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支队不明所以,“是啊,但是不新鲜,本地人很少去那一块。”
段榕微微眯眼,抬了下手没再逗留走出了办公室,“行,我知道了。”
陶支队赶忙叮嘱句,“有情况汇报组织,别单独上。”
段榕毕竟不是公安系统的人,十多年了,有一套自己的查案手法和嗅觉,陶支队也不能勉强人。
许付在外面尝试跟俞卷聊天,但很明显小鱼儿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尤其段榕一出来,眼角也看不见他了,捧着许付给的热牛奶站起身,想凑又不敢凑上前,不知道段榕忙完没。
段榕把耳朵上的烟塞进裤子里,“住哪儿,送你回去。”
俞卷不渴也不冷,把热牛奶放到桌子上,仰着巴掌小脸,“XX酒店。”
倒是软了段猛男的心,许付的心就寒的一干二净了。
许付看着那高贵的牛奶,终究是错付了,笑眯眯地自己喝了,俞卷没喝过,他就这样扔了浪费。家里再多钱也不能这么浪的。
许付没能跟着一起送俞卷,他被留下来当壮丁了,那么多排查工作要做,他就被扣下来帮忙了。
段榕开许付的车,打开手机看了一遍导航就关了,记住了,他开车不爱听音乐听导航,耽误时间。
“来这里干什么?”
第一句话就跟审犯人似的。
俞卷攥着安全带,委屈的眼红,“来表演人鱼。”
段榕继续问:“来多久了?”
俞卷:“下午刚到的。”
段榕语气太严格了,问话也逐渐难堪起来,“一过来就去脱衣服冬游?”
“就这么喜欢光屁股?B市现在多危险你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晚上去河里游泳,这次是尸体,下次是什么?附近没有一个人,溺水了谁救你?”
俞卷哭的稀里哗啦也乖乖认错,“我以后不敢了,我以前去过那条河……我想演出前练习一下。”
正逢红绿灯,段榕松开方向盘,手伸过去抹掉俞卷脸上的泪,还是那么凶,“以前去过现在就能去?你多大了,能不能有点安全意识?为了个演出把自己命丢了你觉得很敬业?”
俞卷被擦的眼睛疼,更加委屈,抓着安全带的手指还有血色,可怜的不得了,奈何段榕是个老直男光棍,好似一点不为所动,直教训够十分钟才停下。
凶的俞卷头都抬不起来,到了酒店,他想擦擦鼻涕再下车,刚擦完鼻子,又抽出一张纸,他这边的车门被打开,段榕弯腰进来,他个子太大,肩膀以上进来而已,竟然已经把空间逼到好像空气都没了多少。
松开俞卷的安全带,抱着他的腰和腿窝直接出来了,随后调整了下姿势,从公主抱变成了……小俞卷小时候被父母抱时那种姿势。就是段榕一只手端着他臀部,另一只手来去自如地关上车门,摁电梯,从他手里拿走房卡,打开门,带他进去。
全程没用俞卷动一下,好像俞卷真的就是个小朋友。
俞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流出眼泪了,咬着自己水红的嘴唇,脸颊鼻子也变成了粉色,羞得好看。
红扑扑的。
把俞卷放到地上,段榕打算回局里了,要走时,后面一只小爪子抓住了他的衣服,抓心挠肺,今天一晚上,小鱼都化身成了小猫,那点儿粉嫩的指甲,轻轻勾着他胸膛的丝,撩一下撩一下。
段榕回过头,“怎么?”
俞卷眼睛很圆,又亮,巴巴地看着段榕,依赖又羞怯,“二哥……我害怕。”
这猫爪子厉害了。
段榕舔了舔牙关,仍然居高临下,“要老子哄你睡?”
俞卷脸通红,“不、不是,二哥……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啊。”
段榕做检查这一工作老本行了,就是检查着检查着,觉出点不对味儿,他让一小鱼给使唤了?
俞卷尾巴一样跟着他,颇有偷学技术嫌疑,“二哥,这里有没有摄像头啊?”
段榕被这么跟着心情还不错,哪个大男人没点大男子主义心思了,何况是段榕这样的大男人,后面一个小小软软的漂亮小猫跟着,怎么不喜欢。
“没有,晚上拉好窗帘,关好门窗,不要轻易跟别人开门,你明天几点去演出,我过来接你。”
俞卷把自己的行程告诉段榕,然后段榕就离开了,没有拿走俞卷身上的衣服。
而俞卷本以为自己会听到这里没有摄像头,可以用浴缸的时候会开心,可是段榕一走,他就像被飞速剥走了所有安全感,房间安静的他恐惧,更别说去泡水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敢碰水。
灯也不敢关,眼睛不敢闭,尾巴不敢露出来,到最后俞卷抱着段榕落下来的衣服,终于安稳了,不再害怕地哭。
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蹑手蹑脚下床,把包里临出发前不知道为什么拿上的段榕的另一件衣服也翻来盖到身上,这下身上有衣服,怀里也有,安全多了。
俞卷蹭了蹭段榕的衣服,小模样还有点开心,觉得自己好聪明,竟然潜意识里就知道要把这件衣服带着。
他果真是人鱼,有不一样的第六感。
第20章 20 “回局里吧。”
那边俞卷终于进入了梦乡,这边段榕跟一众警察还在看监控,半夜两点的时候趴了三个小时,五点多,他叫醒许付,两人天蒙蒙亮,踩着地上还未干的雨水去予乐区菜市场了。
许付不太能受得了不洗脸不刷牙,尤其是不刷牙,趁着段榕去开车的功夫,紧赶紧慢跑去买了两个一次性牙刷和牙膏,还有一瓶漱口水。
段榕下巴上的胡茬也冒出来了,平白又大了五岁,男人味十足,声音带着沙哑,“你买这玩意儿不顺便买点面包?”
许付一顿给自己收拾,用湿巾仔细擦脸,“一会儿完了去早餐店吃啊。”
段榕嗤笑,没说话,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启动车子。
像在说年轻人。
许付顿时如临大敌,正襟危坐,“二哥,我们到底要去市场干什么?”
段榕看了眼时间,留意着,“查案。”
许付还是不懂,“为什么是去市场啊?”
“你觉得那五个人的致命伤像什么?”
许付回忆尸检上的照片,还用手试着捅了捅,自下而上,没发现什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二哥。”
段榕转着方向盘,轮胎在地面发出轻微声响,车身流畅地拐进了街道,“像杀鸡。”
机械地杀上几十只鸡,就再也没感觉了,噗一刀扎进去,干脆利落,因为鸡很弱小,它的生命不足为道,所以捅的很随意,没有什么感觉。
“自然,我说的杀鸡不一定真的是鸡,还有可能是别的,兔子,鸭子,畜生,都在范围内。”
但鸡汤补,如果是从外省过来打工的穷中年男人,鸡肉就是很好吃的东西,假设他还有个女儿,他会自己不吃都要给女儿杀鸡吃。
而如果让老板处理鸡,是另一个价钱,不如自己拿回家杀,自己做,肉都是自己的,还不会被老板藏起来。
所以他亲手杀鸡,是最实惠的。
他一定买了很多只鸡。
以上都是段榕多年办案的推理和直觉,当然也有可能是错的,但宁错十个不放一个。B市菜市场不多,一个个排查,总会筛选出来,只是他们时间有限,要抓紧才行。
“你从东边开始,我从西边。”
许付总算知道上车的时候为什么二哥笑他了,这还去什么早餐店,今天下午都不一定能收工,
不过还好菜市场上有东西吃,边问边吃……一进去,许付就觉得自己确实是天真,怪不得段榕都没稀得跟他说,味儿太上头了,就这卖肉的。
此时凌晨五点,已经有人开始摆摊了,所以还挺热闹,热闹中混着各种味道,骚味,腥味,臭味,还有一堆垃圾在不远处。
万幸中的不幸,许小公子跟段榕走江南北办了那么多年案子,他第一次来市场里做调查。也不知道前几年是怎么完美规避了市场。
段榕在电话里听他说,道:“有两起市场命案你都没参与,你不是第一次。”
许付想起来了,好像真是,那两个案子许付很巧合的生病了,在医院养病。
“二哥,你那边问的怎么样了?”
不然怎么听他说了这么多废话。
六点了,天亮了,人越来越多,段榕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卖鸡的,踩灭烟,扔进已经爆满的垃圾桶,“问完去下一个,快点,给俞卷发信息,叫他醒了也别出门,就在酒店里乖乖的,下午我去接他。”
许付臭的捂着鼻子,哦了声,挂断电话去跟俞卷发留言了。
“老板,这半个月有没有你之前的熟客不来了?”段榕递过去一支烟,问道。
他出示了陶支队的工作牌。
老板见是警察,想赶紧让段榕离开,别耽误自己做生意,没接段榕的烟,直不耐烦地说没有。
段榕踢了脚叫个没完的鸡笼,冷下脸,“配合问话,不然带你回局里问。”
老板被唬住,但还是在抱怨,“踢坏了你买啊?没有,没有,没多少回头客,这些人都是穷鬼,不来买我的鸡。”
段榕看着他,慢慢抽烟。
老板扶好鸡笼,道:“是有一个,这个月没见来过了,他可能回老家了,我怎么知道。”
段榕拿出纸笔,“描述他的长相。”
老板大致描述了一下,段榕收起小笔记本走了。
一个予乐市场,他跟许付汇合的时候本子上加起来已经有十二个了,还得一个个找,有老板说出地址或者工作地方的,他们就先去上门询问了,剩下的传回局里让技侦帮忙。
许付也不想吃早餐了,中午跟段榕随便对付了一口,继续去西市。
“因为西市离追风外卖近对不对?”
段榕又拆了一包烟,脾气并不好,“怎么还要老子夸你?”
许付安静扒饭。
下午有了经验,两人问话更快,但这还远远不够,今天得问到晚上十点才能收工,八点半的时候,段榕先走了,把许付扔东市接着调查,他去送俞卷表演。
“如果你真的遇到凶手了,感觉不对就跑。”段榕交代许付。
许付已经虚了,有气无力,“放心吧,二哥。”
跑了一天,还是特别无聊的走访调查,又累又没收获,太磨炼人的意志了。
许付累了,顾不上衣服了,坐到一个小凳子上休息会儿,他闻了一天酸臭味,现在鼻子快失灵了,对面就是个卖鸡鸭兔的他也没挪位置。
那是个大姐,胖胖的,看了他一会儿,主动上来攀谈。
“小伙子,我看你刚才问我旁边的摊主,那些问题,怎么了啊?”
许付下意识扬起笑容,对待女性十分温柔,“我是公安系统的人,在调查一起案子,姨姨,您这儿有什么回头客吗,但是近半个月没再见过了,他可能还有个女儿或者儿子,您有印象吗?”
胖大姨被叫的心里舒坦极了,皱眉一想,一手握拳往另一手的掌心里一敲,“还真有,我这鸡好,不做亏心买卖,所以生意还挺好,有不少回头客,买着买着就熟了,但你要说男人,就一个,你一问我就想起他了,他真是个好人,脸上总是洋着笑,挺和善,就是日子穷,没见过他女人,倒是几次他带着自己女儿过来买鸡,他女儿不敢拿鸡还吓哭了。”
许付来了点精神,掏出小本子,“姨姨,您知道他是住哪儿的吗?”
胖大姨:“这我哪儿知道啊,也就他来买的时候聊几句,但我看他女儿背的那个书包,上面写着小月亮幼儿园,哎哟,看不出来他女儿还上幼儿园,个子可高,腿可真长,小姑娘长得很好看。”
胖大姨描述了一下小姑娘的外貌,很容易认,“她眼睛上有颗红痣。”
这是东市的最后一个摊子,许付谢过胖大姨,寻着学校地址去了,段榕还没给他打电话,他坐着也是坐着,过去问问。
幼儿园早就关门了,许付出示证件,让保安联系园长,找到了那个女孩的家庭住址,叫许幸,幸福的幸,取的名字挺有寓意。
许付把家庭住址发给段榕,就打了个车过去了,很意外的,在东市买鸡,小月亮幼儿园上学,这些花费都不低,可他们住在“贫民区”。
一栋楼都是租房,空间很小,基本上放个床就满了,许付在外面敲了会儿门,没人应,他脑子里的神经不知道为什么剧烈跳动起来,就好像有了什么非常准的预感。
许付心跳逐渐加快,吞了口喉咙,脖子僵硬,转过头,对上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吓得他差点条件反射叫出来。擦了擦汗,“姐,你怎么没声啊?”
大姐手里端着盘子,脸上是生死看淡般的冷漠,“别敲了,快半个月没听见声响了,估计干不下去回老家了。”
屋里没人,许付至少能确定凶手不在里面了。那他就得进去看看。
谢过大姐,许付下楼下找保安上来开门,打开门,屋里很黑暗,窗户封闭,保安重重唔了声,倒退两步,许付精神高度集中,没注意他,走进去开灯,没电。
保安在后面捂着鼻子道:“没交水电费停了。”
许付闻了一天酸臭味的鼻子一点点终于有了嗅觉,他看着这小小的一间房间,最后定格在角落里那台因为没电已经早早没有制冷效果的冰箱上。
段榕把俞卷送到海洋馆,刚剥了颗糖喂俞卷嘴里,接到陶支队电话,听完就骂了句脏话,拍了下俞卷的脸,“表演完就在这里等我,站在监控底下,一步不能走开,听懂吗?”
俞卷听见电话里的话了,连忙点头,“二哥快去。”
段榕跑走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可俞卷心急如焚,没有看懂这个眼神。
段榕的手机不是山寨机,他也没开免提,陶支队在边跑边说话,手机可能放在上衣口袋里根本没拿出来,段榕都听的很小声,俞卷是怎么清楚听到的?
“许付!你他娘的就这么听老子的话的?”段榕超车骂许付一点不耽误事,“我怎么跟你说的,发现一切线索,上报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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