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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密传(古代架空)——彳亍之尸

时间:2021-05-10 08:55:08  作者:彳亍之尸
  “我当然自己想看望太后。”
  药材被熬了又熬,汤药放在玉碗中本就没有几口,苏密亲自用调羹喂诺娃吃完。这一次,诺娃确实感到药没有之前那么苦。
  “那个少年是谁?我之前不曾见过,倒有几分眼熟。”诺娃注意到站在后边的苏昆仑。不说别的,但是黑皮就已经很打眼了。苏昆仑的眼瞳比寻常人黑,但是眼睛看上去更亮。
  “臣苏昆仑给太后请安,臣是陛下身边的侍卫,今天新来的。”苏昆仑说。
  “让我猜猜,你是巴曼努的儿子?”诺娃说。
  “太后怎么知道的?”
  “很像。我一看到你,不仅想起了巴曼努,还想起了……”诺娃没说完,反而问,“你的父亲对你好吗?”
  “家父对臣很好。”
  “厄宛之前是敏王府出身,多年来,你还记得阿尔那份情意。”
  “敏亲王对臣恩重如山,自然不敢忘。臣忠于陛下,也是忠于前主。”厄宛说。
  “我想午睡了,都回去吧。”诺娃说。
  “诺。”众人道。
 
 
第3章 沐浴
  苏昆仑和其他宣室殿的侍卫一样,住处在宣室殿最外层的偏殿。苏昆仑带了一些随身物品,正要进去,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刚好是最中间的那一间。
  苏昆仑是明白的,未央宫里面肯定是事事按照规矩办,好屋子起码会留给官阶更高的人,而他只是一个新人。突然住进这样的地方,多少有些奇怪。
  他问带着自己前来的宦官:“就是这里?似乎比别人的屋子宽敞。”
  “这是陛下的意思。”他回答。
  “没有人与我同住吗?”
  “没有。”
  “也是陛下的意思?”
  “是。”
  “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诺。”
  白天走了不少路,实在累。先是从家里到未央宫,又从未央宫和长乐宫来回,还要守着一板一眼的规矩,丝毫不敢懈怠,人都被绷累了。
  皇帝有车驾代步,苏密本想邀苏昆仑一同乘车,但苏密选择在外边骑马。厄宛是功臣,自然可以得此殊荣,苏昆仑则认为自己同乘过于逾矩。比起乘车,苏昆仑本就更喜欢骑马。
  诺娃是先帝的贵妃,当今的太后,她曾经是永巷最得宠的女人,也是世人皆知的美人。今日见她,却已经是美人垂老,缠绵病榻,实在是令人叹息。苏昆仑总觉得以前见过她,大概是她来过敏王府。
  更低级的宦臣为苏昆仑准备沐浴的热水和牛奶,苏昆仑挽起所有头发,身体浸泡在木质浴桶里,只觉得浑身舒泰。宦臣本打算服侍苏昆仑搓背,却被他拒绝了。
  男子二十束发,十五岁的苏昆仑还不用把所有头发绑起来。水汽蒸腾,黑色肌肤在半乳白色的水里面若隐若现。苏昆仑抬起一只手,水沿着手臂向下滑落,又回到浴桶里面。
  苏昆仑突然听到屏风外的脚步声,不知是谁,这个时候偏要来打扰。苏昆仑睁眼一眼,却发现那个人是苏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说:“陛下……”
  “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住得习惯吗?”苏密走近,在浴桶的另一头,随意地用手指试着水温。
  “这里很好,伺候的人也很上心。”
  “浴桶里面加了牛奶和一些香料,但到底不及天然温泉。有空的话,我带你到上泉行宫玩一玩,那里面浴池的水是四季常温。先帝在时,他时常带许太后一同前往。”
  “这……”
  “若在春夏之交去,周边花树的花瓣自然飘落在水面,人面花面交相映衬,实在美丽。冬季也好,纵使天外飘雪,池水依然热气蒸腾,最宜养生。”
  苏密仿佛是自言自语,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昆仑身上。虽然二人都是男子,但苏昆仑被苏密那样看着,感到有些不自在。君臣有别,苏昆仑不敢对苏密有意见。
  “陛下,臣下见君王,理应冠带齐整,现在我……”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无非是来看看你,又没有别的意思。”
  苏密穿着简便的常服,随意地站在浴桶旁边,撑着双肘跟苏昆仑说话,语气很是随意。苏密又走了几步,在苏密的身上摸了一把。
  那只手先是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滑过锁骨的凹陷,划过喉结,从下巴那里蹭过去。苏昆仑不知道苏密想的是什么,只敢屏住呼吸,呆呆地望着苏密的眼睛。
  苏昆仑这下注意到,苏密生得比寻常人要白一些,只是不及许太后和厄宛那么白。苏密看着苏昆仑,少年身量还没有完全长足,约摸是自幼习武的缘故,身体十分紧实。
  许是在水里泡久了,苏昆仑的肌肤显得十分滑腻,倒有几分养在深宅大院里面的公子哥的味道。苏密说:“好好休息,有什么不习惯的都可以告诉我。”
  “谢陛下。”
  看着苏密离开,苏昆仑终于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享受舒适的水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像是被云朵温柔地托起来。苏昆仑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也不知道苏密刚才为何做出那样的举动。
  ×××
  “陛下,裴才人来了。”大太监说。
  “这么晚了还过来,让她进来吧。”苏密说。
  “皇后殿下听说陛下今晚没有召幸妃嫔,特意让妾身前来侍寝。”冬丝说。
  “皇后还真是贴心。”苏密说。
  冬丝见苏密还在批阅奏章,上前为苏密研磨。看着纤纤玉指碰上黑色的墨块,苏密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笑了一下。他说:“恐怕你要等很久了。”
  “伺候陛下是妾身的本分。”冬丝说。
  宣室殿的书房几乎又是彻夜通明,苏密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终于带着冬丝一同到后面的卧房。
  后宫妃嫔众多,冬丝并不是最特别的,但她是皇后的人,又在苏密身边伺候许久,也算是个可心的人。
  苏密睡下,冬丝像往常一样拿起放在枕边的香囊绣包,侧躺着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时候,苏密从后面抱着她,问道:“我和皇后一向对你不薄,赐过不少东西给你,为什么老是贴身带着这个旧香囊?”
  “这是皇后殿下成婚前赐予妾身的。”冬丝说。
  “香囊是旧的,香料是新的,偏巧我前几天还看了香料的书,又去掖庭局识了不少香料的种类。你说,我能不能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苏密从她手里拿过香囊,放在自己的鼻下嗅了几下。
  “妾身……”
  “永巷里面没有秘密,为什么你每次侍寝之后都要闻这些避孕的香料?是皇后教你的?”
  冬丝起身,然后下去跪在塌边,她说:“皇后没有教妾身这么干,是妾身自己要这么做。妾身不敢欺君罔上,句句属实。”
  “永巷的女人都想得到我的宠幸,也都想生下皇子,获得一生荣华。你倒是奇了,想方设法不怀上我的孩子。”
  “一切都是妾身之过,与皇后殿下无关,请陛下不要迁怒皇后。”
  “我没有怪你。夜里冷,别跪在外边,上来睡觉。”
  第二天早上,冬丝服侍苏密梳头穿衣。今天刚好排到苏昆仑护卫值班,苏密上朝的路上,他侍候在旁边。苏密问他:“昨晚睡得可好?”
  “回陛下,臣一切安好。”苏昆仑说。
 
 
第4章 羽扇
  “殿下,明天就是陛下检阅兵将操练之日,按照祖制,皇后要陪伴在陛下身边,一同前往玉龙台。”冬丝说。
  “我自然知道。太子不小了,他也该在旁边观礼。如此盛大之景,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裴惠说。
  “厄宛将军是本次的领兵之人,文臣当中,裴参政和裴少卿也会出席。”
  “冬丝,你帮我看看哪种胭脂涂上来好看?”一想到厄宛也在,裴惠自然更想维持自己容光焕发的样子。
  “殿下天姿国色,自然是什么都好。旁边那个桃花胭脂,还是今年春天新制的,应该不错。”
  “这还是你做的。想起闺阁之时,我和你,还有敏王府那位郡主,三个人一起采花瓣制胭脂,如今想来,又是感慨良多了。”
  “郡主福泽天佑,应该早就托生了好人家。”
  苏密不喜欢这种礼仪隆重的场合,但他身为天子,不能不去。他问苏昆仑:“你见过你父亲领兵打仗吗?”
  苏昆仑摇了摇头,说:“没见过。”
  “明天我要在玉龙台检兵,你在我旁边,就能看到他了。”
  “我也能一起去?”
  “你是我的护卫,当然可以。”
  当日,帝后皆盛装出场,礼服一层叠着一层,与地面摩擦发出窸窣之声。帝后共同乘辇,皇帝下辇之后,执皇后之手扶其下辇,二人牵手并行,一同登上玉龙台。
  正式开始前,将兵们合颂祝词,表达忠于皇帝之情、舍生忘死之义,最后祝大晋国祚永存。声音洪亮整齐,哪怕是场面话也能让人停了高兴。苏密和裴惠站在正中之位,相视一笑。
  厄宛是此次演兵的总指挥,他领着精兵猛将排开队形,又让他们演示使用武器。弓兵、骑兵、盾兵、长矛兵、短矛兵等各自成阵,层层排列,看上去整齐威武。
  玉龙台空旷开阔,意为上承天命,下启民心。艳阳高照,虽有华盖遮阴,又有侍从扇风纳凉,华服厚重,站久了也耐不住热。皇后手执白孔雀尾羽制成的羽扇,随意地扇着风。
  “惠儿向来怕热,美人香汗一出,还真是让人可怜。”苏密看着她,拿出手绢替她轻轻拭去额发间的汗水。
  “陛下又拿妾身取笑。”裴惠说。
  “惠儿今日妆面还真是格外好看。”
  “妾身往日不好看?还是说,陛下只有今日看了妾身,往日没有看。”
  “惠儿怎么样都好看,我以后一定常去椒房殿看你。”
  “也不知是看我还是看别人。”说完这句,裴惠转过头看着厄宛的方向,不再看着苏密。
  “皇后贤德惯了,今日撒痴令人格外喜欢。”苏密说完这句,也看向台下。
  苏昆仑看着帝后二人,心中感叹他们真是一对璧人,实在是般配。永巷妃嫔众多,苏密却还能与裴惠相敬如宾,从不曾冷待于她,实在是一份难得的夫妻情谊。
  苏昆仑想到自己,若自己将来娶妻,一定只娶一个女子,决不纳妾。若是妻子不能生育,大不了收养孤儿,他想和一个心爱之人一心一意相守一生,绝不许别人插进来。
  裴惠看着厄宛意气风发地指挥着那些士兵,想起第一次在裴府见到他,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厄宛当时只是在军队中崭露头角,如今已经是战功赫赫,名震天下了。
  也不知道是风吹还是手上的汗打滑了白玉扇把,白羽扇从护栏边滑下。裴惠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做出这等失礼之事。孔雀羽不重,但玉扇骨是重的,扇子斜着落下去。
  厄宛眼尖,发现了掉落的扇子。他从小台子上几步轻功辗转而过,倒着捞过那把羽扇,脚踏着玉龙台下面的墙,几步轻功掠过,便到了台子上跪在帝后面前,双手呈上扇子。
  下面的将兵丝毫不乱阵势,继续演习。苏昆仑看着厄宛的轻功,心中实在羡慕,若不是场合隆重,他简直想双手鼓掌。厄宛说:“臣物归原主。”
  “多谢厄宛将军。”裴惠让身边的宫女前去拿扇子,她再次握住冰凉的白玉扇骨,竟然觉得上面残留了厄宛的体温。
  “臣先行退下。”厄宛说完,又回到原位继续指挥。
  将士们看的是厄宛指绘,听的是军鼓的节奏和信息,最后一幕当然是胜利之后的凯旋之阵。最后的阵势做完,便是合颂大晋国威,恭祝陛下身体安泰,和一开始的祝词大同小异。
  “厄宛,今日真是辛苦你了。”苏密说。
  “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厄宛说。
  “若朝廷之上人人都能做好分内之事,那陛下之天下可大治了。”裴惠说。
  “皇后说得在理。在其位谋其政,道理看似简单,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苏密说。
  苏密、裴惠和一干文武大臣,按照次序退出玉龙台,大家今晚在宣德殿饮宴。裴文月和厄宛分别坐在宴会上的的左右首席。苏奉祀本来坐在裴惠身边,却闹着要和舅舅裴若愚一起吃饭。
  “小孩子任性一下也没什么,让他过去吧。”苏密说。
  “太子殿下安。”裴文月和裴若愚行礼问安。
  “外公安,舅舅安。”苏奉祀还礼。
  “今日见昆仑贤侄,还真是神采飞扬。不愧是厄宛将军的儿子。”裴若愚说。
  “表哥谬赞。我记得若愚兄家里的长子也和昆仑一般大,也不知道何时让大家见一见?”厄宛说。
  “这可真是折煞我也。稚子顽皮,实在是登不上台面,且看老二老三能不能长点本事,不至于败光裴家名声,如此罢了。”
  “表哥谦虚了。”厄宛是敏王妃裴金月的干儿子,也就是裴文月的干外甥,攀了这层关系,他跟裴若愚以表兄弟相称。
  “昆仑,你到你父亲旁边一同饮宴吧。别在我旁边站着了。”苏密对苏昆仑说。
  “是,陛下。”苏昆仑说。
  “虎父无犬子,厄宛将军神勇,想来苏昆仑也会同你一样,成为一代名将。”
  “臣一定不负陛下和父亲所托。”苏昆仑说。
  宾主尽欢,宴会结束后,裴惠返回椒房殿,苏密和苏昆仑返回宣室殿。苏密问苏昆仑:“按照赫达人的规矩,你该叫昆仑•厄宛才对,就像你的父亲叫厄宛•莫哈里。你为什么姓苏?”
  “臣是敏王府家奴苏瑞之子,所以姓苏。”苏昆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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