,再顺着流畅紧实的腰线滑至下陷的两侧腰窝里,接入那伏进腰裤依然扎得结结实实的挺翘后臀,满背牙印,有些咬得还不浅,到现在都还未愈合。
杜如月喉头微动,指尖挖了些微凉膏药,去涂蜀仲背上的牙印。
肌肤相触那一瞬蜀仲颤了一下,感受背上那道游走的力道愈加往下。
“外裤也解下吧。”
“啊?”蜀仲回头,“下面没……”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身后覆上了一具温热身体,杜如月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几分暗沉,手指一下一下摸着他微隆的腹部,轻声诱哄:“乖,脱了。”
……
蜀仲后来成了一条咸鱼干,并且再也不天天出去乱逛了。
三月初春草长莺飞,气候微微湿润,拢着层若有若无的薄朦雾气。
雾气被一剑破开,初开的娇嫩花朵不堪凌厉剑气摧折,脆弱的杆茎断作两截,软软的倒将下来。两个身影无形交锋许久,却仍是以那短打青年落败告终。
孟云池悠悠收起剑,“百零一处破绽,比前一阵子倒进步了些。”
奉溪眉头紧皱的爬起来,“不够,再来!”
孟云池看他一头汗水,啧啧道:“先擦擦汗吧,欲速则不达。”
奉溪的大喘气小了些,纵然想再继续,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好罢。”
他脱了短打去一旁的水缸中舀水从头往身下一淋,胸中的澎湃战意消下去一些,捏诀换了身长袍与外衫。
孟云池倚在石桌上,身上滴汗未见,显然游刃有余:“下盘棋如何,你最近好像浮躁了些,静静心。”
奉溪见他一身从容,暗暗握拳,却仍是无法阻挡从心底生出的无力感。
他总是与他的实力相隔一道天堑,怎么也超越不过。
已经八年了,他却仍是像自己少年时那般,连应对他的全力以赴都显得那样从容不乱。
两人的差距大到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奉溪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应声道:“好。”
然而奉溪在棋盘上也输得一塌糊涂。
孟云池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莫急,你年轻气盛,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慢慢学的。”
“……是。”
“去人界走走如何?”
“好。”
孟云池垂下眼眸。
奉溪从不会拒绝他,八年来两人一直不咸不淡的保持联系,但他也能感觉得到奉溪一直在维持着的那道距离感。
八年,再冷的心也该有点松动了吧。
孟云池顿了半响,说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去过那南蛮秘境,想寻一物?”
奉溪点头,有些心不在焉道:“是。”
“可是此物?”他唤出一把长剑,看向奉溪。
和光剑,仙品法器。
奉溪眼瞳霎时一震,瞧着那散发着淡淡威压的长柄重剑,目露痴意:“这……这是……和光?”
孟云池眼眸含笑:“正是。”他抬手一抛,见对方手忙脚乱的接住,“送予你的。”
“我……我这……它……”奉溪忽然有些结巴。
对于一个剑修来说,一柄仙品法器的极品好剑不亚于第二次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和光同尘,这是一双夫妻剑,即使两人非亲非故,或许在奉溪眼里,连朋友也算不上。
但孟云池认识他这么久,倒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激动的神色,只见对方回过头来,对他露出这八年来的第一个笑来:“谢谢。”
笑起来挺好看的,孟云池忽然想道。
“那镇守和光剑的守阵神兽,你将它打败了么?”
孟云池收拾这棋盘上的黑白子,“我将它杀了。”
“是么,”奉溪叹一声,“上次我还险些死于它手下。”
“待你日后修为比它更甚,它便不足为俱。”
“是,”奉溪站起来,眼里有亮光:“走么,去人界,逛街。”
“走。”
三月桃花开得正好,满目明艳粉色,火颂抱着陶罐在采摘桃花,琅月穿梭于桃林间,瞧见那一身火红的身影,足尖一点轻跃过去,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腰。
“下次莫要这么一惊一乍,”火颂一惊继而转身解开他的手:“我怕我一时没控住自己反击的本能,一下子将你伤着了。”
“没事,”琅月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仰头看他:“反正你会心疼。”
他看了看火颂怀中的陶罐:“你在摘花给主上酿酒么?”
“嗯。”
琅月啧了一声,“你的所有耐心都给主上了,”他用细长的手指卷起火颂一绺红发,“你对我都没有这样好过,总是那么暴躁。”
他想到什么,忽然低声笑了下,在火颂耳边道:“不过我更喜欢你在床上时粗暴的样子。”
火颂眉头微动,想呵斥他姿态轻浮让他收敛着些,但瞧见那人半眯着眼笑的模样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压低了声音:“莫胡闹。”
耳根微红。
琅月捏捏他的耳垂,视线移到了他怀里的陶罐上:“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
“我知道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琅月的手绕到他身后,不知做了什么,那原本用玉质带勾系起来的三重腰带层层落地,“那还矜持什么?”
“……”
琅月被按在地上,手指陷进花瓣铺就的黑泥中,沾染了一点污色,身后埋头苦干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琅月捻起几片花瓣,眼眸微动,在火颂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大笑。
……
夜色深了,火颂将人背在背上慢慢走回去,“为何总是这样轻?”
“什么?”琅月累极,迷迷糊糊的想睡,在他背上咕哝一句,长如绸缎的黑发披上下来,软滑的拂过火颂的脸。
火颂将人轻轻一掂:“你太轻了。”
“嗯唔……”琅月被掂到某处地方,闷哼出声:“疼……”
火颂:“……抱歉。”他放轻了动作,暗暗想着或许该给这人做些调养身体的药膳来。
不久后琅月便埋头在他肩颈处,呼吸均匀。
火颂被那纤长的眼睫蹭的颈间微痒,偏头去看身后人。
这样一个长相妖异漂亮的青年,睡着后却像个孩子一样。
火颂心里微软。
回去路上又碰见孟云池刚好回来,他看着一直立一熟睡的两人,问了句:“去哪儿了?”
火颂想想为主上摘作酿酒的那几罐桃花,又想到两人在桃花地里的荒唐,莫名觉得脸皮有些烧,于是扯了句谎:“与琅月出去游玩,他有些累了,我背他回来。”
孟云池视线移到他背上熟睡的人脸上,不知在想什么,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主上?”
“无事,”孟云池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我前一阵子想尝试着种一片火百合出来,但魔界环境不佳,无论如何也种不活,你替我种种看如何?”
火颂将种子收下了,“好。”
“嗯,”孟云池看着他道:“你们应该也累了,回去吧。”
他在火颂转身后却并未离开,望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像尊石雕一样在原地凝视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几日后成华宗掌门终于出关,茗尊这个代执事退位,众人也不必再对着那样一张漫不经心万事不管的欠揍脸。
那须发花白的老者得茗尊一句师兄,微微颔首,俯视一众殿下待命的众人,目光慢慢定在了座前方他最小的徒弟——奉溪身上。
“既成华宗近日无甚大事,那便散了吧,”他声若洪钟:“不必这样兴师动众的聚就相迎。”出个关而已。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行礼,随后三三两两的散去。
“你,”他看向奉溪,“随我来。”
“是。”奉溪跟随他步入后殿。
“近几年我都在闭关,无法顾及你,嘱托晟茗带你,现在如何了?”
奉溪:“师叔他……有教我很多。”
掌门直视他,“是么?”
奉溪被针扎了下一般,目光微微躲闪。
掌门并住两指,“那就让我瞧瞧,晟茗这些年都教了你什么。”
奉溪猝不及防,后知后觉的抬剑迎击,掌门似乎丝毫不留情,每一下都直击要害,将奉溪妄想隐藏的所有东西都逼漏了出来。
然而至最后,奉溪手中佩剑被击飞,在空中打着旋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果然。”掌门收势,低头道:“晟茗那小子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当话。”
“这剑招是谁教你的。”
奉溪不语。
掌门忽的轻轻一叹,“我并非想要逼问你,或是叫你怎样,相反,教你这些的人剑法绝妙,修为与境界不在我之下,我只是想劝你一句。”
“奉溪,我算过一卦,与你相近那人,你要么与他断绝来往,要么全心以待,切莫一心二用,不然怕是要害了你自己。”
“为何?”
掌门仰头望着逐渐聚集的乌云,“要变天了……”
即将改动局势的人就在身边,他身处局中寿数将近,难以代为推演出什么来,只望能拉住一个是一个,奉溪为其一,那剩下那个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榨干最后一滴 (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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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曲终人散
魔宫周围那一片火百合种出来了, 开得极好,连孟云池都看得满眼惊艳。
百合田中有一株开得最好的,孟云池很喜欢, 平时喜欢去侍弄,却叫那株火百合吸足了他身上的魔气。
火颂调侃:“这百合若日日如此得主上照顾,怕是早晚要成精了。”
“成精了好, ”孟云池用手指拨弄它的一只花苞:“成精了多个伴儿。”
火颂险些笑出声来。
火百合在风中摇摇大脸盘子, 傲然挺立。
那明艳的火红色化作了血, 一滴滴落在地上,四处溅开。
茗尊死不瞑目, 无神双眼瞪到最大,难以瞑目, 孟云池漠然拔出同尘剑,带起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利器划过血肉的声音, 茗尊的身体往前趴倒在草丛上,他甩了甩剑上的血, 转身离去。
两刻钟后奉溪赴约, 却只瞧见地上未凉的尸体。
“怪不得你要套我的话。”奉溪蹲身上前, 探了探茗尊尚留余温的尸体, 他的大脑当机一般停滞空白许久, 这才缓缓运转起来:“师叔啊,你害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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