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灯感受到一阵奇妙的风将他带入结界内,光怪陆离的风景从他眼前眨眼闪过,宛若流光乍现。
郁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奇异的牵引感将他周身都捆绑住,来自祝枝身上的浅淡气息弥散在他身边。
那种感觉就像是师姐将他整个人都搂住了一般。
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地,郁灯眼前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来便看到祝枝在他身侧虚虚揽住他的侧肩膀。
两人的脸颊靠地极近,郁灯甚至能看到师姐白润脸上的少许绒毛,温软细腻。
祝枝似乎也是将将回过神来,只是状态看起来比郁灯要好上一些,他神态自然地收回了手腕,对郁灯道:“师弟感觉如何?诸天小秘境压制神魂的力量较强,第一次入境都会有所不适。”
郁灯稍稍退开一步,有些不太自在道:“之前有些发晕,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
祝枝见他确实没事,便点点头,随后两人默契地起身观察四周。
周围是一片葱茏的绿色,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树冠极大,遮天蔽月,只有少许细碎的阳光穿过层层缝隙降落而下。
光线细碎,周围的景色显得有些沉郁昏暗,这片丛林格外的安静,除了到此处而止的沙沙风声,其他任何生命的声音都没有。
郁灯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与身侧的祝枝靠近些,温热的手腕不注意间触到一片冰凉。
郁灯心里一跳,眼神顺着看过去,是祝枝的手背。
他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挪开了手。
心里却觉得有些怪异,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刚刚师姐的手也太凉了,一般修仙的人手都不可能这么冷的吧?
祝枝却好似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和的眸子注视着郁灯,解释道:“师弟不必疑心,我生来便是寒凉的体质,只是此处确有怪异。”
郁灯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还好,师姐这地方太吓人了。”
祝枝点头,声音微沉:“此处方圆无声,万物冷寂,连理应出现的虫鸣鸟语都不曾有。应当是有兽类大妖,或许是一个巨大的巢穴。”
郁灯咽了口口水,有点怂了,这是什么运气,刚好传到妖兽老家了。
原著有这段吗?
明显没有,或许是因为他这次是和师姐一起进的秘境,引发了所谓的蝴蝶效应。
郁灯深吸了一口气,这会要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看了眼天色,低声道:“师姐,太阳好像快要下山了,咱们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出这个地方,不然先找个地方躲躲。”
祝枝点点头,黑色的瞳孔隐隐闪过几分浅金,像是浮光掠影般转瞬即逝。
他白皙温雅的面上闪过几分晦涩,苍白的指尖隐隐陷入掌心,半晌捏诀,掌心便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小蛇。
郁灯眨眼:“无暇?”
那小蛇转头看向他,红红的小眼睛格外的有精神,像是回应般地点点扁平的小脑袋。
随后白色小蛇从祝枝的手腕上游走下来,朝着东南方向的一条小道游去。
祝枝轻声道:“跟着它,它能为我们找到一处暂且容身的地方。”
郁灯点头,两人随着小蛇七扭八拐地走到一处山洞。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一轮皎月悄悄挂上了枝头。
山洞外有一片空地,月光肆意地降临在这一片空地上。
两人的影子在地面扭曲了一瞬,又很快地恢复原状。
郁灯毫无所知地进了山洞,祝枝黑沉的眼扫过山洞外的空地,长睫微颤,嘴角隐隐掀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
白的几乎透明的指尖弹出一道冷色的光晕覆盖上那片空地,草地覆盖的地面似乎极轻地变换了一瞬,随后又陷入一片沉寂。
祝枝垂眸,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又在洞口加固了结界。
待他转过身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十分出乎意料。
洞内的石壁上摆着几颗漂亮的夜明珠。
杏衫的少年半蹲在一个小竹桌旁,竹桌被细心的铺上一层白色毛垫,其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糕点零嘴。
少年摆好糕点的时候恰好抬眸与祝枝的眼神撞上,于是那双有活力的眼睛对他弯弯:“师姐,累了吧,来吃晚饭吧。”
随后,郁灯转身燃起灵火开始热锅,原先备好的食材被一样样投入锅中。
祝枝驻足,墨色的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不一会儿,几样小菜就被炒好端上桌了。
郁灯端出两碗米饭,一碗递给祝枝,甚至贴心的摆好玉箸和勺子。
他擦了擦额角,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执筷的祝枝。
祝枝抿唇,右脸的小痣在昏色的光线下愈发精致惑人,他夹了一筷小菜合着米饭吃下,横烟似的眉轻弯,眼中是一片柔缓的水色。
“师弟的手艺很好。”
郁灯笑了,唇边酒窝显了出来,他发上的鹅黄发带扫到脸侧,眼中是一片满足的笑意。
祝枝不动声色地盯着少年看了一眼,随后垂眼继续吃饭。
郁灯吃了几口菜便发现某条小蛇悄咪咪地蹭过来,蛇尾卷啊卷,红色的小眼睛对他眨眨,又盯着桌上的菜肴糕点。
他没撑住,给小家伙喂了许多。
无暇惬意极了,这个投喂的家伙很上道,浑身还香喷喷的,它很喜欢。
就是主人那边的气压好像越来越低了,它抖了抖身子,看着自家主人垂头时微勾的唇角,在他眼里鬼气森森的,它缩缩脑袋,更怕了。
无暇恋恋不舍地从郁灯怀里溜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一边默默地想,主人近来时常喜怒无常,难道是那个时期到了。
不对啊,按照日子来算应该还要过半月,难道这次是要提前了吗?
不过这个地方的气息很古怪,好像有许多主人的同类在这里盘踞。
第11章 拼刺刀的第十一天
深夜的月色凄冷清透,苍白的光芒覆盖着这一片阴凉的区域,山洞外的参天古木上、丛林的灌木中、甚至是平地怪石上皆亮起一盏盏森冷的绿色怪灯。
柔软的躯体在草木间穿梭,带起一阵沙沙的轻响。
嘶嘶的低哑蛇语在林间响起,殷红的蛇信子悄悄吐出。
月光下可以清晰看见,那一盏盏绿色怪灯皆是一条条毒蛇的眼瞳,它们的眼睛都在盯着同一处。
那片平地旁的山洞。
有人入侵了它们的领地,占据了它们地盘。
一条条或粗或细的蛇慢慢游移着朝那片平地聚拢,密密麻麻的几乎将这片地域挤满。
而那片平地,已经逐渐显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
那哪里是什么平坦的地面,分明是一条条巨蟒搅动在一起形成的平整模样,巨蟒的鳞片阴冷潮湿,甚至生出绒绒的青苔来。
那些巨蟒似乎被一道银色的结界限制住,此时翻滚挣扎着也挣脱不了束缚,只得阴戾地指使着蛇群入侵那座山洞。
祝枝猛地睁开眼,黑色瞳孔深处,暗金色的流光几乎要破开那片遮挡的黑色雾霾。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森冷阴冷,眼瞳隐隐变成蛇类的竖瞳,半边颧骨覆盖上一层暗金的鳞片。
祝枝的头微垂着,乌黑的发洒落在额前,一切的危险都似乎被遮挡在阴影的深处。
他冷白的手背上鼓起浅蓝的青筋,被衣衫遮挡的身体迅速被鳞片包裹,殷红的唇中吐出一片猩红的蛇信子,整个人显得妖异又病态。
角落处团团窝起的白焰蛟陡然睁眼,它能感觉到主人内心涌起的暴戾之气,恐怕主人的蜕皮期当真提前了。
许是与此地地处阴阳,是为蛇类群居地,阴戾之气格外浓厚,加之难得一见的血月降临,这才提前诱发了蜕皮期。
主人的蜕皮期可与一般的蛇类不同,距离上次的蜕皮期还是在五年之前,那次主人直接进了地狱熔岩,出来的时候浑身沾着熔火,那样大的地狱熔岩里头的鬼物几乎被斩杀殆尽。
都说蜕皮期的蛇类最为脆弱,这话放在祝枝的身上却毫无可能。
“……师姐?”
祝枝侧前方床榻上的少年揉揉眼睛半支起身,少年眼中雾气朦胧的,似乎还没彻底醒过来。
郁灯睡得有些昏沉的时候总感觉听到一些不太对劲的声音,他没注意看祝枝,只侧耳听着结界外的响动:“师姐,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东西来了。”
洞内一片沉默,郁灯有些奇怪地看了祝枝一眼:“师姐?”
祝枝一动也不动,郁灯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祝枝沉默的宛如一座雕像。
郁灯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犹豫了一下,心中对师姐的安危之情还是占据上风。
他轻巧地下床,小心地走到祝枝的身边:“师姐,你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少年的声音尚带些微哑的性感,其中关心的意味更叫人动容。
角落里的白焰蛟有些焦灼,它甚至想上前去提醒一番。
但它不敢,它眼中慢慢靠近祝枝的郁灯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郁灯还有些搞不清情况,师姐这样明显就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搞鬼?
他手中凝着一团灵气,时刻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陡然间,祝枝动了,一只冰凉潮湿的手握住了郁灯的腕骨,死死的固定在床榻旁,害的郁灯一个踉跄半跌倒在地。
郁灯一时间没回过神甩手就将手中的法术丢了出来,没翻出丝毫的水花。
下一瞬,他的双手都被一双骨节修长的大手拎着,整个人被拉上了床,祝枝俯下身,苍白的脸埋在郁灯的白润的颈侧,温凉的呼吸轻轻地喷在喉结地带,叫郁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少年吓得都变音了:“师、师姐,你、你清醒一点啊,我是你师弟郁灯啊!”
祝枝仍旧一言不发,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忍着极大痛楚。
他唇侧犬牙轻轻摩挲着身下少年温热的皮肤,蛇信子轻轻卷起一阵甜香。
很熟悉的味道,很香,很想靠近。
无暇将自己的身体卷地更紧了,它注意到洞外的群蛇,不屑去多做理睬。
这些低等的玩意儿都抵不过它主人一指的力量。
它这会儿死死地盯着郁灯和它主人,只觉得下一秒它主人就该一口吃了那个香喷喷的两脚兽人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凶残血腥的场景却还没出现,它的主人甚至还主动示弱性地蹭了一下那只两脚兽的脸蛋。
简直不可思议!
郁灯现在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温柔漂亮、矜持有礼的师姐这会儿一言不发地死死抱着他不撒手,还给他封了浑身的灵力。
没了灵力维持周身,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冷!
他师姐整个人就是一大冰块啊,当那张漂亮的白月光典型的脸埋在他颈窝的时候,简直就跟拿一寒冰塞进他衣服里没区别。
冻的他牙齿都在打战。
他哆哆嗦嗦地道:“师、师姐,你别靠太近、近,给我把灵力解开啊,我要冻死了。”
祝枝依旧不言不语,脸埋在少年温热的皮肉中,任由那烫人的温度与温和的清香缓解自己即将崩盘的理智。
角落里的白焰蛟可算是看出来了,它主人这样明显就是陷入蜕皮期的依恋现象了。
这似乎是它主人头一次表现出依恋,其实这才是最正常的。
蛇类的蜕皮期一般都是它们最为脆弱的时期,这个时期的蛇类无论是身体还是神魂都是处于重塑的状态,极端痛苦容易叫它们丧失理智。
幼时的蛇类蜕皮期一般都是由父母抚慰着渡过,而长大的蛇类则是由伴侣或者是亲近的对象帮忙渡过。
在有所依靠下的蛇类会更容易渡过蜕皮期,也不必承受过多的痛苦,但也因此容易陷入依恋现象。
陷入依恋现象的蛇类会对被依恋者产生格外的脆弱情绪与天性上的喜爱。
总而言之,那个两脚兽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无暇不知道为什么郁灯会这样的特殊,但它乐见其成。
毕竟这个两脚兽又香又甜,性格还好,重要的是给它零嘴吃。
郁灯这边儿生无可恋地任由祝枝搂着,他觉得从此以后他再看到师姐这张温雅漂亮的脸都会回忆起今晚的彻骨冰冷。
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被冻住了,整个人都要麻木了。
所以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原著也没细提过祝枝的事,细算来,郁灯对这位师姐的了解好像也仅限于‘白莲花’一词。
没等郁灯再多想什么,洞口的动静愈发大了起来。
漆黑夜空中悬挂的银月缓缓被乌云遮蔽,沙沙的响动在这片区域愈发显耳。
祝枝缓缓抬首,脸颊两侧暗金的鳞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那双温润的黑眸早已彻底被异变的蛇类竖瞳撕裂。
苍白的指尖迸发一道银光,迅速地覆盖住身下少年的双眸,天边的乌云散开,暗红的月亮挂在天边,散发着不详的预兆。
祝枝能够清晰地看见少年迷茫的双眸定在虚空某一点,很明显,他看不见他的模样。
郁灯很显然有些慌了,少年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师姐,不对劲啊,我突然看不见东西了。”
祝枝的声音似是漫漫漂浮在虚空,隐隐携着几分低哑:“师弟不必恐慌,很快,我先去解决门口的东西。”
他起身,步步走向洞口,身侧蓦然涌起几分暗红的火星,似是漂浮在他周身。
白焰蛟知道,主人大概率是要去小小地发泄一下了。
祝枝将将走到结界口,从腰部开始了异变,修长有力的腿蜕变成一条蛇类的长尾,暗金的鳞片覆满其上。
坚硬的鳞片与岩石摩挲着产生刺耳的声音,祝枝宛如传说中的美人蛇一般,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游移着离开洞穴。
血月笼罩在他温柔清凉的眉眼间,却叫人无端胆寒打颤。
殷红的薄唇中吐出细长的蛇信子,妖异且诡谲,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众蛇。
郁灯郁闷地半坐起身,他眼前一片漆黑,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怕是师姐不愿叫他看见。
好似自从进入秘境开始,师姐就好像有些不对劲,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人也没被掉包。
只能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罢。
郁灯叹气,他如今灵力被封,别无办法,只得依靠自己囤积的大量丹药,如果师姐要对他不利,他也只能忍痛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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