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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太聒噪了。眼皮抬不起来，我先睡一下。
*
赵敬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他陡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五湖盟弟子。
他们欢呼起来。“盟主醒啦！”“太好啦太好啦！”“快去和周庄主说一声！”
赵敬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还是虚弱的很，他动了两下翻过身，后背刚着了床板，就一阵刺痛。
“嘶……”赵敬冷汗从额角低落。
一位弟子示意其他兴奋的人收一收声音，然后对赵敬恭敬道：“盟主，您已经昏睡三日。后背的暗器已经拔除，周庄主给了个方子，咱们按方子再吃个几天，毒就完全清除了。”
原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赵敬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周庄主现在如何了？”
弟子道：“周庄主没事。就是……”
赵敬最烦这种吞吞吐吐的表达，又问：“就是什么？”
“就是来了个红衣人，黏在周庄主身边聒噪个不停，还跟咱们说，让您醒了就赶紧走。”
红衣人？莫不是温客行也来了？
赵敬顾不得自己的伤痛，披上衣服赶紧去了前厅。
前厅，周子舒已经洗漱干净。他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酒葫芦，即使一身粗衣也依旧风流不羁。
不同的是，他的发型已经从高马尾变成了发髻，头上簪着白玉簪。
普通人穿粗衣带玉簪会显得不伦不类，但周子舒就不会，一切不和谐在他身上都融合的极妙。
赵敬拱手：“多谢周庄主赐药。”
周子舒一挥手，“不必谢。”他刚想喝点酒，酒葫芦就被人抢了去。
“阿絮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叮嘱过多少回了，结果还是趁我不注意就偷偷喝酒。”语气黏黏糊糊，想怪对方又舍不得，说这话的不是温客行又是谁？
温客行抢周子舒葫芦的时候，还不忘摸一把阿絮的手。鬼主眉目含情，嘴角带笑，只是他转到赵敬这边时，却收敛了笑容。
温客行眉头一皱：“伤好了就赶紧滚，不然老子杀了你。”
第15章 达成合作
赵敬战战兢兢，他知道温客行已然得知温如玉夫妇之死的真相。但想要平息温客行怒火，还是要直面当年的情况。
“温公子，对于令尊与令堂的遭遇，我……”
“唰”一声，一张白扇张开，直接抵住赵敬的咽喉。
温客行红衣如火，黑瞳似夜，他爆发的怒意让空气几乎凝滞。他表情近乎疯狂，咬牙切齿道：“赵敬，你个小人，有什么资格提我父母？！”
赵敬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吞咽几口吐沫，幸好古人的衣襟比较长，能挡住发抖的双腿。
坐在一旁的周子舒忽然发话了，“赵盟主好歹算是一代大侠，怎么如此胆怯？真真难配‘英雄’二字。”
看周子舒的样子，也不打算阻止温客行。也对，原剧本来就是双向奔赴，互宠。剧里的阿絮，还打算和温客行一起找赵敬报仇。
赵敬深呼吸三次，对上温客行凌厉狠辣的眼神，那眼神仿佛直接将赵敬千刀万剐。“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
“当然了，赵某亦有自知之明，配不上‘英雄’与‘大侠’的称呼。”
赵敬道：“我对当年之事一直心怀愧疚，所以为你父母做了法事。如果杀了我能消解你心头之恨，那就请温公子动手吧。”
“呸！你如今惺惺作态给谁看？”温客行眼眸一收，手中白扇又迫紧赵敬几分。那扇子如锋利的菜刀切肉一般，轻松划进赵敬肉里。
血从伤口渗出，染红赵敬领口。
赵敬内心不禁感叹：妈了个蛋！自己作为一个现代社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为原主承担太多！
凝滞的空气陡然流动，庭院中只有碧竹发出的沙沙声，温度似乎有冷了几分。
一道黑影似闪电般出现，稳住狠扑向周子舒。
是蝎儿！只见蝎儿一手抓住周子舒肩膀，另一只带了戒指的手扼住周子舒白皙的脖子。
若是天窗首领全盛之时，哪能被擒？但如今周子舒受了七窍三秋钉之刑，又被段鹏举钉穿蝴蝶谷，身体还未恢复，也只能任由蝎儿胁迫。
“阿絮！”温客行慌了神。
蝎儿面似寒冰，冷冷命令：“温谷主，放了我义父。”
周子舒眼睛亮亮地盯着温客行，声音如清泉淙淙，“老温！不用管我，替你父母报仇便是！”
不愧是前天窗首领，对自己够狠。
一向杀伐果断的鬼主忽然优柔寡断起来，“不！不！……阿絮……我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你了……”
蝎儿适时提醒温客行：“既然不想失去周首领，那就麻烦高抬贵手放过我义父。义父救周首领，又替他挡了暗器……两件事加起来，足以抵消二十年前的罪过。更何况，当年害死温如玉夫妇的，是上一任鬼主。”
温客行神情恍惚，陈年旧事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痛，他再度疯癫，一把推开赵敬，朝着蝎儿扑去。
蝎儿灵巧躲闪，把周子舒顺势推到温客行怀中。
温客行稳稳接住周子舒，毫不避嫌地拥住他生命中那束光，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大狗，颤抖地握住周子舒的手。
“阿絮……阿絮……阿絮……”他像是陷入梦魇，嘴里只会重复两个字，“阿絮”。
周子舒温柔亲吻温客行的脸颊，脸含笑意哄道：“在呢，我在，我会一直在。”
三声回答，一声比一声深情，一声比一声坚定。
赵敬只觉得，世界上任何表白的语言，在温周二人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啊，这就是在线磕CP的感觉吗？太上头了叭！
一双手搂住赵敬的腰，赵敬回过神来时，已经在蝎儿怀中。蝎儿露出关切之色，“义父，您流血了……快赶紧止血……”
小蝎子从怀里掏出一罐药膏，挖出一大块，细细抹在赵敬脖子上。
“我还好，大老爷们儿，这点伤不算什么！”赵敬哄蝎儿。
蝎儿却不依不饶，盯着温周二人消失的身影，轻声细语中闪过一丝杀意。“敢伤我义父，我必然让鬼主尽数奉还……”
赵敬赶紧按住小蝎子，柔声相劝：“原本就是我欠他们温家的，如今用周子舒的命来换，也算是两清了。你再为了我去搞鬼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到此为止吧。”
蝎儿抱住赵敬，“义父，您真是宅心仁厚……”
赵敬一脸黑线，蝎儿啊蝎儿，你对义父的滤镜太厚了叭？他轻抚蝎儿的黑发，问道：“段鹏举那边进展如何？”
蝎儿抬眸一笑，“一切顺利，相信很快我们便能去开启武库了。”
很好，可武库钥匙还在阿絮头发上，该怎么拿到呢？
蝎儿并不知道赵敬在想什么，一只手扒拉着赵敬的衣领，“蝎儿陪义父演戏，成功哄骗段鹏举，又救下周子舒。义父不考虑赏蝎儿点什么？”
赵敬瞧着小蝎子的表情，忽然心虚，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啊呀……我、我身体还没恢复好呢……不能折腾……好蝎儿，放过义父这一回吧……”
蝎儿收起笑容，小脸一拉，拽着赵敬衣袖嘟囔道：“在义父眼中，蝎儿是这么肤浅的人吗？蝎儿不过是想要义父一个承诺罢了。”
赵敬知道自己会错意。
他和蝎儿分头行动，演戏给段鹏举看，让段鹏举以为五湖盟和毒蝎决裂，自己救周子舒并缓和与温客行的关系，蝎儿则继续和天窗合作，拿最后一块琉璃甲。
只是这分头行动，又不能长久腻在一处，难免会害相思。这份相思，让从感情上依赖赵敬惯了的蝎儿没有安全感。
赵敬轻握蝎儿的手，脱口而出：“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蝎儿扑进赵敬怀中，几乎带着哭腔道：“义父，赶紧把你那什么计划执行完吧，我再也受不了了……以前只想着为义父而死，如今与义父心意相通，只想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鬼主找到回人间的路，变成了人，会害怕，会惊慌，会患得患失。
蝎儿又何尝不是？他再也不是原主那把冷冰冰的利刃，不是杀人工具，而是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人，是赵敬的爱人。
赵敬内心动容。什么天下大义，什么英雄豪气，他不稀罕，他就想找个世外桃源和蝎儿相守到老。
但如果不把琉璃甲和武库的事情处理完，江湖迟早会有一场打乱，他们始终会被再度卷入风波。
赵敬搂住蝎儿道：“你放心，很快了。很快，咱们就能退隐江湖。”
*
赵敬的伤还需要调养，因此又在平安银庄多叨扰几日。在养伤的这几天，赵敬一直想着如何找温客行开口，商量武库钥匙的事。
温客行却先行一步，找他了。
赵敬不敢怠慢，飞速去了温周二人住的房间，进门先拱手行礼。“温公子，有何事？”
周子舒不在，温客行恢复了理智，像主人一样坐在主位，不疾不徐剥核桃吃。“赵盟主，我听说……你收留了老无常等人？”
赵敬眼皮一跳，想要打动温客行，还是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
赵敬不卑不亢：“是，温公子不想留在鬼谷，手下人自然也不想。我给他们安排了新工作，让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很好。”温客行拍拍手，把琥珀核桃仁薄衣从手掌上拍掉。他一双桃花眼，细细打量赵敬一番。
“赵盟主和此前我见到的，大不相同。”
赵敬谦虚道：“因为，我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还不是因为刮了胡子，减肥了。
温客行摇着白扇冷笑：“确实，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样。”
嘶，老温夸人怎么这么别扭呢？难怪阿湘嘴巴这么毒，敢情都是跟这位老父亲学的。
赵敬脸皮一贯厚实，继续道：“过奖，过奖。”
温客行收起折扇，也不再绕弯子。“有件事情，希望赵盟主配合。”
赵敬眼睛一亮：“请吩咐。”
“赵盟主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也没必要再瞒着。如今，我想守在阿絮身边，不想再做那个武林正派口中的邪魔妖物，我需要一个正当身份。”
老温要设假死之局！赵敬恍然大悟：“正当身份是，四季山庄最强赘婿？”
温客行一脸迷惑：“什么？”
赵敬赶紧改口：“我是说……四季山庄弟子？”
“是，”温客行点头，“我要毁掉鬼谷谷主的身份，以四季山庄弟子的身份回到他身边。”
说到“他”时，温客行脸上毫无戾气，反而是如春水般的柔情与甜蜜。
赵敬问：“你需要我怎么做？”
温客行道：“画一张鬼主的画像，挂在你的江湖热搜榜上，然后陪我演一出假死局。”
“可以。”赵敬很爽快地答应，“但是……我也有个请求。”
温客行又警惕起来，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变脸比翻书还快。“什么请求？”
赵敬道：“我需要武库钥匙。”
“呵呵，”温客行冷笑，“原来赵盟主之前说，对当英雄没有兴趣是骗人的？你还是贪心不足，觊觎武库。”
“想开启武库，就一定是觊觎么？”赵敬反问，“温公子都没问我，开启武库想做什么。直接给我下结论，不觉得自己很武断么？”
“你……”温客行气结，“好吧，你开启武库想做什么？想独吞武林秘籍然后称霸武林？”
赵敬认真道：“温公子，咱们都拿到是晋江的剧本，不是起点男频。我对武库没有兴趣，就单纯想把它搞成知识共享。”
温客行一头雾水：“何为‘知识共享’？”
赵敬认真解释：“就是打破垄断。为什么人人想抢武林秘籍？因为不容易得到，有信息差。如果武库的东西人手一份，想看的时候随时取阅，那么人们还会稀罕它么？自然不能。”
“琉璃甲我差不多全部集齐，就差一个钥匙。”
温客行问：“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赵敬道：“如果到时温公子发现我想私吞武库，你可以直接杀掉我。”
温客行道：“成交。只是，绝对不能让阿絮知道，否则对他养伤无益。”
赵敬客客气气提建议：“那个……温公子，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和周庄主说一下。”
温客行问：“为何？”
赵敬道：“为了你们家庭和谐。”我追了剧，你不告诉他，就要跪搓衣板了。
第16章 假死之局
赵敬再次劝说温客行，他实在不愿看到阿絮误会，遭受锥心之痛。
“温公子细想，周庄主与你鹣鲽情深。如果他以为你真的死了，自己岂会独活？万一周庄主真的做出某些过激的事情来……”
“温客行，你又想瞒着我做什么？！”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许责备和不安，周子舒推门进来。
温客行在诸鬼前是杀伐决断、狠辣无情的谷主，阿絮面前如同做错事的孩童，目光躲闪，言语喃喃：“阿絮，我……”
周子舒目光如炬，神情笃定。“赵敬说的对，你出事，我不会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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