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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寒川(近代现代)——小妖墨

时间:2021-05-19 14:08:11  作者:小妖墨
  后来沈宁生在电视上看到女人生孩子歇斯底里的表演总觉得夸张和不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林妈妈生孩子的时候一声不吭,倒是小孩出来后哭得惊天动地,响亮极了。
  男孩出生的那一个月里,大雪都没有停过,沈宁生看着那个孩子从红红丑丑的一个小老鼠慢慢长开,变成漂亮得不得了的娃娃。
  时间如落雪无声,一个月转瞬即过。
  外面大雪纷飞,别墅里的壁炉旁篝火融融。
  沈宁生躺在壁炉旁的地毯上,挨着母亲的腿在烤火,他本来已经睡着了,但是迷迷糊糊间听到女人的哭泣,悄悄地睁开了眼。
  林素抱着孩子不停地落泪,沈兰也跟着哭。
  男人劝道:“孩子交给兰姐没什么不放心的,以后我们也能常来看他。”
  “他才一个月大……”林素哽咽。
  男人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要现在把他留在身边,还是为他一世自由安全?”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第二天韩氏夫妇开着来时的汽车离开了,沈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和沈宁生目送着汽车远去,那天的积雪一直没到沈宁生的膝盖。
  沈兰抱着孩子说:“小宁,这是弟弟,是除了妈妈以外跟小宁最亲的人,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保护弟弟知道吗?”
  “可他不是妈妈生的啊。”
  “但没有他的妈妈就没有我们,我们做人要懂得感恩。”
  ……
  顾珩北的瞳眸微微颤动。
  纪宁生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你一定奇怪,小川的爸爸妈妈是名正言顺的A国人,有体体面面的工作和身份,为什么要把孩子偷偷生在我们家,让我妈这个偷渡客来养,对不对?”
  纪宁生蓦然笑开了,他的笑容既悲哀又森凉,还含有一丝快报复得逞般的快意:“这就要讲到小川爸妈和华夏政府的关系了,说到这些你顾四少一定比我懂,我到现在还糊里糊涂,分不清什么‘星火计划’啊,‘G计划’啊……”
  星火计划!
  虚空里一把玄铁巨剑轰然劈下,带着惊雷般的轰鸣和万道电光,把整个世界震撼得地动山摇。
  顾珩北坐在那里,只觉得冰与火两股搅拧着的液体同时冲刷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猝然攥紧,每个骨节都拧成狰狞的青紫色,即使这样,也无法按捺住他因为震惊和骇然而战栗不休的身体。
  ……
 
 
第85章 
  惊涛拍孤岛,碧波映天晓。虎穴藏忠魂,曙光迎来早。①
  这个世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掩身在隐蔽的战线深处孤军作战,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形处建奇功。
  在京都西山之上,有一座著名的“无名陵园”,里面多为衣冠冢,有许多默默为国家奉献牺牲而不得留名的人安葬其中。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掩映在历史长河里的故事一一解密,陵园里的墓碑一座座被錾刻上了英雄的名字,以供瞻仰。
  陵园的东北角里有一个区域,其间矗立着十二座墓碑,这十二座墓碑呈一颗星星的形状分布,所有的墓碑都无名姓。
  华夏官方至今没有承认“星火计划”,更没有解密过“星火”成员的名字,但无名英雄的墓碑已经与世长存。
  “星火计划”诞生的背景是某年华夏在A国设立的谍报机构遭到毁灭性打击,几乎所有有分量的特工都牺牲殆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A国各个领域都对华人抱有极大的警惕和戒备,华夏对A国菁英阶层和高端领域的谍报侦察工作几乎陷入死局。
  “星火计划”在此时应运而生,这可以说是华夏最庞大最深入最隐蔽的对A谍报渗透工程,指挥官来自MSS和总|参二部的最高层,所有参与的谍报人都是岁不足双五的孩子。
  他们都是烈士遗孤,是为了华夏而牺牲的革|命者遗留下的火苗。
  因其寄托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希望,该工程被命名为“星火计划”。
  这些孩子大多已经记事,知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他们为此具有深刻的荣誉感和使命感,并在幼年时就表现出极高的忠诚度。
  孩子们被安排进各个对接国外收养机构的孤儿院,由普通平凡的外国人收养去,从根本上脱离华夏国籍。
  为了避免幼童泄露秘密,所有千挑万选出来的孩子都不会被提前告知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收养他们的家庭也都是随机的,像大海撒网一般的盲目。
  国外的基层特工人员会定期与这些孩子接触,观察,考验,大部分孩子在漫长的成长中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故土和早已逝世的生身父母而彻底融入进繁华先进的西方国度,但只要有一个孩子还能坚守信念,“星火计划”的所有努力就不算白费。
  这样的孩子当然也会得到国内和国外情报人员各方面的资源倾斜和支持,逐渐在A国各个领域崭露头角,并不断将各自领域内的重要信息情报传输回国内。
  很多年来,他们有人输送过縂統府的对华新战略,有人输送过A国最新隐形战机的数据,也有人输送过A国特情人员在华夏各个腹地建立的情报机构明细和名单。
  A国的反谍人员鲜少会把注意力放到这些在A国长大,早已功成名就的人身上,他们不缺钱不缺名,根本没有做谍者的动机和立场。
  然而古今中外,用间者,使金莫若使心。
  总有人青山不改,赤血昭昭,哪怕他们只是凤毛麟角。
  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华夏用“星火”渠道向外输送的烈士遗孤多达成千上万,但最后立下赫赫战功的寥寥无几,立功后又暴|露身份牺牲,得以安葬在“无名陵园”里的仅这十二人。
  没有人知道这十二座墓碑分别代表哪些名字,但顾珩北想,如果韩杰和林素真的出自“星火”,那这十二座无名碑理该有一对是属于他们夫妇。
  “星火计划”是在十多年前被A国情报|局和国|防部联合披露出来的,无论真假,在它被戳破的那一刻这个计划肯定就终止了,虽然华夏官方不承认,但是民间早已流传得沸沸扬扬。
  在各种编撰得似假还真的地摊文学里,顾家就是“星火计划”的发起人和主要执行人。
  那些地摊文学的桥段并不全是空穴来风,有些绘声绘色的情节甚至歪打正着,至少顾珩北知道,他顾家几代人的确都与“星火计划”有着莫大的渊源。
  ————
  十月深秋,红枫似火,这一年沈宁生十岁,韩雪落四岁。
  雪亮的汽车大灯犹如刺破暗夜的利剑,明晃晃地照射进宁静安谧的红枫林,两个尚未入睡的孩童趴在窗户上好奇地看着。
  小男孩说:“哥哥,好多大车车。”
  沈宁生刚想放声喊“妈,来客人了”,却倏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巴。
  “嘭嘭嘭嘭——”
  闪烁着红□□光的汽车一字排开停在别墅门口,车上走下许多穿着黑衣的男人,他们无一例外地把手往后放在腰间,早已知事的沈宁生知道那就是电视剧里的CIA,他们都拿着枪。
  别墅的门被破开了,所有人一窝蜂涌了进去,不多时,林妈妈和韩爸爸走了出来,他们腕上银白色的手铐在月光和汽车大灯的映照下散发着泠泠的寒光。
  沈宁生感觉到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力道加重,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难受地挣扎了下,从妈妈的掌心里挤出来一个“唔”,但是沈兰却把他的嘴巴捂得更严,沈宁生感觉到头顶砸下小小的重量,像是有水滴落到他的发顶。
  就在那时沈宁生看到林妈妈往红枫林的深处看了一眼,他感觉到旁边的弟弟也想出声,但是沈兰已经低声说:
  “小宁,跟妈妈走。”
  沈宁生连睡衣都没有换就跟着沈兰跳下床,转身的那一个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到林妈妈低头上了一辆汽车,然后有两个男人往小屋的方向看来。
  “呼哧呼哧呼哧——”
  年仅十岁的孩子第一次跑这么快这么急,小屋的地窖里有一条长长的通道直达红枫林的最深处,沈宁生脚上只穿了一双儿童拖鞋,手里拿着一个手电,跟在抱着弟弟的妈妈身后疯狂地奔跑。
  一辆越野车停在通道的出口,沈兰把两个孩子放到后座,然后发动起汽车,奔赴向夜风呼啸,丛林密不透风的茫茫山野里。
  ……
  “韩……杰和林素,暴|露身份了?”顾珩北再说出这两个名字时,喉头里像是有锐利的刀片深深划过。
  “应该说,他们无时无刻不做好了暴|露的准备,”纪宁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坐到了地上,徐进的书房里没有铺地板,那种泛着流光的柚木地板其实很凉,他却仿佛察觉不到,“林妈妈说,从踏上这条路的一开始他们就想到了有这一天,做这一行的都不得善终。”
  就像是一把钢针无声无息地插進了肺腑之间,顾珩北全身的神经都在一瞬间拧紧扭曲,疼痛痉挛得不成样子。
  血肉之躯的人要用怎样的信念才能从容自如地说出这句话,从踏上这条路的一开始他们就想到了有这一天,做这一行的都不得善终。
  所以林素怀孕后都不能告知任何人,只和丈夫借着休长假出来偷偷生孩子,所以他们发现A国政府的巨大秘密后便利用一切时间在小屋里挖出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明明有宽敞豪华的别墅,沈兰却从来只带着两个孩子住在林中小屋……他们从开始就做好了紧急关头只信任自己的准备。
  “以前我是真的不懂,我到现在都还不懂,有什么比人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呢?”
  纪宁生仰着头,灯光折射在他的眼角,洇出一点微弱的闪光,此刻的他平静极了,连伤感和悲哀都压抑得极浅极淡,和他平时面对顾珩北时那种张牙舞爪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个晚上数十名CIA探员荷枪实弹的惊魂抓捕夺命追踪甚至之后所有的颠沛流离险死还生都好像只是电视上的一幕戏,纪宁生不过也是个看戏之人。
  ……
  汽车碾压过荆棘丛生的林中小路,呼啸的风声像是吹哨般尖锐,浓密的枝条不断刮擦过玻璃带来一重一重魑魅般的阴影。
  小雪落终于哭了起来:“妈妈,爸爸,沈妈妈……”
  “嘘,”沈宁生把弟弟抱进怀里,拍小孩的背,“弟弟不哭,乖,不哭。”
  车里早就备好了大量的食水和衣物,沈宁生按照妈妈说的拆了盒牛奶给弟弟,小孩子啜着牛奶就不哭了,但是他大大的眼睛依然含着泪水,漆黑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孩子就像小兽一样,对危险和绝境有天然的敏锐,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感觉出害怕。
  沈宁生不知道他妈妈开了多久的车,天光破晓的时候沈兰把车开进了一个凹谷里,密密匝匝遮天蔽日的树叶和藤条把汽车掩盖住。
  他们心惊胆战地度过了一个白天,沈宁生听到他妈妈既庆幸又疑惑地说CIA怎么会没有派遣直升机来找他们,韩氏夫妇常年往这个乡村别墅跑,以CIA宁错杀不错放的警惕是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但没有人追总归是好的,当天晚上沈兰把车开到了海边,她对偷|渡有经验。
  “妈妈,”沈宁生在上船的时候问沈兰,“我们要去哪?”
  沈兰怀里抱着小雪落,目光恍惚而挣扎,直到坐进狭小的船舱里,她才说:“我们回华夏。”
  ……
  “小川那个时候太小了,只要一醒来他就哭,我妈妈没办法,只能不停给他喂安眠药,”纪宁生的声音飘忽而抑郁,他扭头望了一眼顾珩北,干巴巴地扯了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那时候我妈妈特别怕把他给喂傻了,但是没办法,如果被巡弋的海警发现,那些人就会把我们直接扔到大海里去……”
  顾珩北的一侧肩头用力抵着沙发椅背,半边下颌埋在肩膊的阴影里,那仿佛只是个便于他支撑颅颈压力的很平常的姿势,至少他的脸上没有掀起任何表情,以至于纪宁生失望地又瞥过了目光。
  “我们在海上待了很久,离开家的时候别墅后面的红枫林开得正鲜艳,到了华夏后我也看到了枫树林,但是满林子光秃秃,风刮得好像哭一样,连小川都长大了一点点……”
  纪宁生枯败的面容蓦然狰狞起来,顾珩北意识到这个故事即将进入真正可怕的转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
  华夏最北部的边陲小镇,旅馆的房间逼仄狭窄,空气里满布着潮湿粘稠的酸|腐味,盖满了油腻尘土的电灯泡摇摇晃晃地悬在头顶,昏黄模糊的灯光将两个小孩的身影拖曳在粗糙灰白的水泥地面上。
  沈宁生带着弟弟坐在房内唯一的一张矮窄小床上,用旅馆老板给的一副脏兮兮油腻腻的扑克牌玩“拖火车”。
  “吱呀”,房间的木门被推开,沈兰提着几个泡沫饭盒进来。
  “妈妈。”
  “沈妈妈。”
  两个孩子都往她的怀里钻。
  韩雪落出生后其实一直是沈兰带着,但她从孩子能说话起就一直教给孩子自己只是她的“沈妈妈”,她始终告诉孩子最疼爱他的是他的亲生父母。
  沈兰给沈宁生开了份盒饭,然后把小雪落抱到腿上慢慢喂他吃饭,她一边喂着孩子一边看着放在床沿的一份报纸,那是她出去买饭时一并买回来的。
  女人手里的饭盒打翻得毫无预兆,男孩没饭吃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沈兰把孩子抱起来,沈宁生嘴里还含着一口米饭,就看着他的妈妈一边拍着弟弟的背一边拼命地掉眼泪。
  大人的伤心实在太可怕了,没有小孩子那种呜哩哇啦的哭声,只有无声而压抑的抽噎,那是从身体内部里滚出来的眼泪和战栗。
  沈宁生也哭了起来。
  那天全世界的报纸都有共同的国际头条——“A国国宝级科学家被控叛|国,拘押途中多名探员与其车毁人亡”。
  ……
  纪宁生回忆着:“报纸上的很多字我其实都不认识,但里面提到了我林妈妈和韩爸爸的名字,还有配图的照片是我们红枫林别墅,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们别墅前面有个喷水池,那池子里面有个光屁股尿尿的娃娃,小川小的时候一直以为那个娃娃是真的,冬天的时候他还拿自己的衣服想给小娃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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