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风端着药进入房间。
“小师兄”
“这是清哉师兄让我抓的药,煮好了给你送过来”
清兆回过神来,敛下心里的涟漪,双手接过药来道谢。
“帮我跟清哉师兄道声谢,天色深了,早些睡吧”
行风退出房间,轻掩房门。
清兆这才看到一旁抱臂站着的大师兄,低着头任由发丝遮住双颊,神情晦涩不明。
“师兄,今晚多谢你了,你先去找处空房间休息吧,今晚我照顾谢愠”
清之抬起头,嘲讽的看着床上的人,语气生硬。
“你谢我?你为什么替他谢我?
“我...”
清之打断了他的话,甩袖离开了房间,转身间,眼里含霜。
烛火被门风扇的微微晃动,慢慢的稳定下来。
一只手缓缓地伸出来,碰了下趴在床边的人,床上的人虚弱的躺着,颤颤睁开了眼,嗓子就像被扯住一样的涩
“...清..兆”
瞬间清醒过来的清兆,急忙去扶他,伸手拿了个枕头垫到床头上,小心的让他靠了上去。
“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伤口还疼吗,你可小心点啊....”
谢愠打断他的话,对他笑了笑:“清兆,谢谢”
“啊?清兆一愣,看着谢愠虽然苍白但是风华绝代的脸,心里想着,这个小少爷不跋扈的时候,还真是勾人。
挠了挠头,“举手之劳,区区小事”
“嗯”谢愠疲惫的闭上眼,不再多言。
清兆也没再不识趣的去叫他,一直看着他出了神,直到床上的人传来轻微的鼾声,才收回了视线,却又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大胆的凑了过去,亲在了他的额头。
当那一刻,清兆的瞳孔急剧收缩,像是一颗烟花悬挂天空,本无意与明月争辉,却又突然炸开,心潮澎湃。
“嘭”
未关紧的门被风一划带过,惊醒了茫然的少年。
清兆心脏疯狂跳动,为刚刚的荒唐一幕,咽了咽口水,镇定自己去把门锁死。
走廊拐弯处,一道白色挺俊的身影面对着墙壁,两边发丝垂下挡住眼里的戾气。
清哉透过房间的窗户,对着走廊那道身影叹了口气,示意行风把窗户关上。
行风关上窗户坐到清哉旁边,担忧的问道“大师兄不会出什么事吗,小师兄他...”,一旁的行缨听到了清兆,耳朵动了动,也跟着坐了过来。
清哉抿了口茶,淡然开口:“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局中人置身事内,难逃本心。”
...
大雪满撒长安城,霜花晶莹塞白玉。
谢愠躺着床上,除了那日突然醒来,之后便一直昏睡着,期间还发了几次高烧,清兆心急如焚跑上跑下,不仅把清哉跟行风天天请过来,更是把长安城最好的郎中请了过来给清哉打下手,自己更是在屋里搭了张简便的小床。
行缨有些无奈,拉他到一边去,掏出一块牌子:“不如请御医吧,我怕床上那人还没好,你就病倒了”
请了御医身份太容易暴露了,不仅他在江湖上行走会更危险,行缨也会更危险。
挣扎的想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
行缨有些纳闷:“他是你什么人啊,至于你这么劳心劳力吗”
清兆张了张嘴:“我...”,伸出一双手,遮掩的把人推出去,“你快出去找行风玩,别在这里添乱”
行缨:“......”我就问问,你急什么?
半夜,行风困得趴在桌子上打着盹,行缨进来把他抱回了房间,清哉半敛着眸子,低头看着药炉。
清兆歉意的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多谢二师兄,这药我来煮吧,天色深了,快休息吧”
应了一声,清哉没跟他推辞,转着轮椅往自己房间走,清兆遣散了其余的郎中,自己坐下来亲自煮药。
“嘶..这么烫”
清兆看着药炉,探手摸了一下,刺痛一下传来,烫的他快速缩手,嫩嫩的手肚上红肿一片。
一一回想清哉煮药的过程,拿着布巾,将药炉拿起来,倒进碗里,两个碗里来回倒了倒,尝了下温度,立马皱起眉头,跑到隔壁的房间,不顾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从行腾的包里掏了一包蜜饯儿出来。
看了眼手上谢愠送的手镯,眼底尽是温柔。
小少爷,这次就让我把你照顾到底吧。
重新回到床边,轻轻的推了推那人,毫无动静,清兆不死心继续推了一下。
“趴”的一下,谢愠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打开,睁开眼疲惫的看着他。
因为高烧的原因,两颊上浮着两朵粉云,眼窝跟眼廓也变的深邃,眼神再也不复从前的骄傲天真,反而充满了阴郁跟隐隐的脆弱。
清兆心里被猛地一拽,慌张的捂住心口,来掩饰慌张,冷静下来后,从心里泛起一丝怜爱。
将药碗递到谢愠嘴边,还往他手里塞了两颗蜜饯儿。
谢愠一口把药喝了,手里的蜜饯儿却握着没有吃。
道兆急忙给他又拿了一颗蜜饯儿,这次没有放在他手里,而是直接塞进了嘴。
谢愠一瞬间有些呆愣,将嘴里柔软甘甜的蜜饯儿细细嚼烂咽了下去。
一整包蜜饯又被放了手里,清兆笑盈盈的看着他。
“药苦,这个留着喝了药再吃”
“..好”
谢愠吃了药,晕晕沉沉的,清兆小声侧耳跟他说:“这药吃了会犯困,先睡会吧”
谢愠扫了一眼那张临时搭的简陋小破床,默默地往里挪了挪,抬起头来看着他。
清兆美滋滋的脱了鞋袜躺了上去,把谢愠按了下去给他紧紧的塞了塞被子,两天一夜没合眼,他确实困了,许是床太舒服了,刚躺上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身侧的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手镯,合上眼。
清兆为什么要救我,我差点杀了你,而且我一点用都没有,我在我呆了十五年的家里走投无路了,我一点也不好,我想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我不值得被救,也不想把你卷入其中,我后悔当初喊你了。
...
清晨,门口站了一群人,推三阻四,把其中一个推了出去。
行腾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伸了颗头进来,小声喊道:“小师兄,小师兄,下午我们就要回岱岳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啊,小师兄别睡了...”
清兆觉没睡足,此刻头痛欲裂,看了眼身边还在睡觉的人,压低了声:“嘶...,你们先回吧,帮我跟师父说一声,我再呆几天,等他好了再回去”
“奥奥,知道了师兄”,“嗖”一下,行腾把脑袋抽了出去,并且贴心的关上了门。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一旁突然响起来声音,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动静。
清兆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声询问了几遍,谢愠都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伸出手来,把被子往上给他拉了拉,胸膛贴了过去。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
清兆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神清气爽,手一摸,身旁还发着高烧的人竟然不见了,蹬上鞋子赶紧下楼。
行腾正在往下拿行李,看到他好奇的问道:“师兄,你改...”
“看见谢愠了吗”
行腾回想了一下,犹豫道:“好像他下午出去了”
“去哪儿了?
“看方向应该是寒山寺,师兄你要不要....”
没等说完清兆就跑了,行腾后面的话都消在了风里。
“师兄这么急干嘛..”行腾站在楼梯上自己嘀嘀咕咕,回头就看到大师兄面色暗沉的站在楼梯上面。
“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行腾话没说完,大师兄人已经下楼了,纳闷的摸了摸嘴,奇怪,他今天怎么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清绯跟清御并肩下楼,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哦..”
...
另一旁马车里,行缨摸了摸行风乖顺的头发,把行李递给他。
“阿风,帮我把行李带回去,我有点事情处理”
行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好,等我回来”
☆、第十七章 寻找
谢愠穿着单薄的外套,面容苍白,两颊还泛着微微的红,依旧高烧不退,低头在寒山寺寻找,找寻一番无果,冷冽的空气传到嗓子里,呛进肺里,逼的他剧烈咳嗦,未痊愈的小臂上隔着衣服渗出了血迹。
拐角走出来两个上后山的小僧人,谢愠强忍着伤痛,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小心屏息,直到那二人离开,才大出了一口气,撑着墙,一点一点摩挲,低头寻找。
清兆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视若珍宝照顾的那人,发着高烧,穿着薄衣,在雪地里低头寻觅。
先前失了大量血,本就没恢复好,还发着高烧在这满地大雪的天里呆了许久,谢愠终究是撑不住了,刚打算抬头歇息一下,眼前就一阵发黑,头晕目眩,身体直直下摔,索性摊开手,让自己摔的更容易点。
想象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满怀拥住,一件厚实的大氅被盖在了自己身上。
谢愠缓了换,眼神清明了许多,来者风尘仆仆眼里带着焦急,面上怒气冲冲。
见他没事了之后,清兆一颗提着的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将他扶到了浮屠塔里面坐着。
谢愠微微垂头靠在了墙壁上,清兆伸手探了探他的头,很烫,心里有些生气这个人这么不爱惜自己,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跑去灶房,拾了些柴火回来。
柴火一燃起来,室内立刻温暖了不少,谢愠想提醒他佛门重地,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嘲讽的笑了笑,没开口。
清兆将他使劲裹了裹,压下了自己的脾气问他
“伤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
谢愠:“我鞭子掉了”
清兆:“鞭子?
谢愠:“嗯,就是打你的那根”
清兆:“......”
“咳咳,不就是一根鞭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帮你找”
说完便起身,却被一把拉住,谢愠与他对视
“那根鞭子是我爹亲手做的,我爹死了,我要找到他”
清兆站立跟他对视着,眼前人眼底尽是支离破碎,像是一块玉,再也拼凑不起来了,曾经鲜衣怒马的小少爷,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身落魄。
“好,我们一起去找”
...
浮屠塔在寒山寺一角,靠近后山,地方空阔,独占一方,尤其是在满是大雪的环境下找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鞭子,更加困难。
清兆把自己的剑给他,让他拿剑翻雪,自己则是取了靴子里一把小匕首,一点点翻看雪里,看到一处冰冻乌红血迹的时候,垂下眸子,将雪重新翻盖了下去。
谢愠身体疲乏,翻了一会清兆就让他坐到一旁看自己找,谢愠昏昏沉沉的靠在柱子上,看雪地里那人穿着一身锦袍,腰带歪歪扭扭,身上本披着的大氅现在盖到了自己身上,正在满脸凝重的翻雪寻找。
不对!谢愠眼神突然凝起,浮屠塔上有人!
“清兆”
“快跑!
来不及了,谢愠忍着疼痛拼命把清兆撞到了一边,二人双双滚到了雪地里。
“铛...”
一把大刀径直砍到了地下,附近的雪花缓缓融化。
清兆扶起谢愠,让他靠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后者被内力震到,正在大口大口的吐血。
眼里划过一丝戾气,清兆朝他拱了拱手
“我们与阁下素未谋面,阁下为何出手狠辣”
那提大刀的人,蒙着面,眼神充满了杀气,虽然只穿了紧身黑衣,却浑身发着热气,飘起的雪花没等落到身上便化成了水。
“让开,不然连你也杀”
清兆拿剑跟他对峙,此人内力深厚且身手狠辣,心里暗叫不好
“阁下若是放过他,黄金万两奉上,我也定不会追究此事”
蒙面人不屑的看着他。
“黄金万两,我呸,一股金钱的臭味,谢愠今天必须死”
清兆皱眉:“阁下视金钱于无物,想必是个清高自持之人,为何要对一个身受重伤的小辈下手”
“呵呵,他老子谢不恭当年屠了我张家百余人,又一把烧了他们,让他们都成了孤魂野鬼,现在谢不恭死了,魔教四分五裂,我便杀他儿子来还账”
“前辈莫非是张家当家人张自成,据我所知,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谢愠当时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黄毛小儿,您若是杀了他,岂不是与当年的人做法一样”
清兆顿了顿,冷冽开口
“类..是..而..非..”
“住嘴,今日我本不想杀你,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先将谢愠慢慢折磨死,再将你杀了,让你亲眼看着你一心想保护的人,在我刀下一点一点失去呼吸”
“铛...”
大刀批过,清兆举剑抵挡,被刀气一打,滑出去了三四米,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
蒙面人冷冷看了他一眼,又劈出去一刀,清兆堪堪挡住,虎口发麻,五脏六腑狠狠震了一下。
“对付你,连招式都不用,找死”
清兆却撑着剑起身,吐干净嘴里的血,讥笑的看着他。
“老王八,你还没见识过我岱岳的凌风剑吧”
“ 遇强则 强 ”
“第一式,凌风剑”
一手挽了个剑花,直直朝蒙面人攻去,却在一半的时候,上下挑剑,将他的衣带挑断,蒙面人恼羞成怒,大刀凌厉的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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