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心知一不小心玩脱了,立刻吞下了一颗止血的灵丹,将身上的血腥气去除得一干二净。
林栩不知道是练了什么邪功,一旦闻到血腥味就会失去理智发狂。
他四下看了看,见被方才一通折腾扫到一边去的白菜底下露出了一个木门。
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地道。
沈秋庭看了一眼仍在死死盯着他的林栩,只能慢慢退到了木门旁边,掀开木门跳了下去。
林栩突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立刻发起狂来,开始在地窖中胡乱攻击起来。
地窖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窖,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不过几下就被林栩打了个稀巴烂。
林栩仍不满足,顺着一地的废墟重新走回了地面上,选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杀人……他需要杀更多的人,所有人都得死。
沈秋庭刚一落地,就被兜头浇了一脸的土块。
他立刻往旁边一跳,回头一看,方才下来的通道已经被无数碎石土块混着杂物填满了。
沈秋庭忍不住咋舌,多亏他跑得快,发狂的林栩破坏力是真的强。
他收敛气息听了一会儿上面的动静,确认上面没有人了,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周围看起来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光线几近于无,墙壁上原本挂着一盏油灯,已经被方才上面的动静震掉在了地上。灯还没有灭,却只剩下了小小的一星,只能勉强看见周围一寸左右的东西。
沈秋庭走过去捡起了油灯,鼓捣了几下,原本微弱的火焰重新亮了起来。
周围胡乱堆着几个酒坛子,看起来此处原本应该是一个酒窖。
沈秋庭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忍不住皱了皱眉。
要是此处没有别的通道,他怕是要再想办法重新爬上去了。
他正在研究被堵死的地道还有没有办法重新通开,忽然听见了一阵敲击声。
有人。
沈秋庭眼睛亮了亮。
敲击声停了一会儿,又重新响了起来。
沈秋庭顺着声音找了过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酒坛子底下找到了一个暗扣。
他拨弄了一下暗扣,旁边的墙壁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暗门。
沈秋庭看见从暗门中走出来的人,眼睛不自觉地黯淡了一下。
是楚寄雪。
不是小白。
仔细想想也对,林栩那些故弄玄虚的把戏,要是白观尘真的中招了那才奇怪。
楚寄雪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状况还不错,一照面就焦急地抓住了沈秋庭的肩膀,询问道:“找到我师父了吗?”
沈秋庭摇了摇头。
楚寄雪的表情明显失望起来。
沈秋庭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将眼下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道:“先想办法上去吧。你知不知道杨长老的住处在什么地方?我们过去看看。”
眼下只剩下了这一条线索,只能过去看一看了。
林栩发狂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他已经筋疲力尽,踉踉跄跄地走进了一间密室中,点燃了墙上挂着的油灯。
失踪的林修正双目紧闭地躺在密室中的石床上,除了微弱的呼吸,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
林栩站在床边观察了林修的状态一会儿,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血红色的丹药。
多年以前,林家旁支曾经走失过一个还不记事的孩子。
大约是老天也不想让他死,多年以后竟让他重新遇到了当年那个孩子。
他自然不会在乎什么见鬼的同族血脉之情,只是眼下他受到了咒术的反噬,恰好需要一个出自同源的血脉来金蝉脱壳。
只要他把林修的神魂吞噬掉,不但受损的神魂会被修复,还可以占据这位大名鼎鼎的林剑尊的身体,重新回到修真界中去。
他已经活得像个阴沟里的老鼠太久了,已经有些想念人间的滋味了。
林栩几乎已经想象到了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林小强:好耶,我又多活了一天!
第93章
林栩正想找点东西疗伤,脖子忽然抵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他立刻后退了一步,声音森然道:“白观尘,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密室藏得隐蔽,外人断然不可能进来才对。
白观尘并没有兴致跟他多说,长剑往前一送,就刺破了他胸前的衣服。
林栩原本就被沈秋庭划烂的前襟瞬间破掉了一大块,他看着自己胸前露出的一大片白骨,终于忍不住恼怒道:“姓白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师弟还在我手上!”
白观尘听见这个名字,眼神微微一动,手下的灵剑换了个方向,利落地卡进白骨的关节处,卸掉了林栩的一整条胳膊。
他将落到脚边的骨头踹去一边,才冷淡地看了林栩一眼:“他若是在你手上,你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这人的异样十分明显,依照沈秋庭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进他的局。
甚至这人落到这副模样,也极有可能是沈秋庭的手笔。
林栩虽然已经没有痛觉了,看着自己失去的一整条臂膀却还是红了眼睛,怒道:“白观尘,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还真当你能无法无天了?”
白观尘见他的样子,心知他确实是在沈秋庭身上吃了亏,放下了心,手中灵剑半刻不停,就想卸掉他另一条手臂。
林栩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剑,在地面上滚了两圈,用剩下的一只手按下了密室角落里一块隐蔽的按钮。
无形的屏障瞬间将白观尘围了起来,紧接着,无数蛊虫爬进了屏障中,试图啃噬干净里面人的血肉。
白观尘皱了皱眉,终于认出了眼前人是谁:“林栩,你还活着。”
“你们这些人都没有死,我怎么敢死?”林栩阴沉一笑,“白仙君,这屏障可是我从魔域大祭司那里拿来的。别说是你,就算是临近飞升之人都不一定能破开。你就好好在这里享受被万虫噬骨的快乐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残破的身体重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林修的床边。
他这几日天天用特殊的丹药喂林修,林修的神魂已经很虚弱了。
虽然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为防止夜长梦多,还是早日夺了这具身体为好。
白观尘一道攻击杀灭了大半凑近的蛊虫,还没有尝试攻击周围的屏障,屏障忽然闪了闪。
不过几息的功夫,原本坚固的屏障就化为了碎片。
白观尘来不及想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便迅速飞身上前一剑打开了林栩伸向林修的手。
林栩眼见他居然出来了,心下大惊,咬了咬牙转身就跑。
眼下他没有其他后手,若是正面跟白观尘打起来,怕是要折在这里。
白观尘给林修设下了一个防护法阵,迅速追了上去。
要是放任林栩跑了,怕是不知道还要害了多少人。
两个人离开密室之后,空荡荡的密室忽然显出了一个人形。
纪明川随手将白观尘留下的防护法阵丢到一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他摸出一颗灵丹喂进了林修嘴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瘫着一张脸把林修给拎了起来。
啧,这些没脑子的剑修,连林栩那个蠢货都能骗得了。
他鬼鬼祟祟地带着林修出了密室,顺手关上了密室的门,走了一段路之后,见附近没有活人看见,随手把林修扔到了路边。
做完这一切,纪明川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有了楚寄雪这个战力,沈秋庭和楚寄雪费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外头已经入了夜,原本笼罩着院子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个干净,雪也停了,露出一整个天空干干净净的星子。
林栩已经不见了。
沈秋庭走到门口,林栩养的那几只狗立刻睁开眼睛,冲着他“汪汪”地叫了起来。
沈秋庭拔出灵剑,将几只狗痛快地抹了脖子。
楚寄雪看着地上的狗尸,皱了皱眉,道:“你杀它们做什么?”
虽然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只狗也说不定助纣为虐过。沈秋庭特意过来就为了杀了这几只狗……还是有些让人不太舒服。
沈秋庭懒得费口舌跟这一根筋的剑修解释,只是道:“看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道神魂从狗尸上飘了出来。
那几道神魂已经很淡了,却依旧能看得出来是人的模样。
楚寄雪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沈秋庭用灵火烧干净了神魂身上沾染的污秽,当先转了身:“快走吧,再磨叽下去小心撞上林栩回来。”
他第一次见这些狗的时候就隐约觉得它们身上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真没有猜错。
林栩的变态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要是放任他继续活着,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罪。
看来得想个办法早点把他干掉。
沈秋庭带着楚寄雪来到杨长老的住处,只看见了一座普普通通的院子。
楚寄雪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师父的下落了。沈秋庭虽然有心劝他小心些,却也体谅他的心情,只能任劳任怨地跟着他仔仔细细地搜遍了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人一直搜寻到大半夜,也没有在院子里见到半分活人的痕迹。
沈秋庭皱着眉,以为是自己的思路出了岔子。
说不准当时假扮小白的人不过是随便想把他诓骗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杨长老的住处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顺着院子重新走了一圈,在花坛里看见了一些黑乎乎的药渣。
沈秋庭虽然对灵药之类的没多少研究,却也能看出这些药渣里的药材种类颇多,而且看起来很新,应该是近期留下的。
里面不少灵药似乎毒性不小,药渣所在的地面寸草不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
他目光微微一动,问楚寄雪:“杨长老可是对炼丹制药有研究?”
楚寄雪摇了摇头,道:“并无。”
既然不是杨长老,那会在此处鼓捣这些东西的只有可能是林栩了。
此处十有八·九是林栩在灵安镇的另一处据点。
楚寄雪不是很清楚沈秋庭这种聪明人的想法,只能急急表示道:“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沈道友有什么事直接让我去做就行。”
沈秋庭拍了拍他的肩膀,认命道:“继续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密道密室之类的。”
林栩跟个阴沟里的耗子似的,最爱的事情就是四处打洞。如果真的是他抓了林剑尊,藏在密室中的可能性最大。
确定了在此处兴风作浪的人也是林栩,好歹也算有了一点目标,比方才无头苍蝇似的瞎找好了不少。
两个人又翻了半个时辰,沈秋庭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花盆底下找到了密室的入口。
打开密室之后,两个人却没有在密室中看见人,只看见了一片狼藉。
楚寄雪走到床边,从床和墙面的夹缝中摸了一个针脚粗糙的荷包出来,皱了皱眉:“这是师父的东西。”
这荷包是昆仑剑派掌门家年仅八岁的小女儿做的,小姑娘刚开始做针线活觉得新鲜,给关系好的人一人做了一个。林修挺喜欢那小姑娘,便一直将这荷包带在身上。
师父的荷包落在了这里,他人又去哪里了?
沈秋庭的目光在密室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墙上几道剑痕上。
白观尘来过这里。
沈秋庭下意识放心了不少,看见楚寄雪手中的荷包,道:“林剑尊应该已经逃出去了。”
楚寄雪摸了摸手上的荷包,拧紧了眉,问道:“那我们现在出去找吗?”
沈秋庭想了想,摇了摇头:“先别忙,看看此处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这间密室如此隐蔽,想来应该藏了不少林栩的东西。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轰隆”一声,密室门又重新被打开了。
沈秋庭眼睛一亮,喊出了来人的名字:“小白!”
方才忙着跟林栩斗智斗勇的时候还不觉得,眼下白观尘突然出现,沈秋庭才突然觉得,两个人不过才分开没多久,他就有些想白观尘了。
楚寄雪疑惑地看了一眼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白观尘进来之后,沈秋庭身上就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依旧清醒理智,整个人的状态却明显放松了下来。
他不是很懂其中微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能羡慕地在心中感叹了一句,他们师兄弟两人感情真好。
白观尘仔仔细细打量了沈秋庭一番,见他没有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了密室中唯一一张桌子上。
两个人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居然是一整个白森森的头骨。
单独一个头骨被放在桌面上,诡异中透露着几分滑稽。
沈秋庭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林栩?”
他一边问,一边伸手戳了戳骨头。
谁知他才刚伸出手,那块头骨的嘴部就猝不及防地张合了一下,想要把他伸过去的手咬下来。
白观尘立刻把沈秋庭不安分的手抓了回来,拧眉教·训道:“哪里学来的毛病?什么东西都要上手,出了危险怎么办?”
沈秋庭半点不怵他,顺口调戏了一句:“当然是你惯出来的。”
话一出口,他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合适,便假装不经意地偏头看了白观尘一眼。
白观尘早已经挂不住教·训他的严肃表情,耳根通红地垂下了眼睛。
沈秋庭手足无措地尴尬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林栩这是还活着?”
白观尘“嗯”了一声。
他从密室中追杀林栩出去,一路上几乎把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卸了个遍,最后只剩下这么一颗脱了皮的头骨,却还能在地面上蹦跶。白观尘没法子,只能把这颗头提回来,想先带林修出去。
两个人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跟彼此一说,才发现了问题——原本应该仍在密室中的林修的确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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