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霜说:“他被抓了我才知道,原来你曾经来傅氏找过我。”
贺雪真一怔,想起他砸榜失败后,曾想过去跟傅明霜借钱——
“我是去找过你,为了我妈的医药费。不过你说:‘我很忙,不是什么人都有时间见的。’”
“不是!”傅明霜焦急地打断了他:“我并不知道你曾经来找过我。是他!是郑友,他冒充我的名义把你赶走。如果我知道你来找了我,我肯定不会……”
贺雪真打断他:“我知道了。那他为什么要雇凶杀我?”
傅明霜声音低哑,面带惭色:“我从警方那里得知,他怕我发现这件事,一时冲动,动了杀念。”
因为这个?
贺雪真打量着傅明霜,傅明霜看样子还不知道他给朗欢换了肾,所以没明白郑友阻拦他的真正动机。
朗欢要换肾,唯一的希望就是贺雪真,而贺雪真如果找傅明霜借到了钱,是不可能答应卖肾的。于是朗家买通了郑友,让他拦下贺雪真。
傅明霜说:“雪真,对不起。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好吗?”
贺雪真看着他,问道:“那朗欢呢?他可是你的初恋,不是吗?”
傅明霜扯动嘴角,竭力向贺雪真做出笑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我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你。而且,朗欢并不是我的初恋,我十七岁那年,在华亭市一中跟一个男生一起打过一场球,他的同学叫他‘雪媚娘’。”
贺雪真瞪大眼睛。
“你不记得了,那是一个夏天,你穿着半袖海魂衫,牛仔短裤,旧球鞋。打完篮球,我请你们吃冰粉,你的那碗冰粉里,我让老板放了杏仁、葡萄干、山楂碎、莲子……”
傅明霜的声音渐渐颤抖,每多说一个字,就多一分痛悔,说到后面,字眼儿仿佛是从他的嗓子里挤出来的。
贺雪真只觉得荒谬可笑!为什么?闹了半天,原来他才是傅明霜的“初恋”?如果他们能早一点知道真相,或许母亲不会死,他也不会失去一个肾!
傅明霜的母亲曾经伤害过自己的母亲,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但如果没有这阴差阳错的误会,母亲现在至少还在他身边!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贺雪真冷下心肠,看着傅明霜,问道:“所以呢,你要怎么做?你要怎么对朗欢?”
傅明霜小心握住他的手,虚虚碰着,唯恐惊扰亵渎了他似的:“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回我身边来吧,好吗?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贺雪真抽开手,看着傅明霜的深情恳求,看着傅明霜的做小伏低,却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鸡,盘算着要从哪里下刀。
他打开车门:“我要先去看看郑友。”
有傅明霜的关系,贺雪真很容易就见到了郑友。
郑友戴着手铐,坐在小桌子前,眼神桀骜狠厉,还有几分不甘心。他恶狠狠地盯了贺雪真跟傅明霜一眼,啐了一口:“找我什么事?”
“是谁教唆你雇凶杀我的?”贺雪真直截了当地问。
傅明霜闻言,满脸惊疑。
“没有人。”郑友斩钉截铁:“我怕傅明霜知道我曾经把你赶走的事,要报复我,所以就想着干脆让你消失得了。谁知道你命这么大呢。”
郑友杀贺雪真,是看到傅明霜的态度转变彻底,一时心慌,狗急跳墙了。他不是不后悔,也不是不想把幕后教唆他的人一起拉下水,但那人给了一笔封口费,并警告他如果不想殃及池鱼,就少说两句。
郑友不在乎亲人被他牵连,但他在乎钱。话说回来,当初如果不是那人钱给得够多,他也不可能帮忙做事。
可那时他本以为傅明霜对贺雪真这个前夫已经厌弃,贺雪真再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谁能料想到傅明霜这鸟人后悔了,还让他去调查贺雪真离婚后的事情。
想起这事,郑友恼恨不已,如果不是这些有钱人们朝三暮四,他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不管怎么说,牢他是坐定了,但至少他要多弄点钱!
贺雪真看着郑友,心中盘算着,目前傅明霜并不知道他卖肾给朗欢的事,如果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那一定很有趣。但不是现在,现在告诉他,那是便宜他了。
警方来调查录口供时,他没想到要提卖肾的事,现在看来,郑友应该已经清除了和朗家的联系痕迹,如果他咬死不认,单凭自己,暂时没办法指控朗家,但朗家迟早要付出代价。
贺雪真跟傅明霜从看守所离开,傅明霜问:“你为什么说,有人教唆郑友雇凶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只是一个猜测。”
这时一辆跑车冲上来,一个紧急刹车,堪堪在贺雪真跟前停下,尹司诚摇下车窗,恶狠狠地看一眼傅明霜,让贺雪真上车。
随着两人在商场上撕破脸,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彻底破裂了。外界都在传,尹司诚跟傅明霜,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这事情就连尹家的老爷子都有所耳闻,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耳提面命。
尹司诚脸色很不好看,傅明霜也快活不到哪里。他眼睁睁看着贺雪真上了尹司诚的车,两人扬长而去,想起了那辆送给了朗欢的幽灵之子。
他在知道认错人的真相后,就跟朗欢分手了。朗欢倒没跟他吵闹,只是说自己是无辜被他拖下水的,对他已经动了真感情,不肯就这么分手。
傅明霜为了快刀斩乱麻,给了朗欢一大笔分手费,才终于解脱。
可想想当初跟贺雪真离婚,他都没给过贺雪真这么多钱,两相对比,他心里更是难受。
“雪真,天气冷了,我们一起去澳洲过冬吧。”尹司诚勉强笑着,跟贺雪真提议。
他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还有没剃干净的青须,这段时间跟傅氏一番大战,他委实不好过,再斗下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道勤的根基都要被动摇了。
所以他决定停手了。
贺雪真有些诧异,摸了摸他的手,温声问:“我们去国外,那国内怎么办?你不怕傅氏集团趁你不在,狙击道勤吗?”
“我和傅明霜,谁也弄不死谁,再打下去没意思。”
贺雪真的眸光渐渐凉了下去。这才几天,就要收手了吗,尹司诚不想再打下去,那么只能由他来逼一把了。
第80章 世界四
贺雪真坐在吧台边, 手机又响了,是何静书那个小大夫给他发来的信息。
何静书什么意思,他已经弄清楚了七七八八。表达得那么明显, 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但他心里只有复仇,对情情爱爱已经没兴趣了。他这几天一直冷着何静书, 相信他那么聪明,自然会明白。
这家酒吧, 以前傅明霜带他来过, 是他们那群人聚会常来的地点之一。
他点了杯软饮料,没喝,在吧台边静候着, 几只呆头苍蝇撞上了他的网, 都不是他等待的猎物, 让他打发走了。
快到十一点, 傅明霜出现了。
他收到酒保的消息, 贺雪真在酒吧里出没,进了酒吧便直奔贺雪真而来。
“雪真,你怎么在这儿?”傅明霜把吧台上的酒杯挪开, 托着贺雪真的脸看他:“你还好吗?还能走路吗?”
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贺雪真倒没醉, 只是困了, 迷迷瞪瞪地看傅明霜。傅明霜扶着他,走出酒吧,夜风一吹,贺雪真打了个哆嗦, 冬天已经来了啊。
傅明霜连忙脱下外套,把人裹紧了,扶着上了车。
他拍了拍贺雪真的脸:“你怎么一个人去酒吧喝酒, 尹司诚也不知道看着你。”
贺雪真眨了眨一双迷蒙的困眼,摇摇头:“别提他了……”
傅明霜小声问:“你们吵架了?”
贺雪真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傅明霜看着他,好几天没见贺雪真,他想一次把人看个够。
城市的霓虹灯扫过,车厢内忽明忽暗,贺雪真觑见傅明霜痴痴看他的模样,嗤笑一声。傅明霜面上一抹薄红,捏了捏手指,问道:“要我送你回尹司诚那儿吗?”
贺雪真想了想,说:“你随便找家酒店,帮我开个房间……”
“酒店脏死了,别去睡。”傅明霜小心提议:“那去盘山路吧,好吗?”
贺雪真没出声,也没拒绝。
傅明霜心头火热,催司机开稳些,别颠着贺雪真了。到了盘山路的别墅外,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贺雪真下车,怕惊扰了他,连关车门的声音都是轻轻的。
傅母已经睡下了,傅明霜扶着贺雪真上了二楼。二楼第一间,是他们曾经睡了快一年的卧室。傅明霜不知从哪儿,又把结婚照翻出来挂着了,卧室内的陈设,跟两人离婚前一模一样。
傅明霜小心把贺雪真放在床头,打开壁灯,见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笑了一声:“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这么重的瞌睡。”
他走到浴室里,脚步轻快,透着几分难掩的喜悦,轻巧地找出一条簇新的面巾,调了水温打湿,替贺雪真擦擦脸。
以前工作应酬,喝了酒回到家,都是贺雪真替他脱了西装挂在一边,拿毛巾给他擦脸和手。贺雪真的动作总是很轻柔,很舒服,把他一天的疲惫和酒气都带走了。他被擦了脸,便清醒过来,借着灯光看贺雪真,贺雪真被朦胧的灯光笼罩着,像一个梦幻的影子。
离婚后,他曾无数次醉酒后,被秘书和助理送回到这间冷清清的卧室,但那个会给他擦脸的人不在了,他只能一个人倒在床上,把衬衣睡得皱皱巴巴。
他不擅长照顾人,手有些重了,贺雪真拧起眉头,骂他:“笨手笨脚。”,把外套脱了,往被窝里一钻,闭着眼睛酣睡。
傅明霜坐在床边,不知看了多久,仍就不能心满意足。他抓着冷掉的毛巾回到浴室,匆匆洗了个澡,在床榻另一侧躺下,替贺雪真掖好被子。
“贺雪真?”
贺雪真已经睡着了。傅明霜关掉灯,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贺雪真的轮廓。今晚的一切都像假的,贺雪真居然回来了,如此安静美好地躺在他身侧,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贺雪真,我们复婚好不好?”傅明霜喃喃自语,月光落在贺雪真漂亮的鼻尖上,傅明霜的目光痴痴描摹着他美好的轮廓。
“复婚吧,好吗?我真的好想你……”傅明霜伸出手,小心地勾住贺雪真的手指,想亲一亲,又怕莽撞冒犯了贺雪真。
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出来了,沾湿了枕头,但傅明霜的嘴角,挂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足笑容。心中满满涨涨,空掉的那一块,终于被填满了。
傅明霜一夜没睡,一直盯着贺雪真看个没完。他匀称的呼吸声,轻柔的梦呓声,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可爱珍贵,他不要再错过了。
然而到了清晨五六点钟,还是熬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多了,枕边空空如也,傅明霜连忙坐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奔到房外四处看看。
傅母从餐厅抬头望他,说:“人已经走啦。”
傅明霜不禁失落,回房间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走下楼。
傅母一脸笑意,问道:“他吃了早饭,陪我说了会儿话才走的。我看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傅明霜表情不变,但傅母懂他,一眼看穿了他眼中的愉悦。傅母问:“什么时候复婚?雪真这孩子不错,你这次可别再犯错了。”
傅明霜嗯了一声:“不会了。”
他没心思做事。
两分钟开一次手机,给贺雪真发信息一直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号码仍处于被拉黑状态,再发信息,又显得自己过于急切,傅明霜丢开手机,看着窗外的冬景出神。
如果下个月复婚的话,他们刚好可以去耶洛奈夫看极光,那段时间尼亚加拉瀑布开始冰封,他们刚好能赶上近距离观看冰封瀑布的美景。离婚前他打算带贺雪真去旅游的,但那份旅游计划是四月份制定的夏季出游计划,现在不适用,但没关系,他们夏天可以再出去旅游一次。
工作没那么重要,他早就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贺雪真。
傅明霜又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他叹了口气,心情忽然掉到了谷底。如果……如果贺雪真压根不想跟他复婚呢?说不定他更喜欢尹司城,如果他不愿意离开尹司城怎么办?
傅明霜几乎是神经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焦躁地点了根烟,狠狠一抽,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走到落地窗边。
如果贺雪真真的对尹司城动了真感情,那他就完蛋了!贺雪真会喜欢尹司城吗?尹司城那种类型——他长得是还可以,但到底还幼稚了点,翅膀也嫩,不得不受家里摆布,贺雪真如果跟尹司城结婚,尹家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接纳他的!
但如果……万一……万一贺雪真就是认定了尹司城呢?他的性子,自己是了解的,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那就是九死其尤未悔!
傅明霜忽然头晕目眩,有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他的心,一把扯到了胃里似的。
他按在窗边,闭上眼睛缓了缓,忽然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转回到电脑前,搜了几个大品牌的男士钻戒。这个,戒圈上镶了一圈钻,闪倒是挺闪,但贺雪真肯定不会喜欢;那个,戒面上偌大一颗鸽子蛋,没底蕴的暴发户才这么直白地炫耀!贺雪真不会喜欢的;再换一款,戒圈又太粗,配不上贺雪真修长的手指……
寻寻觅觅,傅明霜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立刻下单,并要求刻字。复婚可以没有婚礼,但求婚戒指一定要有的。
但就算没有婚礼,至少要把朋友们请来聚聚,得让他们知道,贺雪真跟自己和好了。
傅明霜再度打开手机,短信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傅明霜叹了口气,抓抓头发,再度陷入苦恼。
尹司城提前结束了出差,出了机场。秘书助理洋洋洒洒一队人马立刻拥上来,尹司城打发他们离开,让司机开车,立刻回家。
他在车上给贺雪真发信息,没有回应,一颗心滑到了胃里。这阵子他出差离开了华亭市,听说贺雪真跟傅明霜重新恢复了来往,他原本不相信,怎么可能!傅明霜……傅明霜做了那么恶劣的事,他配得到原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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