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种种情况的影响下,这种灭杀的浪潮只是兴起了一会,又渐渐地弱了下去,唯独剩下网上依旧吵个不停,完全没有定论。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大规模的进化动植物破坏事件——可能造成大规模破坏的,已经被勇者处理掉了;除了勇者处理掉的那些,剩余的事件影响都不大,至少目前还没有什么见诸于报端的新闻报道。
——在戎大叔给的内参文件里,商银河倒是已经看到了好几起国内外的进化生物致人伤残死亡案件,不过这些事件都被国家压了下去,不允许公开报道,以免造成社会混乱、人心慌张。
出于校园里那只懒惰到一定程度的可爱胖橘猫的影响,震旦大学里对于无害进化动植物的态度还算温和,这也是商银河敢于大胆到直接把伊伊达带出来的原因之一。
“伊伊达超级厉害的唔,”掌心的小鸡扑了扑翅膀,飞上了商银河的肩头,骄傲地扬起头看着对面的卢婷琳,“伊伊达会说话的唔!”
很明显,伊伊达对它在外界的首次露面,也感到非常兴奋。
毕竟,过了明路之后,它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陪着商银河出现在公众场合、出现在商银河的熟人面前了。
它伸出自己的小翅膀,端正了一下头上戴着的吾王版金色王冠,又理了理身上蓝白相间的吾王版冬日斗篷,做出了一副非常绅士的姿态,彬彬有礼地说:“很高兴认识你唔,美丽的小姐。”
“哇!”卢婷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伊伊达,有点抑制不住想要动动手的冲动,噗呦小鸡的萌系对于女生来说有成倍的伤害加成,“好聪明!好卡哇伊!”
她试探着伸出手:“那个,伊伊达,我能摸摸你吗?”
“不可以,”伊伊达一口拒绝,它仰起了自己的头,用一种非常高傲的口吻,脆生生地说,“美丽的小姐,随意触碰一位男士的身躯,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
“天呐,天呐,简直萌到爆了!”卢婷琳很有礼貌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却依然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一直盯着伊伊达不离开,“你的运气真好,居然能遇上一只进化生物作为宠物,还是那么那么萌的进化生物!”
“哦,之前勇者不是有一个挑战高天鹅堡异变的视频吗?”商银河笑眯眯地打着补丁,介绍着自己编造过的前因后果,“里面最后一关的大魔王,居然是一只小鸡,真是非常奇特。”
“后来,我在路上看到有人售卖小鸡宠物,随手就买了一只,”商银河摸了摸伊伊达的头,“没想到运气特别好,伊伊达居然觉醒了。这真是我的幸运。”
“你是说勇者挑战最后一关的那次视频吗?”作为资深勇者忠诚粉,卢婷琳对于九曲和勇者的一切细节都了然于胸,“我记得,那个最终第十关卡的小鸡,斗篷是银色的,头上的王冠还带着钻石,你这个打扮不够像啊。”
“社长……”商银河扶额,“你真的不了解二次元诶,伊伊达明明在cos吾王阿尔托莉雅,我觉得cos的很像的好不好?”
“啊……是吗……”卢婷琳尴尬地笑起来,她确实平日里从不看动漫,虽然可能听说过saber阿尔托莉雅的名字,但还真的没有灵敏到一见到伊伊达的装扮就想起来吾王的程度,“不管了,总之伊伊达好萌啊!”
就在伊伊达的陪伴里,商银河和卢婷琳一起投入到勇者后援会的事务处理中。
此刻,期末考试周已经过去,大部分的学生都进入了寒假,已经回家。
从社团活动室的窗户向外望去,校园里空荡荡的,几乎无人行走,别有一种平时所没有的宁静感。
而平日里喧闹的社团活动室,此刻也只剩下了商银河和卢婷琳两个人。哦,不对,现在还要加上一只噗呦小鸡伊伊达。
事实上,目前勇者后援会的社团高层里,除了他和卢婷琳两个人,其他人都已经回家过年了。
但勇者后援会的事物,并不会随着过年而减少。大家都手机24小时开机,随时准备处理杂务,提前过上了社会白领的生活。
忙碌了整整大半天,商银河和卢婷婷一起,勉强处理完了勇者后援会里当前标注为紧急的那些事务,又大略地安排好了寒假的值班情况,才终于将这寒假前的加班告一段落。
“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临别时,卢婷琳颇有些不舍——她真是舍不得这样一个免费又好用的劳力,而且还有一个萌萌的伊伊达调剂心情,“明天还方便来陪我一起工作吗?”
商银河跳过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明天我就不来了,有事,我们手机联络吧,辛苦社长了。”
勉强算是安排好了社团的事后,商银河和卢婷琳告别,一个人踏上了回租房的路。
手机振动了一下。
商银河随手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那是一条来自堂叔商丹书的短信:
“银河,你爸爸回国了。明天下午司机老刘开车来,接你回老宅过年。”
——他爸爸回国了,最后还是要堂叔来通知他。
——现在只有短信,连电话都没有了吗?
——眼看着要过年了,终于想起来有他这么一个人了吗?
胡乱的思绪在空中发散,商银河凝视了这条短信一会,最终面无表情地把屏幕按灭,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冬日寒风萧瑟,路灯下他一个人孤单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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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父母
浴室的水流声渐渐停住了,商银河拿着毛巾搓着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
这几年来,他一直独身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外住着,除了家族大事或者逢年过节,基本不和他那些所谓的亲戚有所交流。
但是,每次遇到要回商家老宅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精心装扮自己,沐浴、换新衣、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自己,竭尽全力保持住一种表面上的风光。
他永远不愿意在那些亲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狼狈。
收拾好家里的东西,把伊伊达和小斗篷都赶回了魔王书籍里,又把魔王书籍收回手背。商银河茫然地环顾一周,竟然有点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最终随手拿了一本闲书,做出一副津津有味阅读的模样。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几乎没有翻过去一页,唯有无边的思绪在漫天飞舞,散乱到最遥远的天边。
“叮咚。”在焦虑与无措的等待中,门铃终于响了。
商银河左手拿着那本闲书,前去开了门。
门外是堂叔的司机老刘。老刘见到他,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新年好!”
商银河随手将闲书放在了一旁的鞋柜上方:“谢谢刘叔,我去拿一下东西。”
“你正在看书啊?真有文化,”老刘尬尬地夸了一句,帮着商银河拿了一下东西,“来来来,我来帮忙。”
车上是惯例的沉默,就在这沉默之中,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很快走完,商家老宅到了。
从车上下来,商银河抬头看看这座造型古朴的建筑,想到了他那几乎有一年没有见过面的父亲,不禁略略停住了脚步。
“银河哥,你来了?”堂妹商如意从窗户探出一个头,冲他招招手,“外面冷,快进来!”
商银河条件反射地回以一个微笑——当你想不出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只能微笑了。
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走进了商家老宅里。
一进老宅,他就见到了那个人——他名义上的父亲,他一年未见的父亲。
有些人天生就应该是众人目光的聚焦体,他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父亲,商宁安,堪称商家同辈中相貌最英俊、最有亲和力的人。他笑起来就仿佛有圣光在闪耀,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只大略接触就能温暖人心。
也因此,他一向是商家那么多人中,最得长辈宠爱与同辈倾慕的那一位。
这种天生的亲和力令他在商战之上无往而不利。在他的青年时期,他就已经参与家族的企业运作之中,现在更是完全掌控了商家在国外的所有业务,常年身在国外,主持商业发展。
商银河很明显继承了他父亲的特点,容貌暖得一塌糊涂,随意的微笑都显得阳光灿烂。
如果你有这样一位强大而富有亲和力的父亲,你一定会为他感到自豪、感到骄傲的。
但是……
商银河慢吞吞地走上前,对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商宁安打了一声招呼:“爸爸,新年好,好久不见。”
商宁安的脸色略略沉了一下,随意地扫了商银河一眼。接着,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随意点点头,一个字也不给与回应,转身继续与身边的商丹书谈笑起来。
空气中仿佛有那么一丝凝滞,但很快就消散不见了,围绕着商宁安的众人们继续谈笑风生,唯独留下商银河尴尬地站在原地。
但这样的场景,他已经遇到过很多次。
他的父亲确实很好,但是……
但是,他的父亲视他为耻辱。
他的父亲商宁安天生亲和力满值,这种亲和力不仅辅助他在商战上有所斩获,更辅助他在情场上挥斥风云。他煦日阳光般的外表、天生满值的亲和力,往往能吸引到许多妹子的芳心。
然而,在他阳光暖男的外表之下,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情场高手。从他年少时期一直到现在,他的身边永远不会缺乏爱他到疯狂的女子。
而商银河的母亲,夏如枫,就是当年围绕在他父亲身边的一位疯狂追求者。
商银河的母亲同样出身于一个家境不错的家族,和商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当时两家长辈对他俩的恋爱关系颇为乐见其成,甚至说得上是有意撮合。
那段时光里,商银河的母亲疯狂倒追他父亲,但商宁安却并不愿意那么早安定下来,他还保持着游戏人间的姿态,想要多玩几年。
这场疯狂的倒追足足持续了三年,越是到后来,商银河的母亲也就越疯狂。
有些感情,你付出的越多,就越不能够放弃;你投入得越深,就越是无法割舍。
如同她的名字“如枫”一样,商银河的母亲的感情,燃烧如枫叶一般赤红,几乎毁灭了自己,也毁灭了其他人。
她最终用出了很下作的手段。具体那段时光究竟发生了什么,商银河也不知道,有传闻说是绑架,也有传闻说是下药,更夸张的传闻说是囚禁,当事人则对此三缄其口。
最后的结局,是商银河的母亲挺着大肚子,在两家长辈的压力下,和商宁安奉子成婚。
那个被奉子成婚后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商银河了。
也许他的父亲、他的母亲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但他们绝对不是合格的父母。
这种强迫达成的婚姻,是商宁安生命里无法揭去的耻辱,对于一向高傲的他来说甚至是一种打击。他对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唯独只剩下冷漠——如果只是冷漠就好了,但确切来讲,那情感中还有憎恨。
夏如枫以为婚姻和孩子能够束缚住商宁安的脚步,但这只是她的错觉。
婚后的商宁安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几乎是报复式在外调情、出轨。夏如枫还在怀孕期间,他就光明正大地带着情人走进自己的房间,刻意地在夏如枫面前秀着恩爱。
夏如枫被气到几乎难产。她在难产中挣扎着生下商银河,这场生育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害。
但是她又不舍得放弃,她努力维持着这岌岌可危的婚姻,针对着出现在商宁安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就像是即将溺水者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却怎么都不愿意放手。
他折磨着她,她也折磨着他。
那冲击着的恨意与爱意,像是胡乱飞舞的冷箭,激荡在他们那狭小的家中,然后射到了无辜的商银河身上。
商银河的父亲无视着他,因为他是他生命中最耻辱时光的证明、是不受期待而到来的孩子。
商银河的母亲憎恶着他,因为他是她爱人所讨厌的孩子,是造成她难产以至于身体受损的原因,更是这段婚姻里,她最可以肆意伤害而无法被反击的对象。
究竟是他母亲太过执着、手段太过激烈,才造就了这一场悲剧?
还是他父亲婚前太过滥情、太过花心,婚后不断出轨,才造就了这一场悲剧?
所谓的追逐爱情的美好开头,为何最终结局却惨烈到这种地步?
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只有那时无辜的、弱小的商银河,在父母的冷眼相对中,瑟瑟发抖、哭喊无门。
童年的那段时光,是一想起来就令商银河作呕的过去,是泛着黑泥一样的历史,是他永远不想面对的事实。
父亲恨他,母亲恨他。他们对他是怀有主观恶意的。
最开始只是冷暴力,只是一些精神上的虐待,而后慢慢地,逐渐出现了生理上的虐待,弱小无助的孩子成了最佳的发泄途径,是这个畸形家庭里最弱的弱者。
曾经有一度时间,他的身上是层层叠叠的青青紫紫,新伤旧伤混在一起,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歇斯底里的母亲,冷漠无情的父亲,充满恶意的家庭。
很小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疯了。
这段婚姻就像是一场异常滑稽的悲喜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商银河八岁那年,这对怨偶夫妻,终于离婚了。
而他们背后的家族,也在这段婚姻中反目成仇。
离婚后,商银河被判给了他的父亲。
但是他的父亲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他将商银河留在国内的家中,请了保姆照顾,自己转头去了国外,从此开始主持商家在国外的事业发展,几乎不再回国,不再回归这片泛着他的耻辱记忆的地点。
八岁以后的商银河,永远孤零零地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几乎再难以见到他的父亲和母亲。
但他毫不痛苦。
能够脱离那段被虐待的时光,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祝福。
在心理学的领域,童年对人格塑造的影响,一向是一个重大的课题。按照精神分析学派奠基人弗洛伊德的说法,“一个人童年时期的经历虽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被淡忘,甚至在意识层中消失,但却会顽固地潜藏于潜意识中,对人的一生产生恒久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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