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笑着,手机不玩了,搂住他的肩头,“困吗?睡会儿?”
傅一炤点头,“渝兄,抱我。”
“真粘人,”韩渝用力抱紧他,贴着他的额发,欢喜的嘬吻几下发顶,松开嘴道:“睡了睡了,哈~打游戏打得我眼睛都涩了,一起睡会。”说着他阖上了眼。
傅一炤睁着大眼,点点头,轻声道:“好。”
韩渝的神经渐渐脆弱,用手一下一下轻拍傅一炤的背,哄小孩一样。
傅一炤勒着他腰的手臂又收紧了,心里又暗叹了声。
☆、第三十六章
苍翠包围别墅,别墅白墙鎏金瓦,深晚的灿光环绕尖塔屋顶,富丽古典,且堂皇华丽。
三楼卧室里,扫地机器人定时工作,亮着幽暗的指示灯,在地毯上无声无息的前行,穿梭。
大床上,相拥的两人躺在深蓝的床面上,盖着一张薄被,枕着同一个枕头。
韩渝彻底是睡熟了。
傅一炤脑袋枕着韩渝的侧肩上,修长的眉眼不时浅皱一下。
他忽地睁眼,像想起了什么,面色冷沉,一下下床站直,刚迈出步,正好踩到了地上的机器人。
机器人哇哇叫:“主人,主人,您踩到我了。”
傅一炤垂目暼一眼,一脚把它掀翻在地,大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就要往下走。
“怎么了?”韩渝梦呓的道。
他从梦中被那机器人吵醒过来,掀开睡眼,看见了急冲冲的背影,清醒的问:“你去哪?”
傅一炤头也不回:“去楼下。”踩着楼梯,“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韩渝觉出不对,仔细琢磨,刹那明白过来。
以往傅一炤有一点情况,第一时间赶来的都是他妈。中午司机也说了,夫人只说送他们回家。
那夫人去哪里了?
傅一炤的爸妈去哪里了?
这里看起来是他们常住的地方,不应该整天都没回来。
韩渝猜测着,再结合傅一炤的状况,唯恐是出了问题。
他赶紧一咕噜爬起来,瞧见机械脚四脚朝天的机器人,弯腰翻了回来,快步跑下楼。
刚到二楼,楼下传来一声惊喊,尾音颤抖。
“妈妈!”
韩渝三步并作一步,猛跑下楼。
一楼,傅一炤垂手站在大厅中央,面对某处,背影打颤。
韩渝忙走近过去,看见了他红着眼,眼眶里不停蓄满清泉,一股股的滑落出来,光着的脚背和周围地上,溅了泪花。
韩渝抬起双臂,抱住了傅一炤,哑声道:“一炤别怕,我在。”
傅一炤闻声,像回过了神,埋头过来,靠着他呜咽起来。
瓷白的地面上,一串浅浅的沙土皮鞋脚印,一直到远处紧闭的金色浮雕门口消失。
韩渝眼神从门口收回来,侧过脸,问同样眼泪盈眶的管家,“您好,请问叔叔回来了吗?”
管家一听,抽出胸口的丝巾,摘掉起雾的眼镜,擦拭着眼泪说,“老爷和夫人已经回来了,在里面的房间。”
韩渝咽了咽喉,干涩的嗓说得费劲,“叔...受伤了?”
不问还好,问出这一句,他怀里的人和管家一起又哭了起来。
韩渝心中一紧,不敢再多说一句。
头顶奢华的水晶灯,光彩夺目,笼罩着整个空旷的大厅,让压抑气氛又添几分死寂。
时间过一分,韩渝的心就悬高一点。
五分钟后,一个西服革履的高大男人手提金属箱,推开大门而来,踩着急促的皮鞋声。他看着大厅中央的几人,忙道:“吴叔,以棠在哪?”
吴管家泪水泗流,梗声道:“在里面房间,老爷不让我们进去,你快进去看看。”
男人忙大步走到那门前,敲门,道:“易恒,我小辰。”
几秒后,自称小辰的男人推门进去了,又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依旧拒绝任何人进入。
韩渝身前的衣服湿透了,贴着胸口,他搂紧傅一炤的肩头,怕一会真有事,傅一炤的情绪会崩溃。
韩渝小心问:“要不要先上去?有情况他们会通知你。”
傅一炤立刻摇头。
“好,不去,”韩渝安慰道:“我们一起等。”
管家搬来椅子让他们坐,韩渝抱着傅一炤坐下,给他抚背。
傅一炤哭过一阵,不哭了,就是不抬头,一直偎在他怀里,重量全压他腿上。
韩渝腿麻了。
韩渝不停的看钟,不停看那扇门。
那人怎么还不出来?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医生才出来。
医生走近浅笑道:“我只是来换药的,你妈很快会醒来,你爸守着,不用担心。”
傅以棠回来的路上已经处理了伤口,现在只是换药。他失血过多,和易恒碰面的时候,已经晕了。
两人昨日前往D国商议一批军火的事,对方开价不诚,谈吐间,言语挑衅。
双方当即起了争执。
对面保镖用武士.刀划伤了傅以棠的上臂。傅以棠抽出贴身的袖刀,将对面动脉割了,两方争斗一触即发,打了起来。
傅以棠掩护易恒先走,两人兵分二路。
本以为是十拿十稳的生意,所以没准备重型武器。
傅以棠的保镖全都让易恒带走,他自己走陆地,想是足够应付。
他从水洲一路跑向西部沙漠,又得知被他伤的那人,跟对方有密切的关系,所以紧咬他们不放。
易恒那边,乘私人飞机抵达境内边缘时,超过约定的时间,老婆还没回到达约定地点。他立刻率领保镖折返回去。
西部沙漠昼短夜长,夜晚的天际一片暗红,易恒找到人时,现场还有一架坠落的歼20和爆箱的装甲。
F-35是他们请来的援军,不负责营救工作,只执行进攻命令。
傅以棠躺在几百米开外的位置,身后的沙上留下爬行的痕迹,和干涸的血液。
易恒把人带回了家里,看到了匆忙下楼的儿子,正眼都没一个,严肃的道:“都不准进来!”立刻砸上房门。
韩渝听到“醒了”,有点无语。
那肯定有晕才有醒的过程,这还不用担心,一个高手,一打十的高手,晕了能是什么小事。
“谢谢辰叔,”傅一炤抬起头,眼白布了血丝,哭哑的嗓子道:“我能不能去看看?”
“不行,”辰叔立刻道:“你在外面等着,你爸什么时候叫你,你再去。”
傅一炤点头道:“好。”
辰叔交代完,提箱走了。
管家拿来湿毛巾,韩渝接过来,给傅一炤擦脸。傅一炤擦了脸才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旁的椅上去。
韩渝感觉腿上轻了几百斤,他的两腿像打了无数马赛克,密密麻麻的好像蚂蚁在爬,从大腿根一直麻到了脚底。
他们在大厅坐着等,一直看着那门。
门内,床上躺着一个,床边跪着一个。
易恒垂着脑袋,没有半点平时的威严肃杀。傅以棠缓缓睁眼,看见了帐缦外的灯光,知道自己到家了。
一转头,老公跪在地上,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傅以棠刚有想伸手的动作,易恒立刻挪着膝盖跪过来,手心贴老婆的手背,让老婆摸他胡子硬茬的下巴,轻轻蹭了蹭。
“大宝贝儿~”傅以棠看着易恒,气息微弱:“儿子呢?他有……”
“啪”的一声脆响。
傅以棠想问儿子有没有看见他,侧过身,看见易恒的半张脸红透。他自己甩了自己一耳光。
易恒举着手,正要扇另一侧……
傅以棠“嘶”的一声,拉住他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道:“你想气死我?”
易恒有了细纹的眼角挤在一起,英俊脸上全是慌乱,内疚,自责的情绪,他边说边哭:“老婆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你打我吧。”
“好了,”傅以棠道,又觉得声音大了,他低下声道:“回来就行,一刀而以,这有什么好哭的。去给我找衣服来,要红色的。”
易恒抬头,看着老婆半裸的、绷带缠绕的手臂,一时间,浅瞳的狐狸眼全是热泪。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外流,开闸似的。
他抽泣道:“你躺下,躺下,是不是饿了,我去端饭来喂你。”把泪水蹭在熨烫平整的昂贵西服上。
他垂头,不停的抬手蹭,眼泪滚得汹涌。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
“别哭了,先去看看儿子,”傅以棠凝目,头疼的道:“你是不是又把他关到外面了,他看不见我,估计也在哭。”
易恒被教训得有点委屈,小声嘟囔:“我自己守着你,他来你就不理我了,他一哭,你更不会哄我。”
傅以棠道:“去拿衣服。”
易恒跪久了,骨头不如年轻时能跪。一起来,抖了下才站直,赶紧拿来衣物。又洗了满脸的泪痕。
红色披风披上身,傅以棠还让易恒给他梳了个头,把头发盘起来,喷了几泵香水,又在煞白的唇上抹了点淡淡的口红。
左右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异样了,他才转身朝门外走。
易恒要扶他,他闪开道:“你这样,以后分床睡。”
易恒老实了,摆出威严,落后两步跟着他。
傅以棠缓缓打开门,看见椅子上坐着的两小家伙,咧嘴一笑道:“炤炤,渝渝,没吃晚饭吧?”
他大步走了过去,坐到儿子身旁。
韩渝闻到了带过来的檀木松香,还有夹着一丝浅浅的药水味。
傅一炤立刻搂着傅以棠的腰,不敢哭,抬头叫道:“妈妈。”
傅以棠笑眯眯的道:“小事,这次大意了,下次我弄死他们。对了,你们俩今天怎么样了?”
傅一炤摇头道:“没事。”
易恒脸上还有红印,坐到老婆身侧,大概碍于有人,忍住了把儿子掀开,自己抱上去的冲动。
易恒正襟端坐,浓音低沉的烟嗓:“上菜。”
韩渝坐着,眼神不敢乱看,傅一炤和他爹挺像。这一家有点吓人,有些危险,出口就是要弄死谁。
保不齐下一个就弄死他。
韩渝的脑回路有些发散。
“渝兄,”菜很快上齐,傅一炤问他,“渝兄,吃饭了。”
韩渝拘谨的点头。
韩渝碗里的菜,全是傅以棠和傅一炤夹的。
易恒一如既往的只往老婆碗里添菜,韩渝因为是新来的,易恒破天荒的往他碟子里放了一颗青菜。
韩渝双手拖碗,胳膊伸得很长,连声感谢,“谢谢叔叔,谢谢。”
易恒淡然:“随意即可。”
“不用管他,”傅以棠给他不停添肉,笑着催促道:“渝渝,你吃,怎么没动?”
看着冒尖的碗,韩渝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感觉都撑了,抬头笑道:“叔,你们吃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傅一炤凑到他耳边,道:“我,我爸妈,你有三个爹,都疼你,开不开心?”
韩渝快速斜他一眼。
傅一炤微笑的表情瞬凝,察觉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垂下头,避开了韩渝的眼神。
傅以棠的肩臂渗出了温热的液体,他夹菜的动作一顿,轻放下筷,换只手拿勺喝汤,额头很快起了细汗。
易恒察觉不对,抬起手,掌心托住他的手肘,压低声:“以棠…”
傅以棠余光一瞟,不着痕迹的推开那只手,浅笑道:“我有些困了,你和他们吃。”
餐桌下来,刚转过身,血顺着他的脊背流了下来。
他信步慢行回房间,刚关门,血液滴到了地上,溅出红色的花。
傅一炤和韩渝要上课,易恒让他们吃好去三楼睡,明早安排司机送他们去学校。
易恒撂下碗后,朝门走去,拉开门,紧闭上了门。
☆、第三十七章
层层落地窗帘遮住窗外灯火,只有一层浅薄的光透进房间,房内一片朦胧。
傅一炤摸索上床,躺下靠着温暖的人,伸出手,手腕搭在韩渝的腰侧,阖上了眼。
凌晨,挂钟指针“咔”一声,指向十二点后,又继续悄然无声的走动。
那细小的一声如在耳边,傅一炤睁开毫无睡意的眼,听着身侧沉缓的呼吸,韩渝炙热的气流扫过他的头顶,一呼一息很均匀。
傅一炤挪到一侧,躺平了身体,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看,双目失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些什么。
他睡不着,怎么也静不下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侧翻了身,面对韩渝,注视着那依稀可辨的轮廓。
好一会,他又平躺、侧翻、眺望窗户。
窗户墙根下,有一条光线,是外面的一点光影。落地帘遮住窗户,看不见窗外白天时的各种花卉、花台和绿景。
傅一炤心神恍惚,掀开被角,起身赤脚下床,站在床沿边一会,沉思着踱步到床尾,又从床尾走回床头。
来回走动。
像个深夜怨灵。
韩渝睡得迷糊间,感觉被窝里的温暖体温消失了,他也醒了过来,伸手贴着床面轻划两下。
人呢?
他睁开了眼,想看傅一炤去哪了?
适应光线后,看见了那晃来晃去的身影。
深更半夜的,还挺吓人,幸亏他胆肥。
他定住心神,想看傅一炤到底在干什么。
他的眼神跟着傅一炤的身影移动,左看到右,右看到左,左、右、左……困意横生,又闭上了眼。
闭眼后,衣料摩擦的悉索声还在继续,不知道持续多久,都没有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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