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盐他们总得买吧。”魏若瑾凑近蔺衡,继续道:“究竟是大昌禁私盐,还是世家禁私盐想必你也清楚,只要他们小心些,比别人的价格稍低一些,不拘新食还是陈粮能换多少是多少,有一就有二。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买。”
“有道理,我这就去准备。”蔺衡对着魏若瑾啄了一口,起身就走,又转回来拿上玉米种子。
这次商队是蔺衡手下的小兵,魏若瑾刚想拿钱,被他挡回去了,“上次买粮是你拿的钱,总不能还让你拿吧,只可惜,细盐还不够多。”
“这也是无奈,等细盐的量上来,起码得到年底。”
蔺衡的商队除了他和魏若瑾没有人知道,但商队前脚出门,后脚就有好几个世家旁枝递了帖子到王府,都是要见蔺衡一面。
魏若瑾一拍脑袋,道:“我就说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在这儿,陈家这围下来也有近两个月了,世家怎么可能一点动作没有。”
蔺衡看着帖子,细细数道:“李氏、陈氏、谢氏、王氏全在,只有卢氏缩着不出头。还挺齐,看样子他们要做的事情,必须要成功啊。”
“他们联合想霸权?”魏若瑾看着蔺衡,“这西北穷成这样,他们要权干什么?通然厥?”
“在我们眼里是穷,那是因为咱们还为百姓着想;就冲着咱们的盐场,他们就不会松口。既然都送了帖子,那就三日后宴请他们吧。”
宴请世家子弟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太阳躲在了云后面,也不显得闷热,反而有一丝丝凉意;蔺衡和魏若瑾用过早膳就在等着了。
一直临近中午也不见有半个人来,蔺衡面的脸色已经很差了,魏若瑾气了一会就不气了,招手喊了范维,道:“一会把这院子都围了,谁也不许带兵器进来。”
“往后世家别想在我手底下讨便宜!”蔺衡眼里的阴沉看得见。
“我一会给你出气,要是有人不服,像陈家那样直接围了可好?”魏若瑾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蔺衡的袖子,这算是他难得的撒娇。
一直到正午,那几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块来,魏若瑾和蔺衡在后面坐着,将几个人的脸色看得分明。个个面带不悦,不用想,肯定是因为范维让他们不许带兵器,连装饰用的腰刀佩剑都不许带进来。”
“正正经经递了帖子,结果来的全是家中的小辈,这些世家倒底是在小瞧谁?”魏若瑾生了气,枉他们自认为学富五车,结果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看到魏若瑾生气,蔺衡反倒不气了,“一会我就带人把他们家给围了可好?不过是旁枝,还轮不到他们不将我放在眼里。”
“好。”魏若瑾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茶水已经上了三盏,几个人等得不耐烦了,一名公子道:“这王府也不过如此,我等来了许久,也不见半个人。”
“可不是,我们可都是收到回帖才来的,这王爷也实属不像话,如此怠慢我们。”
又有人接话道:“虽然蔺家祖先出身低微,可到王爷这儿也第四代子孙了,怎一点礼仪都没学会。”那人说完,惹来一阵哄笑。
魏若瑾听得来气,抓起手里的杯子就朝那个人砸过去,碎片在案几上四散,那人吓了一跳。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这里跟我说礼仪?不过一介白身,倒是让本公子和王爷好等!这就是李王谢陈家的礼仪?”魏若瑾身后跟着蔺衡,冷着脸,腰间的一把重剑不容忽视。
魏若瑾的话让这几人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明显的不服气。
他又说道:“你们几家递了帖子,本公子还以为是什么正经拜访,你们好歹也是大姓旁枝,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人?”
“啪”最先出声的那人一巴掌猛地拍在案几上,发出一声响,刚站起来就被身后的家将按下去了,那人脸上一青。
“西北王,我等可是有事才来的,你就如此待客吗?”
魏若瑾冲蔺衡一笑,转头看向那人,问:“你是哪家的?”
“本……我姓谢!”谢公子拱了拱手,面容倨傲。
“若是汝江谢氏嫡枝,我或许还卖上一两分脸面,你就算了,范维,去告诉谢家,谢氏公子对王爷不敬,被关起来了,若是想要人,就上门来赔罪,其他家也一样。”
魏若瑾不想再对着这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了,拉起蔺衡就走,出了院子,他问:“还气不气,他们会乖乖来向你赔罪的。”
“不气了。”蔺衡冲他笑。
魏若瑾站定,拉着他的脸往两边扯了扯,一张英俊的脸都扯变形了,他笑道:“我以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笑了。”
“你不喜欢吗?”
“喜欢。”
几名世家子弟看着他们两走了,想到魏若瑾的话,脸上的怒气更盛。
“岂有此理!蔺衡好歹是个皇子,更是西北的王爷,怎么能如此听一个……一个不知廉耻的男人的话!他作为西北王的威严何在!”说话的是姓王的公子,一脸痛心疾首。
“我等今日就不该来!”说完,便要离开,还没走出两步,便被王府的家将拦住。
王府里的家将几乎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有意露出身上的煞气,几个人脸上都一白。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囚禁我等!”
尚管家躬了躬身,道:“几位言重了,各位来王府做客,王府也不能让几位只喝了水就走,还请稍安勿躁,用过午膳,各家上门赔罪,几位自然能回去了。”
尚管家说完便离开了,家将反而更多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们的话。
一直等到晚上,只有陈家带着重礼上门赔罪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去了,其他三家没有任何动静;只怕还是来试探蔺衡的深浅,也估计他不敢真的动世家子弟。
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不止蔺衡敢,魏若瑾也敢。
第二天上午,王家谢家和李家的小辈便被王府的家将押着走了整整三条街到了各处家门口,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偏偏,王府的家将一边押着人家一边大声宣扬这几家的小辈怎么失了规矩,丢了礼仪还对王爷王妃不敬。那几个人一路上臊得慌。
那几家人将蔺衡骂了个痛快,只是一连几天都闭门谢客,他们丢不起这这个脸面。
阴雨绵绵的天气一过,难得太阳出来得好,魏若瑾想着把库房里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下了近两个月的雨,他怕把东西放坏了。
库房里的布匹还不敢直接晒,容易掉色,可惜这料子其他人是不能穿的,他喊来辛夷,“叫裁缝来做几身衣裳吧,狄将军的也备上。”
“是,公子。”辛夷正拿着书,一转身不小心扫到装玉器的匣子,将整个匣子扫到了地上。
辛夷连忙跪下头压得低低地,“公子恕罪!”
魏若瑾皱下眉头,那匣子是他母亲的嫁妆,因为看起来老旧,一直扔在库房里没有人动;还是搬进王府后,他才拿出来用的,算作是念想。
“起来吧,下次小心些。”魏若瑾捡起匣子,玉簪玉冠也摔坏了几件,匣子却是再关不上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辛夷连忙抱着书下去了,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咬着唇再一次懊悔自己的大意。
“可惜了。”魏若瑾试了几次,匣子是真的摔坏了,从断裂的地方还能看到这匣子是金丝楠木做的。他的指甲轻刮着断裂处,想着,也许是天意吧,他越来越像这里的人,这与原主有所关联的东西也坏了。
“嘶。”一不小心被断裂的地方刮到了手指,那地方好像被他刮了个洞。
将手指咬在嘴里,这匣子还真的有个洞,洞里好像有东西,看不大清。莫名的,魏若瑾突然想起来魏源跟他人说的话,难道他母亲真的有魏伦想要的东西?
从书架上拿下一柄装饰用的匕首,把匣子撬开,里面居然是个夹层。
夹层里有个半块手掌大小的玉片,玉片上像是刻的竹子,又像是一个大篆写的“竹”字。这玉片触手温润,不像是一般的玉,又藏在金丝楠木的匣子里,倒像是某个信物。
魏若瑾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猛然睁开,他现在才发现,居然没有从记忆里找到原主的外家,除了魏家,他居然找不到任何有关原主母亲亲戚的人或事,这不正常。
蔺衡拿着玉片,对着烛光看了半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玉,魏源应该知道一点。”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先前还以为我外家被魏家吞并了,可是现在想想,好像并不是这样,我母亲家一定比魏家更有底蕴才是。”魏若瑾盯着玉片,继续道:“但是他们又怎么办到不留下一点消息?”
深夜,蔺衡和魏若瑾来到了地牢,现在的魏源看起来比上一次好很多了;至少没有再吊着他,还多了一处可以休息地方,虽然只有干草。
“见过王爷,见过王妃。”魏源也没有想到这会还有人过来,惊了一下,连忙起来躬身行礼。
魏若瑾看向蔺衡,没想到他还挺会驯人的。
“我母亲究竟是什么人?”魏若瑾问。
“恭喜公子。”魏源再一次躬身。
魏若瑾不太高兴,聪明人真的很烦。“少废话,本公子怎么问,你怎么答便好。”
“在下不知,魏相与令堂成亲得很匆忙,十里红妆倒是真的,你外家听说是姓竹,也只在喜堂上出现过一次。”魏源脸上带了笑意,继续道:“公子不知道的事情,魏相肯定知道。”
“知不知道的,本公子都没有找魏伦的想法,你还是操心自己会不会老死在这里吧。”魏若瑾环视了一圈,笑道:“在这里呆着不太舒服吧,本来是可以做上刺史之位的,没想到一去不返。”
魏源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大印在你们手里?”
魏若瑾没有再理他,出了地牢,长叹一口气。
“别急,我会帮你打听的。只要出现过总会留下痕迹,一定能找到答案的。”蔺衡安慰道。
“我一点都不急,就是觉得太奇怪了,有空急这个,倒不如想想我种下去的粮食。”魏若瑾笑了笑,以后不能经常叹气了,免得总有人想东想西。
这天一晴,夏天好像突然就到了,一边几天都是大晴天,正午出门都能晒得人头疼;魏若瑾让辛夷在城门口买下了两间铺子,打通做成了药堂。
那些来卖药的人直接将药送到药堂,里面自然会有人收;这日头大,有些只需要晒的药草,也由府里学过的孩子们教他们晒干,这种就是三斤药草换取半斤粮。
别的地方不好说,只是这附近的村子今年春天是好过了许多。
魏若瑾紧着现有的药草配了好些止血、止痛的药粉,由蔺衡送到狄溶的军营里。又掰着指着算日子,兴冲冲地拉着蔺衡去了那个被毁掉的镇子。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镇子叫什么呢?”魏若瑾突然想起来,自己到现在也没不知道那镇子叫什么。
“原本是叫平宁镇,其实一点也不太平安宁。”蔺衡道。
“没事,总有一天会太平安宁的。快走,我带你去吃嫩玉米。”魏若瑾赶了一天的路才到平宁镇。
镇子被暂时留在这里的士兵和囚犯修缮过,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乱了;但依旧少人烟,破损的房子还有不少,所以,这次他们住的还是帐篷。
一早蔺衡是被魏若瑾闹醒的,满脸的兴奋要去田里看玉米,蔺衡只能得他去了。老远便看到一人多高的玉米杆,蔺衡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粮食,心里也多少有了些好奇。
他还记得魏若瑾跟他说过一棵上也能许结两三个呢。
到了跟前,他一个不慎就看着魏若瑾溜进去了,很快又拿着一个青色的东西出来了,“我刚才看过了,这玉米好嫩,要成熟估计还要几天,你尝尝,好甜。”
魏若瑾撕开玉米的外皮,递给蔺衡。见他愣愣的,笑着捧着玉米咬了一口。
蔺衡学着他的样子,眼睛瞬间亮了,“这东西好吃,生吃吗?”
“嫩的就能生吃,很甜是不是?等老了,磨成面,蒸着吃和面吃也行。”魏若瑾又吃了一口,“这一颗就是一颗种子。”
“可惜,中间的不能吃。”蔺衡的速度快,吃完了一根棒子,看着中间的白芯道。“这一个棒子怕是有五六两了吧。”
“反正我是没见过人吃,不过可以用来养猪养羊什么的。”魏若瑾估不出来。“种得晚的估计还得要两个月才能成熟。”
吃完了嫩玉米,魏若瑾就想回去了,这次换蔺衡不肯,一定要等到玉米熟了亲自去摘才行。不过,这玉米并不像魏若瑾说的那样,一棵能结两三个棒子。
确实有些有两个棒子,他留心到但凡长两出两个棒子的,不如一个长得好。不过怎么看都比种稷要划算。如果这些都拿来做种子的话,说不定,这片荒地能全部种上。
“将军、公子,这……这一块地收了三百一十斤出头。”范维说话的声音有些抖,这块地也不过四分,四分地居然种出了三百多斤的粮食!
“阿瑾,听见了吗?三百多斤。”蔺衡很开心,要知道在此之前,佃农们无论怎么努力,一亩地也就两百多斤粮食,这怎么能不叫他高兴。
“听见了听见了,如果好好施肥的话,说不定会更多。”魏若瑾也是松了一口气,玉米没有让他失望,多种几轮或者多些积分,西北的佃农大部份都能种上玉米,到时候还用担心粮食不够吗?
“你说怎么种就怎么种。”蔺衡看着玉米杆眼里的神情深沉了许多。
“我说了没用,我又不会种。”魏若瑾笑道:“还是让之前的那个老伯来种吧,那个老伯呢?”
种地的那个老人家笑得合不拢不嘴,农民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丰收。听到魏若瑾喊他,连忙跑过去跪下。魏若瑾连忙让人扶了一下,道:“老伯,我这玉米就交给你了,这粮食耐旱耐高温。”
“是,小的多谢王妃。”老人家答应得痛快,犹豫了一下又道:“王妃,您说这粮食耐高温耐旱,这如今才六月,兴许还能种一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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