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一会儿祝余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被罚站,心道上次被怼的仇总算是报了大半。
其他人看书的少,面面相觑交换眼神的多:祝余实惨,大概又要站着听一节课。
上课铃响,僵持被打破。
柳溶月进了教室,啪的一声将教案扔在了讲台上:“有些人,一朝走运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你有人家腰板硬吗,就知道醉生梦死的混日子……上课!祝余,你站起来听。”
祝余食指在课本上点了点,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祝影帝脾气按捺不住的前兆。
性子不硬他早被娱乐圈那些乌漆嘛黑的东西吞了,也混不到今天。
可谁知道换一辈子吧,恶心人的东西也能翻新。
要不说人生多艰呢。
没来得及说话,柳溶月紧跟着一句:“站着还影响别的同学,出去!”
原本不必如此怒火攻心,可中午接前夫电话时无意中听到的那个娇滴滴的声音,还有眼前少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都让她愈加觉得整个世界都和自己拧着来。
祝余没站起来,更没有出去。
心里嘀咕了一句:尊师重道也要看人,没错,就是这样。
其实更多的是新鲜。
也不知道上辈子上学是运气好还是因为学习好,每个老师都对他挺照顾挺和蔼的,还没遇到过这么蛮不讲理的。
下颌一扬,玉白的一张脸坦荡自若,咬字清晰到可以给电影配音:“柳老师,心情不好可以请假休息,我不想当出气筒,同学们大概也不想被耽误上课时间,您觉得呢?”
“我艹!”不知谁说了一句。
像洁白雪地里忽的蹿进一只野兔,全班骤然骚动。
第6章 一亿
赵一鸿原本兴高采烈,双脚踩凳前后的晃,被祝余的回答惊的一个不妨,膝盖邦的一声撞在了桌子腿上。
禁不住痛呼出声。
但这点动静,早掩盖在满教室嗡嗡的喧嚣中。
因为身高以及自身选择的缘故,周铭和晋胜池都坐在最后一排,中间隔着过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见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曾就祝余这个人聊过几句,为祝余和祝韶然之间的关系,也为祝余牛皮糖一样尾随的麻烦。
结论倒很一致,祝余是个自卑怯懦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可是现在,胆小的祝余就那么挺直了腰板坐着,将柳溶月怼的哑口无言。
果然,逼急了兔子也咬人的吗?
片刻后,教师门砰的一声。
柳溶月怒气冲冲,也许还有心虚,一言不发的走了。
咽了咽喉咙间并不存在的唾液,樊守端一下又一下的看祝余。
又佩服又后怕。
反驳老师,他做梦都会被吓醒,然而旁边的人若无其事的翻书,仿佛引起轩然大波的不是他一样。
最终忍不住,挨过去小声的问:“祝余,你不怕吗?”
祝余摇摇头,垂眸笑了一下。
很清淡的笑,有一点点无奈,但那种无奈却并不窘迫,倒像入定老僧脚丫子被老鼠咬一口,被打断清修之后的反应。
祝余其实有些拳头打空气的感觉。
挺无语,柳溶月好歹反驳两句,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跑了,没劲。
当然,也很爽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年纪变小的缘故,或者是不用再在非常复杂的环境虚与委蛇,他应对事情的方式也直接了很多。
这种直接祝余意识到了,觉得挺有意思,并且不打算改。
柳溶月后来没回来,这节课变成了语文。
语文课老师是班主任。
课间,祝余被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的意思是让祝余给柳溶月道个歉。
他其实对柳溶月也有些不满,但毕竟是同事,而且柳溶月家里挺有背景,相比之下祝余比较听话,还有本身他的身世……也没必要将事情闹的太大。
没想到,一直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安静的听完就问了一句:“如果今天无缘无故被罚站的是周铭或者晋胜池,老师也会让他们道歉吗?”
班主任:“……”
他不自觉的回避了一下少年清亮的眼,仿佛再看下去,心头的计算和龌龊都要被撕撸到阳光下。
竖着耳朵听双方对话的柳溶月,眼睛红彤彤:“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一班我是待不下去了……”
意思也明白,要么祝余道歉,要么她就不去上课。
看谁压力大!
不去上课并非真心话。
一班是全年级最好的班,学生家世也最顶尖,其他老师卯着劲要往里钻。
然而下一瞬,那个站在班主任面前的少年,杏仁大眼微眯了下,像是笑,眼周轮廓有点月牙的讨喜形状:“柳老师想换班级的话,我没意见。”
班主任:“……”
祝余没有再看柳溶月,对班主任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他也不是轴,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知道有时候不低头代价会很大,但现在低头了,总觉得对不起原主给他的这条命似的。
办公室,
班主任看一眼趴在桌子上小声啜泣的柳溶月,不耐烦的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现在只有叫家长了。
祝余回教室,从门口到座位的这一小段路,收到无数注目礼。
探究的、惊奇的,像他长了两个脑袋。
影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步伐如常,只路过祝韶然身边时,被拦了一下。
祝韶然:“你给柳老师道歉了?”
肯定的语气。
祝余:“……”
这就是未来主角受的脑回路么?
祝韶然以为祝余是默认,带着苦口婆心和不赞同交杂的眼神:“柳老师也是为了你好,恨铁不成钢……英语其实挺简单的,要不然,我晚上可以抽一个小时给你补课。”
虽然母亲肯定不高兴,但祝余……
他也姓祝,就感觉挺丢人的。
周围有细小的议论声,能听出来是称赞祝韶然心地好。
谁会对家里的私生子这么好?
打压还来不及,否则日后家里的资源、产业……
祝余神色淡淡:“谢谢,不用,还有,柳溶月是在针对我,我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
在祝韶然惊愕的目光中,他回了自己的座位。
最后一节课后,祝余被通知留校。
这事儿他早知道,便宜爹祝晓申一个小时前打过电话,没骂人,但语气极其不好,仿佛在暴跳如雷的边缘。
对叫家长这回事,祝余没什么感觉。
上辈子他是个孤儿,院长妈妈来学校从来是听夸,这辈子心理年龄都二十几,叫家长?咂摸着只觉出几分可笑。
教室空荡荡。
在等待的期间,祝余翻书。
一只手按在他课桌的边缘,很白,修长有力,食指点了两下,似乎生怕吓到他一样,先昭示自己的存在。
手真漂亮,比我当年也……
祝余抬头。
桌边的年轻男人垂眸看他,修眉俊目瞳色浅淡,极俊美的一张脸。
眼底有轻微的倦,气势却极盛,锋利如尖刀,那微末倦意就像野生动物吃饱喝足之后的餍足,不示弱,反倒让人脖颈发凉。
饶是祝余阅人无数,却也反射性的脊背一僵。
男人目中殊无笑意,唇角却微向上扬,似乎在努力释放善意。
哪怕这并没什么用。
嗓音带着无机质的冷感,却依旧挡不住低沉悦耳:“同学,请问你知道周铭去哪了吗”
教室门口传来惊讶微怯的声音:“周叔叔?”
是祝韶然。
周铭被叫去了办公室,他等人一起走,顺便上了个厕所。
祝余:“……周?”
难怪看着有几分眼熟,轮廓和周铭有些像,叔叔……一个亿?!
第7章 吃瓜群众(捉虫)
就原著来说,“私生子”三个字,将原主的一生都锁在了阴影中。
唯一的高光时刻是和周嘉荣结婚。
周嘉荣,比祝家还要高一层次的百年豪族周氏的二公子,周家实际的掌权人。
为人冷峻高傲,同辈见了要低头,小辈见了要打怵。
这么一个人,在原主误入他酒店套房的半个月后,拎着人扯了证。
当时满京市的人都捶胸顿足,扼腕自己怎么不试一试走错套房的套路,没想到看上去生人勿进的周嘉荣,感情上纯情的很嘛。
祝余却知道,周嘉荣根本不是纯情,这人压根就没有感情这东西。
原主对周嘉荣来说,是药。
周嘉荣少年丧母,得了一种难以深眠的怪病,说怪,是任何治疗都没有效,哪怕吃常人十倍剂量的安眠药。
直到碰到原主,就立即将人锁在了身边,当药枕用。
后来,周嘉荣发现原主喜欢周铭,而且还借着成为周铭的小婶婶进一步纠缠,再加上他也不喜欢受制于人,最后壮士断腕一般和原主离了婚。
周嘉荣在商场上城府难测,对自己人却很宽容,离婚后还赠给了原主一亿资产,不包括不动产的那种。
祝余觉得拿人当催眠剂这事儿反科学,不过他都穿书了,再反科学的事也能接受。
现在瞄见周嘉荣眼底的倦意,仿佛看到一个亿在对自己招手。
虽然这一个亿出现的早了点,按照原著时间线还得三四年,但赚钱这回事,只要不坑蒙拐骗,当药枕也挺好。
反正周嘉荣谁也不喜欢,后来将国内产业交给周铭,去国外大杀四方去了。
再后来,周铭和晋胜池争夺祝韶然,直接引起了周、晋两家反目,周铭惨胜,背后少不了周嘉荣的支持。
就祝余看,周嘉荣倒像是周铭的金手指。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但赚钱人对老板的态度得有,哪怕是将来的老板呢。
祝余礼貌劲儿也起来了,对周嘉荣道:“周叔叔好,抱歉,我不知道周铭去哪了。”
周嘉荣原本看向祝韶然的目光转过来,对祝余点点头:“谢谢。”
目光罕见的在长相漂亮的少年身上顿了几秒。
他不招小孩子喜欢,再皮的孩子在他面前都鹌鹑一样。
这一个看着挺乖,胆子倒大。
祝韶然挺怕周嘉荣,总觉得周嘉荣的眼睛特别深特别冷,能将人扒皮拆骨的看透。
小声的:“周叔叔,周铭在老师办公室。”
神使鬼差的,他又加了一句:“周铭被老师叫去,是问祝余的事,祝余……上课顶撞老师,被叫家长了。”
祝余:“……”
长时间在娱乐圈混,碰到的妖魔鬼怪多了,他感觉自己闻到了莲里莲气的味道。
傻白甜和白莲花就一线之隔,有点悬啊。
他看一眼祝韶然,眉骨微耸,了然且不屑的意味很淡,但绝不会被忽略。
祝韶然的脸腾的就红了。
周嘉荣:“……”
没说话。
小孩子之间的这点机锋,并没有让他动容的力量,离开了教室。
走廊里,倒禁不住思量了几秒,低声道:“祝余,好名字。”
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教室,
祝余不知道周铭被叫去办公室,不过周铭是班长,倒也不意外。
他看一眼时间,放学已经半个小时,便宜爹再不来,他自个就回家了,怪饿的。
小时候挨过饿,后来娱乐圈得控制食量,现在正是半大小子那啥的时候,吃饭是不可取缔的头等大事。
去办公室看一眼。
几秒钟的事,走廊里,祝余看到前头周嘉荣的背影。
心头酸唧唧。
被深色西装包裹的那腰、那腿,他当初也有来着,看着真带劲,作为一个钢铁弯男,祝余欣赏的津津有味。
嗯,好像都不那么饿了。
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全套落地玻璃门窗,一米以下磨砂,上面全透.明。
室内,有老师在加班批作业,还有对学生交代事情的。
周嘉荣进去的一瞬间,空间像静止了似的寂静。
太出众的容貌气质,太强势的气场,一瞬间有无形的力量迸发,仿佛掐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周铭眼睛一亮,随后正了正衬衫袖子。
班主任往周嘉荣身后看了一眼,挺客气的问周嘉荣:“您是……祝余的家长?”
办公桌在班主任斜对面的柳溶月:“……”
祝父、祝母她都熟,这个人……
狐疑着却没有立即开口,为男人的出众,也为他的不好惹。
她并不能接触到周嘉荣这样层次的人,但这样的人被认错一定会说。
周嘉荣侧首,玻璃门外站着的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正看进来,瘦瘦高高,站姿很不错,正明目张胆的往里看。
活泼的像冬眠过后在洞口探头探脑的小动物。
顶撞老师……被叫家长?
他看向周铭:“怎么回事?”
周铭脊背一僵,将想对班主任说的话说出口:“祝余和柳老师相处不融洽,嗯……不是祝余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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