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鲤补完妆走过来,站在一边听着。
虽然和江鲤在剧组相处得不错,但是刚刚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他的戏也进行不下去,内心还是觉得有愧。
所以在江鲤走过来的时候,斯惟顿时局促。
江鲤似乎也看出来了,在曾导说完之后,拍拍他的的后背对曾导说:“曾导,我再跟他走一遍戏?”
斯惟之前拍戏,遇到过几个咖位比他大的演员,时间都很赶,拍戏也是争分夺秒。
都是在开拍前走一遍,对词和站位。
开拍之后,即便是对手戏出现问题,人家也只是拍完自己的镜头,剩下的留给他自己拍。有需要同框的,就拉个远景让替身上。
江鲤的咖位又比之前他遇到的几个演员大,却肯在他这个小演员出现状况时,一再的跟他走戏,简直感天动地好同事!
斯惟满怀感激地说:“江教师,谢谢您!”
江鲤笑笑,自嘲地说:“不谢!我在你这个年纪,还不如你的表演的好呢!”他低头指着剧本的台词处,“曾导也说了,你刚才演得不错,只是情绪张力上还不太够。我们再来探讨一下。”
斯惟的角色王顺原本是个跟着地痞混日子的小人物,因为意外被女主角余惠芝帮助过,在余惠芝的劝说下,白天工作打工挣铜板,晚上去夜校听她讲课识字。
对于余惠芝姐姐般的关心,王顺在心底衍生出一些懵懂微妙的好感。
意外发现余惠芝和江鲤饰演梁少白的是“夫妻”关系时,有些小妒忌,很不开心。和梁少白没少对呛。
后来,余惠芝地下党身份暴露,王顺掩护余惠芝和其同事从秘道逃走,狗血的因为中途折回取东西,没能及时跟着撤离。
特务们赶到,正好把他堵在刚遮盖好的秘道口前。
为了给余惠芝等人拖延时间,他想办法周旋。
这时才发现,带头来抓人的是一直以教师身份出现的,余惠芝的丈夫梁少白。
他真实的身份是间谍机关的工作人员。
和余惠芝的夫妻关系只是骗对方,获取情报。
但也是因为他们的“夫妻关系”,间谍机关对于梁少白是否忠诚持谨慎态度,要求他来审讯王顺。
监狱的戏,是斯惟的角色正式知道梁少白是间谍机关工作人员。
他茫然不解,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喜欢的老师会爱上一个间谍,但是想起往日相处过的点滴,又不敢完全相信他就是个坏人。
而江鲤饰演的梁少白,更深一层的身份是打入间谍机关的地下党,所做的一切包括“出卖”余惠芝,都是为了掩饰真实意图。
余惠芝等人逃走是他提前通知的。
所以当他气势十足的带队赶去抓人,是做好了扑空的准备,没想到王顺还在。
梁少白知道王顺什么也不知道,是个无辜的孩子。他既要想方设法救人,又不能暴露隐藏的身份,同时还要应对旁边观看审讯同事的审视。
江鲤修长的手指在台词上轻轻点着:“这里是梁少白在‘你’面前亮出真实身份,第一次较量!你刚才的疑惑和不解,还有害怕都演得挺好,我个人觉得不足之处是,少了些孩子气的坚强。来,我们对一下词,找找感觉……”
对词的时候,江鲤不仅纠正了他的情绪,还会跟他探讨每句台词的重音落在哪个上边比较好。
得到江鲤的指点,斯惟紧张的心情有所好转。
正式开拍时,也比走戏时触发更多灵感,一条过!
曾导朝斯惟竖大拇指,以示赞赏。江鲤也鼓励地拍拍他的肩头。
后来的戏都比较顺了,他也没有再卡壳。
☆、第 43 章 道别
斯惟的戏拍了两个月多,杀青那天已经到了十月末,天气转凉。
剧组给安排了蛋糕和鲜花欢庆。
收拾好东西,第二天要离开剧组,当天晚上等到快九点,江鲤才拍完夜戏回酒店。
斯惟一直留意着他的房间动静,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就忍不住开门去看。终于等到江鲤:“江老师。”
江鲤看到他笑了:“还没休息?明天要去赶车,不怕起不来?”
“江老师,现在方便吗?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斯惟看到跟在江鲤身边的经理已经脸露疲态,江鲤估计也累了。
但是江鲤的戏份重,明天早上还要去片场,现在不说,也没什么时间能说了。
“可以啊,去我房间吧。”江鲤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助理已经打开了房门,他朝里边一比,“请进。”
斯惟道谢,进去在沙发上坐下。
助理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江鲤和助理交待了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关了门,江鲤换了拖鞋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笑容和熙:“看样子,你是专程在等我。”
“是。”斯惟点头,“这段时间得到江老师的指点,受益良多,心里非常感激。明天我就离开剧组了,下次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临行前特意过来跟江老师说声谢谢。”
“客气了!”江鲤笑着说,“是你自己悟性好,肯学习,才有今天的进步。”
“江老师夸我呢!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斯惟挠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科班出身,悟性其实一般,入行也只是演些没有多少台词的小角色。第一次在咱们这部剧里演男三,还是跟江老师合作,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江鲤托着下巴,侧首微笑,听他慢慢说着,偶尔会说一两句。
最后,斯惟恭谨地说,“我入行这么久,您是第一位肯这样耐心指点我演戏的前辈。”
斯惟再次表达感激的时候,江鲤说:“你不用过谦!我是说真的——以你现在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悟性,保持热忱,前途不可限量!我愿意教你一些自己的经验,也是为了大家一起把戏拍好,我也不用跟着NG。不用为这个道谢了,我曾经也被人这样帮助过,你的心意我明白,就够了。”
“江教师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话匣子打开,江鲤的话说得有些多:“我入行也有十来年了,中途曾跌倒再爬起来,有位前辈曾经赠予我有6个字,一直勉励我。今天当作临别赠语分享给你,这6个字就是:踏实、谨慎、热忱。”
“谨慎、踏实、热忱。”斯惟重复了一遍,慢慢咀嚼其中意味。
“谨慎做人、踏实做戏,热忱工作。”江鲤笑笑,“其中的的深意,你自己去参悟,现在说了也都是空话,以后你就明白了。”
斯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江鲤又说:“你年纪轻轻,难得沉稳,前途无量!”
斯惟赶忙说:“江教师又夸我了。听说您才是年轻有为,演技进步飞快,和您合作的过导演,都很称赞。我也一直把您当作榜样。”
江鲤摆摆手,垂首笑了:“传得夸张了。其实,我当年……”他顿了一下,说,“算啦!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对了,回去替我给周未带个好。”
“周未?……”斯惟心头一颤,有些懵。
“这小子没跟你提过我吗?”江鲤笑着皱皱眉,自语,“这家伙,可真是……”
斯惟摇摇头,心想:亏我以前很关注周未的作品,明明见过他给江老师拍的写真,还当他们只是有过合作。却没有细想过,他们两个或许有交情。
斯惟握的手指有些发白,有些羞于抬头,轻轻的声音问:“所以,江老师一直都知道我和周未……”住在一个屋檐下。
江鲤能知道,必然是周未跟他联系过。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断——江鲤一直以来的关照都是周未拜托的?
斯惟想到江鲤对于自己的提携帮助,都是因为周未的面子,心底升起一股挫败感——在这个圈子里,一切还是要利用关系的。
江鲤说:“也不是开始就知道的,是后来我们见过面之后,才知道的。”
斯惟尴尬地笑笑,心想:这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因为周未这层关系得到您的指点。
江鲤看透了他的心思,耐心地说:“你试镜的片子,曾导让我看过。我和曾导一致觉得,你无论是外型、年龄,还是演戏的稚嫩感,都贴合少年王顺这个角色。当时唯一的担心是,你的演戏经验不足,可能需要花费心思调`教。除了我,曾导也找其他演员聊过,希望在对手戏时,可以带一带你。”
斯惟没想到,他试镜之后,还有这些事情发生,心里愈发感激曾导破格选中用了自己。也更感激剧组的各位前辈老师,对自己的耐心指导,才使得他能顺利完成角色。
江鲤又说:“曾导提前跟我们沟通过,后来周未才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进组前很紧张,怕自己的戏不好,拖了后腿,所以自己在家刻苦摸索。他还说,你是个很坚韧的小朋友,他很欣赏你,会在你身上,看到他当初创业时的影子。假以时日,你也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优秀演员。”
斯惟更觉得脸红,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跟你合作这么久,你的坚韧还有好学的劲头,确实酷!”江鲤朝他竖起大拇指,“加油!未来可期!”
“谢谢江老师鼓励。”
“你不用总跟我说谢谢。我跟你说戏,主要是导演的安排,真的是为了我们合作的这部戏能够拍好,而不仅仅因为你的周未的朋友!我想,他掐算着时间,在我见过你之后,才跟我说这个,就是不希望先入为主,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江鲤又说了一些关于演艺、关于未来道路的建议,斯惟认真聆听。
虽有些懵懂,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他以后的事业道路上的灯塔。
——
斯惟回到家里那天,已经是10月的最后一天。
中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有些烫,但是吹来的风已是凉意深深。
许久未住,卧室里落了一层灰。
他把自己的卧室里打扫干净,身心放松地躺在熟悉的床上,一觉醒来,时间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
也不知道周未回不回来吃饭,发了信息过去,告诉他自己回来了,晚饭要不要做他的那份?
周未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以前他在家时,周未没有酒局就会拖着他一起吃饭。
斯惟躺着打着游戏等信息。
等周未的电话打过来,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看看时间也过了一个多小时。
电话接起来,周未那边挺吵的,他大嗓门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也没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
“今天中午才到,又不需要接,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吧?”
周未那边似乎有人在和他说话,因数环境太吵,斯惟隔着电话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未又说:“斯惟,今天万圣节!大家都出来玩了,等会儿还有活动,你出来一起热闹热闹吧!”
斯惟下意识就拒绝了:“不了!你们玩吧,我有点累,吃点东西,想早点休息。”
“你今天不是一早坐车回来吗?有什么累的?毛头小子,别活得跟老大爷似的行吗?快出来!有好事儿等着你,快来!”
“我跟大家都不熟……”
斯惟的话没说完,周未就命令式打断了:“别废话!见两回不就熟了吗?你快点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立刻、马上,打车过来!”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很快发了地址过来。
斯惟看地址是一家酒吧的位置,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周未是不是喝醉了忘记他不喝酒,才硬把他叫过去。
要真是这样,他应该去一趟,把醉鬼带回来,免得他睡在外边,自己回不来。
斯惟到了附近,下车步行,因为酒吧在步行街里边。
商铺前或挂或摆亮起南瓜灯,还有扫帚、斗篷、蜘蛛、骷髅等等一系列节日元素点缀。
街上的人也都穿戴着万圣节服饰,参加各种活动或者打卡。
相形之下,斯惟T恤搭牛仔,戴着黑色口罩,像个“异类”。
☆、第 44 章 酒吧
斯惟驻足门口,看着灯光昏暗、酷炫十足的酒吧,听着里边传来燥动的音乐,心里一阵抵触。
他不沾酒,从小到大没进过酒吧。只在电视里看过酒吧的内部嘈杂,真实面对时,需要先做心里建设。
电话突然响了,来电显示周未的名字。
“喂,我到门口了……”斯惟说。
“好,等着,我去接你。”周未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等了5、6分钟,周未的身影才出现。
黑色衣裤衬得他一如既往的挺拔沉稳。看到斯惟,笑得两只眼睛弯弯,朝他招手:“快来!”
一个月多没见,斯惟莫名觉得想念。
见到真人,更觉亲切,两三步迈过去。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头说:“你喝了多少酒?我来接你回家……”
“回什么家啊?”周未的手臂搭过来揽住他肩头,带着他往里走,“来,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被他揽着,斯惟身子一抖,下意识就绕开了他的手,说:“你说话就说话,别动动脚的。”
“你的臭毛病真多!”周未喝了酒两颊泛粉,嫌弃地说,“走走,人家在那边等着呢!”
“谁等着呢?”斯惟皱着眉头往里边看。
酒吧里彩色灯光摇曳变幻,忽明忽暗。音乐开得震耳欲聋,舞池里男男女女都在随着节拍舞动。
斯惟没有看到有人朝他们张望,也是因为隔着太多的人。
周未在前边走,斯惟只好乖乖跟着。
舞台上的躁动音乐终于结束,换了一首韵律和缓的歌曲,耳边顿时一阵放松。
周未把他带到酒吧深处的圆型卡座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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