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你是啊,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家去吧。”魏若瑾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个男人逗了,反这里有人来收拾,他还是回家。
一出铺子,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也变得阴沉沉起来,没一会,便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魏若瑾伸出手,洁白的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又消失不见;突然间有些馋了,想吃糯米糖,那糖很硬,吃进嘴里还黏牙。
一时间,他又高兴起来,笑着说:“快走快走,我们回去做糖吃。”
糯米是没有,但是他有玉米和红薯,这些也能拿来做糖;可惜今年只有他们自己在种这些粮食,就是做的糖也只够他们王府里解解馋的。
“先称五斤红薯,洗干净。”魏若瑾一回府就风风火火的安排上了,又让人提了十斤玉米晒干的玉米。
先前被他临时做来的石磨已经经过改良,现在磨出来的东西更加精细,让家将们先粗粗磨一遍,再泡上水。
“府里可有麦子?”魏若瑾年中的时候只顾着红薯和玉米的事情,倒是忘了庄子里有没有种其他的粮食。
辛夷连忙点头,“回公子,有的。”说完,连忙跑出去了。
魏若瑾还没有来得及说要多少呢,他只好自己上柜子里找了块不算太大的碎布出来,等辛夷来了,让她洗干净。
他的房间里很暖和,魏若瑾想,麦子发芽时间应该会快很多,把洗干净的布铺在干净的陶盆里,再倒上洗干净的麦子,放在屋里。
另一边他要的洗干净的红薯也好了,削了皮切成块后统一丢进石磨里磨成渣。廊下,辛夷已经支起了炉子,这炉子也是被改过了,既可以烧蜂窝煤也可以烧柴,只是得把柴劈得更小。
等红薯都磨碎后,把渣都捞起来,挤干里面的水份;那些渣就不要了,将陶锅放在火上慢慢熬着。
“就这样熬着就行了,时不时搅动一下,别给粘锅了。”魏若瑾全程在一边看着,直到剩下的用不着他帮忙之后,才伸了伸懒腰,这么一折腾,天也黑了。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浅浅的雪,他又道:“刚才考虑不周,这太冷了,把这炉子移到旁边的耳房里吧。”
夜已经深了,魏若瑾却一点困意也没有,鼻尖已经能闻到丝丝甜甜的味道了,锅里的液体也越来越稠,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看样子再熬一会就应该差不多了。
蔺衡看着他的样子都有些无奈了,“困了去睡吧,我帮你看着。”
魏若瑾摇了摇头,“我要自己等。”
“已经熬了两个时辰了,平日里你早就睡了,明天早上起来不也是一样吗?”蔺衡不是很懂魏若瑾的执着。
辛夷早就累了,魏若瑾让她去休息,她不肯,非得要亲手做出来糖来不可。主仆两人都不肯去休息,所以,蔺衡只能陪他一块等。
等到陶锅里的糖汁变得更架稠浓,拉起勺子能拉起很长的丝时,这锅糖才算是熬好了。
魏若瑾拿了一双筷子,分给了辛夷一根,自己则缠上一根尝了尝,甜滋滋的,虽然不是糯米糖的味道,却是有了记忆里的感觉。他再缠起一点,喂给蔺衡,眼睛闪闪发亮地问:“怎么样?”
“好吃。”蔺衡很少吃甜食,小时候别的皇子都有份的,他没有;十三岁入军中,等到再次回京都也就过了吃糖的年纪,虽然这个时候他想要吃甜食轻而易举,却也提不起吃糖的兴致。
原来,糖真的好甜,甜到了人心里。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辛夷却不敢那么放肆,等两人都尝过之后,才敢拿筷子沾了一点;尝完顿时眼睛亮了,那点睡意也消失无踪。
她虽然是个下人,偶尔是能吃到甜食的,不过都是府里的家将上山时给弄来的蜜,剩的一些就给府里的孩子,她也是能分到一些的。
蔺衡看着魏若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忍不住笑道:“尝也尝了,该去睡觉了。明儿起来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起来,魏若瑾看着陶锅里的糖有些傻眼,他一时激动想到做糖居然忘了找容器来装,现在已经硬成了一大块。
“这……”别说魏若瑾只想吃一小块了,现在连口都没法下。
“对不起,公子,是辛夷偷懒了。”
魏若瑾摆了摆手,这事还真怪不上辛夷,以前的糯米糖是放在纱布里的,看起来也没有粘成这样,布他是不缺的,但是糖也不能这样子放着。
是不是该弄一些油纸来,以后他要是做点什么小吃食,总不能用手拿;对了,这糖还可以裹一层糯米纸,那种纸是可以吃的,等晚上再翻翻系统商店里有没有这种纸的做法。
最后还是辛夷拿着陶锅放在炉子边慢慢烤到融化,魏若瑾这才分成几份,分别送到了狄溶和汤默案头。
想了想,还是让蔺衡的人给的陈威送一些去了。
下了一晚上的雪,可惜一早就被王府家将们清理干净了,魏若瑾披着抖蓬去了蔺衡的书房。
有蔺衡在的时候,他不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刚进书房就尹太守就站起来行礼,魏若瑾先一步先起他。
“外面冷吧。”蔺衡解下魏若瑾的斗篷,放到一边。
“把那窗户开一点点,小心中毒。”魏若瑾说,“还好,这天寒地冻的,路不太好走吧,尹太守可以等天气好一些再来。”
尹太守要不是正好在路遇到给他送糖的王府家将,他差点以为这魏公子是不想看见他了。只得一笑,说道:“还好,除去无人住的地方,雪都有人扫。”
魏若瑾点点头,坐到蔺衡旁边的案桌旁,不再说话。下了雪,城外还会不会有流民?入冬前的那些流民都被安排下去了,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吧。
“武静村下半年的粮食收了很多,这次得到消息的县衙都上书,希望来年能分到些良种,臣下也不知道这种子够不够,只能来问问。”尹太守的气色不错,看样子在仕途上发展得很顺利。
“阿瑾,你以为如何?”蔺衡没有回答,询问他的意见。
魏若瑾想了想,道:“这粮食都是我拿来的,对吧。”
蔺衡点头。
“这些种子我可以给,但是得用借的方式。”魏若瑾敲了敲案桌,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些粮食我会称出来,育苗后你分下去可以直接来种,但是我育苗用掉多少,待到收成时,你们必须还给我原本的粮良,再算上一成利息。”
“尹太守,这个不过份吧,凡是领过粮种的一概登记在册,王府这边出多少种子,每个县领多少,等到秋收时,再还回来。”蔺衡说道。
“下臣明白,一成利息分到各家也不多,尹海多谢公子,多谢王爷。”尹太守这次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我这里还有玉米,虽然不如红薯产量那么高,却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整个西北也不能一直都只吃这个。”魏若瑾一想到到时候整个西北吃的全都是红薯,胃里就开始泛酸。
“一切由王爷和公子做主。”
魏若瑾不得不在心里说了句老狐狸,红薯那是百姓都见到的,这玉米却只有平河镇那边种,如果都缺吃的,百姓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选。
“还是由武静村开始种吧,这红薯沙地也能种,不占良田。”魏若瑾想了想,他对那里有救命之恩,尹太守又是从那里出来的,相对来说,比其他地方更容易接受。
“是,公子放心,下臣一定看好。”尹太守说完,却没有急着走,看上去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蔺衡道:“尹太守有什么想法可直说,公子与本王并无不同。”
“是。”尹太守略微思索了一下,道:“现如今下雪了,据报,往西北这里一路上皆是流民。”
魏若瑾猛地看蔺衡,一路上全是流民,现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怎么还会有流民往这里来?
“你接着说。”蔺衡的脸色冷了冷。
“据说,陛下如今已经起不了身了。”尹太守原本是不想说的,这种流言几乎所有官员之间都知道,西北王肯定也知道,可至今毫无动作,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蔺衡依旧面无表情,这个消息他早就听到过了,但他得到的消息却是蔺广在装病,所以,究竟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
“还请王爷早做打算。”
打算?
什么打算?
蔺衡没有想过,现在他身边有人要护着,他没有觊觎之心,那些人想怎么闹都好,就是别将手伸进西北,否则……
“本王知道。”
等尹太守离开,魏若瑾才看向蔺衡,道:“你怎么打算的?”
“呵,这事情没这么简单,说不得是陛下抛出来的诱饵,看谁先跳出来。不过大皇子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冲动。”蔺衡的唇角勾起了微不可见的弧度。
魏若瑾低头,他来的时间不够长,只仅仅只能挣个美名,没想过会卷到皇党之争里,所以对皇室还真的没什么了解。
“时间还是太少了,如果再多几年的时间,这西北也算是一块硬骨头了。”魏若瑾叹了一口敢,落后就会挨打的道理谁都懂。
“你这些天忙来忙去的,还没有看过铸造炉那边出来的兵器吧。”蔺衡不想看到魏若瑾忧心忡忡地样子。
“他们现在已经锻造出了更加锋利的兵器,外头看样子还要下雪,等过两天天晴了我再带你去看?”
“那里你管着就好,基本进度我还是知道的,不过那里迟早得迁走。”
“你还记得上次去的那个山谷吗?等明年开春就能用了,到时候铸造炉会迁过去。”
魏若瑾之前只说蔺衡要借用那里,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着手开始弄了,“你开始养兵了?”
“嗯,外公军中吃空响得有不少,分出一两千人给我再重新招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往上报而已。
“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有时间再说吧,你案头的竹简都快堆成山了,赶紧忙去吧。”魏若瑾无所谓看不看蔺衡的私军,有时间看私兵,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差点忘了。”魏若瑾拿起册子,突然回过神来,“刚才尹太守说有越来越多的流民往这里来,路上会冻死不少人轻,能坚持到这里的也只怕冻得厉害。”
“阿瑾,我不打算再接收流民了。”蔺衡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
魏若瑾坐下了身体,看向蔺衡,“是不是粮食不够了。”
是的,如果再接收流民,来年春天除去种子就真的没什么吃的了。就算整个西北全部种上红薯也需得一年才能接纳这么多流民。
“他们不让流民上京都,却把人往西北赶……”魏若瑾叹了一口气,“如果还这样下去,大昌的地方守军怕是要将刀对准百姓了。”
这种情况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得到,来西北路途遥远,若是夏秋两季,他们还有得选择,现在外面下着雪,再来西北就是不要命。
大昌的朝廷不肯给他们一条活路,自然是要拼出一条活路。
“放心吧,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流民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来处理吧。
“应该是你放心才对。”魏若瑾说,“你先忙吧,我去找汤默。”
汤默此时正和陈杭一起带着王府里的几个小孩子一起在城外给人看病,汤默没什么经验,就连学的把脉都只是把王府里所有人的脉相都看了几遍,所以这才出城免费替人看病。
穷苦百姓身体上多数都有毛病,汤默一边把脉,陈杭一边记着;刚开始陈杭嫌弃极了,恨不得离这些百姓十里远,最后还是忍下来了,这会也只一边拿着帕子,一边记在竹简上。
每次把完脉之前,汤默都会说清楚,自己并不是治病,还在学,不过把完脉后,他们能得到一碗熬好的药汤,可以袪寒。
药是魏若瑾开的,很温和,什么体质都能喝,这也让汤默收集到了各种各样的脉案。
魏若瑾听着家将们说汤默这几天都去城外的事情还有怔愣,这样的勤快的徒弟,反倒衬得他这个师傅不太称职了;不过,汤默做的正是他想吩咐的,看来这里是不用他担心了。
天冷,好想吃火锅。
魏若瑾长呼一口气,辣椒有了,不如看药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当配料的。药房里很安静,这里负责的小孩估计念书去了。
他找了一圈,居然发现这里还有桂皮和花椒,魏若瑾立刻想到了麻辣火锅,只是想想就口舌生津。
这桂皮和花椒肯定是汤默看到他画的那些让人弄来的,就是花椒好像不算太多,他也不贪心,只抓了一把。
冬天能吃的菜其实不多,就是肉多,魏若瑾去了厨房让人备上肉,正想回去,突然问道:“这些羊是你们自己杀的吗?下水别扔了,弄些来下火锅。”
厨房里的人一听到下水,脸都绿了,“公子,您说的是下……下水?”
魏若瑾点点头。
厨子都快哭了,“公子,您要吃什么肉小的都能给您弄来,但是这下水那种腌脏东西怎么吃?”
“没事,你只管弄来,我来弄。”魏若瑾也不生气,扔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套厨具。
厨房里的厨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公子都说了要吃下水,他们能怎么办,还得去弄。
魏若瑾本来想到房间里吃的,但是一想到吃完后那个味道,还是改变了注意,正好院子外头有个亭子。
他和蔺衡坐在亭子里,旁边再放两个火盆一定不会冷的。
蔺衡刚回到后院就闻到一股霸道的香味,明明之前没有闻到过,也没有吃过,可他莫名的开始咽口水。
转过弯,就看到魏若瑾一个人会在亭子里,旁边放着火盆,桌子上还话着一个小陶锅,那小陶锅上放着一个大陶锅,中间用东西隔起来了,能看到小陶锅下面正烧着炭。
他快步走过去,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吃法。”
“来吃火锅,这水刚开,正好到吃的时候。”魏若瑾连忙对他招手。
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他只认识肉片,还有褐色的像是血块。魏若瑾夹了一筷子肉下去,涮了几下,肉片变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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