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刚俯身,额头便被红酒瓶开花。
酒水暗红混着鲜红的血液撒了一地,酒味破开这昏暗的气氛,也让卞玊微微清醒了点。
杨立侧头恶狠狠地看着卞玊:“老子要弄死你!”
卞玊躺在地上挣扎着起身:“来啊,死变态。”
卞玊又朝杨立踢了一脚:“你不是喜欢刺激吗?”又战战巍巍地补了一脚:“够吗!”
说完便朝门口跌跌撞撞走去。
“哼,别白费力气了,门口有人蹲守。今晚你只能死在这里。”杨立捂着腮帮子也不敢再进一步动作。
他怕再激怒卞玊,自己真的残废了。
卞玊太扛药效了,化作别人早就软成一团水。
杨立相信要不了几分钟,卞玊就会乖乖地躺下。
卞玊确实已经撑到了极限,像是在温泉中浸泡浑身刚刚舒展又跌进冰湖里寒冷刺骨。
脸上一片绯红,汗水浸湿额间的碎发。
“哐~哐~”门把手摇摇晃晃纹丝不动,卞玊靠着门撑着身体渐渐无力的下滑。
杨立眼神一振,正准备抬脚朝卞玊走去就听门口一阵声响。
“哐哐哐!!~哐哐哐!!”卞玊靠着门,听着门外激烈的撞击声,是幻听了吗?
“卞玊,你在里面吗,我破门进来!”
卞玊半掩着眼皮,眼尾沁着水光绯红一片。
是席濯吗?挣扎着挪动身体。
杨立一听门外席濯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席少不是已经玩腻你了?”
在杨立看来,卞玊傍上席濯,哪能还惦记着这点工资。
除非席濯玩腻了。
卞玊低头气息混乱,杨立说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视线模糊一片,浑身像是在火炉里煅烧,他快要融化了。
席濯在门外一脚踢飞蹲门的,“钥匙,开门!”
那个蹲门的嘴里直念叨:“老板没给我钥匙啊。”
席濯听不见里面任何动静,更加心急如焚。
眼里充着红血丝,高挺的鼻梁上急出汗珠。
朝身后退了几步,一脚一脚狠狠地对着门把手踢。
“哐!”
门终于开了。
☆、第 36 章
席濯脚步急促迈进房门,只见卞玊倒在不远处的门口,而远处杨立捂着腮帮子浑身发抖。
“席少,我真不知道卞玊还是你的人,不然我也不敢碰!”
“你碰他了?!”席濯盯着杨立眼神像是要吃人。
杨立看着席濯浑身暴戾眼角发红,仿佛只要他点头,席濯便要他头点地。
杨立急忙摇头,捂着腮帮子:“没!没~”
席濯弯腰手碰了碰卞玊的额头,烫的吓人,卞玊脸色白皙中透着妖冶的红。
黑T恤露出的锁骨也泛着淡淡地绯红。
席濯视线飞快撇开,弯腰抱起卞玊朝屋里的杨立狠狠地瞥一眼便急匆匆地离开。
下楼梯时,众人见席濯怀里抱着个男孩儿,脸被手臂挡住看不清,急促的朝门口跑去。
席濯刚出酒吧门口就见程叔已经在门口接应。
程叔见席濯神色着急抱着个人,下意识伸手去接人。
席濯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吼出:“去开车!”
程叔一愣,随即朝停在路边的车跑去。
幸好他提前把车开了出来。
卞玊意识时醒时昏,迷迷糊糊中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源泉,忍不住想要靠近。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席濯焦急的声音:“去桦林医院。”
意识漂浮不定,满脑子都是席濯急躁的声音。
桦林医院是席家的私人医院,里面S市最好的医疗资源。
席濯坐在后排双手抱着卞玊,余光瞥见卞玊下腹撑起的斗篷,耳尖瞬间滴血般红透。
怀里卞玊一直没有意识地朝自己腰上磨蹭,席濯感觉自己也被下药了。
额间冒着汗珠,瞥了眼卞玊粉红的耳垂,喉咙吞咽滑动;
轻轻咳唆一声,强装镇定:“程叔,抱歉,刚刚着急了。”
程叔眼睛直视前方,并未抬头看后视镜:“没事,少爷说的对,是我着急了。”
随后车里气氛便沉默起来。
窗外,车流呼啸而过。
车内,闷哼似有若无。
席濯闭着眼睛头仰靠在座椅上,嘴唇紧抿。
“呲~!”
程叔快速地往左打方向盘,脚踩急刹车,耳边响起轮胎急速摩擦的刺耳声;避开突然从小路蹿进来的小车。
车身晃动的刹那,席濯猛地抱紧卞玊,薄薄的布料下两具一片火热身体紧贴一起。
席濯脸蹭的就红了起来。
小卞玊正颤颤巍巍地向他握手问好,还一个劲儿地追着他不放。
卞玊身形晃动重重的朝席濯怀里撞去。
他像是经历了寒冰浸泡终于进了温热的泉水中。
“嗯~”嘴角泄露一丝闷哼。
席濯感觉心肺都被卞玊这声给麻醉了。
“程叔,放点音乐吧。”嗓子带着哑意,像是极力忍耐。
不一会儿古典浪漫的轻音乐便在车内缓缓响起。
静谧的车内由尴尬的沉默变成了浪漫的暧昧。
席濯咬着牙,将一旁常备的西装裹在卞玊身上。
而后缓缓吐了口气。
卞玊原本像是舒舒服服的泡着温泉,结果下起了毛毛细雨。
不开心的嘟囔着。
席濯听着卞玊嘴里不悦的嘟囔声,内心天人交战。
手心冒出一把热汗。
昏暗中每分每秒都在席濯指尖流动,明明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席濯觉得仿佛过去一个小时了。
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马萨拉蒂破开昏暗的夜色,急吼吼地停在私人医院大门。
线条流畅的车身,从外面快速打开。
席濯用西装外套遮住卞玊的脸,抱起朝人朝医院大门奔去。
医院大厅像是五星级酒店,银色磨砂墙体,视野宽阔,舒缓安静。
值班的前台见一高中男生怀里抱着人朝这边跑来,愣了几秒,眼神疑惑地朝电脑背后的照片看去。
还真是席少!
医院提前接到了通知,席濯刚踏进大厅就有护士医生围了上来。
-
病房灯光微暖,地毯散发着温暖惬意的气息。
偌大的房间里,医疗器材泛着冷白光。
床边坐着的男生,巧妙的融合在这怪异的氛围中。
席濯看着输液点滴一点点的注入卞玊的手腕,抬手摸了摸卞玊额头。
半个小时过去,卞玊体温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脸上还有淡淡绯红,睡着的五官显得格外柔和。
席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卞玊身上,一会儿抬头注视着点滴,一滴滴一滴滴的滴答;一会儿看着卞玊头顶的发丝儿,手指微微弯曲摸着手心,发丝儿划在手心上是酥痒的;一会儿盯着卞玊的眼睛,线条细腻流畅眼尾微微上勾;
唇线也是弧度分明、干净,像卞玊人一样利落冷漠。
席濯视线最后落在自己手腕上,眼里闪着笑意;卞玊没有意识的时候手掌还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手掌温软,手指骨节修长分明透着力道。
“嗡~嗡嗡~”旁边桌子上手机震动声打破房间的静谧。
席濯微微侧身伸出右手,只见屏幕上显示“妈妈”。
席濯看着睡着的卞玊,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拒接了。
拿起自己的手机给程叔发了个短信,让程叔告诉卞盈卞玊的情况。
圈子就那么大,对于程叔来说联系上玊盈并不难。
席濯刚发完短息,被卞玊抓着的手腕微微感受到一丝力道,转头便对上卞玊刚睁开的眼睛。
“好些了吗?”席濯没动,看着卞玊问道。
卞玊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扫了周围环境,一间高级病房。
最后视线落在自己手抓住的手腕上。
眼里还带着残留的水汽,声音闷闷地:“嗯。”
卞玊稍稍清醒后,一个小时前的记忆飞速铺展在他眼前。
他是如何紧紧抱着席濯不放,还一直……往席濯怀里蹭……
还抓着席濯的手腕不放……
那不自觉的的闷哼声让卞玊有点自闭了,假装耳边发丝蹩着耳廓发痒似的,朝墙壁微微侧头。
席濯看着卞玊微微泛着淡红的耳垂,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然后面无表情:“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
卞玊飞快的将手拿开,由手臂传来的热度刷刷地倒流至他胸口。
”谢谢“卞玊脑袋动了动,像是角度不舒服似的。
席濯见状起身弯腰极为自然地将卞玊的头枕在手心上,将枕头调了调角度。
手放下卞玊脑袋的那瞬间,视线对上了卞玊睁大的眼睛。
两人呼吸交错,热气贴在脸上。
卞玊微微错开视线,见席濯眼神突然变得尴尬。
他反而自在了许多,看着弯腰坐在床头的席濯又低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席濯看着卞玊没有回复反而说道:“下次不要再逞强了。”
卞玊突然就顿住了,多久了,没人给他说这句话了。
他看眼睛不眨的看着席濯,竟然会有几分亲切和温柔;
可能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养成依赖;
卞玊眼神虚虚地:“我还有多久可以出去。”
“等会问下护士,应该可以出去了。”席濯虽然很想卞玊在医院留一晚观察,但卞玊肯定不会同意。
卞玊点点头,两人又开始陷入沉默。
病房气氛安静,唯一流动的点滴也悄无声息,大脑中又自动循环他贴在席濯怀里的场面。
明明没有记忆,可那种感觉却像成了精似的,自动勾勒一副不忍直视面红耳赤的画面。
想要抓心挠肺蚀骨酥痒却不得法门。
卞玊眼神飘忽的扫了房间一眼,视线从席濯身上匆匆一瞥。
席濯脸上没有看笑话的神色也没嘲笑白痴的傲慢,他就是这么静静坐着,静静地认真地看着自己。
好像随时抬头看着席濯,他都在。
席濯身子微微朝前倾斜,看着卞玊突然蹦出的三个字,眼神还未来得及疑惑就轻笑了起来。
因为卞玊说完“对不起”三个字后,一脸懵逼。
“你是被烧昏头了吗?”席濯看着卞玊那表情一副刚刚是谁在说话的神色。
“你幻听了。”卞玊嘴硬,反正他的面子里子通通丢在了席濯的怀里。
席濯的嘴角却忍不住像是喝了旺仔牛奶一样弯了起来。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卞玊对他完全的接纳、信任。
卞玊见席濯盯着自己笑地莫名其妙:“差不多地了啊,笑的像个傻子。”
席濯低头,拳头抵在嘴角轻咳一声。
“嗯。”
“等会我送你回去。”席濯看着搁底的点滴瓶。
卞玊起身背靠在枕头上,扭了扭脖子“我又不是不女生,送什么送。”
席濯看着卞玊手臂一层漂亮奶白的肌肉。
“可我不放心。”
☆、第 37 章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可能是你妈妈”席濯看着卞玊黑亮的眼睛说着,“刚刚她打电话过来了。”
卞玊眼神有刹那波动,而后点点头。
席濯起身去开门。
门外玊盈一身浅灰色商务套裙,赤脚踩在地毯上,脚背筋脉突出显然是急速奔跑过来的。
玊盈微微吐口气,弯腰将提在手上的细高跟鞋穿上,脸色淡红浮着薄薄的汗珠。
手按了下门铃。
不一会儿,咔嚓,门开了。
玊盈见到席濯的瞬间还是有些吃惊。
“席少?”玊盈神色冷静但脸上的薄汗以及急促的气息都显示着她很着急。
席濯侧身让开:“伯母叫小濯就行。”
玊盈没时间寒暄,对席濯打声招呼后便朝里面走去。
卞玊拔掉手上的点滴,起身。
他神色正常,只是唇色略微淡白,眼角还有未褪去的潮红。
玊盈快步走到卞玊面前,到了跟前,反而迟迟没开口:“小玉,好些了吗?”
卞玊面无表情的点头。
玊盈看着儿子冷漠的神色,一时气上心头:“叫你别去酒吧打工了,你就是不听,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卞玊抬头视线终于有一丝波动,像是堤坝有了丝裂缝。
“我不要不干净的钱!”
玊盈原本急躁浮动的气息一下被这句“不干净”给冻住。
脸色刷地没了血色。
席濯见状扶住脚步虚浮的玊盈。
“伯母,也许你们之间有些误会。”
只过了几秒,玊盈收住了脆弱受伤的气息,推开席濯的搀扶:“小玉,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打工了。”
而后朝席濯客气地:“今天多谢席少,席少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
说完慢慢地朝门口走去,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浑身最后一点柔软也没了。
玊盈默默地走在走廊上。
一滴泪水滴在脸颊上。
她抬手扶去,转角进了化妆间。
镜子里有一个红着眼眶的女人。
看着她仿佛在嘲笑:你就是个loser。
五年了,卞镜自杀五年了。
卞玊也和她渐渐陌生,一个可爱天真的孩子被她养成现在这样冷漠暴躁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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