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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未在门内倚靠着，手里一直摩挲那只由白色变成米白的小机器，仿佛还能感受到斯惟留在上边的温度。
挺好的朋友，怎么就回不去从前了？
斯惟在剧组的日子充裕忙碌，不觉就待了一个月多。
由暮冬到初春，积雪消融，枯草返青，光秃秃的枝桠都开始萌芽。
他没有回琳市，但是一直记着周未说过，要给他生日。
不是要图人家的礼物，而是奶奶过世之后，没有人再给他过生日！
每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像过寻常的日子那样度过，没有期待，同样也没有惊喜！
只有周未告诉他：“我记住了！等3月，我陪你过生日。”
这一句话让他充满期许！
3月中旬，他盘算着请假回琳市，日期越来越近，心底全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他发信息给周未，侧面打听他的行踪。
两个人都忙，信息来回要很长时间，并且两个人也不怎么发信息联系。
周未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在斯惟打算跟导演提前报备请假的那天，周未说他过两天要出差拍外景。
斯惟的心忽地一下变得空落落的，所有好心情像瞬间破掉的气球——周未出差返程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周未的脑袋不笨，怎么可能不明白，斯惟打的什么主意。
礼物其实早就准备好寄出了，算算时间在路上了。
他不是要给惊喜，是真的只打算寄礼物，人就不见了，他有客片要出外景拍摄。
自从斯惟跟他出柜之后，他发现自己隐约有要弯的意思，开始害怕看见斯惟。
他思考过，他之前跟女生谈恋爱，都没有能做到持之以恒，习惯见一个撩一个，就是个海王。
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跟个男生谈，会是什么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渣男没跑了！
他不能保证会长久的喜欢另一个男生，只能把这种想法，压下去，压到很深很深的角落里去！
斯惟进组之后，他的工作应酬也多了。
朋友们知道他的性格，有熟识的女模特介绍给他，他告诉自己要及时行乐，但心底却在抵触。
后来甚至言行注意分寸，弄得朋友们莫名其妙。
有人开他玩笑：“伤过一回腰，知道省着用了？”
他觉得不是腰的问题，是自己的脑子真的要出问题！
偶尔和Leo他们出去喝酒，让Leo带他去gay吧。
他看着那些或柔美或帅气的脸，哪怕开露骨的玩笑，他也一点欲望都没有，心底还觉得烦！
他以此判断自己不过是和斯惟相处久了，看他可怜，对他身世的同情，加上关心泛滥产生的错觉！
瞧！换一个人就没问题了！
收到斯惟的信息，没有当天回，他能想到爽约会让对方不高兴。
自己做了一晚的心理建设，第二天打电话过去，告诉斯惟不能陪他过生日，但是寄了礼物给他，这两天就能到，到时候留意派送电话。
斯惟在电话彼端说谢谢，听得出来是失望的。
周未知道他想要的不仅是礼物，但是别的……他不想违心，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在某些时候的情感是超越兄弟情的。
周未外拍取景地点离斯惟所在的剧组六十里路，以他开车的速度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到达。
斯惟生日的前一天，拍摄工作就结束了，客人和助理收拾了东西，先后乘车离开。
他自己开着车，在路上转上了两圈，每次都是在离高速路入口最近的那个路口调头转弯。
他以前做事都能果断，现在却陷在纠结织成的网里，怎么都钻不出去。
车停在路边，心情烦躁地开不了，趴在方向盘上发呆。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傍晚。
除去睡得头疼，纠结的事情并没有被拖延过去。
看着太阳一点点往下沉，想象里的斯惟被失望包围，他也跟着不安——明明早就许诺过要给他过生日的，即便不去，也该打个电话吧？
周未拨电话过去，那边很久才接起来，斯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是在睡梦里被吵醒。
“这么早就睡了？不用拍戏？”看看时间才5点多，收工没这么早吧？
斯惟在电话那端喘息了两声，很轻、很压抑的声音没有逃过周未的耳朵，他说：“有点不舒服，请假了。”
“哪里不舒服？”周未的心立刻揪紧了，握电话的手也微微用力。
☆、第 67 章 生日快乐
斯惟慢吞吞地说：“不用担心，老毛病了……”
“你的胃又不舒服了？”想起那次他吃完冰淇淋之后肠胃炎痛得跪在车里，用座椅硌着胃部，周未就替他难受。
“没有，是吃坏肚子，吐出来就没事了。睡一觉，明天早上应该就好了。”斯惟那边窸窸窣窣，大概是揭被子起床了，还有推拉门被打开的声音，“你不是出外景了吗？今天的拍摄结束了？”
“嗯，拍完了。”他说的含糊，可以理解是今天的拍完了，也可以理解是全部拍完了。
电话另一边的斯惟站在阳台上看到太阳沉西，没有耀眼的光芒，红彤彤的一团很像灰红色的天幕装饰了一颗大柿子。
远山层叠在这天幕下，像一面屏障，上边绘着深灰色的林影，还有偶尔飞过的黑色的鸟群。
斯惟听到周未那边有车子启动的声音，心念一动：“你在开车？”旋即又忍着失落说，“你开车注意安全，电话先挂了吧？有时间再打。”
周未没有回应挂电话，反而问：“去看医生了吗？不舒服不要站在阳台上，太阳落山之后，山里凉，小心感冒。”
“我没事，已经好了。”斯惟倔强地说，原本阳台上只有一些凉意，被周未提醒之后，身上起了一层粟。
他抱着胳膊，没有躲回房间里，耳朵紧贴着听筒，生怕错过周未的声音。
“那行吧。”周未妥协地说，“你回房间去吧，我开车呢，先挂了。”
斯惟垂着脑袋嗯了一声，说完再见，等周未先挂电话。
周未很干脆地就挂了，多余的声音一概没有。
阳台上的窗户开着，站久了是真的冷，他可不想再添一项伤风感冒。
毕竟拍戏辛苦，带着病硬撑，影响拍摄不说，对自己也是折磨。
他转身回到房间里，把推拉门也关紧，上锁。
钻进被窝里，余温尚在，乍进的时候格外冷，适应以后被窝里暖得舒适。
这个位置扭头就可以看到旁边的衣柜，衣柜挂衣服的格子底下，放着一只快递箱子。
里边是周未寄给他的一部新手机，还有一台新式电子设备。
他在周未面前无意中提过一回，没想到周未竟然记在心里，真的买来送给他。
礼物他很喜欢，可是没有见到周未，他又不那么喜欢了——或许见到想见的人，礼物才更有意义。
他原本设想的是赶回琳市，不用出去，就在家里自己开火，有蛋糕有朋友就足够！
他知道自己是孤单太久了，好不容易抓住周未这个朋友，就产生的依赖，想要抓着不放，什么都分享参与。
自从姑姑和姑父去学校闹过之后，他和舍友表面挺好的，内心疏离，总在他们笑话别的同学时，暗暗揣测，他们会不会也在背后笑话他？
有了这样的心思，他只能和他们维持表面的友情，但是做不到交心。
但是现在的周未，也渐行渐远了。
那天在机场，林媛媛说过的话让他意识到，他离周未太近，就会忍不住要对他好。
如果他们都是直男，做为兄弟倒是没什么，但他出柜再和周未走得近，会成为周未的负担。
他思索再三，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周未和其他男同可以做朋友，但是对着他总在回避什么，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还是他的性格就不适合做朋友？
胡思乱想一阵，睡是睡不着了，垫上枕头，靠坐在床头打游戏。
他打游戏的水平一般，连跪三局，第四局到关键时刻，忽然进来电话，是周未！
他愣了一会儿，游戏又输了，只好接电话。
“你收拾一下，穿件厚外套，戴好帽子和口罩，我还有十分钟就到你们剧组的酒店楼下。”
“……”斯惟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干什么？”
“把身份证也带上！”周未简明地说，“带你去看医生。”
“……”
坐在周未车上，斯惟还有些懵：“你今天不是在出外景吗？怎么过来的？”
他一直都没问周未去哪出外景，周未也没说。
他就自行认定取景地在很远的地方——至少是离他很远的！
周未见到他之后直皱眉，说：“瘦了！在剧组很辛苦？伙食不好吗？怎么会吃坏肚子？……”
他一串问题抛出来，斯惟被关心到，心情好了忍不住露出笑容：“没有！剧组挺好的，应该是今天吃的菜里辣椒放得多。我吃饭之前胃就有点不舒服，吃完就吐了，休息一下午好多了，真的！”
周未明显不信。
他没在剧组混过，但是拍过那么多艺人，随便聊聊，都有一大帮人吐遭——在片场连轴转，累得找个地方趴下就不想动，饭也不想吃！
但快乐也是真的，能让疲惫的濒临崩蹋的人还有动力继续下去。
周未来之前在手机上搜过，离得最近的，最好的一所医院，在离剧组五里地外的一个县级市。
他开车过去，挺方便，晚上只有急诊上还有值班的医生。
医生给斯惟检查了一下，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疲劳过度加饮食刺激，让他回去休息两天，注意饮食，又开了两盒养胃的药。
斯惟抱着两盒药，坐在副驾上，时不时地偷看一眼周未，心里猜测，是不是就要把他送回去了？
他挺想问问，能不能一起吃完饭再回去？
但是不了解周未的行程，又怕说出来，给对方造成负担。
周未发现他的小动作，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原本目视前方，忽然转脸，斯惟匆忙扭头假装左右张望看风景。
周未轻笑，也不戳穿。
车子又开了一段，到了繁华的路段。
周未说：“明天有你的通告吗？可以跟导演请假吗？”
斯惟紧张地问：“有事吗？”
“等会儿找个地方吃饭。送你回去估计挺晚，要走一段山路，我不想晚上爬山。”
他在找斯惟之前，工作了大半天，手臂本来就酸，后来又开车太久，腰也累！
“可以！”斯惟藏不住兴奋，像小孩子藏不住喜欢的糖果，“导演本来就说让我休息两天，来医院看看。我给他发个信息说一声，明天多休息一天。”
他的笑感染到周未，唇边也浮现轻浅微笑。
两个人先在市区找酒店定了两间房。
周未早就定好了吃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不远，没开车，一起溜达着朝那边走。
小城市安宁低调，斯惟只戴一顶棒球帽，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开始周未大步走在前边，他有些吃力地跟在后边，稍一跑动，胃就不怎么舒服。
周未回过头看看他，放慢脚步，两个人并肩走着。
除了周未偶尔问几句他在剧组的情况，大多数时间两个人之间都是沉默的。
斯惟并不觉得难熬，相反很喜欢这样并肩而行。
自从见到周未的那一刻，什么负面情绪都消失了，只有无尽的欢喜和说不出口的感动。
他的理解是——周未并不是在躲他，而是因为工作耽误！怕不能及时赶到，才没有提前说。
就这样并肩而行，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他们可以走得更久一点。
如果今天的生日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也不错！
周未带他进了一家酒店，斯惟跟在周未身后上楼，发现这家酒店布局时尚新颖，整体彩用暖橙色。
二楼的包间临街，但是有百叶窗，外边不容易看进来。
斯惟坐好之后，说：“这顿饭我来请。”他把菜单推到周未面前，“你点吧，选你喜欢的。”
周未挑眉，拿起菜单翻看，边看边问服务生有没有推荐菜品。
周未除了点菜，还会细致的说出一些忌口的东西，叮嘱服务生记下。
斯惟喝着水听着，周未说的那些，都是医生叮嘱他暂时不要吃的。
周未点完菜之后，斯惟拿过菜单，添了两道川菜，他不能吃辣，但是周未喜欢。
等菜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一只蛋糕。
漂亮的冰蓝色覆在白色奶油上，点缀数颗大大小小的金黄色星辰，蛋糕上洒碎金点缀。
是网红星空蛋糕！
斯惟立刻就被蛋糕的颜值征服：“哇！好漂亮！你什么时候定的？”
周未笑而不语。
他定的蛋糕，原本是约好了傍晚送到剧组去，斯惟下了戏可以吃到。
后来他打算去找斯惟才反悔，临时改送到酒店里来。
周未打开手机上的音乐，播放生日歌。
斯惟眨眨眼睛：“这么敷衍？不亲自唱吗？”上次周未过生日，他是真唱。
周未不好意思的说：“今天上午拍摄说话多，有点哑嗓子了。”
他不想唱歌，纯粹是不想让斯惟在他唱歌时盯住他看，扛不住！
关灯点起蜡烛。
斯惟小心翼翼地，半开玩笑说：“我能不能许愿以后都请你陪我过生日？”
周未心念动了下，眉头微挑：“也不是不行，关键要看你以后的另一半介不介意。”
“我的生日，肯定是我说了算！”斯惟想也不想，“我相信他也不会一个小气的人！”
“这么自信？”周未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我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包容和接纳彼此的朋友吧？而且，你的性格当朋友，一定能和很多人玩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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