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晨也没想到顾明野都这么大了还没改过来这习惯,便没阻拦,现在只剩下后悔。
原本戚晨想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起来,但顾明野睡着了手劲儿也大得出奇,戚晨没办法,只能把人叫醒。
“……对不起。”顾明野也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道歉,“阿晨,我是不是把你弄醒了。”
“没事。”戚晨坐起来拿手机看时间,刚过五点。
这时间有点尴尬,起床太早,再睡又不够。
“你再睡一会儿吧。”戚晨下床,顺手把那只兔子拎回来塞给顾明野,“我去洗个脸,然后回家一趟。”
顾明野困意未消,扒着兔子脑袋垫下巴,“回家干什么?”
戚晨道:“拿校服。”
他昨天虽然没喝酒,但到底衣服上是沾了点味道,被林姨拿去洗了,这会儿肯定没干,他得回家拿新的。
“你穿我的不就好了。”顾明野习惯性道:“高一的应该还在,问林姨找一下。”
戚晨:“……不要。”
虽然身高差的不多,但他们体型上还是有点差距,戚晨虽然也有运动,跟顾明野那种习惯跑跑跳跳的还是不太能比。
看顾明野还要开口,戚晨警觉道:“问为什么就揍你。”
“……哦。”顾明野乖乖闭嘴。
戚晨进卫生间洗漱,擦脸时瞄见旁边淋浴间的瓷砖上沾着些水汽,算算时间,不像是他昨晚留下的。
顾明野半夜还起来洗澡了?他怎么半点动静也没听到。
从卫生间出去,戚晨见顾明野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是睡着了,便没问他,关了灯出门下楼。
回到戚家,胡姨才刚起,戚晨跟她打了个招呼,回房间换衣服。他是穿着顾明野那套睡衣回来的,想到做噩梦出汗,索性又冲了个澡。
收拾完已经快五点四十,戚晨把换下来的衣服抱起来,想下楼跟胡姨交代一下洗好送到顾家。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裴若延站在外面,看模样似乎还是在等他。
这个时间还不到他们平常起床的时候,戚晨有点意外,“我吵到你了?”
裴若延答非所问,“你昨晚去哪了?”
“在顾明野家住了一晚。”戚晨合上门解释道:“他喝的有点多,林姨劝不住他。”
“他喝多了你就住他家?”裴若延不知为何更生气了,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爽,“你还不跟我说一声。”
戚晨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确实只给胡姨打了电话,戚父不在家。他有事只记得要跟胡姨说,没太习惯于其他人,这事算他理亏,“抱歉。”
他道歉道得这么干脆,裴若延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冷哼一声下楼。
早饭还要再等一会儿,戚晨跟胡姨交代好衣服的事情,回到客厅里等,裴若延在他旁边的位置玩手机,戚晨想起昨晚的事情,问他道:“对了,你昨天找到谢敛了吗?”
裴若延点头。
“然后呢?你好像没说过找他是干什么。”戚晨问完连忙补充,“我就是有点好奇,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也没什么。”裴若延放下手机,“就是我想让他有机会和妈一起吃顿饭,说点事情。”
戚晨:“他答应了?”
裴若延点头。
戚晨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吃?”
“最近应该不行。”裴若延道:“我妈回M国了。”
戚晨有点意外,“出什么事了吗?”
“不清楚。”裴若延拧眉,“我也是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的,我妈说是产权移交的手续出了点问题,可能要耽误一个月左右,我都没来得及跟她提谢敛的事情。”
这事乍一看挺巧的,但戚晨莫名却并不这么觉得。毕竟原著里谢敛这个时候早就出国了。说起来,他似乎还没搞清楚,谢敛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来S市的。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听到厨房里的胡姨叫他们吃饭,戚晨应了一声起身,刚走两步,裴若延却突然叫住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你脖子后面怎么红了一小块?”
“脖子?”戚晨抬手向后摸了一下,拧眉轻嘶一声,拉下后领转过身,“好像有点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过敏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戚晨就注意到自己后颈有块皮肤格外敏感,热水浇上去有隐约的刺痛。但他自己又看不到,想着应该没多大事,听裴若延说才知道红了,摸上去还格外疼,感觉有点像是过敏,又像是破皮。
校服的领口大都宽松,稍微一扯就能拉下半个肩膀。早上温度还没上来,冷风顺着领口灌入,戚晨觉得有点冷,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正想转过去看看,后颈处却突然被人抬手碰了一下。
“我……”戚晨差点疼出声来,本能地缩了下脖子,“你光看就行,别动手啊。”
裴若延并未回答,反问他道:“你昨晚是跟顾明野一间房睡的?”
“你怎么知道?”戚晨拉着领子转过身,看他神色不对,“是过敏吗?”
裴若延沉着脸,好一会儿才开口,“……是。”
“是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戚晨问他不答,干脆不等了,转身去厨房,结果没走两步又被拉住,整个人都无奈了,“……你有事吗?”
裴若延问,“你去干嘛?”
戚晨理所当然道:“问胡姨拿药啊。”
“我去跟胡姨说。”裴若延把他按回到沙发上,“你在这等着,别动。”
戚晨:“???”
裴若延说完便起身去厨房找胡姨,戚晨留在沙发上,被他的态度搞得愈发好奇,打开手机的照相机往后瞄,试图看清究竟是不是过敏。但因为位置的关系,试了几次都看不清楚,只好作罢。
“怎么突然过敏了?”胡姨跟在裴若延身后回来,看样子似乎是想帮忙,“要不让我先看看。”
“不用了。”裴若延不着痕迹地坐下,把戚晨后领拎起来一点挡住,“我帮他弄就好。”
胡姨没再坚持,转身回厨房。戚晨回头看到裴若延直接把药箱都搬了过来,愣了一下,“没必要吧?”
“管那么多,坐好你的。”裴若延把他转过去,“别动。”
尽管已经有过心理准备,药膏涂上的时候,戚晨还是没忍住躲了一下。
“现在知道疼了?”裴若延语气很凶,“你昨晚是不是睡得跟猪一样。”
戚晨下意识想反驳,转念一想又发现他确实睡得很死,连顾明野半夜起来洗澡都没醒,只好忍气吞声,“你能轻点吗?”
裴若延冷哼一声,到底下手没那么重了。涂完药,还剪了块纱布给他贴上。
戚晨抬手摸了摸,“还用得着贴这个?”
裴若延头也不抬道:“贴着好的快。”
因为起得早,两人到学校的时间比平时早很多,班里其他人都还没来。裴若延放下书包便出去了,戚晨当他有事便没问,随便抽了本习题出来写。
做到一半,有人进来,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这么早?”
听见是谢敛的声音,戚晨抬头,“你昨天在我脖子上抹的是什么酒?”
谢敛挑眉,“酒?”
“别装傻。”戚晨皱眉道:“我过敏了。”
“过敏?”谢敛侧过头看了一眼,找到他后颈上贴着的东西,“你转过去我看看。”
“骗你干嘛。”戚晨以为他不信,转过去给他看,“你赶紧把名字告诉我,我还要排查过敏源……”
他在这边说了半天,谢敛一声没吭。若不是肩上按着的手愈发用力,戚晨险些都要怀疑身后的人还在不在了。
“你看完了没?”
戚晨说着想转回去,却被肩上的手按住,“别动。”
谢敛语气低沉,像是压着什么情绪,“谁给你涂的药?”
“你哥。”戚晨耐着性子道:“你看完了吗?能松手了吗?”
拇指在后颈上重重碾过,戚晨疼得差点没骂出声,这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下手不知轻重,“我……你知不知道疼?”
就该让你疼,谢敛在心里冷笑,垂眸盯着那块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红痕,和其中若隐若现,摸不出,却看得清晰的齿印。压着语气问,“他跟你说的过敏?”
问题三番两次被无视,戚晨没脾气都快有脾气了,“不是过敏还能是什么?”
谢敛微笑起来,眸光渐冷,嗓音却愈发柔和,“是吗?”
第15章
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戚晨几乎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但现在,他觉得他是真的快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戚晨挣开谢敛的手站起来,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发火,人先愣住了
谢敛的眼睛红了。
积蓄的怒气像胀满的气球被戳破般瞬间宣泄,戚晨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原本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神思茫然,“你……”
他刚开了个口,便被谢敛出声打断。“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戚晨被问懵了,下意识回答,“没……”
谢敛撩起眼皮看他,“那是你讨厌我?”
“……不是。”
“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在有意回避,以为我感觉不到么?”
谢敛音色很淡,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语气,戚晨却莫名感到心虚,从表象的平静下中品出些许受伤的意味。
客观来说,现在的谢敛的确还没对他做过什么。他从梦里发生过的事情对现实的人做评判,实在是有些没道理。
如果要说防范于未然,似乎也并不是,毕竟他梦到过的原著跟现在的情况已经有很多处都对不上,他不是梦里的戚晨,谢敛……也就不一定是梦里的谢敛。
见他沉默,谢敛似乎毫不意外,轻声问,“你知道过敏后,第一反应就是我做的对吗?你想过其他可能吗?想过别人吗?”
没有证据就怀疑对方,开口直接质问要酒的名字,完全没想过会是其他原因。
戚晨哑口无言,脑中依次列数出自己犯下的几条罪状,愧疚之感油然而生,“我……”
“查吧。”谢敛低头扯下他的草稿纸,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字,拉过他的手塞进去,“查清楚后记得告诉我。”
说罢,谢敛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戚晨望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想叫住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低头看掌心的纸条,眼前浮现的却是谢敛刚才微红着眼眶的模样,心底似乎有什么地方被猛戳了一下。
明明早知道这人性格表里不一,惯会用假象骗人,却还是不由自主被他的话影响而为其开脱。戚晨试图回想梦里的景象,却发觉已经在现实的映衬之下变得模糊。
事到如今,戚晨已经完全忘记他一开始是要跟谢敛生气这回事,好一会儿过去才逐渐记起,却已经被带偏着想了半天该不该对其心怀偏见,答案还是不该。
“……”
活到十六岁,戚晨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还有做昏君的潜质。
*
刚离开教室,谢敛脸上隐约的落寞便一扫而空,瞬间转为漠然。指节反复捏紧,间接发出轻微的脆声,让人联想到绷紧的弦被强行拨动时的嗡响。
如果说吻痕还可能是巧合,那枚齿印却让谢敛清楚明白,这是给他的还击。有人发现了他刻意留在戚晨身上的酒液,知晓他的意图,便反过来回敬他一枚齿印。
会有反击谢敛并不意外,毕竟如果是他发现自己的人被觊觎,他只会比这做的更过分。他只是没想到戚晨居然能够迟钝到这个地步,被人咬了还能毫无所觉,只以为是过敏。
愈生气,谢敛反而愈发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情况。
虽然从现状看起来是裴若延的可能性最大,谢敛却并不那么觉得。
首先如果是裴若延做的,他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给戚晨遮上。再是那痕迹留的位置恰到好处,衣领拉上能遮住大半,只会露出最上方的一丁点红印。即便被旁人看到,也只会当成是夏季蚊虫叮咬。
只有关系更亲密的才有可能看到更深的位置,进而发现底下故意留下的齿印。
谢敛推测对方大概率没有从戚晨那里知道留下酒液的人是谁,才选用了这样隐秘又大胆的方式宣示主权。
而裴若延既然会选择帮忙遮掩,不管是站在戚晨的角度还是另一个人,一定知道什么。
谢敛拿出手机,找到裴若延的号码给他发消息,“你现在在哪?”
裴若延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南门。”
这个时候去校门口,堵人么。
谢敛边往南门的方向走边低头敲字,“我进班看到戚晨,他说他过敏了。”
谢敛:“他好像以为是我昨天弄上去的酒造成的,问我要名字去排查过敏源。”
裴若延这次回得很快,“什么酒?”
“就是普通的果酒。”谢敛继续输入,“昨天回去的时候看见他在等人,想跟他开个玩笑,顺手在他脖子后面抹了一下。”
不说男生,就连女生之间偶尔也会在洗手后用水弹对方,说是开玩笑的话,这个行为并不算出格。
裴若延发了一串句号。
谢敛微微眯起眼睛,用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片刻,继续输入,“我听他说过敏,就让他揭开给我看了一眼。”
裴若延又发了一串句号,顶着正在输入的状态好一会儿才发过来新消息,“你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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