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端方见状也怕了,急急忙忙中断了炼化段中天的事,一时收掌不及,反倒将自己震得吐了血。可他来不及调息,想立即逃跑。
可眼前那庞然大物的智灵猫对着他张开大嘴,喵地一声将贺兰端方吞食入腹。
☆、旧日恩怨总有了结 严爵终是得报大仇
谁也没料到事情竟是如此结束!正应了那句世事无常,不可预料。贺兰端方道行高强,众人本都以为会是一场时间持久的恶战,胜负也难以预料,可不曾想他竟就这么让智灵猫吞吃了。
逍遥散人已从地上起身,揉着心口走来,他方才让贺兰端方那一掌震伤,此刻正疼得厉害,龇牙咧嘴道,“果真天理才是最为霸道的。我等虽修行多年,自负有所修成,可这再高的道行也比不上天生的能耐,我等斗得你死我活,它却是嘴巴一张便解决了。天意,天意啊!”
那智灵猫吞吃了贺兰端方,瞬间又变回一只小小黑猫,喵地一声又跳到了燕无怀的身上,在他肩膀盘坐起来,抓着自己的尾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几人。
那贺兰端方被智灵猫吃了去,法力顿时消失,被他用藤蔓困在半空的段中天便也逃脱出来。他早有预备,一落地便要逃跑,可严爵也是早有预料,身形一动便拦到他跟前,长剑一挥,冷冷看着他。
他这会儿没了易形法的掩护,段中天一眼便认出他,震惊道,“严爵!你怎么还活着?”
严爵哼地一声,“段中天,你很怕我活着?”
他们之间仇似深海,定然没有转圜余地,所以段中天也不多狡辩,只拿剑运气砍去。他对付不了贺兰端方那个老妖道,还对付不了严爵吗?严爵这身道行还是他教的呢!
严爵掐指为诀,使的是昆仑派独创的昆仑诀,他道法早就高于段中天之上,连连几道真气过去,将段中天逼得无处可逃。段中天狼狈躲避,他天资不高,修炼不勤,本就只是个中等资质,能做这么多年的昆仑掌门,全是凭着当年贺兰端方还是国师时候的帮忙。
可惜他如此平庸,却又自命不凡,看不得别人好过自己,哪怕自己的徒弟也不行。严爵本可直截了当地灭杀他,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左一道剑气,又一道手诀,将段中天逼入困境。
云立变早在蓬莱那夜也看出二人有过节,此刻见严爵应付有余,便不多加干扰,转而同逍遥散人道,“逍遥兄,你先坐下调息,我为你护法。”
逍遥散人没有他的七窍心肝,没看出严爵和段中天之间的问题,只道,“我们还是先帮着真君料理了段中天吧。”
云立变摆摆手,“不用我们管。”
燕无怀将身上的智灵猫抓在手中,又看了一会儿严爵和段中天的打斗,发现他严道兄稳赢,便分了心思给曲中萧。曲中萧在那角落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 —— 白芊芊让贺兰端方夺了内丹炼化,自己近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只能化出原形。曲中萧细瞧了瞧它的伤势,恐怕连性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燕无怀问,“这就是你要找的白芊芊?”
曲中萧点点头,“我要带它回族里处置。”
没过多久,段中天便让严爵困住,倒在地上,严爵几步走近,低头看他。段中天从地上侧着脸抬头,喘着气恶狠狠道,“你个欺师灭祖的妖孽!”
严爵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还能说出这种话,果真是恶人先告状。“段中天,你心胸狭窄,资质平庸,却又嫉妒成狂,连自己的弟子都容不下。当日你趁我不备,将我打昏,剥离了我的魂识,将我送入弑神阵中去做阵眼。现在我来索你的性命,你还有何可说!”
段中天冷笑道,“索我性命?你的性命又从何而来,若不是我将你捡回昆仑,你能长到这么大?早在饥荒战乱中死了!我养你一场,为保天下苍生,让你做阵眼又如何!你是我养大的,把命还给我,有何不对!”
严爵沉默片刻,神色冷峻,“当真是死不悔改!”
段中天梗着脖子,“严爵,你有胆子就杀了我!杀了我这个养大你的师父!”
云立变在一旁听着,明白了来龙去脉,忽地开口,“段掌门当真是能言善辩呐!杀了人还不让人报仇。正所谓,恩是恩,仇是仇,你养他一场确实有恩,可你杀他一命当然是仇。既然有仇,如何能不报?真君,我看你就杀了他了事,来日若是昆仑找你寻仇,我可帮你作证。”
逍遥散人却另有想法,“真君,段中天此番行事已经触及道派禁忌,不如让我们将他带回蓬莱,再由厉掌门联络各派,共商处置,想必也能为真君报仇。”
逍遥散人是一番好意,严爵已是仙家,若是在人间寻私仇,恐怕到了天庭也要有麻烦。如果让他们道派之人处置,那也不失为一个两全的办法。
燕无怀也听明白了严爵和段中天的恩怨,他上前凑在严爵身边低声道,“严道兄,你要是气不过,一定要杀他的话就杀吧,到时候我们说是贺兰端方杀的就行了。”
燕无怀此话一出,严爵意外地转头看他。燕无怀天性存有悲悯之心,之前他们遇到的或人或妖,他都是能放过就想放过。此刻竟然如此,不得不让严爵心中大动。
可他及时稳住心神,强迫自己心如止水。他回过头去看那段中天,杀身之仇困扰在他心中百年之久,此时此刻将要得报,他却没有多少痛快。
手上的剑随心而动,他另一手掐诀念咒,真气自剑身而出,朝段中天而去。段中天一声声惨烈嚎叫响在山洞,惊醒这山中飞禽走兽。
天亮了,严爵收剑回身,段中天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原本是个中年人的相貌,眼下已经变得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老朽称一个几乎不该再继续活着的模样。严爵没有下手杀他,只是将他一身道行废去,没有了法力护身,于段中天而言,和死去也无差别。他的结局,让那些道派之人去给他定夺吧。
既然贺兰端方已死,段中天已废,那么一切便算是了结。
逍遥散人和云立变对厉无相有承诺在先,自然要将段中天带回蓬莱去听候处置。逍遥散人问燕无怀,“无怀兄弟,你可随我们一同回去蓬莱?”
燕无怀还有厉无相的交代在身,须前往京城给崔无道报信。于是摇头,“我还有事要办。”
既然如此,那云立变和逍遥三人也不作停留,当即携了那废了道行的段中□□蓬莱飞去。
洞府门口剩下三人,曲中萧带着白狐与他们作别。狐族因白芊芊带着贺兰端方闯入祸害,伤了不少狐族性命,他急着出来追缉白芊芊,族里事情都交托给他人暂代。如今白芊芊已捉到,他身为狐主,自然是要回去收拾烂摊子的。
燕无是有些不舍,“小曲,你以后还出来玩吗?”
曲中萧闻言顿了顿,他身为狐主,怕是以后与玩一事难再有缘了。但见燕无怀如此,他笑了笑说,“当然,等我安排好族里事情,就上蓬莱找你去,到时候咱们再去找那许大才子打秋风,他肯定当上官了!”
燕无怀听后总算宽心,“好,那我等你,若我不在蓬莱,你留个口信给我。”
严爵听他一心想着玩儿,本欲开口训斥,可随即又想到了闻机菩萨的话,无怀自有他的定数,并非他的同道之人。
曲中萧也拜别而去,只剩了严爵和燕无怀二人。事到如今,严爵知道自己也当离去,他已接了天庭仙令,不日便要上天宫去复命入册。可离开的话却在嘴边琢磨许久,迟迟没有开口。
燕无怀一无所知,他边走边说,“严道兄,我们去看看翠花吧。”
燕无怀已经认出这是当初的落峰山,便想着既然来了,去瞧瞧翠花也好。他还挺喜欢翠花这个蛇妖姐姐的。
严爵听到他提起翠花这个名字,当即思路打断,脸色一沉,心想,他怎么就这么惦记这个蛇妖!难道就图人家长得好看?
严爵不愿前去,可又找不到理由分说,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往那翠花的洞府找去。
燕无怀当初被掳掠而来,并不知道如何走去翠花的洞府,严爵看他满山乱走,也不肯出手相处,两人围着落峰山走了个来回,累得燕无怀上气不接下气,这才找到了翠花的洞府。
可惜却是空无一人。燕无怀在门口大喊了几声,“翠花,翠花。”
空旷山谷中回荡几声他的呼喊,可却无人相应。燕无怀饶不死心,走近那洞府四处找找看看,确实无人在,这才放弃了。嘟囔道,“难道她出事了?”
严爵一听,心中又是不舒服,“你还担心她?”
燕无怀抬头,一脸无辜,“当然啊,贺兰端方他们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白芊芊都被他们杀了,翠花不会出事吧。”
严爵见他是真的担忧,不好多说,只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就此下了山,走到半路,燕无怀当真觉得累极了,腿酸脚疼,于是便道,“严道兄,我们飞下去吧。”
严爵自然看出他累了,可他对翠花的担忧还让他不畅快着,严爵言之凿凿,“道派弟子在人间不可轻易使用法术。”
燕无怀当然知晓,可严爵已是仙家,不受这规矩束缚,“可你不是仙家了吗?你带着我飞下去吧。”
严爵扫了他一眼,一脸大公无私,“我既是仙家,就更应谨慎行事,走吧。”
燕无怀噘了噘嘴,垂头发牢骚,“当了仙家更古板!”
☆、翠花报恩留人间 无怀始懂伤心处
燕无怀和严爵二人一前一后步行到了江阴城中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时分。燕无怀累得走不动,拖着步子道,“严道兄,咱们先歇息一晚再说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严爵见他如此狼狈,心中那股酸气总算消散,痛快答应了,“好。”
两人行至一处酒肆,忽然听见一个爽朗的女子声音,“无怀小弟弟。”
严爵闻声而去,正是燕无怀方才没找寻到的翠花,她换了一身大红花布衫,一头乌黑发盘成髻,正是个伶俐泼辣的小媳妇模样,双手叉腰地站在一家酒肆之中朝他们笑着打招呼。
燕无怀本寻她不着,反而累了一身,却不想是柳暗花明,忽然又见着了,当即开心得朝她奔去,没注意到在后面的严爵好不同意见晴的脸色又是沉了。
“翠花,你怎么在这儿?”燕无怀奔过去问。
翠花扬了扬下巴,得意道,“姐姐我现在不住那山洞了,跟个深山野人似的。在这里做个酒肆老板娘,岂不更快活!”
燕无怀扭头四处打量了这家酒肆,地方不大,但客人不少,显然是生意兴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开酒肆了?”
翠花将他拉到一张四方桌旁坐下,悄声告诉他,“我是为了方便照看温娘那傻东西。”
“温娘?”燕无怀不解。
翠花又道,“张九郎已经知道他是个男儿身了。”
“温娘是男的?”燕无怀惊讶道,他记得他见到的温娘明明是个柔弱女子啊!莫非他易形了?
翠花嗐地一声,似嗔似怪地给了他一记眼风,看得严爵直皱眉,“温娘本来就是男的,是那张九郎没长眼,一直拿他当女儿身。”
燕无怀睁圆了眼,没料想到那张家的事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后续,便问,“那你说你要照看温娘是什么意思?张家将他赶出来了吗?”
翠花撇撇嘴,“那倒还没有,张九郎那个傻东西倒是讲情义,知道温娘是男子,也不离不弃。只不过他是张家单传男丁,还得做那传宗接代的大事呢!张老爷逼着他娶了一门亲,我这不是想着若是那正妻生了儿女,日深月久的,张九郎还能不向着妻儿去,到时候温娘可就孤零零的了,我在这里开个酒肆,也算是他的娘家,他若是无处可去,便到这里来找我就是。”
燕无怀没想到翠花竟对温娘如此体贴着想,一时感动道,“翠花,你心地真好。”
翠花挑眉,不以为然道,“我才不是心好,温娘前世助我修炼有成,那我自是要报答于他。本来呢,我想学那白娘子以身相许,给他做个好娘子,谁知道他自己也要去做人家的娘子,那我还能如何?总归还了他的恩情就是。”
燕无怀不知他们其中还有这些恩怨,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听见翠花问,“小弟弟,你们这是打算往哪儿去?”
燕无怀坦言,“去京城。不过今晚要在江阴城住一宿。”
翠花热情道,“那就在我这儿住下好了。这酒肆大得很,只我一人,还有个小伙计,够你们住的。”
燕无怀正欲答应,不料严爵却开口,“我们已经定下客栈了,就不打扰。”
燕无怀不解地回望过去,他们何时定了客栈?
严爵让他看得一脸不自在,强硬装作冷漠神色,别开视线。燕无怀回过头对翠花说,“是啊,我们定好客栈了,等下就过去。”
翠花一脸失望,她在这人间还没交到看得上眼的朋友,难得见了燕无怀,正想好好聊聊。不过她很快便忘怀这份失落,笑呵呵道,“那留下来吃个饭,我亲自掌勺,给你们做几个好菜尝尝。”
翠花热情好客,燕无怀又想起她那鲜美鱼汤的手艺,便痛快应下,“好,我想喝鱼汤。”
翠花拿手指一弹他的前额,“哟,还自己点上菜了啊。”
严爵见他们二人动手动脚,不成体统。等翠花一走,他便忍无可忍地训斥燕无怀,“修道之人和妖族这般亲密,成何体统!”
燕无怀倒了杯茶水喝着,不晓得他这严道兄是哪里犯了毛病,怎么又教训他起来了。不过也好,自打离开蓬莱之后,他便整日不说一句话,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也不催他练功了。燕无怀还真担心他是有什么事,此刻听到这句教训,不仅不怕不气,反倒松了口气。“严道兄,你可又教训我了!”
严爵皱眉看他被训还一脸笑嘻嘻,简直是冥顽不灵,因而严爵更生气了,冷着脸也没吃几口饭菜。反倒是燕无怀这个没心没肺的,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甜言蜜语地和翠花说笑。
一顿饭的功夫,严爵心中怄气怄得脸都黑了,吃过了饭,他不理会燕无怀还在乐不思归,自己径直先走了。
燕无怀见状,只好匆匆同翠花告别,“翠花,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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