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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这一类的儿童，在年幼的时候会出现许多不同于其他儿童的异状，让养育他们的家长产生焦虑心态，从而寻求儿童行为专家的帮助。”
“在十几年前，国内的儿童行为和儿童心理几乎是空白，一直到近几年才被重视起来，那么刘炳坤做出专业判断之后，这些没有专业知识的家长不太可能质疑他。”
顾陈阳已经迅速的看完那篇论文，心底的愤怒更是压抑不住，他咬牙骂道：“他的论文观点是后天养成更重要，对遗传理论表示怀疑。”
李康成点了点头：“所以他很有可能对原本问题不大，或者有某方面情绪问题的儿童进行引导，把他们转变成边缘化人格。”
“这个疯子！”顾陈阳猛地一捶桌案，第一次，他心底甚至有了杀人的冲动。
李康成叹了口气：“确实是个疯子，可惜这个疯子已经死了，我们没办法把他绳之以法。”
顾陈阳咬牙骂道：“这种人就算死了也该下地狱，他把这些孩子当成了什么。”
他无法想象在那四年之中，宋凌在原本应该信任的医生手中经历了什么。
蓦然，顾陈阳又说道：“李医生，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不正好证明宋凌并不存在边缘化人格和反社会型人格吗？他的一些情绪问题，很可能是小时候的治疗导致的。”
李康成看了他一眼，脸色却更加阴沉了。
他翻开那份档案：“这个孩子，开始治疗的时候比宋凌大六岁，治疗了三年的时间，今年二十六岁，在他十九岁那年杀害了自己的女朋友，情节恶劣，被判处死刑已经执行。”
“第二个孩子，比宋凌大五岁，今年二十五岁，在他二十岁那年刺杀了自己的父母。”
“第三个孩子……”
“一共九个孩子，除了宋凌之外，另外五个孩子都在他们的青春期犯下严重的刑事犯罪，主要以凶杀罪为主，其中五个被判处死刑已经执行，还有一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正在服刑。”
顾陈阳的脸色陡然一变，迅速问道：“还剩下三个孩子，他们是不是好好的？”
李康成叹气说道：“他们自杀身亡了，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女孩子，比宋凌大两个月，一年前，在她进入大学之后跳楼身亡，当时还闹上了热搜。”
第149章 害不害臊9
“怎么可能……”顾陈阳一颗心揪在了一起，大脑一片闹哄哄的，吵得他无法正常思考。
其他八个人血淋淋的档案就摆在他的面前，顾陈阳翻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想要看出几分不同来，但事实就是如此，八个人，无一例外。
李康成低声说道：“你应该知道，童年时期的创伤通常会伴随一个人一辈子，这些孩子在刘炳坤这边治疗的时候，都处于人格还未健全的时期。”
“这时候施加的影响，势必会带来巨大的影响。”李康成又说道，“智商越高，越是高敏感的孩子，这种影响会越大。”
“八个人，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影响，你看看这几个人的档案，从他们上学开始就频繁出现记过，退学，转学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能适应社会。”
顾陈阳下意识的反驳道：“宋凌不一样，认识我之前他也是自控力极强的人，他很适应社会，甚至还是成功人士，他也从来没出现过伤害别人或者自残的迹象啊，他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李康成却看着他问道：“真的没有吗？”
顾陈阳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李康成继续说道：“陈阳，我的本意跟你是一样的，都希望宋凌能够幸福的生活。”
“但是你跟宋凌靠得太近，有时候会被他浓烈的爱意遮住双眼。”李康成说道。
顾陈阳脸色沉下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康成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先别急着否认，再看看这个。”
顾陈阳一翻就皱了眉头：“这是什么？商业案例？”
李康成解释道：“宋沧帮我收集的资料，都是这几年北极发展的案例，宋凌的成功很耀眼，但在这个过程中，他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
“对方公司是死是说，对方老板会不会跳楼，家里头有没有老小，他全都不会管。”
“从法律上来说，宋凌确实是没有伤害别人，但反过来看，这只能说他更加聪明，充分的利用社会规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陈阳皱了皱眉头，又说：“商场上这种事情不少见，不能凭这个来判断他的人。”
李康成点了点头：“确实是不能，但宋凌对家人也十分冷漠，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见过他出现过强烈的感情波动，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顾陈阳的太阳穴在一阵阵的抽痛，他忽然说道：“李医生，宋凌他现在就很好。”
李康成叹了口气，将那份资料翻到了第一页：“你知道这个人他被抓之后说了什么吗，他说自己很爱女朋友，只是担心女朋友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所以就杀了她，让她只能够留在自己身边。”
顾陈阳脸色一变，握紧了双拳。
蓦然又抬头说：“李医生，宋凌他不会伤害我的。”
李康成却说道：“陈阳，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在暗示他会伤害你，只是希望我们能够配合，把宋凌彻底的治好。”
顾陈阳皱眉道：“李医生，我一直很配合。”
李康成反问道：“可宋凌不配合。”
“他……”
“他看起来很配合，但该说的一样都没有说。”李康成点了点档案，“那时候他都九岁了，不可能完全不记得刘炳坤的事情。”
“在我开始调查刘炳坤之后，发现几年之前也有人在调查他，你知道是谁吗？”
“宋凌？”顾陈阳的唇瓣哆嗦了一下。
李康成点了点头：“宋凌很聪明，长大之后肯定就察觉刘炳坤的不对劲，所以他反过来调查了刘炳坤，只可惜那时候刘炳坤已经去世了。”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宋凌的性格多疑，我能拿到的资料他肯定也能拿到。”
办公室内一下子沉默下来，李康成犹豫很久，又说道：“现在回过头去想想，有些事情真的太巧合了。”
“刘炳坤去世，宋凌开始调查他，调查完之后他更换了心理医生，然后把极光的重心转移到雨城，脱离宋家千里迢迢的来到雨城。”
顾陈阳微微垂下眼帘，但他不住颤抖的睫毛却诉说着内心的不平静。
李康成继续说道：“他很清楚自己的危险性，却选择掩饰不告诉任何人，当时另外八个人里面，还有三个没有出事，宋凌也完全没有去寻找他们的打算。”
这种对人命的冷漠潜藏在宋凌的骨子里，李康成甚至怀疑宋凌知道这件事之后，心底出现的是期待还是害怕。
顾陈阳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李医生，在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之前，我心底一直有一个疑惑。”
“我们在一起之后，宋凌经常会表现出不安，有时候晚上还会做噩梦，但问他梦见了什么也不说，现在想来，也许就是这些事情在影响他。”
“他心底在害怕变成其他人的样子，怕自己被童年的噩梦影响，怕自己会伤害到我。”
李康成眼神一闪，顾陈阳不说，他还真不能相信宋凌这样的人也会做噩梦。
顾陈阳却说道：“李医生，也许我们应该更相信宋凌一点，他在努力的摆脱那个疯子，一直以来他也做得很好，如果连我们都开始怀疑他，那他还怎么坚持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刘炳坤一次次给他们下边缘型人格和反社会型人格的诊断，又一次次改变诊断书。”
“也许就是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控制和心理引导还不够，所以通过这种办法，将这个概念塞进这些孩子亲人的心里头，让他们用有色眼镜去看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家人的影响才是巨大的，一旦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孩子，等于毁了这些孩子最安全的避风港，让他们不得不承受这种外在的压力。”
李康成脸色陡然一变，显然也意识到这种可能性。
顾陈阳继续说道：“宋凌跟家里头的关系不好，但这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吗，我没见过他的父母，却也知道他们忙得到处飞，根本没时间照顾孩子。”
“至于他哥哥，宋沧做过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
“李医生，也许你可以再去查一查这些孩子的家人，这样你得出的结论会更加公平点。”
李康成叹了口气：“也许你说的对，我对宋凌还是带有偏见。”
顾陈阳笑着说道：“这不能怪李医生，毕竟有这么一个不省心，习惯性假面的病人，李医生应该也觉得很困恼吧。”
李康成看着他，反问道：“顾陈阳，你不害怕吗？”
顾陈阳却说道：“我为什么要害怕，宋凌说过他不会伤害我，我也相信这句话。”
“比起害怕，我更多的是心疼，那时候宋凌也只是一个孩子，身边却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才会带上面具，用这种办法来保护自己。”
李康成莞尔失笑，摇头说道：“如果他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顾陈阳说道，“我知道，童年的阴影会伴随一个人一辈子，但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我们有时间慢慢的去治愈他。”
李康成心底还是有些不安，但他看了一眼顾陈阳脖子上的项链，又觉得安心了一些。
宋凌也许也知道自己的危险性，所以才会把那个接收器放在他这边一份吧。
让李康成纠结了许久，甚至连续失眠了好几天的事情，却被顾陈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解开了。
顾陈阳说得对，他们现在去纠结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最重要的是纾解宋凌的问题，让他不至于被那个疯子影响。
顾陈阳开口说道：“李医生，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会跟宋凌好好聊一聊，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面对。”
李康成也赞同：“好，你来开口，比我开口的效果会更好。”
毕竟他可没办法让宋凌信任他，他的陪伴对于宋凌来说也是一文不值。
顾陈阳笑了笑，又说道：“不过还是得多谢李医生，如果不是你这么关心宋凌，去追查当年的事情的话，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那么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宋凌心底的那些不安和恐惧到底是为何而来，他的噩梦里头到底又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康成摇头说道：“你不觉得我多事就好。”
顾陈阳顿了顿，又问道：“李医生，我能见见那个还活着的孩子吗？”
李康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去想想办法，我也很想见见他。”
顾陈阳这才起身告辞。
走出门，宋凌已经迎了上来，顾陈阳毫不避讳的握住他的手，两个人转身朝外走去。
看着他们一块儿消失的背影，李康成心底一软，也许真的会有特例，宋凌很聪明，聪明到足以抗拒刘炳坤的实验。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回去之后，顾陈阳与宋凌聊了什么，但从这一天开始，宋凌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一直禁锢着他的枷锁似乎消失了，在李康成的面前，他依旧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谈，却不再表现的那么的完美。
李康成也松了口气，只希望顾陈阳的存在真的是救赎，让宋凌彻底的走出来。
第150章 害不害臊10
顾陈阳答应了顾爸的事情到底是没能做到，原本只说回来办事，结果这一办事就没回去。
整个暑假，除了开始那小半个月之外，后头一个月顾陈阳就回家住了两天，还是宋凌把他送到了镇上，要不是怕顾爸怀疑的话，他恨不得一块儿跟进去。
剩下的日子，顾陈阳索性每天就陪着宋凌上下班，“总裁夫人”每天巡视的情况，也成了极光的一道风景线。
一个暑假下来，别的不说，顾陈阳都能把极光的每个员工认出来了，自然也发现了一群精英员工中间还藏着个兼职快递员的事实。
形影不离的陪伴效果是显著的，即使刘炳坤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但宋凌的情绪状态一直很稳定，也再也没有出现做噩梦的情况。
一起起床，一起锻炼，一起做早餐，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门，一起上班，一个工作一个看书，到了时间再一起下班，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餐，一起睡觉。
最后一个看心情还能决定是名词还是动词。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宋凌的梦想，是他以前幻想过的日子，没想到在这一个暑假居然实现了，只可惜暑假迟早都是要结束的。
上一个暑假，宋凌还日日夜夜盼着早日开学，这样他就能见到心上人。
这一个暑假，他却日日夜夜盼着暑假长一点，这样他们就能继续夫唱妇随下去。
相比起宋凌让人放心的状态，李康成那一头却进行的不太顺利。
过去的时间太久，他能查到的资料也十分有限，如果不是宋沧意识到不对劲动用了宋家的势力，他连现在的资料都拿不到。
九个孩子，除了宋凌之外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是个现在二十六岁的男人，叫孟云，入狱原因是暴力伤人，致使一死两伤。
在庭审过程中，法官认为虽然后果严重，但孟云一开始出于自保心态才动了手，所以才会判决为无期徒刑而不是死刑。
截止到今年，孟云已经在监狱中服刑四年。
李康成试着联系孟云，提出试探的申请，但全部都被拒绝了。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顾陈阳接到了李康成的电话，电话那头叹气说道：“孟云拒绝见任何人，不只是我们，就连其他申请也是这样。”
顾陈阳皱了皱眉，问道：“那他家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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