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棠瞳孔一颤,反应过来这是他们早有准备,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好瓮中捉鳖,齐棠心中暗道一声“卑鄙”立刻调转身子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妖精要跑!道长们快!拦住他!”袁夫人从半掩的窗里看齐棠想抽身离开,急吼吼地从屋里冲出来,指着齐棠的背影大喊大叫。
不知是谁召来一条火龙,盘旋而上直追齐棠。齐棠回头一瞄,额角惊出了汗,但是他不能停,一旦被火龙抓住,打一顿揍一顿那都是轻的,这个阵仗眼看就定是要斩妖除魔不留后路了。齐棠正欲运气飞驰,突觉着足下一沉,险些栽下去,踉跄之间被火龙灼伤了脚踝,疼得钻心。看来这药效不灵了,齐棠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催动着要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尽快离开。
“齐棠你个傻子!”一声暴喝劈头骂来,齐棠抬头一看,可不是怒冲冲的胡陵乘风而来。换做往日被胡陵这一顿痛斥,他早就龇牙咧嘴和他扭打成一团了,但此时听到胡陵的声音,齐棠心里滚烫,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胡陵一把将齐棠拉进怀里,扬手打出一丛暗红狐火。狐火如一支利箭,自龙口射入,直接将火龙射得对穿,泯灭消散了。
院里一片哗然,趁着他们手忙脚乱,胡陵将龇着牙小人得志的齐棠扛在肩上,拍了拍他的屁股,又乘风而去。
古惑仔棠仔翻车了😂
第129章
等胡陵把齐棠带回去,齐棠全身已经抖如筛糠,全身一阵烫一阵冷,话都说不利索。胡陵看着路都不能走的齐棠,心里酸涩不已。
虽然胡陵自己也为情所困过,却也没有经历齐棠这般噬心断骨之痛,齐棠为了游潇行刺官员,药性反噬又亏空了他的身体,此时的齐棠莫说妖精了,便是连个普通的凡人都不及。而这一切,皆是为了游潇。
曾经胡陵不明白,游潇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夫子,不就是长得清俊周正,会烧几个菜,哪里值得齐棠瞒着身份担心受怕地与他厮守。但这几日他瞧着这两个傻子轮着替对方受伤揽罪的,上赶子豁着命,也算懂了齐棠为何钟情于这个穷小子。
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却总想着拿最好的给你,不舍得你吃一点苦,受一点罪,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着护着,遇到好事第一个想着你,遇到危险拿命护着你。这样的人,试问谁能不为之倾心钟意呢?
胡陵将齐棠交托于柳扶风,想着游潇怕是此时已经急坏了,快步前去将齐棠已经回来的消息带给他。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里头一声声重重的摔打之声。胡陵推门一看,一张木凳迎面砸来,饶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他也吓得退了半步。木凳砸到结界之上,又弹了回去砸到地上。
胡陵眨眨眼,定了定神看向了屋子。游潇喘着气,胸脯不住起伏,两手抖得厉害,扶着桌子
将将站直了身体。地上一地狼藉,前朝的瓷瓶,百年的铜香炉,名家所刻的玉白菜……这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都成了一地碎片。
胡陵心中啧啧,要是柳扶风瞧见了,指定得气得背过气去。但看着游潇孱弱的样子,他还是快步过去将人扶着坐下。
游潇自己一口气还没喘回来,拽着胡陵就问齐棠的下落,一时着急呛了口唾沫,咳得肺叶子都要吐出来了。
胡陵“哎哟哟哟”地叹着,忙不迭地给他拍背顺气:“诶诶诶我说你急个什么,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也没点数,你现在是个折腾得起的人吗?你们俩口子也是般配,天天折腾自己来给我们找事儿。齐棠被我劫回来了,你且宽心。这会儿柳扶风给他瞧着呢,你先缓缓,过会儿我带你去看看那个麻烦精。”
听闻齐棠回来了,游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咳嗽也渐渐平复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胡陵截了话头:“你摔的这些东西,我估摸着得要个小万两银子,只怕你这辈子都赚不来这些钱,一会儿柳扶风来了,怕是气得要与你拼命,愿不愿给齐棠治都难说。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只做身体虚亏睡下,不论一会儿听到什么响动,都别睁眼别乱动,你看如何?”
半哄半骗地把游潇按回床上,亲眼看着他呼吸沉重陷入梦乡,胡陵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胡陵来到一处隐秘的石门前,轻叩三声,石门应声而开。密室中央放置着一张石床,齐棠躺在石床之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玉色微光,面色无一丝血色,但好在呼吸还算匀畅。石床之下是一个古老的法阵,柳扶风盘腿坐在阵法的阵眼,催动着阵法,给齐棠驱出毒气,修复灵体。
胡陵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怕惊动了他。约莫过了半晌,柳扶风才缓缓运气收手,吐出一口浊气来。
“都怪这个傻子,又害你受累了。”胡陵走到柳扶风身边,席地一坐将人圈进怀里,心疼地给他揉着肩。
第130章
柳扶风看着齐棠,叹了口气:“如今能保着这副身子已是万幸了,得亏你去得早,万一落了那帮人手里,怕是全尸都保不住。齐棠身子虚亏,怕是你得将他的本命树移来,让他汲一汲这里的天地灵气,方能好得快些。”
“竟这般严重?”胡陵皱眉,见柳扶风额角渗出薄汗,连忙抬手去擦。
柳扶风捉住胡陵的手,在他掌缘处落下轻轻一吻,声音里也裹着一丝疲惫:“这药本就是虎狼之药,初炼就时我就试了,知道这东西凶险,本就打算束之高阁再不提起。但昨日齐棠那般神色,我便想起我那日被关在青丘水牢里,你为我哭求你父亲的样子。有情人何辜,我又有何理由再去劝他呢?”
胡陵心中一动,忆起当日柳扶风千里迢迢跑来,截了他的婚事,直言要与他长厢厮守,父亲雷霆大怒,出手将其打成重伤,又扔到了水牢里,还将胡陵软禁起来不许去探望。要不是胡母心疼这对苦鸳鸯,偷偷放了儿子出来,只怕他俩真的就再也见不着了。
念及至此,胡陵便也懂了齐棠这般莽莽撞撞的所作所为,自己那时何尝也不是为了柳扶风不管不顾的,差点把他爹给气昏过去。
“傻陵陵,过去的事别想了。”柳扶风见胡陵眼神游离,知道他又想起了那日自己狼狈的模样,脸上有些挂不住,打断了他的思路。
胡陵突然被叫了乳名,两颊透出微红,不满地抬肩顶了顶他的背:“瞎叫什么呢,叫相公。”
柳扶风心里轻笑,但还是给了他面子:“是是是,小相公。齐棠应该快醒了,你去叫游潇进来看看他吧。”
胡陵点头,扶着柳扶风站起身,不料一旁好端端的齐棠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柳扶风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一把推开了胡陵,走到齐棠身旁细细看,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胡陵见柳扶风脸色大变,也连忙走了过去。
齐棠光滑的皮肉开始萎缩枯槁,七窍里渗出浓稠的血来。柳扶风抓住他手腕,传了一丝灵力入他体内试探。齐棠本只是灵体亏虚,空空如也,此时却如泰山将崩,颇有大厦将倾之向。
“怎么回事?”柳扶风蹙眉,向来沉稳如他也不知所措了起来。胡陵看着齐棠,见他的皮肤如树皮一般脱落,眼中灵光一闪:“本命树!他们怕是动了齐棠的本命树!”柳扶风眼睛一亮,抓住胡陵的手:“是了是了,我做地仙太久,竟忘了这事。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转身要走,又转头回声嘱咐道,“此事先不要与游潇说,一遇上齐棠的事儿他脑子就不清楚,待我回来我们再商议该如何。”胡陵连连点头,拉着柳扶风在他颊边吻了吻:“我晓得的,你小心些,当心他们用肮脏下作的手段。”柳扶风牵强地笑了笑,转身便消失了。
胡陵担忧地看了看齐棠,又看了看柳扶风消逝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的。
游潇家的旧房子此时火光冲天,黑烟漫天。乡里乡亲们远远地站着,心中口中皆是叹息,但看着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的袁夫人,又只能将不满咽回肚子里。
院里的海棠树被贴满了黄符,周围堆着柴草,上头浇了火油,正在熊熊燃烧。几个道长跳大神似的围着火堆,海棠树的树干被熏得黝黑,黄符如同一道长索将树紧紧绑住,嵌进树干之中。一丝丝泛着微光的灵气从树中溢出,消散在炙热的火光里。
“夫人,这是那花妖的本体。贫道与师兄弟已将妖气尽除,只需再将这树烧成枯木,就是无量天尊也救不得了,不管他身在何处,立时便灰飞烟灭。”看着年纪最长的一位老道拱手向袁夫人禀报着。袁夫人看着那棵树,眼中恨意丛生,恨不能自己亲手将齐棠碎尸万段,但找不着齐棠身在何处,只能狠狠瞪着海棠树发泄,见海棠叶子蔫了卷了掉了,树枝树皮干枯脱落就如齐棠也在他面前被凌迟一般,也算心里生出几分痛快来。
眼看火舌就要窜上树去,天边突然刮来一阵黑云,卷走了本似烈火烧云般的晚霞,一时间起了大风,温暖宜人的四月天突然就阴寒刺骨来起来。不消片刻,下起了一阵极大的雨。狂风裹挟着雨水,如同绵延不绝的水雾一般,竟将方才的熊熊烈火生生浇灭了。乡亲们躲在檐下树下,指着这天窃窃私语。
袁夫人怒火中烧,破口大骂:“贼老天,竟偏偏这时下雨!”
“袁王氏!你纵容儿子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你又有何颜面来质问苍天?”雨里传来一阵飘渺悠远之声,听得袁夫人心中一慌,几乎要站立不住。
妈耶柳扶风A爆了!给山神大人打call!
第131章
不怒自威的声音似是穿云而过,一字一句都像是天道的审判。
袁夫人抬头到处张望,心虚地要命,却还是硬着头皮嘶喊着:“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妖孽害我儿性命,我这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我何错之有?”
“笑话!袁福星仗着父亲的一官半职,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做了多少逼良为娼的丑事?你们为人父母装聋作哑,任他胡作非为,不仅不严加管束,还倒行逆施迫害良民。袁福星作茧自缚自寻死路,你不加反省,却来纵火烧屋,竟也说得出‘替天行道’这四字?”
那声音清冽如冰,又浑厚刚正,如拨动古琴的荡气回肠,又似古剑出鞘的龙吟虎啸。字里行间透着震摄人心的力量。
袁夫人脚一软,背后冷汗一阵阵的,脸色青了红红了白,煞是好看。见周围百姓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早就没了趾高气昂的跋扈样子。饶是如此,她还是大声辩斥着:“什么良民?游潇一叶障目,包庇妖孽,枉读诗书,算什么良民?”
“万物有灵,你空口白牙说他藏匿妖孽,可有证据?”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如投石入水,将平静的水面搅起波澜。
“游夫子最是和善,小齐公子生的好看又性子娇憨,哪里会是什么妖孽!”
“就是!我家大柱最喜欢同小齐公子玩耍,小齐公子总给他买糖吃,哪里会是吃人的妖精!”
“分明就是你那儿子对游夫子和小齐公子生了下流心思!”
“对!袁福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不满袁福星横行霸道的乡亲们见有人起了头,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袁福星一桩桩一件件的丑事全都揭露了出来,皆是给游潇与齐棠抱不平的。
袁夫人见群情激愤,更是气得全身发抖,捏着帕子指着他们骂道:“呸,一群庄稼汉,这妖精定是使了妖术将你们都蒙了心,一个个都帮着他说话!”
“你才被猪油蒙了心,诬赖游夫子这顶顶好的人。”有个胆大的立刻就反驳着袁夫人。又将她气得要死要活。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袁夫人顶得哑口无言。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走水啦”,一群人拿着盆提着桶就往院子里冲,袁夫人和搀着她的嬷嬷早就被挤到了旁去,华贵的衣裙上不知被谁踩了几个黑乎乎的鞋印。院子正在作法的几个道士也被推搡着扔出了门去,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大家伙儿忙着泼水灭火,没人注意到院里的躲过一劫的海棠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胡陵抓着头发,两眼无神地坐在地上。身后的石床上躺着面色青灰的齐棠,整个身体如蝉蜕一样,像具没有魂儿的残破空壳。石门被拍得砰砰响,游潇的声音传进来,让胡陵一团乱麻的思绪更加混乱:“胡大当家,算游某求你,您放我进去看看阿棠吧,阿棠是不是出事了?求您告诉我,求您让我看他一眼。请您开门放我进去吧。”
胡陵的头发被他抓得跟鸡窝似的,闭着眼长叹一声,只能祈求柳扶风快些回来。
游潇在门外不停地踱着步,不管怎么推这个石门都纹丝不动,他摸遍了门边的每一寸石壁,也没有摸到任何的机括关卡。实在没法子只能拍着门喊胡陵的名字,一双手被粗糙的石门扎出了大大小小的擦伤划痕,渗出血来也全然不在意。
“别敲了!失了读书人的体面,齐棠肯定也不愿意见你这个样子。”柳扶风一把抓住游潇的手,蹙着眉将人甩倒了一旁。
游潇摔倒在地,愣愣地看了柳扶风一眼,两眼突然渲上了神采,抓着柳扶风的衣角追问:“柳公子,柳公子您告诉我,阿棠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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