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气急败坏不愿意过来坐在上头完成礼数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只是他那位三皇子三表哥,顾珠却死活还没有见到,不知是个什么模样,是高哇还是矮呀?跟自己的冒牌货相处得如何呀?听阿妄说是有些肉麻,可怎么个肉麻法子呢?真是让人好奇。
顾珠珠吃席的时候,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到处看,虽然自己没有夹菜,但是碗里的好吃的是一点儿也没有被他吃光的时候,阿妄跟顾炙一直在帮他夹菜,直到后头他实在吃不动了,碗里的东西还跟小山一样冒尖。
正当顾珠珠准备中场休息,喝点茶水,过会儿再继续战斗的时候,不远处终于是来了两个疑似表哥和自己冒牌货的家伙!!!
他眼睛登时目不转睛盯着那边,可以看见表哥身为皇子,可以说是非常的哇塞,颜值方面自不必说,气势也是有的,眼睛格外好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只是吧,自己的冒牌货怎么是这个样子?!跟他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啊喂!
顾珠:???好哇爹爹,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顾珠嘛?!
“……”顾珠沉默片刻,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跟阿妄说,“那个我跟我爹爹还真是很有父子相呢。”应该是因为父子相,所以大饼爹才用的这个小朋友吧。
白妄对此没有什么表示,顾珠说什么都点点头。
顾炙则没有看小叔叔关注的那三皇子方向,而是看着那边同自己年岁上下差不了多少岁的一桌人,看见那桌上有个黑脸的瘦子摇头晃脑大放厥词,指着一个顾家人便道:“我敢断言待今兄今年又要落榜了,哎,待今兄年年落榜,虽我等也不落忍,但赌场年年还有个专门为待今兄开的局,待今兄,不好意思得很,我今年还是投的你不中,毕竟赔率是一比一千,傻子都知道投你不中才是稳赚不赔的啊。”
“是啊是啊,待今兄,今年你爹还给你娶了个小妈回来,我去算过,这算是招魂进来,很压人运势的呀,待今兄今年要自求多福了。”
“不不不,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今天可是待今兄父亲大喜的日子,提科考做什么?那东西在待今兄这里提了也只是伤心,咱们不如换个题目,说说待今兄家里今年还了朝廷六百万两款项的事?这事儿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到处都有人在夸待今兄家里富贵滔天,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六百万两银子,也不知还有没有剩,不如借小弟一两个,也好叫小弟家里也还上一还?”
顾炙晓得顾待今是谁,是四叔的长子,是自己的长辈,同小叔叔是一辈的,得喊一声待今叔叔。
这位待今叔叔其实跟他差不了多少岁,却是在他出事之前就开始考秀才,没想到自己都出来了,依旧是没能考上,还在自己家里被如此挖苦。
顾炙看着,抿了抿唇,那鬼手一样被烧伤过的右手被他藏在长长的袖中,握紧,瞳孔微微颤了颤,不解自家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不是堂堂将军府吗?不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将军府吗?怎么成了这样好似任人践踏的地方?
顾炙晃眼了一瞬,突然却见小叔叔顾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走到了那桌嚣张之人的身边,张嘴就是故意压低了几分的嗓音,问那黑瘦的学子,说:“敢问这位学子名号?怎么顾待今考不考得上跟你有关系?你是他儿子还是孙子?这样在意?”
“你!”黑瘦的学子一听是个小孩儿没大没小的竟是把自己骂成别人儿子,“你这泼皮!你又是谁?!我是茅山先生的弟子,学的是正经的文章,平时都在长安求学,是南山书院的学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徐州李氏,李望远李老爷子是我太爷爷,我叫李昌司,你是谁?!”
在场只要是稍微有点儿世家大族印象的,应当都知道徐州也有个将军府,正是李家。
李家在徐州便如同顾家在扬州一样威风,只不过跟顾家不太一样的是,李家人丁单薄,代代单传,不如顾家这样枝繁叶茂。
李氏太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就跟顾家不太对付,似乎是因为抢媳妇儿没能抢过,总之是结下过梁子,后来进入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如今李昌司则特意前来恶心顾家,是自告奋勇要来跟顾家宣战的!
——谁叫这顾家干什么不好?非要做那恶心人的还债之举。自己成了忠臣,表了忠心,那他们这些还不起债的,你叫皇帝怎么看他们?!好在老相爷是不追究的,被皇帝讨厌也就讨厌了吧,不打紧,但这气,是一定要出的!
李昌司今日是跟着扬州的好几个同窗一起来参加这场婚宴,势必要来压一压顾家万年不中举的顾待今的脑袋,让顾家当众丢脸。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李昌司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个顾珠。
顾珠小朋友甚少听世家族谱关系,他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哦,没听过。”
李昌司一口血差点儿没直接从嗓子眼儿里喷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黄口、黄口小儿!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快快带走,连我李家都未曾听过,也不知道是多贫贱的门户,大抵是高攀不上,所以才不知道。”
顾珠从善如流地低了低头,说:“我是顾家的迷途小书童一只,素日在府上,只听说过尉迟家跟皇家,李家的确是从未听过,倒不是高攀不上,似乎是无足轻重,所以懒得提的。”
李昌司手抖了抖,听见原来是个小小书童,冷笑着坐下,说:“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待今兄,你家小小书童见了做主子的,这么没有规矩吗?”
顾待今听出珠弟弟的声音了,奈何又因为五叔的警告,暂且不敢相认,又不知道如何维护珠弟弟,急得满头大汗,哪怕是自己被嘲讽都不觉如何,但珠弟弟却还小,又身份贵重,怎么能随便任人谩骂?
“我小主人说,是李公子先没有规矩,所以小的也不必有规矩。”顾珠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桌子的顾炙,虽然说炙哥儿还没有答应要跟着他学做题,但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吧?
“哦?你小主人?谁?”
顾珠指着那边的顾炙便说:“顾家族长之子顾炙是我小主人。”
“哈哈哈哈我当时谁?原来是他?”和李公子一伙的紫衫公子顿时哈哈大笑,“原来是那个来赎罪的恶人,他怎地出来了?当年他是我前座,一同学过音律,当年先生还说他是不世之才,结果呢?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是个只能成日跪在佛前赎罪的假和尚,被关了十几年,一步房门也没有踏出来过。”
李公子听了介绍,便生出轻慢之心,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小主人派你过来,难不成也是要考科举的不成?”李昌司有意继续羞辱顾家,“想来你那小主人既然是族长之子,肯定很不得了吧?他既然想要为待今兄出头,应该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是要高中状元的吧?厉害厉害!”
“可是不对啊,听说殿试绝不会选样貌丑陋之人,你家小主人小时候被火神撩了脸,听说是丑陋不堪,可惜了,你小主人怕是当不了状元,只能中个进士吧?”李公子忽地又笑道。
“又或者进士也悬啊,不是日日抄经吗?也不知道现在三字经还能不能背下来,怕是都忘光了哈哈哈!”李公子的同行人也笑。
顾珠真的是从未见过如此标准的炮灰反派,就是那种用言语来羞辱主角,激怒主角,最后被扮猪吃老虎的主角反杀打脸的那种炮灰,真的,这李公子绝了,世上原来真的有这种把脸伸过来让他打的人,小说诚不欺我。
“公子们笑早了,我小主子绝对能高中!我愿意去赌坊开一局,赌我家小主人能中举,赌我一年的月钱。”老子一年月钱就是一年俸禄,一万两银子哦!
一个小小书童开了个绝对会输的赌,李昌司等人巴不得号召全城百姓都来看今年顾家双份丢人!连忙加注:“好得很,既然有人愿意开顾炙的局,咱们也不能让场子冷了,干脆帮忙加注,改日邀请同窗好友还有亲朋们都去买一手?”
顾珠看他们这吃屎怕赶不上热乎的劲头,很满意,待今大哥迂腐是迂腐,但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顾珠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顾炙侄儿说:“怎么办?你必须中举才能帮你待今叔叔挽回掩面,哎,是我的错。不过炙哥儿,晚上跟我去庄子叭?咱们集中复习的考题我都准备好了,你放心,跟着我学,妥妥过关!”
虽然原本就坚信自己的应试教育冲刺法一定能让聪明的炙哥儿中举,但当状元什么的,顾珠其实可没有想过,那有点太夸张了,古代考试要是当真这么简单,状元得遍地走了。
他也没想用这个赌来逼炙哥儿跟自己学习,实在是脑子一热就上去想要疯狂打脸,人家都把脸伸过来了,不打他手痒嘛!
顾珠跟炙哥儿说完,眼巴巴盯着顾炙。
顾炙环视了一下满座宾客,最后郑重地看着身边才七岁的小叔,说:“炙哥儿的命都是小叔的,小叔让炙哥儿做什么都行,更何况若炙哥儿当真能够光宗耀祖,何乐而不为呢?请小叔教我,教我一切。”
顾炙小声道。
顾珠听了个热泪盈眶,看了一眼还被顾炙藏在袖子里的鬼手,说:“你放心,你的手我也会想办法。”
顾炙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我从未如此开心过,小叔。”他能重见天日,这都是小叔的功劳,若这世上有神仙,顾炙觉着,应当是突然闯进佛堂将他拉出去的小叔的模样。
“咳咳,别叫小叔,我现在可不是你小叔,小心被人听见。”
“哦,好。”
这边打赌的消息不到片刻就传了出去,有李公子的小厮跑腿去坊间吆喝,说今年顾家两个人下场考试,顾待今的赔-率是一比一千,顾炙的赔-率是一比一万!
顾珠这边不甘示弱,跟阿妄说了几句悄悄话:“你要是信我,就跟我一样,等放榜的前一刻,把手里所有的钱都压在我家炙哥儿身上,保准你赚个翻天。”
阿妄点点头:“我自然信你。”
顾珠被取悦,甜甜笑了笑,觉得今天出来的真是时候,发生的全是高兴事情,谁知道余光就看见自家三皇子、也就是他三表哥在角落,拉着自己替身的手爪子非常油腻的亲了一口……一口……口……
——救命!!!这是什么鬼?!三表哥,你可是我亲表哥啊!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娘吗?!
第57章 殿下不可啊 怎么好像有点帅的样子?……
“尉迟沅, 你说,这几天你有没有跟我表哥联络上?他手里的信呢?给你没?还有,他跟我那个替身怎么回事?那那那手……哎呀, 烦死了。”拉着尉迟沅去茅房了解情况的顾珠小朋友表情都快要裂开了。
尉迟沅端着个架子,还记仇方才自己让位置的憋屈,老神在在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故意不说话。
顾珠秒懂,立马认错, 拽着尉迟沅的袖子便撒娇道:“尉迟哥哥,你同我说一下呗,求求你了。”
尉迟沅的袖子都被晃得摆来摆去, 很没骨气的瞬间没了脾气,端起来的架子约莫一秒便塌了,一股脑把自己最近观察到的三皇子跟冒牌货的相处古怪都同顾珠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瞧你那三表哥不大正经, 自打你爹把冒牌货介绍给他,他成天就带着那冒牌货出去游山玩水,游湖看花。”而且还派人围了白妄家的钱庄查账, 找的是税务问题, 只是这个部分, 尉迟沅瞒了一下,觉着实在没有必要讲给珠珠听。
“什么跟什么啊?他想干什么?”顾珠觉得自己心里的答案或许是错的, 于是明明猜出来了,却偏偏只是这么说。
尉迟沅却笑了笑,说:“还能干什么?明显他就喜欢你冒牌货那一款吧,口味倒是跟你娘有些相似,不愧是亲姑侄。”
“我呸。”顾珠皱了皱眉, 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我爹说今天三表哥来参加婚宴,肯定就会从其他宾客的嘴里发现那冒牌货不是我,他是现在还没有发现?还是说知道了那是冒牌货,但当真是喜欢那冒牌货,所以不计较?”
尉迟沅摇了摇头,跟顾珠一块儿躲在假山的顶上趴着,居高临下一人举着一根树枝放在头顶,看着院中单独一桌的三皇子跟冒牌货坐在一起互相给对方喂饭,看着看着,也觉得有点受不了,疑惑道:“珠珠,你说,如果三皇子现在是还没有发现那不是你,等他发现了,是会当众大发雷霆,把你爹抓起来?还是说会忍下去呢?”
顾珠想了想,说:“大概……是忍下去吧。”哇,居然还亲自给挑出菜里的豌豆,看来冒牌货不喜欢吃豌豆呀,“毕竟他应该是不希望自己被骗了的事情宣扬出去,不然爹爹也不会这么胆大,或许一会儿就有人去套近乎,告诉三皇子那不是我,可三表哥会比我爹还要安静,毕竟他是皇子,有皇室包袱,再来他应当也不会希望长安的某些人听见他犯的蠢事。”
“某些人?是哪些人?”尉迟沅虽然是问了出口,却又自问自答道,“哦!我知道了,应该是其他皇子吧?听说你三表哥虽然很受宠,但是娘早就去世了,在宫里全是靠自己,其他兄弟怕是早就看他不顺眼,就等着看他笑话呢。”
尉迟沅虽然家中没有什么兄弟,但是周边随便看看,便也晓得豪族家中多儿子的坏处是什么,兄弟阋墙,手足残杀,那都是常事,更何况皇室?
当今皇帝仁惠帝是个温吞善良的,对任何人都有着十万分的耐心,只发过一次火,不过那也是因为义王之子造反的缘故。
古往今来,大都父强子弱,父弱子强,如今仁惠帝和其子嗣便是后者。
“也不可能,你咋总不想着我家好呢?你看我爹好几个兄弟,我也好些个兄弟,我可没想过什么见不得我兄弟好的事情,哪怕是他们犯了什么蠢,也不笑话的。三表哥即便是不敢声张,也应当是不愿意让我皇帝舅舅失望,不至于是才七八岁,就复杂成那样子。”
顾珠说完,却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身边跟着的那个刘灵了,刘灵那孩子,也还是个孩子呢,却复杂得让他害怕,可见虽然他三表哥才七八岁,或许……也应当早慧得很,明白什么叫赢在起跑线吧。
顾珠心里琢磨着那些有的没的,视线飘忽,不一会儿就看到自己的铁柱柱那边去,只见铁柱跟阿妄坐在一块儿,阿妄竟是不知道在跟傻子铁柱说些什么,只是铁柱没搭理阿妄就是了。
“欸,珠珠你快看!刚才跟你打赌的那个李家公子过去跟你三表哥见礼了,李家那玩意儿身边的紫衣服的,是扬州霍家的公子,肯定知道那冒牌货不是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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