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却见到容呈瞪着他。
关鸿风磨了磨牙,掀起身后的帘子,"吵死了!"
容呈将那只被关鸿风踹过的鸡抱起来,一下一下抚摸着,眼里有几分心疼。关鸿风余光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容呈对一只畜生都这么温柔,对他却如此狠心,他到底哪里不入容呈的眼?外头的雨淅沥沥的下,马车里寂静一片。
那几只鸡安静下来后,容呈便闭上眼,不去看对面的人。
关鸿风却如野兽般盯着他,恨不得将容呈吞之入腹,目光又落在脚边那几只鸡身上,恨不得当场就将这些臭物踹下车。可看容呈心疼得紧,只好打消了念头。
找个机会等容呈下车方便了,他便处置了这几只畜生。
经过一处驿站时,门口张贴着予安的悬赏画像,是那时孙亭帮他寻人时做的。容呈盯着画像上予安的脸,忽然喊了句停车。关鸿风皱起眉头,"你干什么去?"
容呈没搭理他,跳下马车,走到驿站门前,小心翼翼撕下了那张画像。
关鸿风看着容呈将那画像折好,像是怕弄坏了似的,轻轻拿在手中,返回马车上。他后知后觉容呈是惦记着予安,连一事一物都不肯放过,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胸腔。关鸿风突然伸手抢过那张画像,容呈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那张画像被撕了个稀碎。容呈脸色变了,眼睁睁看着碎片落了一地。
关鸿风撕了还不解气,越想越恼火,扑过来按住容呈,双眼通红,"你跟他是不是好上了?啊?不然能这么记挂着他?"容呈被他挤压着胸口,喘不上气,心里却记恨着关鸿风撕了予安的画像,存心不让他好过,"是。"
关鸿风瞪直了眼。
容呈抬眼,一字一顿道∶"我们睡过了。"关鸿风目眦欲裂,"你再说一遍!"
容呈喘着粗气,吃力地笑,"你就是让我说一千遍,我也这么说,我和他睡了。"
关鸿风太阳穴突突地跳,手上的力道几乎掐死容呈,怒极反笑,"你一个在胯下承欢的玩物对着那狗奴才能站起来?"话音没落,容呈挣脱了双手,狠狠扇了容呈一耳光,脸上满是被羞辱过的恼怒。
关鸿风不知道疼似的,冷冷一笑,"你最好是在骗朕,否则让朕知道你和那狗奴才纠缠不清,朕不仅不会救他,还会将他脑袋割下来悬挂在城门上!"
说完,他低下头狠狠在容呈嘴上厮磨,容呈被迫张着嘴承受着关鸿风的发泄,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眼神空洞,盯着帘子外的景色出神。
关鸿风发泄够了,退后看着容呈双眼,仿佛一滩死水,搅不起一点波澜。
他心里泛起密密麻麻地疼,以前的容呈被他折磨了,好歹会装样求饶,那时候眼里还存着生的意念。可如今活着,却像行尸走肉一般,连句话也不愿对他说。关鸿风不愿再看,恶狠狠道∶"回去朕干.死你!"
他喊了停车,马车还没挺稳,他便跳了下去,到路旁的小溪边洗脸。容呈靠在车壁上,闭上双眼,深吸一□气。他心想,关鸿风想的倒挺美。可惜了,这次他不会让皇帝如愿。
夜幕降临,马车停在荒郊野外的湖边,杨公公和马夫搭起了帐篷,面前的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关鸿风将烤好的鱼递给容呈,"吃了。"
容呈把头转开,盯着马车里那些鸡,行了这么远的路,还没喂它们吃点东西。
关鸿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凉飕飕道∶"你若是不吃,朕现在就将那几只鸡抓来烤了。"容呈胸膛起伏了几下,夺过关鸿风手里的鱼,吃了起来。
透过火把烧起来的烟雾,关鸿风盯着容呈直勾勾地看。这张脸他瞧了好几年,竟也没瞧腻,真是稀奇。
关鸿风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让容呈助他夺得皇位,才说出喜欢他的话,可当时身为容呈的太子油盐不进,铁了心不掺和他的事,还多次拿冷冰冰的话诋毁他。
后来他弑父,残害手足,终于夺得帝位,第一件事便是寻了由头对赤国出手,将登基不过一月的容呈打了个措手不及,灭了国,留着他的命,让他沦为禁窗。
本是为了折辱容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留着容呈到底是为了折磨,还是心里那点执念,没人能说得清。关鸿风倒希望,他这辈子对容呈只有恨意。
这样便是这下贱乐伎真的有一天死了,他也不会有半分不舍。
吃完了鱼,容呈要回马车上休息,被关鸿风一把拽进了帐篷,压在身下。容呈挣扎起来,"放开我!"
关鸿风不想放开,搂着容呈的腰将他拉入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低声说∶"朕以后对你好点,你也听话点,别再忤逆朕。"二容呈不再挣扎,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发出的声音犹如撕裂喉咙,"关鸿风,你真觉得我们这辈子能在一起吗?"关鸿风眉心跳了跳,脱口道∶"能。"
容呈笑了起来,那笑声既讽刺又悲哀,还有一丝颤抖。仿佛两头牵连在一起,带得关鸿风的心也颤抖了起来。
容呈不知笑了多久,慢慢弱了下来,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不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无论是赤国,无论是关鸿风对他做的那些事,他这辈子到死都忘不了。
"你那样凌辱我,还想我忘记以前和你在一起?"容呈眼眶发酸,"关鸿风,我不是畜生,是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知道疼知道痛,会永远记得你做过的那些事,你灭了我的国,将我践踏进泥土里,即便这样你要我装作什么都记不得,我做不到。"
关鸿风双眼布满血丝,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泄欲的禁脔,"容呈自嘲一笑,"活不活着,听不听话,又有什么意义,反正生或死不过是你一句话罢了。"见容呈还想说,关鸿风用力捂住了他的嘴,低吼道∶"闭嘴,朕不想再听!"留下的只有那双含着血丝和泪的眼睛。
关鸿风突然不敢看了,他把头转开,手里却把容呈抱得更紧,"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不能怪朕,当初是你不要我,是你将我最后那点希望磨灭了,这些都是你该受着的。"
容呈闭上眼睛,只觉得从无仅有的疲惫。
接下来的日子,容呈更安静了,关鸿风看着面前的人,不过几步距离,却如同隔了千里。足足七日的路程,他们终于回到了天子脚下。皇宫就在前头,可容呈却在这时突然喊停车。关鸿风皱起眉头,"你要做什么?"容呈掀开帘子,"我把鸡卖了。"关鸿风眉头皱得更紧。
这闹市上全是人,关鸿风不想让容呈下车抛头露面,没好气道∶"多少银子,朕买了。""我不要你的施舍。"容呈扔下这句话,便把脚下的鸡提了起来。外头的马夫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皇.....黄公子,要停车吗?"
关鸿风看着容呈眼里的固执,知道不让他把鸡卖了,定不会安生,憋着一口气,喊道∶"停车。"马车慢吞吞地停在了闹市街上。容呈提着鸡下车,看也不看他一眼。
关鸿风烦躁地靠着车壁等,心想他如今未免太惯着这下贱乐伎,等回宫了定要好好调教一番。出神间,他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声∶"等你把予安带来,我再同你回宫。"
第81章 要抱多久
关鸿风眼皮猛地一跳,掀开帘子,就见到容呈站在车外。他不敢相信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容呈如他所愿,"等你把予安带来,我再同你回宫。"
关鸿风气急败坏要下车把人抓回来,容呈往后退了一步,冷漠道∶"你若逼我,就别怪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拆穿你的身份。"
这句话将关鸿风定在原地,他看了看人头攒动的闹市,若是容呈在这儿嚷嚷出他是皇帝,恐怕要引起大乱。保不准还有贼人出没。
关鸿风牙齿磨得作响,"你马上给朕回马车里。"
容呈定定站在原地,"关鸿风,我信不过你,除非你将予安带到我面前。"他这回乖乖听话跟关鸿风回去了,若是皇帝不守承诺,他也奈何不了。到那时他会变得被动。
所以这回他必须给自己和予安算好后路。关鸿风咬着牙笑,"你当真以为朕会被你威胁?"
容呈平静道∶"你尽管来抓我试试,怕是你还没下马车,就被闻声而来的老百姓们围死了。"容呈就是料到关鸿风有所顾忌,才选在皇城里下车。这儿人多口杂,暗流汹涌,关鸿风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关鸿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容呈反将了一军,气笑了,"你如今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容呈微笑,"多谢皇上夸奖。"
关鸿风恶狠狠道∶"别高兴得太早,朕迟早要将你治得死死的。"
容呈懒得和他耍嘴皮子功夫,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七日时间,七日后若是予安没回来,我便离开这儿。"
关鸿风几次要下车去抓容呈,看着闹市,到底出于顾忌没对容呈下手,脸上露出一抹狠绝的笑容,"好,我们走。"容呈看着远去的马车,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鸡,走入了闹市之中。
他在郊外寻了处久无人住的屋子,这本是一对年迈夫妇的儿子为了娶妻置办的新房,后来儿子得病去世,儿媳也跑了,便荒在了这儿。这对夫妇见容呈孤身一人,忍不住想起他们的儿子,连银子都少收了他的。他们走后,容呈将带回来的鸡养在院子里,简单收拾了一番,暂且住下。关鸿风这一走,便两天没有消息。
关鸿风回去后便思量如何要人,他自然可拿一国之君的位子逼绍南王就范,可他也知道他这弟弟的脾性,好不容易找到替身,怎肯轻易放手。
若是令他心中生了埋怨,恐留下祸端。他定要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关鸿风把自己关在养心殿三日,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招手让杨公公来到面前,附耳说了几句话。杨公公脸色微变。
这一夜,天又下雨,容呈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明天就是第七日了,也不知关鸿风将事情办得如何。
厚重的浓云闪过一道道白光,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吵得容呈心里焦躁,他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赤白的脚踩在地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
冷水下肚,终于将心中的燥火压下了几分。
容呈转头望向窗外,大雨倾盆,景色氤氲迷离,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在雨中移动。他心里一颤,放下茶杯,连鞋都顾不上穿,鬼使神差地开门跑了出去。雨幕中,隐约可见院子外头停了一辆马车。
容呈心脏狂跳,站在雨中,泼湿了身,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不过片刻,一个黑色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穿着斗篷,遮住了脸,容呈一下认出了这个人,"予安!"
予安听到声音,猛地转头,顿时睁大了眼,撒开腿跑进院子,扑进容呈怀里。他浑身湿透了,冰冷冷的,透着一股子寒意,容呈却觉得无比温暖。身后的关鸿风脸黑了。
容呈轻轻推开予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幸好安手脚还在,一点伤也没有。予安眼里含泪,比划道∶"主子,你太傻了,为什么要回来?"容呈笑容苦涩,"若是我被绍南王抓走了,你也会这样做。"予安鼻尖发酸,重新把头埋进了容呈怀里。
"行了,你们还要当着朕的面抱多久?"身后传来关鸿风阴沉的声音,下一刻像要吃人。容呈转头看向关鸿风,忍不住问∶"你怎么将予安带出来的?"若是皇帝直接向绍南王要人,便不会拖了这么些日子。
更何况,关鸿风一向谨慎,得不偿失的事从来不做,绍南王虽然没有威胁,但予安是他心尖人的替身,若是把人逼急了,未必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定然是皇帝寻了什么法子把予安弄到了手。关鸿风眼珠子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你倒是聪明。"
前几日天气好,关鸿风假借围猎之名,找绍南王陪他打猎,而那日予安也被带来了。他故意支开绍南王,又让暗卫假扮刺客,对予安下手。
他找了具身形像予安的尸体,换上予安的衣裳,扔在林子里头的长沟中,等侍卫们找到时,只见到假的予安被乱箭射成了马蜂窝,连脸也被毁了,无法辨认。
容呈听完,不免捏了把冷汗。
这招胜算虽大,但绍南王若是认真辨认,恐怕未必能成功。
不过就算绍南于觉察出端倪,也定不会想到这是关鸿风设的局,上回予安被抓。恐怕就是皇帝把绍南干找来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皇兄竟然会为了个下贱乐伎摆了如此大的局,只为了要一个下人。
容呈回过神,到底为救出予安高兴不已。
予安却在此时此刻想起了绍南王抱着尸体痛哭的样子,他跪在地上,手上沾满了血,表情却像个孩子似的,茫然而无措,一连串眼泪顺着眼角大滴大滴地砸下。
那是予安第一次见到绍南王哭,还是为了他哭。不,应该是为了死去的替身。
予安垂眼,眼里灰扑扑的,心里一阵冰凉。
"行了,朕把人带来了,你也该随朕回宫了。"关鸿风发了话。
予安的眼神一下紧张起来,仿佛意识到什么,眼里浮起一层雾气,紧紧抓着容呈的手腕。容呈不紧不慢道∶"你先帮我把予安送到孙亭那儿。"关鸿风目光微沉,"你使唤朕倒是使唤上瘾了?"
容呈此时没心情和他斗嘴,"你若是不帮,我便亲自送予安去。"关鸿风低斥∶"你敢!"
容呈紧紧看着他,"这件事要么你来做,要么我来做。"关鸿风好不容易将容呈带回皇城,自然不可能让他再离开。关鸿风阴狠狠的眼神看向予安,又想起容呈在马车上说的那一番话,也好,把这狗奴才送走了,以后就没办法再勾搭容呈。免得以后容呈伺候着他,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关鸿风冷冷点头,"行,朕就再帮你一回。"
容呈声音冰冷,"若是你骗我,就别想我同你回皇宫。"
关鸿风那点心思刚冒出头就被掐灭在襁褓之中,他没好气地吩咐杨公公找人连夜护送予安出神,还要走水路,免得计划有变。予安不肯走,眼眶泛红,紧紧抓着容呈的手,用力摇头。容呈低声道∶"你先走,我后头就跟上你。"
予安眨了眨眼,一颗眼泪就砸了下来,比划道∶"真的?"容呈嗯了声,沙哑道∶"主子何时骗过你?"予安咬紧了嘴唇,忽然伸出尾指。
容呈低头看去,无奈一笑,伸出尾指同他勾了勾。
予安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随杨公公离开,一步三回头,不舍地上了马车。容呈目送马车消失在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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