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灯有些惊讶地看过去,男人苦笑一声,那双黑色漩涡般的眸子垂下,双手指节捏紧直至发白。
“我心中一时情急,无意冒犯郁公子,还请公子见谅,今日兄台们在此地的酒钱便算在沈某身上罢。”
几个师兄赶紧摆手道:“这怎使得,怎能叫沈公子破费。”
郁灯也忙道:“使不得,萍水相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沈公子不必这般。”
沈季同眼角的笑意缓和几分,声音也明朗不少:“今日也算有缘,沈某愿意破费结交几位好友,若兄台们拒绝了,沈某这心情只会愈加难受。”
郁灯几人见他眉心缓和下来,明显心情释然不少,自然也不好打击人,便笑应下来。
沈季同便又唤人上了好些酒菜,有酒有菜,沈季同很快便与师兄们打成一片、喝的热烈,如玉般的君子面容都染上几分别样的姝丽之感。
他摇摇晃晃地走近郁灯,笑容竟显出几分不同一般的明朗雅致,手中提着的酒壶洋洋洒洒出好些琼浆玉液。
沈季同宛若拿着宝贝一般,双手捧着那酒壶,慢吞吞地凑近,又好像有些怕他拒绝,不甚敢靠近,停在三步之外,小声道:“阿灯、娘子,这是你爱喝的,酒,给你,别生我的气……”
郁灯也喝了不少酒,但好在后劲不大,意识还算清醒。
闻言尴尬地退后几步道:“沈公子你又认错了,我不是阿灯。”
旁边几个师兄笑得前俯后仰,大家都喝大了,说话也无甚顾忌,有个师兄便大着舌头晕晕乎乎道:“郁师弟、你名中也有个灯,该不是沈公子他娘子的转世吧?”
沈季同眼中一亮,黑眸顿时便有些湿润地看向郁灯。
殷红的唇角微动,没发出声音,却分明喊的便是‘娘子’。
郁灯头疼道:“师兄,别喝了,都说起胡话来了。”
几个醉汉晕晕乎乎的吵着,此时,那台下的歌舞声陡然一顿,整个多情坊霎时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动作都定在一瞬间。
好似世界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的彩蝶从那台中央的女子身上翩跹飞出,扑食一般的纷飞到所有人的身上。
沈季同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将手中的酒杯随意的扔下。
在一片寂静、众人如雕塑的环境之中,沈季同轻轻弯了弯眉眼,面容依旧是叫人动容的忧郁病弱之感,可此时却多了另一种不怀好意、漫不经心的味道。
他漫步走到僵立着的郁灯身边,如象牙般白的指节顺着青年姣好的面容轮廓慢慢摩挲,在触碰到青年颈侧白皙的嫩肉时,甚至反复揉.捏,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沈季同轻轻吐气,笑容划大。
指尖轻点郁灯的眉心,瞬间,郁灯便无意识地双眼闭上,晕倒在男人的怀中。
粉纱裙的女人缓缓踱步上来,随后恭敬地跪在一侧,面上始终挂着柔媚的笑:“主上此次选中的便是他?”
沈季同轻轻笑了一声,低声道:“自然。”
他半扶着晕倒的青年坐下,让青年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沈季同的表情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且瞧瞧,这不解风情的呆子,需要多久才能付出那一片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别的不好说,但我就放心我老婆不解风情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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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拿了炮灰剧本后》作者枕籍杳杳
文案:
【万人迷直男渣受x精分攻】
每个世界里,觉舟都需要扮演炮灰渣攻。
为此,他努力让自己显得特别欠揍。
走几步路就说腿酸要主角背背,嫌茶水太烫让反派吹吹。
——但是,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主角和反派互相吃起了醋。
本该讨厌他的路人们,纷纷嫉妒起主角和反派,并且表示他们不配待在觉舟身边。
觉舟:?
①
第一个世界里,他扮演的是豪门浪荡子弟,每天抱着反派哥哥的金大腿,被主角攻受联手打死。
同时,他患上了皮肤饥渴症。
虽然表面上装作一副厌烦肢体接触的样子,但觉舟喜欢被别人触碰,被别人拥抱。
……
“还要抱吗?”
“不……不要。”觉舟眼尾泛红,声音破碎。
手指还紧紧捏着对方的衣角,尾音带着哭腔。
②
第二个世界,他扮演的是少年昏君。
昏君身上有病,必须抱抱贴贴国师才能缓解,否则眼睛就会失明,什么都看不见。
被欺负哭了,还不知道欺负自己的人是谁,抓住对方的袖子,哽咽着骂人。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80瓶;
左贴贴,右贴贴,我超爱你好姐姐
第35章 拼刺刀的第三十五天
郁灯从一片黑暗中挣扎着醒来,他恍惚间好似听到许多的嘈杂的声音,还有尖叫与恐惧,叫他不胜其烦。
纤长的睫毛极轻地颤动了一下,郁灯想要睁开眼,却发觉一双温暖的手颤抖着捂住他的双眼。
郁灯瞬间察觉到不对,迅速的调动周身的灵力,打开那双捂住他眼睛的手。
眼前是一片凌乱纷杂的多情坊,深红到几乎发黑的血液粘稠地粘在墙壁、地面上,四处可及皆是死人已然冰凉的尸首,他们都是颈侧的大动脉被割开,血液飞溅,一击而亡。
有些人甚至临死前面容上尚带着几分笑意,眼珠内红血丝暴涨,嘴角的弧度向上弯起,像是沉浸在最美好的梦境中被夺去性命。
郁灯指尖颤抖着,瞳孔放大,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踩中了一只苍白的手。
他一惊,回头便看到躺在地面上面色苍白安详的师兄们。
一双颤抖的手轻轻扶住青年的身体,支撑着他即将瘫软的身体。
藕色的衣袍翩跹,看起来脆弱又文雅,沈季同素白的面上带着几分惊惶与病弱,柳条般的身躯仿佛下一瞬便会被吹倒。
“阿灯……郁公子,别再看了,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罢。”
郁灯浑然不听,一瞬间甚至觉得眼前或许只是一场梦。
师兄们明明之前还在跟他饮酒笑谈,怎么一夜之间,这栋酒楼中便只余下了他和沈季同了呢?
怎么可能呢?
他脚下一软,半跪在师兄们的身边,向来爱笑的俊俏面容上多出几分不可置信与茫然。
脸侧的酒窝被压平,水墨画般的眉眼也好似失了精魂。
郁灯这是自穿书以来,头一次见到这般尸横遍野的场面,一时间连道德三观都被狠狠冲击着,麻木地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近乎空白。
沈季同脸色微微发白,他半蹲下来,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青年一般,轻声道:“郁公子,你且冷静一些,不若、我先带你出去罢。”
郁灯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几分,他脑海中的思绪十分混乱,可却抓住了一条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只有他和沈季同活了下来?
见到这么多死人的郁灯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慢慢挣开男人的手,黑色的眼珠缓缓转向沈季同,声音带着几分怀疑与压抑的冷意:“你到底是谁?”
只这句话出来,沈季同的脸色便又是一白,他看了眼空下来的手掌,轻轻地摆放下去,声音很虚弱:“郁公子这是…在怀疑我。”
他没有用问句,而是直接点出郁灯的怀疑。
郁灯一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气势竟隐隐有几分锋锐冷厉,他死死盯着沈季同,声音有些沙哑:“沈公子,或者你根本就不姓沈,你为何要蓄意接近我与师兄,而且先前我也发现了,你修为或是在我们之上,凭你一口托辞,装作这般柔弱无助的模样靠近我们,究竟是为何?”
沈季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所以郁公子是认定我是凶手了?”
郁灯冷眼看他,并不说话。
沈季同叹了口气,深邃的黑眸直直盯着青年,诚挚的好似要将整颗心都掏出来。
“郁公子信也好、不信也罢,沈某之前所言句句属实,这望舒城内但凡打听一番,没有不知的。”
“若我当真为凶手,为何醒来还在此处滞留,何不索性离去,也免得误会。”
郁灯手中紧紧握着剑,他没办法分辨出这个男人是否在骗他。
沈季同黑眸看着青年握剑的手,轻声道:“索性我早已丧妻,活着也无甚意思。我是真心将郁公子当做好友,君若不信,自可取我性命,沈季同必不换手。”
男人眉目半闭,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仿佛他并非寻死,而是寻到了天人永隔的妻子。
郁灯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他能看的出来,沈季同似乎真的毫无求生的意志了,甚至面对死亡都如此坦然,恍若赴约一般。
男人坦荡的甚至叫郁灯生出自己是个头脑不清醒的混账一般。
“呃——”
地面上躺得横七竖八的师兄们此时陆陆续续的竟醒来好几个,他们面色苍白,似乎很难受地揉了揉脑袋,低声抱怨:“头好疼……”
郁灯一时怔住,手中的剑一松,直直掉落到地上。
一个师兄恰好在郁灯与沈季同的身旁,看到两人这般剑张拔弩的一幕,赶紧道:“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季同唇侧带着淡淡的笑意,并不说话,只是黑眸微睁,就这么看着郁灯,眼底纯澈无害,没有丝毫被冤枉的怨气与难过。
郁灯别开眼,知道自己或许当真误会了人。
他低声对那师兄道:“师兄,你且看周围情况,我还当你们也遇害了……”
那师兄蹙眉道:“呸呸呸,莫要瞎说。”
随后他看了眼沈季同,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会,才有些不太确定地对沈季同道:“若我未记错,昨夜这多情坊好似来了一队黑衣人,我当时喝得烂醉,还闻到了异香,抵挡不过,最后还是沈公子苦苦支撑,为我们挡下许多危险来。”
说着,师兄还对沈季同行了个礼,感激道:“得多谢沈公子了。”
沈季同挪开眼神,唇角含笑对这师兄道:“不必客气,沈某将诸位当朋友,自然义不容辞。”
郁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见师兄们都安然无恙,心中压着的巨石才稍稍缓过几分,对被自己误会了的沈季同更是愧疚不已。
他弯腰对沈季同行礼,一边道:“此次是我误会了沈公子,甚至险些刀剑相向,沈公子如果不解气,我愿意负荆请罪,刺上一刀给你解气,日后定不会出现在沈公子面前惹嫌。”
沈季同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眼尾的流光从青年俊俏的面容扫到微红的唇,最后落在那显得极细束腰封上,流连了几分,方才挪开眼神。
“解开误会便好,沈某珍惜郁公子这个朋友,也不希望见到旁人因自己的一言一行受罪,此事沈某也并未放心上。”
他说着,又笑了笑道:“若郁公子依旧过意不去,便来沈某府上做客,缘分难求,沈某也只想珍惜当下友人缘分。”
郁灯正愧疚着,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他拱手道:“沈公子大度,我如今恰好下山游历,也想结交些新友,沈公子不嫌弃我便上门叨扰几日。”
沈季同黑眸落在郁灯身上,两人相视一笑,竟生出一种和睦温煦的心情。
旁边的几位师兄见两人和解了也放心不少,他们整理了一番衣襟便对郁灯和沈季同道:“师弟随着沈兄也叫人放心,今日这多情坊一事我们也会回宗禀报一番,望舒城离凌霄宗这般近,出了这等事,我们自当义不容辞。”
沈季同点头道:“如此也好,早日解决免得人心惶惶。”
几位师兄握拳,随后转身便先行离开了。
沈季同侧首看向郁灯,眼中含着笑,忧郁的眉眼绽开光华,眼中如坠繁星:“郁公子,我们也走吧。”
这般专注的眼神很容易叫人产生好感,郁灯微微点头,跟着沈季同一同离开。
只是,谁也未曾注意到,那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变得似游魂一般,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注视着郁灯,可当眼神触及郁灯身侧的人时,面上闪过几分恐惧,匆匆便离去了。
而郁灯的那几位师兄,刚踏出那残破的多情坊,暴露在阳光之下,通身的躯体竟缓缓透明了起来,浑身血肉慢慢弥散,最后变作一堆骷髅,被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散,分毫不存于天地间。
渡生城是一座认主的城。
当城门外出现一道月白瘦长的身影时,那牢笼般的大门不需任何条件便主动打开了。
月白色的宽敞斗篷帽被一只素白修长的手轻轻取下,那道青年的模样便彻底暴露在魔域混沌的天空之下。
素美俊雅,芝兰玉树,眉眼的颜色极清艳,便是天底下最美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出青年半分之一的雅色。
青年暗金的眼眸微转,唇角轻轻压了压,宛若念情诗般道:“渡生城啊。”
门口的两个完全不像人的傀儡人吱吱呀呀地走动两步,恭敬地俯跪在地,声音如同上锈的机器:“恭迎城主归来。”
青年随意瞥了一眼,声音轻却带着莫名的阴冷:“都上锈了……”
“这城中,是该换一批傀儡了。”
那两个傀儡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好似完全没有生命。
青年,也就是祝枝,此时他全然恢复男装的模样,面容也多出几分别样的感觉,一眼望去并不叫人觉得雌雄莫辨,清俊的眉眼甚至有几分文文雅雅的林间词人之感,总之不如他女装时温柔动人,清艳绝伦。
他挥手过去,那两个守门的傀儡人的内核直接崩碎,神魂被撕裂的尖叫声陡然响起,祝枝却宛若听到一首好听的小曲儿般,笑意盈盈地自言自语道:“真是有意思,在仇人手下一千年了也没疯,竟还能操控自己的身体了么。”
“若是在人间,或许还有天道轮回,可这渡生城,可是本主说了才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枝枝遇上沈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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