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古古,我没怪你,你是最好的灵兽......”
古古顿了顿,乖乖停在他手掌下:“啾。”
闻秋时弯腰,在他小脑袋亲了亲:“没有讨厌你,只是当时没反应过来,才没有抱你。”
古古:“啾。”
闻秋时:“嗯,我最喜欢古古了。”
“阿啾。”
“古古也最喜欢阿秋。”
......
闻秋时从莲花池里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几缕青丝黏在脸侧,他朝仍在池边的楚柏月微微颔首:“多谢。”
楚柏月抬手又垂下,最后负在身后:“换身衣服别着凉。”
他看着点头离去的闻秋时,轻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便是修行之人,也逃不过一抔黄土,你要看开些。”
闻秋时用灵力除去身上的湿意,回头挑了下眉:“放心,十几年前就难过完了,现在更没问题。”
闻秋时招招手,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华灯初上,街道人流拥挤,闻秋时买了串糖葫芦拿在手里,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这是哪。
他从主街头慢悠悠溜达到街尾,吃完糖葫芦,拐个弯到邻街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水落在脸上。
闻秋时愣了下。
他还没哭呢,哪来的水。
闻秋时仰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夜空下起雨来,冲去白日的炎热,街上行人纷纷加快脚步,匆忙离开。
闻秋时琢磨着接下来去哪。
逐渐变大的雨里,一躲雨的路人不小心撞到他,仰头一瞧。
青年一张白皙脸颊被雨水打湿,分外精致的眉眼,有些红,眼下像是雨水又像是泪珠儿。
那人顿了下,惊呼了声:“符主!”
闻秋时轻笑了下,微微颔首,路人难掩激动之色,再瞧那张脸颊,只觉方才眼睛看花了,符主何等人物,怎会借着下雨偷偷落泪呢。
闻秋时略作回应离去,不知道去哪好,干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靠墙蹲着。
顾末泽找到人。
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街道已无行人,青年孤零零缩在街角,埋着头,全身上下被雨水打湿。
顾末泽撑着伞过去,蹲在他身前半晌,闻秋时也没发现,肩头细微耸着,时不时用衣袖抹了抹发酸的眼睛,传出轻咽声。
甚至打起哭嗝,一抽一抽的。
比起难过,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顾末泽经不住笑出声,他体会不到闻秋时的悲伤,只觉得闻秋时抽噎的模样略显憨态。
他实在没什么情感,幼时可能有,喂的小兔子死了,他挖坑埋了,坐在坟前哭了许久,还放了朵小花在充当墓碑的石头前,后来不知何时开始,他感受不到这些了。
雨水顺伞沿成股滴落,到处是滴滴答答的声音。
顾末泽蹲着身,举伞倾向背靠墙壁的青年,见人迟迟没发现自己,伸手触碰的时候,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顾末泽手指微微一蜷。
似乎也是个雨天,闻秋时倚着碧竹,如魂灵般是个虚影,他将伞举过青年头顶,对着人唤道:“天礼.....”
闻秋时抽噎间,听到“天礼”两字,怀疑自己哭迷糊了,茫然地抬起红眸。
顿了两秒,他把难过咽了下去,道:“你怎么找来了。”
魂铃上次给顾末泽看后,被拿了回去,没有魂铃,如何找到他的。
顾末泽皱眉,之前心无波澜勾着唇,此时看闻秋时红着眼眶,虽止了哭意,一脸湿意仍残留着,心不由沉了下去。
他手掌不自觉覆上闻秋时额头,几乎下意识的,释放出暖洋的魂力将人包裹起来。
这动作他好似做过千万遍,得心应手,刻在骨子里的。
随着动作,脑海里涌入许多东西。
——天礼神魂不全,需要魂力,不然会魂飞魄散。
——世间唯有伏魂珠,能提供源源不断的充沛魂力,唯有拥有此物,才能阻止天礼消散。
——“天礼,我把珠子拿回来了,可以给你养魂了......以后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天礼。”
顾末泽心神剧震,倏然收回手。
油纸伞落在地上,顾末泽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神晦暗不明,薄淡的嘴唇冷抿,正欲开口,身前青年看着他,湿润长睫忽地抖了抖。
“顾末泽,古古没了。”
顾末泽不知闻秋时唤过多少次他的全名,但每次听到,心头都止不住为之雀跃。
他眸中冷意渐消,低声道:“消除亡魂执念,它才不会留念世间,才能去它该去的地方。”
他打开过穷狱门,看到过门后的景象。
通向地狱的路,是存在的。
“我知道,”闻秋时嗓音微哑,眉间带着淡淡疲倦,“知道也难解心郁,古古与其他人不一样,我带他走出诸灵大山,他.....只有我。”
顾末泽:“我也只有你。”
闻秋时一愣,脸上露出错愕表情。
顾末泽幽深的眼眸微眯,修长手指捏住青年精致下颌,微微抬起,在不断坠落的万千雨滴里,他吻住闻秋时冰凉嘴角:“装傻也无用,我记着呢,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是我的天礼。”
第86章
闻秋时神智几乎放空,被吻住的刹那,全身僵住,长睫一动不动地悬着。
顾末泽薄唇贴着他嘴角,鼻息喷在他肌肤的时候,闻秋时嘴唇好似被电了下,有些发麻,止不住后撤时,被一只手扼住下颌,承受了加大的力道。
油纸伞被扔在一旁。
浸在雨里不过片刻的顾末泽,宽大的衣袍被打湿,额前碎发变得湿润,一双狭长眼眸泛起深邃的幽色。
冰冷雨珠划过他滚动的喉结,沿着修长脖颈,滚入宽松的衣襟。
冷意钻入胸膛,缓解不了半分体内的滚烫。
顾末泽全身血液像是沸腾起来,这是他曾经数十年里,未曾体验过的,他像是怎么都尝不够闻秋时的味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面前这人死死锁在身边,拿来昼夜不息地享用。
顾末泽记忆未恢复完全,仅停留在小时候“天礼”的到来,因为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明明亲一下,就渴望得要疯了。
这么久,“他”竟然还是没挑破的单相思,甚至装起了乖师侄,简直懦弱得可笑。
闻秋时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发蒙,突然明白上次为何顾末泽被他偷袭后,被戴上玄铁链都没反应过来。
他心神像被顾末泽牵制住,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放开,他来不及喘口气,被握住胳膊拉了起来。
闻秋时背后撞上坚硬的墙壁,身前阴影洒落,他被顾末泽锁在怀里与墙壁之间,颈侧一疼,猝不及防被咬了下,全身一颤,止不住挣扎起来。
“你做什么?!”
“不明白么,”顾末泽摁住他的腰,一手扣住细瘦手腕,脸颊埋入他白皙颈侧,混着清凉雨意,嗅着令人舒适愉悦的气息,男子嗓音低沉,“我要你,现在就要。”
“?”
要什么?
闻秋时一时分不清是顾末泽疯了还是他耳朵出问题了,他腰带很快被解开,年轻男人抵着他,似乎要将体内的滚烫沾染给他。
白嫩的耳垂被轻轻咬住,闻秋时浑身一哆嗦,耳畔响起低沉喑哑的嗓音:“你也喜欢我的,不是么,不然亲你的时候就被推开了。”
闻秋时耳朵红透,被顾末泽的气息包裹着,寸步难逃,感觉是他快疯了。
“不许脱!不许再脱了!”闻秋时死死拽住腰带。
他腰带早被扯落在两人脚边,靠着墙,双手拽着顾末泽的:“你看清这是哪,就算不是光天化日,也是大街上。”
尽管是个小角落,深夜加上大雨,没有半个人影,但也不是能任人肆意妄为的地方。
闻秋时一想到顾末泽在这想对他做什么,面色僵硬,头皮发麻。
他死也不会同意的!
“可我忍不住了,”顾末泽稍微冷静了下,双手抱着他,薄唇凑近他红得滴血的左耳,“不过师叔不愿在此,我们换个地方便是。”
换个地方也不行!
闻秋时内心怒吼,表面一垂眸,道了声“好”,在顾末泽放松警惕松开他的刹那,他袖内落下一张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胸口。
嘭——
在顾末泽眼皮底下,他消失不见了。
一把被遗忘的油纸伞下,变小的闻秋时倚着伞把,瑟缩地蜷成一团。
可怕。
顾末泽何时变得这般蛮横无理,步步杀机,连给人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顾末泽只是失个忆,他差点失身了。
闻秋时在伞下涨红脸,没有腰带约束的衣襟大敞,里衣湿漉漉黏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白皙颈侧浮现一层薄红,还有小小的牙印。
闻秋时有心趁机逃走,但瞧见乌靴在原地一动不动,四周气压直线下降,犹豫片刻,扬起嗓音道:“我在这——”
反正如此这小模样,顾末泽对他做不了什么。
顾末泽垂着眼,立在他掌心的小闻秋时留下伤心泪水:“我以后变不回来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会,”顾末泽狭长眼眸微眯,“十秒变回来,不然我去取伏魂珠。”
闻秋时:“?!”
如今这模样哪阻止得了,他急忙道:“其实努努力,半年就变回来。”
顾末泽:“九。”
闻秋时竖起食指:“我用祖传秘诀,一个月就能变回来。”
顾末泽:“四。”
前面的数呢?
闻秋时握紧小拳头,无不愤怒道:“半个月就恢复了!”
“零。”
顾式倒计时结束,顾末泽转身要走。
“一天,一天!符效只有一天!”
顾末泽左手挡着洒向右手的雨,一双放大的黑眸望向两手间的缝隙,在闻秋时眨眼以示真诚的时候,冷声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闻秋时点头如捣蒜。
暂时解决了危机,顾末泽行路的时候,闻秋时趴在他手掌里睡着了,次日醒来,已是晌午时候。
闻秋时算着时辰,一激灵,顶着凌乱的青丝坐起身。
他被放在与他而言犹如广场的大床上,左右张望,不见顾末泽身影,周围罩着一个结界。
闻秋时摸出袖里的小灵符,摆成一排,思忖着用哪张能解燃眉之急。
这时,开门声响起。
闻秋时赶忙收了灵符,倒床装睡,脚步声逼近,一道眸光扫来将他尽收眼底,结界撤去,阴影洒落,一个凉飕飕的东西压了压他。
闻秋时小手悄无声息摸了摸,发现熟悉的触感,忍不住睁开眼,将圆滚饱满的葡萄抱住。
他白皙脸颊埋入果肉,过了会,一脸餍足仰起头,腮帮塞得鼓鼓的:“跟你商量一下,晚上变回来后,莫要对我像昨夜一样行不行。”
说完,闻秋时语重心长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顾末泽拿走他吃剩的葡萄:“等你夜间变回来就能知道行不行了。”
闻秋时一噎。
这一定不是他的小师侄。
闻秋时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夜被亲了下,怎么他今日就要操心床上的事,变得岌岌可危。
他擦擦嘴角,仰头上下打量:“你真是顾末泽吗?”
顾末泽饶有兴致的问:“不然是谁。”
闻秋时乌黑眼珠微转,一拍手:“你现在不能把心思放在别处上,有个大敌还在暗处。”
为了转移顾末泽注意力,闻秋时把之前戴面具的玄衣男人抖了出来,试图给顾末泽威胁感:“他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脚踏神鸟毕方,杀人不眨眼,更可怕的是,你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顾末泽想起储物戒里的面具玄衣,俊眉微挑,那面具上的暗纹情咒仍在,若被闻秋时成功掀开过,法咒早消失不见,闻秋时分明没有成功揭开面具,怎么知道面具下的脸,与眼前这张一样。
且闻秋时这番描述充满怪异,听起来,倒像在说他曾经一统修真界的模样。
顾末泽本就有所怀疑,闻言道:“我有灵源珠在身,岂会怕他。”
“他也有,”闻秋时听他如此说,正色起来,“你莫要轻敌。”
顾末泽心道果然。
他从小与其他修士不同,涌出灵力的东西不是灵核,而是被他唤做灵源珠的东西。
此事应当无人知晓,闻秋时却完全知情的模样。
“一个躲在面具下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顾末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到桌边倒了杯茶,“他怎么可能有与我一样的东西。”
闻秋时见他十足不屑,为避免顾末泽碰上对方轻敌吃大亏,决定提醒一二。
顾末泽端起茶盏,等着他解释,茶水入口的时候,听到他吐出“邪帝”两字,手中的茶盏险些被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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