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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陈阳的话语中，宋凌甚至也开始反省起来，他真的冷漠到毫无人性吗？
还是说，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他，其实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别人的语言陷阱，顺着当初那个人的一句话往下走，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宋凌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双向也好，变态人格也罢，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他的内心充满了对世界的冷漠和倦怠，即使明知道李康成的想法也毫无顾忌。
是不是正因为他这种毫无顾忌的冷漠，才会让李康成心底的疑虑无法消除？
可是这一刻，他深刻的知道自己错了。
宋凌的眼神慢慢变了，心底的爱意克制不住的流淌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甜蜜之中。
顾陈阳眉头微挑，忽然伸手拿过那个被啃得只剩下一个核的苹果，“把手摊开。”
宋凌摊开自己的手。
顾陈阳握住他的手背翻了个，手心向上，一条熟悉的项链放在他的手中。
宋凌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底闪烁着星光。
顾陈阳带着几分尴尬，解释道：“本来还以为丢了，不过我在柜子后面找到了。”
“你帮我带上吧。”
宋凌颤抖着手指帮他戴上了项链，他从未想过这条项链还能回到顾陈阳的身上。
顾陈阳拉起宝石看了眼，抬头说道：“只要能让你安心点，我带着也没关系。”
宋凌心头一跳，开口说道：“阳阳，你不需要这样。”
顾陈阳却说道：“谁让我找了个喜欢胡思乱想，有被迫害妄想症的男朋友。”
宋凌双眸暗沉，忽然说道：“相比起那些未知的，我也许更加危险。”
“我会把接收器放在李康成那边，以防万一……”
“不需要。”顾陈阳却反手握住他的手，“你不会伤害我的。”
宋凌喉结上下浮动，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言语来，没有语言可以表达他此刻的欢喜和愧疚。
一夜之间，世界就变得截然不同。
宋凌第二天就出了院，事实上他的伤口并不算严重，为此顾陈阳很不高兴的扔给他几个白眼，宋凌不但没生气，反倒是一反常态的乖顺。
用乖顺这个词来形容宋凌，李康成觉得自己大约是快疯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出院之后，宋凌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夏思薇，真诚的跟她道歉，甚至耐心的解释了来龙去脉。
也许可以说这还是迫于顾陈阳的压力，那么后续配合治疗的态度，让李康成再一次正视起来，是不是在此之前自己对宋凌真的存在偏见。
不只是李康成心底有怀疑，宋凌心底也是惊涛骇浪，他已经习惯带上伪装的面具，带面具的时间长了，便开始忘记自己当初的样子。
也许正因为他在心底也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所以才会如此。
可现在，宋凌觉得自己痊愈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个月。
一场治疗结束，宋凌主动起身问道：“李医生，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继续服药吗？”
李康成看了看记录，笑着说道：“可以停药一段时间看看状态，事实上我觉得你现在不存在情绪问题。”
宋凌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另一头的人。
顾陈阳快步走过来，惊讶的问道：“李医生，真的吗？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宋凌已经痊愈了。”
李康成只说：“以这一次的全面评估来看，他的身体很健康，情绪也十分稳定，并不存在明显的问题。”
看着现在的评估状态，李康成几乎怀疑这几年的治疗都是无用功，宋凌实际上并不存在情绪疾病问题，是他们过于紧张所以才进行了过度医疗？
只是他心底有些不安，宋凌看似配合的态度，是因为他真的如此，还是又一次伪装。
宋凌却已经微笑起来：“谢谢你，李医生。”
李康成眼神一闪，忽然问道：“陈阳，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顾陈阳点了点头，宋凌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乖乖的出去了。
“李医生，怎么了，是宋凌他有什么问题吗？”
李康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他的心理评估很完美，但就是因为太完美了，反倒是让我有些担心。”
顾陈阳皱了一下眉头，奇怪的问道：“完美不好吗？”
李康成看着他，开口问道：“你不觉得他恢复的太快了吗，就算他配合治疗，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间恢复到这种程度。”
“你看这里，第一次心理评估的时候，他还有明显的躁狂迹象，不严重，但确实存在。”
“可是在最后一次评估中，他的躁郁症迹象完全消失了。”
“这不是好事吗？”说完这句话，顾陈阳却迅速的反应过来，李康成的意思是，如果宋凌本身真的是躁郁症，那他的恢复不会这么快，更别提在短时间内被治愈。
顾陈阳眼神一闪：“也许他的病原本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毕竟在他知道之前，宋凌还会通过极端的方式来留住他。
李康成叹了口气，又说道：“以现在的状态来看，我能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陈阳，你需要多注意一下他平时的心理状态，如果发现异常的话就告诉我。”
顾陈阳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陈阳。”宋凌正坐在门口等待，看见他出来便露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来，看起来甚至比以前都显得温和一些。
他迈步走近握住顾陈阳的手，也并没有多问他们谈论了什么的意思，只是笑着说道：“谈完了吗，李医生，那我们先走了。”
顾陈阳眼神闪烁，忽然意识到李康成真正担心的事情，宋凌最近确实是表现的十分配合，但并不是真正的配合李康成的治疗，而是在几个月的时间内，迅速的表现出他喜欢的样子。
第135章 有病得治15
心底闪过一个猜测，顾陈阳反握住宋凌的手，两个人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显得格外的亲密和温暖。
手心传递的温暖让宋凌的脸色更加柔和，眼底也浮现着温柔，任由谁来看都不会觉得他会产生情绪问题，就如他的心理评估一样。
宋凌牵着顾陈阳的手离开，离开之前甚至还神色平淡的跟李康成道别。
他们俩前脚一走，后脚助理就忍不住说道：“李医生，最近宋先生的状态很好，人看着都没有以前那么冷了。”
李康成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这么觉得？”
助理不明所以，还说：“是啊，刚才他坐在门口等，还跟我点头打了招呼。”
“算是吧。”李康成只是这么说道。
但一进门，他就叹了口气，拧着的眉头带着杂乱的心思，希望一切都是他想太多。
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电显示，李康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宋沧，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头传来宋沧懒洋洋的声音：“最近宋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康成拧着眉头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沧喝了口红酒，挑眉嗤笑道：“看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凌就是个疯子，这次我让陆添想办法把他干得那点勾当捅出去，以他的性格，就算后面把小情人哄好了，也会回来找茬。”
“一开始没动静，我还以为他憋着大招，谁知道一等就是几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李康成听了这话就大皱眉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宋沧，你他妈才是个疯子。”
“你明知道宋凌的状态不对，为什么还偏要去刺激他？”
宋沧却轻描淡写的说：“我这可是在帮你，他那么会骗人，不这么做怎么让他失控。”
李康成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的脾气压下去：“宋沧，你有没有想过，宋凌现在的状态，是你，你们整个宋家造成的？”
宋沧却大笑起来：“我知道啊，没有宋家，他这种人早就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李康成捏了捏眉心，不想跟他废话：“如果你专程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冷嘲热讽你亲弟弟，那我就不奉陪了。”
“李康成！”宋沧却制止了他挂电话。
“宋凌到底在做什么？”
李康成冷笑道：“宋沧，我说过，如果你关心他，就用正常人的方式去关心，否则的话你们俩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宋沧也冷笑起来：“他差点杀了我，我们俩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好半晌，李康成才说道：“他最近一次的心理评估很好，如果单纯以评估结果来判断，他能够良好的适应工作生活，并没有危险性。”
“不可能！”宋沧惊呼出声。
李康成却说道：“评估结果就是如此，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判断。”
宋沧冷笑道：“专业判断？当初也是你们这些人几次修改诊断书。”
李康成皱了皱眉头，隐约听见对面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他听见带着几分恶意的声音：“那个小男孩呢，还活着吗？”
“宋沧，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李康成也是受够了这对兄弟，如今小的变得文质彬彬起来，大的又犯了神经病。
“看来活得好好的，你这是要告诉我，这辈子有机会见证现实版奇迹了吗？”宋沧冷笑着，在那小破公寓看到顾陈阳的时候，他心中是震惊的。
宋凌这种人真的会喜欢别人吗，相比起真爱，他更愿意相信这位弟弟是觉得生活无聊，找一个可以当调剂品的恋人而已。
但现在看来，宋凌比他想象中的可认真多了。
这让宋沧隐隐约约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升起一股不甘心和怨恨来。
李康成叹了口气，又说道：“宋沧，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放下了，你可以不原谅宋凌，但他毕竟是你亲弟弟，毁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大了，如果没有他，宋家就是我一个人的。”宋沧冷笑道。
李康成却说：“阿沧，我知道你心底不是这么想的。”
“你忘记了吗，阿凌刚出生的时候你很开心，很期待有一个弟弟，你说过你会保护他，不让他跟你一样，从小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长大。”
这话让宋沧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在他头顶靠左的位置，有一道不为外人所知的伤疤，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我把他当弟弟，他有把我当哥哥吗？”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听见这句话，李康成却松了口气，继续说道：“阿沧，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宋沧的情绪也平稳下来。
李康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刘炳坤。”
这三个字落下，对面突然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宋沧的声音隔着话筒传递过来：“你找他做什么？”
李康成说道：“宋凌五岁之前，没有人觉得他有异常，一直到他上学之后，你们才发现他社会化交往有所异常。”
“当时他的主治医师就是刘炳坤，后来也是他提出宋凌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判断，极力要求宋家将宋凌送进医院进行隔离治疗。”
宋沧皱了皱眉：“我爸没有答应，后来还给宋凌换了医生。”
至于宋青山是真的不觉得儿子有问题，还是出于维护宋家的声誉，那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李康成继续说道：“我很想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刘医生做出了这个判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他当面聊一聊。”
宋沧沉默了一瞬：“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不，不对，如果只是那件事，不足以下这个诊断。”李康成又说道，“你知道这个诊断代表着什么意义吗，等于彻底否定了宋凌的人生。”
宋沧有些烦躁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康成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道：“我跟顾陈阳聊了很久，两个人都觉得宋凌并不存在其中最明显的特质。”
“宋沧，我怀疑当初这位刘炳坤医生误诊了。”
“当然是误诊，不然后面怎么会修改他的诊断书？”宋沧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康成却说：“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促使他做出这个判断，而他当年的诊断，后续多多少少影响着宋家人对待宋凌的态度，其中也包括我，无一例外都受到这份诊断的影响。”
“宋家，你，我，都被影响了，而我们表现出来的怀疑，又会变成压力转嫁到宋凌的身上，宋凌应激反应，又表现出双向的症状来。”
宋沧皱紧了眉头：“李康成你疯了吧，你现在怀疑刘炳坤故意误诊，就为了陷害宋凌？”
“先不说他跟宋家无冤无仇，那时候宋凌才九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九岁，是五岁，从五岁开始，刘炳坤就是阿凌的心理医生，负责他的社会行为和人际交往的干预，从五岁到九岁，四年的时间，他为什么一直没发现？”
“如果是反社会型人格，那么年纪越小越不懂的掩饰的时候，才是最容易发现的。”
宋沧忍不住骂道：“我算是明白了，李康成你被宋凌洗脑了吧，是不是接触的时间太长，他反过来把你给催眠了？”
“你现在是怀疑刘炳坤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故意引导他成为心理变态？”
李康成坚持说道：“这几年治疗下来，我可以十分确定的告诉你，宋凌的双向问题并不明显，更像是出于自保的伪装。”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聊过，这不就证明宋凌他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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