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艾克尔一个人。
征然时,袖角被轻轻扯了扯,艾克尔低头一看,是躲在他怀中的穆图探出了头。
艾克尔吸了口气,紧紧抱着他:“穆图,那个木匣子里装着的就是神明的鸦羽!”
“只是里面蕴含着的神力强大无比,刚才我感知的时候,翅膀差点被激得生长出来。”
艾克尔愧疚地说:“否则我就不会发出声音,被路易斯察觉到了。”
穆图摇了摇头:“突发状况,不怪你,刚刚我的骨骼也差点出现生长的反应,只是我感知能力弱一点,这种反应只维持了几秒。”
穆图若有所思:“如果这样,我们要拿走神明的鸦羽,就只能连带着那个古怪的木匣子一起偷走。”
“我们不能在人类的面前泄露我们是黑暗生物的事情,尤其不能被路易斯发现。”
艾克尔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路易斯回来。”
艾克尔叹了口气:“希望塞西尔的子民不会出事。”
穆图眼色凝重:“希望吧。”
狼族对人类的看法其实算不上好,穆图毕竟是个狼王,他见过更多人类屠杀狼族的时候。
但是这几天一路走来,他也感受到了人类的善意,就像黑暗生物中存在着好坏,人类中也分好人坏人。
穆图感官改变后,也不希望会有好人这般惨烈的死去。
艾克尔说完后就怔住了,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视线在撇过墙上的剑柄时,他整个人僵住:“等等!”
“穆图,凯森他现在知道这件事吗?!”
艾克尔着急道:“而且他还伤得那么严重,万一昨天的血族不甘心,重新去找凯森怎么办?”
“我们不能等在这里,我要去找凯森!”
穆图拦住他:“不行,你要在这等路易斯回来。”
“神明的鸦羽在他的手上,你绝对不能离开。”
艾克尔:“可是……”
穆图说:“我去找凯森,让他躲起来,你不用担心。”
艾克尔点点头:“嗯嗯,现在就出发吧。”
“穆图,路上小心。”
显然,这艾克尔跟穆图都忘了,一头狼要怎么跟人类沟通。
穆图嗷了半天,也没跟凯森心意相通,最后还是生拽硬扯,才成功让凯森躲了起来。
凯森被迫一头雾水地躲在了一个小角落。
而塞西尔这边已经赶到了城墙边,黑雾已经丝丝缕缕地渗透了解开,它们蛰伏多日,终于发起反击。
一旦有人呼吸进身体里,就会被缓缓夺取生机。
一定有更多地血族在城门处守着。
而城门内就有一队士兵艰难跟潜入进的血族浴血奋战。
塞西尔面色发沉,他聚集光明元素到剑尖驾马冲了过去,因为有光明元素的存在,他一剑就捅穿了一名血族的心脏。
塞西尔厌恶地看着血族獠牙外露,血口大张的脸,举剑发起进攻。
越来越多的士兵训练有素地跟随国王加入奋斗。
而路易斯去处理的则是城门外的血族,他走上已经被黑雾笼罩住的城墙,垂眸去看。
透过黑雾,是一双双碧绿的眼睛。
路易斯打开那个木匣子,将鸦羽握在了手心,熟悉到骨子里的黑暗神力被他吸收至灵魂深处,缓慢修补着万年也没治愈的暗伤。
不过一会儿,路易斯就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增强数倍。
路易斯心情愉悦地回过头看了眼塞西尔,国王在维护着他的子民,他眼眸暗色微深,城墙底下也是黑暗神的子民。
霎时,无数藤蔓从地底冲天而起。
他甚至都不需要亲身进入城门外与血族相撞,只用轻轻挥挥手指,就可以解决这一场闹剧。
所有的血族在未反应过来时,就被藤蔓扼住了咽喉,下一刻,他们就会被拧断脖颈,头颅掉到地上。
众所周知,血族自愈自身的能力非常强大,区区外伤并不能伤害到他们的性命。
但这次,寒意从他们的心底生起逐渐遍布全身,直觉告诉他们,如果被藤蔓拧下脑袋,那就一定会死去。
可是明明就在刚才,血族们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有一瞬增幅,他们都以为是黑暗神认可了他们的做法,给予帮助。
但又立刻被人拿刀口抵在命脉上,所有血族都不禁诧异。
突然,他们的耳边想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这道声音极轻,像是从他们灵魂深处生起的呢喃。
这不是任何一种生物可以发出的声音,因为里面藏着一切世间哲理,看似明悟却只能让意识模糊。
这是神在低喃,圣洁下是更深的阴寒与血腥。
这是黑暗神的低喃,光是听着就让血族忍不住下跪伏地。
神说:“离开。”
离开这里。
谨遵黑暗神的命令,作为第三信徒的血族誓言开始发挥作用。
藤蔓惭惭松懈,所有血族入魔般地听从神明的直径,他们恍恍惚惚向来时的路走去。
黑雾之下,一瞬间所有血族瞬间化为蝙蝠,几万只蝙蝠遮天蔽日般飞起,犹如潮水般褪去。
一场本该血雾弥漫的战争却一点硝烟都没有生起,它轻松被路易斯解散。
路易斯违背了几万年前与光明神定下的规则,强行命令信徒,惩罚降临的一瞬,他也相对虚弱几分。
路易斯握着鸦羽,闭眸静静站了许久,才重新将鸦羽放回至木匣子里。
黑雾正在缓慢散开,不用多久,第一缕光明就可以破开云雾,城邦之外的地方就可以重见光明。
艾克尔此时正坐在飘窗上面,他等待越发着急心慌,忍不住打开窗户,坐了上去。
暖和和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将他整只精灵都环绕住时,艾克尔的心跳才逐渐放缓。
渐渐地,艾克尔觉得有些不对劲。
阳光似乎越发地刺目亮眼,越发地有些烫精灵……
艾克尔沉默。
他跪坐起身,准备探身将窗户关上,让玻璃遮挡一下太阳,不然真的太热了!
下一刻,就被人搂住腰胯,横抱了下来。
艾克尔一惊,连忙挣扎:“是谁?!”
路易斯抱住暖呼呼的少年,制住人的动作,往上颠了颠:“还挺轻。”
艾克尔听出是他的声音,才镇静下来。
等等!路易斯回来了?!艾克尔反应过来,又吓了一跳。
路易斯将人反过来按在飘窗上:“怎么?刚刚是想偷跑?”
他撑在飘窗上,微俯身看着艾克尔:“都等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想跑?”
艾克尔百口莫辩,他刚才的行为似乎真的像要跳窗偷跑。
但还是摇头说:“不是的,我想关窗。”
“阳光太烈了,好热。”
路易斯沉默一瞬,探身去将窗关上。
艾克尔眼见他靠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屏住呼吸,直到听见身后窗户落锁的声音,才打了一个颤。
又开始紧张了,心跳又加速了。
路易斯眼睁睁看着艾克尔颤了下身,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么害怕我?”
“我似乎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吧。”
艾克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不是的……”
路易斯没有理这句心口不一的话,他用指尖碰了下少年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热,应该被晒了很久,是直到热得受不了,才爬去关窗。
还是这么蠢。
路易斯将人留下来无疑是心中对他是暗精灵的怀疑作祟。
怎么可能会有人类有这么纯正的黑发黑眸,一举一动,甚至这张脸都让他感觉到熟悉。
让他忍不住柔和了外在的锋利,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还是很凶。
路易斯起身,他后退一两步,说:“下来。”
受不了热,还在那傻坐着。
艾克尔连忙跳了下来,因为慌张还差点崴了一下脚,然后就被路易斯伸手扶住了。
艾克尔怔了下,才小声说:“谢谢。”
路易斯放下手,他转身往桌边走:“你很喜欢阳光?”
艾克尔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点点头:“嗯嗯,沐浴在阳光下,会让我感觉不那么心慌。”
路易斯坐了下来,他嫌弃桌底下的空间过于窘迫,没有将两条长腿腿放进去,而是侧身坐着,将腿放在外面。
路易斯屈指敲了敲桌面:“倒杯水给我。”
艾克尔小跑过来:“好。”
路易斯抵着下颔,撑着脸盯着人,眼神莫测,喜欢阳光……很好,怀疑又加深了。
艾克尔将玻璃杯放在路易斯的面前,路易斯冷冷吐出一个字:“喝。”
艾克尔怔了下,他在心里揣摩路易斯的这句话,是要自己喝吗?路易斯应该不会这么好心。
于是艾克尔端起水杯,小心翼翼放在了路易斯的唇边,杯口还差一点点就会碰到路易斯的唇。
路易斯:“……”
真的,蠢死了。
他又觉得不像了,他的小精灵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
路易斯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是让你自己喝。”
艾克尔脸霎时起了粉,好尴尬!
他收回手,掩饰般地小口小口喝着水,盯着水的界面,怎么也不肯抬眸去看路易斯。
直到见底了,才慢吞吞把水杯放在桌上。
不过喝了杯水后,被晒得口干的状况确实缓解很多。
路易斯静静看着他喝水,他也在揣摩。
看了半响,直到将人盯得耳根子都粉了,才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艾克尔面不改色地开始说谎:“我叫穆图。”
心跳加快。
路易斯挑眉:“穆图?”
怎么感觉不是很像?
路易斯继续问:“你之前都生活在哪?以什么为生?还有你的父母呢?”
艾克尔怔住,这也太多问题了!他要花点时间想想怎么编。
路易斯眯眸:“嗯?怎么不说话?”
艾克尔继续撒谎:“我一直生活在蔷薇之国。”
他想起之前从卖花的小姑娘身上买到的那一朵蔷薇:“我之前是卖花的,卖蔷薇花。”
最后一句,艾克尔如实相告:“我没有父母。”
但他有一个老师。
面对路易斯的视线,艾克尔的面色努力保持镇定,不能慌!可是心脏跳得好快。
路易斯发问:“为什么没有父母?死了吗?”
人类失去亲人应该是很难过的,就像艾克尔不敢想象自己会失去老师一样,艾克尔低垂下眸,嗓音低低地应了:“嗯。”
路易斯皱着眉,他总觉得很假。
于是他继续问:“为什么要跟踪我?”
艾克尔又沉默了,这个该怎么编?
路易斯好笑:“怎么?编不出来了?”
艾克尔反驳:“我没有!”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撒谎,反驳的语气一定要坚定!
路易斯再次重复:“那你为什么跟踪我?”
“你是从之前那个城邦一路跟过来的,被我发现了三次,现在还想狡辩自己没有跟踪我吗?”
艾克尔想否认的心思彻底被浇熄了,他不甘心地承认,说:“对,我是跟踪你。”
他后退几步,防备道:“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告诉你原因。”
路易斯笑了下:“为什么?”
他站起身,低声道:“因为你打不过我。”
藤蔓在艾克尔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织起密网,路易斯缓步走过去,艾克尔想继续后退时,却发现无路可退。
路易斯站定在艾克尔的面前。
艾克尔虽然慌张但没有服软,他瞪视着路易斯,却在对方抬起手时,不禁闭上了眸。
冰凉地指尖捆住他的脖颈,抚摸似的力度,拇指却抵在了喉骨处:“因为我能掌控你的性命,你只能听话。”
艾克尔紧张地咽口水,小巧的喉结在路易斯的指尖处滚动。
他克制住心里害怕的情绪,压抑着紧张感,蓦地抬手握住路易斯的手腕。
艾克尔的手指纤瘦,一掌都圈不住路易斯的腕骨,他抿了抿唇:“你想让我开口,但我说出的只能是谎言,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艾克尔咬咬牙,如果路易斯动手,他就只好暴露身份,让枝条救自己了。
路易斯轻声应下:“确实没意思。”
他的手掌逐渐收紧:“所以你要说实话。”
突然,大门被人推开。
塞西尔嗓音发寒:“路易斯!给我松手。”
他只不过去处理了战后的收尾工作,却被路易斯抓到了时机,差点伤害到少年。
塞西尔嗓音少见的凛冽:“我记得方才跟主教商谈的时候,主教说过不会伤害他,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路易斯松手,冷嗤:“吓唬下小孩而已。”
艾克尔被路易斯松开,连忙小跑着远离他向塞西尔跑去:“塞西尔!”
国王张开怀抱搂住人,心情总算好了点:“没事吧?”
艾克尔本来没想扑到人怀里,但谁想到塞西尔张开了双臂:“我没事。”
他被塞西尔抱了下,就离开了对方的怀抱:“血族怎么样了?”
塞西尔顺了几下他的头发:“血族的事已经解决了,但还要处理后项事宜。”
“那你现在来,是来带我回去的吗?”艾克尔神色低落下来:“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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