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云爽。
刑云爽死了。
薛赢双第一次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活活爽死。
什么冬天?现在就是春天!他春暖花开了都!
刑云拿起笔:“行吧,看你可怜,勉强教你。”
薛赢双也爽了。
家教就在我身边!还是一个付费家教!
付我钱教我的那一种!
*
那一夜,侧卧里不断传来兴奋的低语。
“哈……啊……原来这题是这样……”薛赢双满脸潮红,脸上充斥解题的激动。
“还想要更多吗?”刑云在薛赢双耳边轻喃,“求我。”
“要,给我!”薛赢双哀求,“我还要更多!”
“行!”刑云道,“这就给你下一题!”
*
凌晨五点,熬夜刷题的两人双双累倒。
薛赢双用最后一丝力气道:“你快回去吧,白先生起床没看到你就糟了……”
刑云一搂,将薛赢双紧紧抱住:“不管他,睡觉。”
在薛赢双看不见的角度,刑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今晚他总算让薛赢双见识到他的厉害了。
*
早上七点,白谦易在刑云的大床上睁开双眼。
睡了一夜,他的头发也一点不乱。他缓缓坐起身,慵懒地做了个舒展的姿势。他的白色睡衣下,露出一截白净的腰身。
今天的他,依然优雅地在七点醒来了。
完美。
白谦易十分满意,于是又躺下,安详地闭上双眼。
但三秒后,他睁开眼,转头看向大床的另一侧。
刑云不在。
白谦易看看床下,又起身到浴室走了圈,都没看到刑云的身影。
刑云昨天几点睡觉的?这么早就醒了?
第28章
回国的这段时间, 白谦易把日子过得很简单。
七点半,他换上洁白柔顺的衬衫,坐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沐浴晨曦。
他轻声念着拜伦的诗歌, 偶尔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刑云家位在高层,从落地窗往外看去,城市景色尽收眼底。他遥望窗外的红尘俗世, 目光染上哀愁,陷入沉思……
手机铃声响起。
他回过神来, 看向屏幕, 眉头微蹙。
是美国的同事打来的。
这个同事比他晚两年进入律所, 算是他的后辈, 两人过去处得不错。
但即便如此, 他仍不在假期时谈论任何工作。
他的清幽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低下头,再次沉浸于诗歌的世界之中。
好一会,铃声停下, 客厅恢复宁静。
他不为所动,轻轻翻过书页。
又过了一会, 手机震动,屏幕里几条消息蹦了出来。
“救我!”
“快帮我!”
他的眼角余光瞥到那几条消息, 手指微颤,忙又别开视线。
“我需要你!”
“只有你能救我了!”
“哥哥救我!”
……行吧。
他阖上诗集, 起身回到房间, 打开电脑。
仅只一次, 下不为例。
*
后辈要请教的问题正好和白谦易接过的案子有关,白谦易倾囊相授,又教经验又出主意,眨眼之间, 两小时过去了。
“还有问题吗?”白谦易说得口干舌燥,也顾不上一旁的咖啡早已冰冷,喝了一大口。
“你都说这么多了,自然是没问题。”对方道,“下次还有问题,我再给你打电话行吗?”
“当然。”
对方道:“对了,你的假期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
白谦易笑道:“不回去了。”
对方又道:“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后面的人都要赶上了,到时候你再多billable hours都补不回来。”
白谦易:“我需要更多的休息。”
对方:“休息太多就没冲劲了,我这一个星期每天睡不到三小时,还不是好好的?我等你回来,一起冲!”
挂上电话时,已经过了十点。
白谦易脸上的笑容还没淡去,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大洋彼岸灯火通明的律所。他象所有人西装革履的样子,耳边依稀响起那繁杂的电话声和急促的谈话声。
明明是该下班的时候,但所有人仍在岗位上,所有人仍在向前奔跑,谁也不敢落下。
不停向前,没有退路。
白谦易睁开眼,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累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做得比别人快,做得比别人好。
五岁上小学,学才艺、留学、实习、工作,一项接着一项,光鲜亮丽,疲倦无比。
他也和别人一样享受工作,为胜诉庆祝,因报酬骄傲。
可这些年过去,他才发现就连表现出那些喜悦,对他来说都成了负担。
犹如在泥沼之中戏水,不过是自我欺骗,越陷越深。
他要的人生,应是缓慢,自在,而优雅。
当然,他很清楚,优雅的人生是真金白银堆起来的,就他目前的那点积蓄,与优雅搭不上一点边。
因此思来去,只剩刑云能给他那样的生活。
刑云有钱,未来还会更加有钱。
更重要的是,刑云包容他、对他好。
刑云对他的好,是出于对过去的报恩,还有那么一丁点他也能察觉到的微妙情感。
这些年来刑云没恋爱过,他也没有。
他需要刑云,如果刑云也刚好需要他,那么再好不过。
前提是刑云真的需要他。
*
白谦易收起电脑,准备回客厅里读诗。
他打开房门的同时,走廊另一头的房门也打开了,刑云从门后走出来。
白谦易停下脚步。
那房间是……
只见刑云一脚刚踏出来,又回头不知说了句什么,接着回到房间,把门也带上了。
白谦易趁这机会快步经过。
那是薛赢双的房间。
刑云一大早就不见踪影,竟然是待在薛赢双的房间,该不会连昨晚也……白谦易一颗心沉了下去。
白谦易回到客厅去坐了一会,最后薛赢双先出现了。
今天的薛赢双也是一身白衬衫,他见白谦易在客厅,便招呼道:“白先生,早。”
“你起得真早。”白谦易面带微笑,同时不经意朝时钟一瞥。
十点半了。
薛赢双也看向时钟,面色平常道:“今天是我的休假日,因此起得晚了些。”
说完一点头,往厨房去了。
看着薛赢双的背影,白谦易收起笑容。
休假日的话,那干什么不回自己家去?还住在老板家?
此时刑云也出现了。
白谦易连忙重新挂上温和微笑,朝刑云道:“早,昨晚工作很累吧。”
刑云一脸没睡饱,点点头:“工作得很晚。”
刑云也往厨房去了,客厅里,白谦易的笑容彻底消失,一脸疑惑。
晚?这两个人都做了些什么工作?
白谦易内心警铃大作。
*
白谦易越越不对劲,忍不住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的门半掩着,白谦易站在厨房门外的阴影处,屏住呼吸,仔细捕捉里头传出的细微声响。
“吃什么?”是薛赢双的声音。
“海鲜粥。”刑云回答。
走路,再是开冰箱的声音。
“家里没有海鲜了,只剩下一点鱼丸。”
走路声与哈欠声同时传来。
“有什么煮什么,我都吃。”
这对话和语气虽就上司和下属而言过于家常,但总归没什么奇怪之处。
白谦易只道是自己多,准备离开。
可还不待他离开,薛赢双的声音便向门边靠近:“我出去买吧。”
接着又听刑云笑道:“稀奇,你竟然舍得放假的时候出门。”
薛赢双道:“你累了一晚上,我当然得给你做点好吃的。”
正要转身离开的白谦易停下脚步,只听刑云的低笑声传来:“你还知道我累,是谁让我教了一整晚,不让我睡?”
白谦易顿时僵在原地。
教了一整晚……这话什么意思?
都是成年人了,白谦易不自欺欺人。大半夜的有什么能教?总不可能是教数学吧!
能教的,只剩下那方面的事情……
到此,白谦易面色苍白。
*
晚上十点半,薛赢双在厨房里一阵忙活,最后端着个托盘走向书房。
昨晚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些日子他才苦恼着自己的高数该怎么办,便发现刑云竟然会高数,而且还肯教他。
他怎么能这么幸福呢?
同时他也悟了,像刑老师这么英俊优秀又聪明善良的人,爱情必定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他这个打工仔来插手。
现在,他只需要专心向刑老师学习,继承刑老师的知识,荣耀师门!
而学习的前提,就是服务老师!
*
吃完晚饭后,刑云便进书房加班了。
十点半,他加班告一段落,肚子有些饿了。他正让薛赢双做点夜宵,便听敲门声响起。
门开了条缝,薛赢双探出头来,声音轻柔道:“给您送点夜宵。”
今天的夜宵是牛肉面,一眼看去,肉比面多,香气扑鼻。除此之外,还有一杯冰牛奶,以及一碗剥好皮的葡萄。
薛赢双布置好,刑云已迫不及待,伸手就要拿筷子。
“不急,很烫。”
薛赢双拦住刑云,拿起一条热毛巾,又抓过刑云的手,仔仔细细擦了起来。等擦完了,他才把筷子放到刑云手里,“请用。”
这是刑云第一次吃到薛赢双做的牛肉面,牛肉大块厚实,牛筋入口即化,牛肚弹牙韧性,好吃得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热腾腾的面吃到一半,再喝一口冰到骨子里的牛奶,实在不能更舒服了。
刑云三两下吃完,慵懒地瘫在椅子上。
此时薛赢双又上来,为他盖了块热毛巾敷眼睛,又体贴地捏捏他的肩。
“这样的力道还行吗?”
刑云哼哼两声,舒服得不行。
以前薛赢双给他准备夜宵,全是在厨房做好,或是取了外卖,在外头喊一声“吃饭”。哪像今天,不只帮他端进来,还有饭后服务,搞得他像个骄奢淫逸的狗皇帝。
早知如此,见到薛赢双的第一天他就该教薛赢双高数了。
“刑老师。”
“嗯?有哪道题不会?拿来我看看。”
“老师工作了一天,一定累了。”薛赢双按着刑云的肩,体贴道,“不如这个周末……”
正此时,门再次打开。
“刑云……”迳自走入的白谦易一见薛赢双,脸上笑容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随即又笑了起来,“小薛也在啊。”
薛赢双连忙退后到一旁,而刑云也立刻坐起身,揭去眼上的毛巾。
白谦易将两人的行为看在眼里,却仍是笑着。他来到刑云的书桌旁,看着刑云处到一半的文件,问道:“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刑云:“告一段落了。”
刑云说完眼睛一瞥薛赢双,薛赢双便低下头,收拾桌上的餐具准备离去。
白谦易看着这无声的交流,当下忍不住便道:“对了,刑云,我忘了问你,你现在有对象吗?”
他这么问,无非是听到厨房的对话后,怀疑刑云和薛赢双的关系。
虽然刑云不曾提过,但两人既然有肉_体关系,这些日子以来,刑云又不时关注着薛赢双,指不定两人早已交往。
若真如此,那么他便作罢,祝福刑云。
而若非如此,那他也不管两人究竟什么关系了,先上再说。
白谦易问完,目光紧盯刑云。
他只见刑云一愣,随即又状似不经意地朝薛赢双看了一眼,回道: “什么,当然没有。”
再看薛赢双,薛赢双没任何反应,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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