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一个箭步逼近栗少言,“没锁的车算屁的偷!这是老子的车,有本事你推走一个试试!”
栗少言左手挡住冲过来的光头,右手绕到他的后颈,快速一拽,“那这条没系好的狗链就归我喽。”
“我艹!我的链……”“子”还没出口,光头一抹脖子,就看到金链子已经落到了栗少言手中。他瞬间明白自己这战斗力和对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就算加上杜哥也不够打的。光头嘴一咧,立马认怂,“嘿嘿,哥,你骑回去吧。昨天我是着急回家,借车骑两圈,那个链子你留着,就当路费了。”
栗少言把二八车一推,溜车骑起来,试了试车闸,一切都好好的。挥手把链子往地下一扔,扬长而去。
他把车鼓捣了半天,才塞到自己大SUV里,又给安行发了张照片,“亲,车已找回哦。”
安行很快打来电话,“真有你的,是什么人骑走的?”
“被偷了的。”栗少言坐回车里,“感觉是个电动车的销赃点。”
“哎呀,那你不应该把车推回来。”安行说,“应该报警,把我的车当成证据,多好。”
“你警匪片看多了吧。”栗少言笑着回答,“当成证据,一时半会还取不回去车,你就准备骑着改造的山地车送孩子上下学啊?”
“可别人的车连找也找不回来,不是更难过么?哎,栗警官只身前往匪窝,没受伤吧?”安行关切地问。
“没,给他们亮了一小手。”栗少言回答,“车怎么给你?”
“我把小可送回家去你们交警队门前吧,附近有家羊汤馆,我给栗警官凯旋回归庆功呀。”
挂了电话,栗少言把安行的话里里外外琢磨了半天,翻找起通讯录来,找到一个号码:苏承。
“苏哥。”
“呦,栗子。怎么想起我来了?说吧,有什么事?是不是要结婚了?”
“我要结婚,头一个和你说。说个正事,你还在南湖区么?”
“在啊。咱俩警校毕业后,我就一直在,是什么朋友落我手里了?咱先说好,哥哥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除了咱宿舍的那几个,我可没别的值得托你办事的人了。我好像发现一处电动车的销赃点,一会把地址给你发过去。”栗少言说。
“哎呦,那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这两个月队里光接到丢电动车的报案都好几十起了,队里还设了专案组,你这线索很宝贵啊。”
“我没细琢磨,就是感觉他们像是以修车的名义贩卖的,售卖渠道有可能是网上的二手交易,组装成新车交易也说不准。你们要查这事,估计还得费劲。”
“知道了。案子结了,哥请你吃饭。哎,要不调到我们刑警队,比交警风吹日晒好点。”
“别。有事再联系。挂了!”
栗少言挂了电话,把飞飞电动车的地址发给了自己在警校时的好友。说好自己再不管闲事的,怎么又多嘴了,难道是被安行传染了?
栗少言回到交警队,处理了些七七八八的事坐等下班和安行约会。时间一到,栗少言就看到安行发来“已经到了”的信息。他站在门口左右看看也没看到安行的影子。
“安行,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在拐弯的路口等你呢。”
栗少言探头出去,看见拐角站着个人,“为什么不过来?”
“我怕给你添麻烦。”安行回答,“让你们同事见到不好。”
栗少言心里一软,他就这么替自己考虑么?“你是觉得我见不了人,还是你见不了人?给我过来,我就在警队门前等着,你不过来,我就不走。”
交警队的人陆陆续续下班,刘巍拍了拍杵在门口当门神的栗少言,“一说吃饭玩耍,就你最积极。走吧。”
栗少言回头看见刘巍和四五个同事,猛地想起有一天答应和大家聚会的,好像说的就是今天。
“我……”
“你别说你要跑啊?”刘巍说,“我好不容易和媳妇告的假。”
“我没想跑,我是问再带个人行不?”
“谁啊?不会是……”刘巍刚想说话,就看到安行走到交警队门前。
“我朋友,安行。”栗少言搂过安行的肩膀,大大方方地介绍。
其他人立马心领神会。他们一直想知道栗少言这种帅哥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安定下来,一见安行,心里立马有谱了。
安行扶了下眼镜,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眼睛却瞟向栗少言,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阵仗。
栗少言给了个眼神:一会和你解释。
“咱还是去伯爵吧。吃完饭打两局,篮球、台球、乒乓球、桌游都行。”刘巍说,“应该搞个包间来着,不知道还有地方没?”
“他们家三层有个小宴会厅,可以拆分小包间,我打电话问问。”安行应承下来这个事,半分钟后,搞定。
刘巍带着人知趣地走在前面,栗少言和安行在后面咬着耳朵。
“羊汤喝不了了,下次吧。”栗少言把来龙去脉一说,“正好,我朋友也想见你。”
“行吧。我……合适么?”安行低声问。
“安老师,咱俩将来要一起见的人多呢,你确定每次都要这么小心么?我的性取向全世界都知道。”栗少言凑到耳边问,“还是你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困扰?”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呀。”安行松了口气,“那我回来找你拿车吧。咱俩快点,别让他们等着急。”说完,快步就走。
“慢!”栗少言一把拉住安行的手,“别走啊,我还有话问你。”
栗少言把想要追上众人的安行拽了回来,“你怕别人等着急,就不怕你老公我生气吗?”
安行笑了,“你就要和我说这事?”
“你对伯爵很熟悉么?”栗少言问。
“还行吧。”安行回答,“和同事去过几次。”
“那还能打台球?”栗少言明知故问。
“嗯,一楼吃饭,二楼是包间,三楼有玩的地方,环境还不错。”安行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栗少言这是要问什么。
栗少言搂过安行的腰,“那怎么我当时问你哪里有打台球的地方,你怎么就直接把我带回你家了呢?”
这句话像咒语一般从栗少言的口中念出,安行脸立马红了,脸上的酒窝又想出来又觉得出来不太合适。
栗少言的咒语还有呢,“我一直觉得是我先下的手,安老师,会不会是先把我给领进门了,让我自己傻乎乎地修行呢?”
“先喜欢上你,不行吗?”安行说话难得带了几分羞涩。
“把‘上’给我去了!”栗少言想起那一夜春宵就牙疼,虽然销魂,可在自己家被别人上怎么都感觉不是他想要的。“安行,你谈恋爱不按套路出牌啊。”
“成年人谈恋爱,先撩为上。”安行把最后一个音加重了几分,“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就只是想拉拉小手来着?不想走肾,只想走心?”他歪着头咬着嘴唇看着栗少言,一双眼睛就算被眼镜遮着,也看得出几分狡黠,“你这样可是违反约定的呦,小—栗—哥—哥。”
靠!故意的吧,成心的吧,大男人撒娇卖萌还给人留活路么?
“你信不信……”栗少言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安行迈着大长腿追着刘巍他们去了。
这笔我先记下,等秋后再算账。
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吃饭无非吹牛喝酒,因为安行在,大家多了个夸贬栗少言的项目。
“栗少刚来我们队的时候,在街边执勤,偷拍的、尖叫的、要微信的比每天贴的单子都多,好多女的故意违章就为了和他说句话。幸亏他不爱女人,才给我们弟兄留了条活路。”
“栗子脾气超级好,不惹事,不挑事,挨领导骂也不生气,受了表扬还把功劳给别人。哦,对了,还会做面包,比我家楼下卖的好吃多了。”
“安老师,你别听他们吹。”刘巍仗着喝过好几次安行给买的豆浆,决定好好揭发一下栗少言,“我和栗子搭班时间最长,这货什么尿性,我知道的比他们清楚。面热心冷,啥人啥事都不入他的眼,都不能让他那颗秤砣一样的心动一动。换对象,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个,最多一个月就分手,每一个都利利索索,毫无感情。”
栗少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脸色不太好的安行,踢了一脚刘巍,“你TM喝大了,学会编排我了是吧。闭上你的嘴。”
“好话在后头呢!”刘巍瞥了一眼安行,“可是安老师,你是头一个。时间最长,栗少天天念叨,头一个领上和我们见面的,栗少言对你是真上心。我看你也是个好人,千万别……”
栗少言夹起猪蹄塞到刘巍嘴里,“你是我谁啊,用你操心么?吃完还打台球呢,麻利点。”
“啊!对!”刘巍把猪蹄吐到盘子里,“哥几个,安老师可是台球高手,栗少上次比赛得奖,那背后功臣就是他。来,走一个。”
☆、21、家人就是软肋
众人拿起酒杯敬安行,安行笑着一饮而尽。坐下来的时候,安行把手搭在栗少言的大腿上,栗少言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不能喝就别喝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拼。”
“我没事。”安行拍了拍栗少言的手,“好久没和这么多人喝酒了,也挺好。”他看向有些上脸的栗少言,“你不能喝就别喝了,我替你。”
“我?不能喝?安老师,是不是让了你一次,让你对我有点误解啊。”栗少言低声咬着耳朵。
“你错了哦,让了不止一次啊。”安行笑着说。
“你这家伙!”栗少言刚想抓住安行,那边刘巍嚷嚷起来了,“你们俩,能不能顾及点我们,好几个还是单身狗呢。”
栗少言把安行的手放下,“你给我等着!”
酒足饭饱后,大家下二楼去打台球,众人起哄要看安行的水平,安行也只好露了一小手,大家又吹嘘了一阵。“我酒有点猛,歇会,你们先打。”安行把球杆给了刘巍,自己站在台子一侧,神色凝重。
“生气了?”栗少言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问道。
安行摇摇头,“就是有点心疼你。”
“心疼我?”栗少言没从大家的扯淡中听出一点值得心疼的地方。
“面热心冷,谁都走不到你心里。”安行的眼睛像装了两杯酒,看着人都醉了,他拉起栗少言的手,“才不是。你的心也是热的,只是走进你心里的,你再也不放出来了。”
栗少言怔住。母球突然跳脱出台,安行松开手,去捡球。手机铃声响起,安行把球放到台子上,碰了下还没回过神来的栗少言,“你电话。”
“哦!”栗少言掏出手机来,看了下屏幕,一连串数字,他的眼眸沉下来,“我接个电话。”
栗少言走到房间外的长廊,任由手机一直响着,终于按下了接通键。
“少言,我是妈妈。”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惶恐。
“知道是你,有什么事么?”
“你爷爷今天早上没了,你要不要回来看一下?”
“和我没关系。哦,是要捎礼么?给我个卡号,我给你打过去。”栗少言言谈中说不出的冷漠。
“少言!人已经走了,你别再置气了。你是长孙。”
“他的死活犯不着和我扯上关系,不光是他,还有他儿子,他全家。他孙子叫栗少华。”栗少言冷冷的说,“当时说断绝关系的是你们,我当时哭着求你们了,我跪在院子里一天一夜,没人管我。现在还有脸让我回去?”
“我们没有……”
“你们没说过?”栗少言打断,“那是我同事瞎编的了?我出了事在医院昏迷着,医院要家属签字。他们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是谁说的,‘栗少言的死活和我们家没有一点关系。我们栗家没有这个人。’”栗少言言之凿凿。
对方沉默。
“没事我就挂了。”栗少言说。
“……你爸朋友的女儿想……你们要不要见个面?”
“第一,我不是你们家人,你们也不必猫哭耗子的给我张罗相亲。第二、高中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喜欢男人。因为这事当时快把我打死了,可我还是喜欢男人。我刚18,你们就把我撵出去了,哦,还给了我一张二十万的欠条,说这是这些年养我花的钱,让我还清。我连本带利地还清了以后,你们说从此断绝往来。你们没我,我也没家人。栗家不差我这一支香火,传宗接代的事让栗少华干吧。”说完,栗少言把手机挂断。
栗少言长出一口气,摸了一把脸。当年自己在病房里,听到门外的同事们说“真不是东西,自己儿子都快不行了,看都不看一眼,还说没这个儿子。”“给栗队家打了一圈电话,就没一个关心他的人。”“栗队也太惨了,工作换了,家里还是这德行。”
当时的自己好像还哭了,现在想想真丢人。不过也好,要不是他们那么绝情,自己怎么能到今天?
栗少言转身回到大厅,看到安行正和他们围在台球桌边。
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时不时调动精神和大家应酬着。没有人看他的时候,他就像一尊没有表情的人偶。但凡有目光扫过,他就变成了聚光灯下的演员,微笑表情举动都让人十分熨帖,他会敏感地察觉你的需求,然后按需提供他可以做的一切。他一会儿和这个击掌,一会儿那个大笑,一会儿帮这个拿瓶水,一会儿帮那个架杆。一场无足轻重的台球里有每个人的情绪,他都察觉到,然后八面玲珑地应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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