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会在哪层?
傅一炤望着楼道,说:“他一会会下来,我们先走,你们俩今天把这事办好。”
两人可劲的点头,他们下午正好第一节体育课。
三人在操场分开,傅一炤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道:“他住哪层,哪间,你们看看,我先去上课。”
“放心吧,老大,”两人胸脯拍得响,道:“交给我们。”
两人看着傅一炤朝教学楼走去,交头商量起来,张望说:“我们俩现在回去看看?要不,不好知道他住哪间。等他一走,正好把被子偷了。”
陈洪点头说:“好主意!”
两人又倒了回去。
一个守在三楼楼梯口,一个在四楼楼梯口,都期待不在五楼。
宿舍一楼是十间。
韩渝洗把脸,分开刘海,四六分,正好露出一点额头,驼色T恤外套上校服,他走到门边,拉开了406的门。
准备去上课了。
他关门,双手插兜,嘴里含着傅一炤送的糖棒,今天是水蜜桃味的,不是饿了,只因为心情不错。
他校裤下的长腿迈着,走得闲散,正在穿过走廊。
平时回家吃饭,再赶到学校,还是有点急。
现在住校,出了宿舍楼是草地操场,外围是塑胶跑道,连着平时走的林间道,顺着林间道上去,是水泥操场,几栋教学楼,图书馆等。
可能十来分钟走到。
他走到三楼,看见一个陌生的男生看他,眼神闪躲,举止奇怪,看向他身后的视线还有一丝疑惑。
怎么,他后面有人?
他什么也没注意。
守在四楼的张望躲了起来,现在已经记下他的门牌号,发给了自家老大。
韩渝很快的暼了眼男生,就接着下楼。
走到一楼,他的被子正暴晒在太阳下,被子重,正迎风细动。
韩渝走到教室,拿手机看时间,只要十五分钟。
他坐下,抬头看第一排的傅一炤,傅一炤也转过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韩渝指尖转着笔,也笑了一下。
都心照不宣,跟调情一样。韩渝自认为。
韩渝听了一会课,听不太懂,眼皮有打架的趋势。
物理老师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弱化,飘飘荡荡的:“一个三角斜面,两端分别AB两物体~~中间连接一条弹簧~~假设A的质量为m,B为2m~~现在我们先分析B的受力~~受力~~~”
一会A,一会B的,一会又是几m…
“受力”在他耳边越飘越远,直接升天了。
韩渝眼彻底一闭,成功被催眠过去,睡着前,他还提醒自己急不得,学习的事真的急不得,先睡上一觉才有精神。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持续响起,通过学校广播和每间教室墙上的喇叭传来。
一声比一声剧烈,响得人心惶惶。
是学校的紧急通知,重大事件。
无非天灾人祸。
韩渝條地被震醒过来。
看到了教室里乱成一团,大家都对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得惊慌失措,有胆小的女生当场吓哭。
班长情急的吼了一声:“全部快出教室!”很快被淹没了。
“全体学生请注意!”教导主任浑厚深沉的嗓声,带着警告和一丝担忧,通过喇叭和广播,响彻学校的每个角落,“草地大操场集合!立刻、马上前往集合!!!”
☆、第二十四章
走廊上,一阵咚咚响的踩踏声,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跑了,跑出去的跑了出去,没跑出的堵在了门口。
傅一炤用眼神快速的搜寻傅一炤的身影。
没有!
他急忙眺望门外,走廊蔓延起大片白烟封住门口,烟雾从门窗不住的往教室里钻了进来,很快视物不清,浓烟呛得厉害。
是火灾。
“渝儿,快走!”刘成拽住张望的韩渝,催促道:“别看了。”
“傅一炤呢!”韩渝呼吸顿停,哑声道:“他呢!”
他睡了两节课,刘成没叫他,也没注意到傅一炤。
刘成看出韩渝着急,也没理解他为什么着急,忙道:“可能去卫生间了,他听到广播会自己跑,我们走!”
“何缓!”一声呼喊。
门外,顾沫叫了声,立刻咳嗦连连,艰难的出声道:“何缓,在就应我!”
何缓听见了,猛地朝门外转头,看不见,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卡在人群里,音色打颤的道:“顾沫!我在...我在!我还在后门,我出不来!”
生死攸关,谁不想走,让不让路的都没有错。
顾沫个高,蛮力推开周围的人,挤进一点距离,咳着道:“站桌子上,让我看到你。”
“别挤行不行!”周周响起抱怨声,有的直接开骂了。
顾沫声色俱厉的道:“再特么逼逼,推你摔在这!”
何缓先照做。
顾沫一抬头,看看何缓那小小的个子,眼睛红得像兔眼,心疼的伸出手,轻声道:“拉住我。”
她握住何缓伸来的手,用力把人拖抱出去,同时看到手足无措的韩渝,正一脸慌张,有她从没看过的表情。
刘成抓住救星一样,对顾沫道:“沫姐,小渝儿在问傅一炤,你看见没?他不走!”
顾沫握紧何缓的手,拉着往门外挤,变了个人似的,不讲情面的丢下一句,“没看见,他想死,你想陪他你陪,都特么这时候了,谁管你们,俩傻逼还不跑。”
会死!
刘成一怔,他不想死,他周末要去其他学校找他的女朋友约会,晚上要回家啃排骨,老师布置的作业,他都没写完,还有很多,很多事都没做。
死亡明明那么远的……而此刻,突然告诉他,随时会死在这里!
他浑身哆嗦,拽着韩渝道:“我不想死,不想死!”
韩渝先拨出一条路,拽住刘成,竭力镇定的道:“一会出去,你赶紧去集合!”
“渝儿,”刘成急了,眼泪婆娑的道:“别管他了,好不好,我们一起走,你跟我走。”
韩渝眼泪呛得直流,耳边除了哭声,还有那刺耳的警报声。
他们挤到楼梯口,看韩渝不是要下楼,而是焦急看着卫生间的方向。
刘成知道他要干嘛,立刻拖拽住他,咳得厉害的说:“你跟……咳咳,跟我下楼,马上!别去送死,咳咳咳!我们跟他没有那么熟,不要去!”
“你现在走!”韩渝厉声道。
他甩开刘成,头也不回的朝卫生间推挤过去。
“渝儿~”刘成两行泪挂着,一咬牙,只好自己先下楼。
“没有那没熟。”
“别管他了。”
韩渝做不到!
“我想来找你。”
“十二点过了,你就会来找我。”
“他不要你,我要你,我对你好……”
傅一炤认真的话,依旧在他耳边念念回响,韩渝忍着鼻腔粘膜的干疼和刺痛,在急急下楼的人中,逆流而行。
那白烟还在不住的往鼻息里钻,他出声都困难。
三楼右边的卫生间,他一间间的找,一声声的喊傅一炤的名字。
没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中间没有。
左边也没有。
此时,走廊的人流已经没了,只有楼梯道还堵着一些没下去的。
那警报声敲在鼓膜上,挤压着神经,迫切,刻不容缓。
像一把利刀悬在韩渝喉口。
他本能的感到害怕,手臂颤栗不止,再次拨打傅一炤的电话时,照旧和教室里打的情况一样。
无人接听,响到自动挂断。
去哪里,去哪里了!
韩渝急得要疯了。
会不会晕了?
会不会缺氧了?
会不会……
韩渝想着,当即脱下校服里面的T恤,沾湿水,捂住口鼻,拔腿向四楼跑去,准备再一次一间间的搜寻。
在他倒下前要做这件事。
后果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他知道,傅一炤有时候会去四楼。
他也知道,没有傅一炤,他的心会空一大块,会很疼,那种疼,他自己想象不到,也承受不起!
“傅一炤!”韩渝满怀希望的推开每一扇门,又惶恐失措的打开下一扇门,如此循环往复,没有,都没有……
他声带震颤的喊:“你在哪?应我,快应我,咳咳咳!!!”一股血腥味呛了出来。
“能不能听到?”
“一炤!”
韩渝熏得发哑的嗓子,疼得厉害。
他从走廊的一头搜到另一头,头脑胀痛,额角在尖锐的钝痛中,仿佛随时会炸开一般。
最后几间教室的门在晃动,他脚下虚晃,只觉得最后的几步好远。
他够不到了……
韩渝体力不支的倒在四楼某间教室门前,口中呢喃道:“一炤啊,你要听到了……要应我。”
“我……不能没有你。”他心中念着。
顷刻间,他眼泪覆满脸,哀泣欲绝。
“韩渝!”
“渝哥,醒醒!”
傅一炤喊两声后,不敢出声了,只一开口,这白烟无孔不入,他拍打着韩渝被泪水和汗水浸湿的脸,怕他醒不过来。
上完第一节,傅一炤突发其想的跑出去买套了。
回到学校后山外,那一条蜿蜒的路上时,听见了学校里的警报声,和教导主任的声音。
他脑中一束光击穿而过。
韩渝还在学校里!
傅一炤身手矫健的翻过后山,跳下草堆。
速度极快的朝大操场跑,那里一团团人,太多了,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没找到韩渝。
韩渝没有下来!
攒动的人群中,一个男生朝他看过来,哭得泪水涟涟。
傅一炤几步逼近过去,揪住刘成的领口,红着眼居高临下的道:“韩渝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下来,在哪!他在哪!”
“他去找你,”刘成垂着手,半死不活的道:“我拦不住,拦不住他。”
傅一炤橫目悻悻的离开,顺着林道的斜坡往上跑,很快跑到三楼,但没看到韩渝。
傅一炤大脑飞速转动,想着韩渝不会去其他的教室,找他,应该会去卫生间。
卫生间,他自己不在,韩渝肯定去了其他楼层,二楼他自己很少去,韩渝会去四楼,或者五楼。
过去的时间里,韩渝至少找完了三楼,现在只能在四楼,或着再往上。
傅一炤立马奔向四楼。
四楼,韩渝倒在楼梯口在,走廊上的第三间教室门口。
“韩渝!”傅一炤脚下急刹,跑了过去,蹲身唤道。
不要命了!
那湿漉漉的脸沾湿他的手心,傅一炤停下拍打的动作,把韩渝抱紧,先掐人中,后人工呼吸。
韩渝都没醒。
他抱起韩渝,准备带他离开,先下楼,再去医院。
刚起身,他头也感觉一阵眩晕。
傅一炤栽倒在韩渝身上,也晕了过去。
他闭眼前想,来时闻着烟味不对劲,只是太心急,没来得及细究。
这不像火烟。
更像是……某种毒气。
真要死。
韩渝在他怀里,那也是值了。
晕倒的学生,一共是四十多名,都是跑晚和体质弱的,全都被送进了校医室。
两个大通间住满了,好多床位都是临时搬来的。
男女生分开住,校医先去女生的地方挂水,挂完又到男生间去。
好多学生还没醒,晕倒只是正常现象。
校医挨个扎针,轮到后面躺着两个高高壮壮的…这也晕?
好吧,那烧40多度的男生,也算正常,毕竟体质奇特。
最后一个床位,是韩渝。
这位体质看起来不像不行啊,校医打趣他们道:“你们俩挺有缘,要住住一起,要晕晕一块。”
韩渝刚醒来不久,离奇的发现嗓子不疼,还知道他旁边是傅一炤,心情勉强平复了下来。
这时听了校医的话,他要笑不笑的道:“是挺有缘的。”
傅一炤不以为意,对校医道:“你要给我打针,最好快一点,因为我有点困,想睡觉。”
他比韩渝醒得早,早睡够了,只是不想有人打扰他和韩渝。
校医推车推到他们床位中间,左右看看,道:“你们谁先来?”
“我先。”两人异口同声。
相视一笑,傅一炤看着韩渝,“让我渝哥先,帮他输左手。”
韩渝明明右手更方便,伸出左手道:“这只吧。”
等韩渝打完,傅一炤伸出右手,道:“我输右手。”
校医转身,拉过傅一炤的手,捏着手腕直接拍,那血管一根根的,这两人都很好扎,“下次你们不用再输了,醒了能自己吃饭就行。”
扎了针,校医起身,把推车推出半米宽的床道,走了出去。
傅一炤动了动指头,道:“渝哥,你悄悄牵我一下。”
他打右手,就是想牵韩渝,也想到韩渝右手刚好,少扎点针,吃饭写字会方便。
韩渝碰到他的指尖,抓握住他的手,竭力平和的道:“说吧,你为什么也在这?昨天下午去哪了?”
相比昨天的心情,他现在淡定多了,尽量平心静气的问他。
傅一炤不能说自己去买套了,韩渝会暴跳的,估计还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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