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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漏风声(近代现代)——子非大鱼

时间:2021-05-20 10:01:32  作者:子非大鱼
  “知道啦。”贺昭应得很顺耳。
  “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我,找你爸,我是医学院的教授,你爸是医生,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一个小孩不用操心这些。”奶奶又说。
  “我也不小了。”贺昭推着车等她。
  “怎么不小了?也就个头长了,在奶奶看来,跟以前那个萝卜丁没啥区别。”奶奶挽着他的手肘,又拿起一盒饼干看,“你妹妹喜欢吃饼干,你看这些饼干的成分,都是糖和油脂,反式脂肪酸你知道吧?对身体健康很不好。”
  贺昭凑过去看了眼,其实他也看不太懂,笑了笑:“小孩怎么会考虑反式脂肪酸?”
  “小孩可以不考虑,大人不能啊。上回你许阿姨接小晗去上补习班,说来不及吃饭吃点饼干垫垫肚子,那哪能啊,气得我啊。”奶奶说。
  “别气呀孙教授,生气多伤身体呀。”贺昭说,“隔行如隔山,许阿姨是英语老师兴许对这些不清楚。”
  和奶奶在一起,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忤逆,要顺着她,态度到位了,她就高兴了。
  “上回啊我们老年大学一个工作人员给我送了几盒饼干,我全给小区门口的保安了,还跟他说别给孩子多吃,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奶奶又拿起一包果冻看。
  “人为什么给你送饼干?你帮人家忙了?”贺昭漫不经心地问。
  下午的超市人挺多,圣诞的装饰物还没摘干净,到处又张贴着“欢度元旦”,热热闹闹很有烟火味。
  他和易时还没有一起逛过超市呢,感觉逛超市也是件挺浪漫的事。
  “也没什么,就跟我咨询了点事儿,她儿子跟她说喜欢男的,问我这是什么病,能治不。”奶奶没有特地压低声音,也没提高音量,贺昭闻言却浑身一僵。
  他感觉到旁边的人也看了过来,但奶奶似乎毫无察觉。
  “那你怎么说?”贺昭握着推车的手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
  “我跟她说同性恋不是病,治不了,她倒是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疏通疏通自己。”奶奶把果冻放了回去。
  说实话,贺昭有些意外,虽然他想过,自己的奶奶、爸爸都是学医的,兴许会更容易接受一些,但毕竟上一辈有上一辈的思想和观念。
  既然他希望他们尊重他,他也不能强迫他们非得理解自己。最理想的方式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还能被接纳理解。但其实理解不了也没有什么,最多他不把易时带回这个家里来。
  每个人都会有很多个圈子,家人、朋友、爱人……也不是非得把每个圈子都强行融合在一起。
  可听了奶奶这么说,贺昭心里多少松了一点儿气。虽然对外人的建议跟发生在自己孙子身上是截然不同,但至少可以确定如果真有摊牌那一天,奶奶不会把他当成不正常当成精神病。
  在超市逛了一圈,像以往一样逛了大半个小时,只买了几小瓶酸奶,又走了回去。
  “本来想买点儿健康的零食给你这两天解解馋,可逛了一圈这些玩意儿哪能吃进肚子里。”奶奶说,“我回去还得跟你许阿姨上上课。”
  贺昭笑了笑,他感觉得出来,奶奶对许阿姨有抱怨但是没有嫌弃。
  “奶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妈?”走了一段路,贺昭问。
  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想问很多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平静问了出来,不管奶奶说出什么答案他都能接受,不去生气的那种平静。
  “你妈是你公公林敬休的女儿,贺昭的妈妈,曾经贺闻彦的妻子,我孙萍的媳妇,但是她唯独不是自己。小昭啊,一个人要得到别人的尊重是要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别人的可怜和施舍。每一个人,不论做多大成就,至少要靠自己生活,靠自己谋生,掌握自己的命运。”奶奶回答得很迅速很直白,“我的所有女学生,无论是谁,我都坚决不支持她们回归家庭只围着男人围着孩子转。我曾经一度很怀疑你妈能把你教好养好,教导孩子在于言传身教,言传为轻,身教为重。身行一例,胜似千言。小孩受父母的影响在于耳濡目染,而不是在于父母说的话。你妈天天跟林黛玉一样,你跟着她能学到什么?”
  贺昭听明白了,奶奶有她自己的价值判断,她没办法接受一个跟金丝雀一样养大的软弱儿媳妇,更没办法接受一个这样的人是自己孙子的妈妈。
  或许是因为这样,或许也不只是因为这样。
  “不过她跟你爸离婚后,倒是让我改观了不少。”奶奶点评。
  贺昭没有应声,别人或许可以轻而易举对林佩玲做出判断,贴上标签,但他没办法,也没办法接受这些标签。
  他想,至少林佩玲教会他一件事,爱不是一个人多优秀多有价值才能享用的奢侈品。从他成为林佩玲的孩子开始,不需要作任何努力自然而然就得到了她的爱。林佩玲从来没有要求他努力上进,做一个完美的孩子,毫无条件给予他富足的爱,他也没办法从任何一个角度去评判林佩玲或者要求她是个怎样的妈妈。
  回到家,许阿姨和专门打扫做饭的张姨在厨房里忙活,这个张姨不是以前那一个,不太认识贺昭,跑出来开门的时候小小愣了一下。
  “小昭。”奶奶介绍。
  “噢噢噢,这就是小昭啊,天天听您提起他,这会儿总算见到真人了,长得真高大帅气。”张姨说。
  元旦假期依然要去上钢琴课的贺晗已经回来了,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着奶奶进门,立即挺直了背。
  贺曦摇摇晃晃扑了过来,抱住了贺昭的腿:“哥哥!”
  奶奶有些得意:“奶奶都还叫不利索,哥哥倒是叫得清楚。”
  阿姨笑着说:“还不是你天天教的。”
  说着又走进了厨房,拉上了玻璃门。
  贺昭牵着贺曦的手,愣住了,贺曦的手黏糊糊,他一看全是口水,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求助地看向奶奶:“奶奶,救我!”
  有洁癖的奶奶反而退了一步:“唉哟,张姨,张姨。”
  张姨在厨房隔着玻璃门没有听见,倒是正在书房看报纸的爷爷闻声走了出来,摘下老花镜:“你们祖孙二人真是,来,小曦,爷爷带你去洗手,吃糖了吧?”
  贺昭看着自己的手和裤腿上湿漉漉的小手印:“我这……”
  奶奶催促:“赶紧回房间洗澡吧。”
  爷爷在阳台叹气:“不就是小曦的口水吗?至于吗?”
  贺昭走向自己的房间:“至于啊。”
  贺昭的卧室还是那一间,带着独立卫生间的大次卧。家里重新装修了一次,家具也换新了,但是还是连贺昭幼儿园、小学的书都好好在书架摆着,床对面的墙挂着一个个相框,正好17个,每年一张照片,展示着贺昭是怎么一年年长大。
  等贺昭洗完澡出来,发现贺晗站在他房间里,正对着那一面照片墙看。
  “怎么啦?”他主动问。
  “妈妈让我叫你吃饭。”贺晗迅速低下了头。
  “知道了,马上来。”贺昭笑了。
  贺晗看了他一眼,怔了怔,跑了出去。
  吃晚饭的时候,奶奶无意提起贺晗很喜欢画画,还说可以拿给哥哥看看,贺昭笑着答应了。贺晗又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
  贺昭感觉贺晗对他的冷淡不像是讨厌,更像是不知所措小心翼翼。
  其实也正常,贺晗才6岁,她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想法。
  贺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长大了,或者因为易时的出现,家庭不再是他的唯一安全港,他也就不再那么敏感。
  人似乎天生就是这样,迟钝而理所当然地承接爱意,却总能毫无错漏嗅到每一个不被爱着的时刻,怀疑自己不是真的被爱,又或者没那么爱。
  却忘了没有人必须爱你,被爱本就是最珍贵的事。
  他一直抗拒着这个家,所以他也觉得这个家在抗拒他。
  就好像他总以为无能为力的只有他一个,但最近似乎理解了一些,小孩会无能为力,大人也会无能为力。小孩有自己的人生,大人也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贺昭进房间的时候,瞟了一眼爷爷奶奶的房间,那时候他离开贺家,奶奶就躲在里面大哭。
  贺闻彦取得他的抚养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还是妥协了,因为他的任性。
  贺昭看似从小到大都很温和,没有什么叛逆期,但也藏有怨气。生活的一地鸡毛,他把原因都归咎到更强势的贺家这一方。
  可这个家里的人也是他的家人。
  或许他没有拥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美满的家庭,父母离异,家庭重组,他的父母、家人都不是完美无缺的人,但大家都在自己的局限里努力地爱他。
  和大部分人一样,他的家庭没有那么幸福,但也没那么糟糕。他的人生没有那么幸运,却怎么也算不上不幸。
  张家也好,贺家也好,都是他的家人,两个家庭都不能时时刻刻让他觉得很温暖幸福,但拿什么都不会换。
 
 
第82章 通话
  晚饭后,奶奶去跳广场舞了,贺昭在房间里写作业。
  没一会儿,他的房门被轻轻敲了敲,发出一点点声响,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贺昭打开门,贺晗站在门口,手上拿着画笔和一张画,贺昭自然地让开一步让她进来,笑着问她:“你画的?画得真好。”
  爷爷强势,奶奶强势,爸爸强势,妈妈看着还挺温柔但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在这样的家里长大,性格本来就柔顺的贺晗似乎有点儿内向怕生。
  贺晗把手上的一盒蜡笔放在桌上,看了贺昭一眼,小小声说:“这是小雨姐姐送给我的,她说是哥哥你送给她的。”
  小雨姐姐?
  贺昭第一个反应是廖小雨居然都当姐姐了。
  好像奶奶提起过,小雨和贺晗同一个钢琴老师,还是贺昭当年的钢琴老师,虽然他上了没几节课就放弃了。
  “啊对呀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公交车上遇见她。”贺昭笑了笑。
  就是遇见易时的那天。
  哎。
  有点儿想易时了。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贺晗问得突然但是很真挚。
  她的眼睛很清亮,是小孩子特有的清澈透明,就这么看着贺昭。
  贺昭微微发怔,一瞬间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他们都说哥哥你很好玩很爱笑,但是你不对我笑,你也不对小曦笑。”贺晗回答得很认真,一板一眼,像好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
  “谁跟你说的?”贺昭问。
  “小雨姐姐,小表哥,小表姐都说你爱笑。”贺晗说。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喜欢你。”贺昭笑了笑,“哥哥以前心情不好,有时候忘记对你笑了,以后不会了,你能原谅哥哥吗?”
  贺晗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被爸爸骂了吗?”
  这怎么说呢。
  贺昭只能点点头:“对呀。”
  “我也很怕爸爸,但是我偷偷告诉你,爸爸每次骂了你,爷爷奶奶就会说他。”贺晗说。
  贺昭笑了一下,就这么看着贺晗趴在地板上给她的画上色。
  他随口夸了几句,贺晗抿着唇笑。
  其实,别说贺晗很少见他笑,他也很少见到贺晗笑。
  “小晗,以后你可能会听见不一样的说法,但你是我的亲妹妹,这一点是永远没办法改变的。”贺昭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会不喜欢你。”
  “哥哥,你多些回家好不好?”贺晗闻言抬头看他,轻声说,“你在家,家里好热闹。”
  贺昭愣了一下,他曾经以为贺晗不会喜欢他回家,他很快回答:“可是哥哥要上学啊。”
  “罗浩哥哥是你同学,不也每天回家么?”贺晗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点儿困惑,“我知道你妈妈和爸爸离婚了,离婚了就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可是你不能一半时间在你妈妈那儿,一半时间在这儿吗?”
  贺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能笑着说:“你说得好有道理啊,我以后会多点回来。”
  “哥哥,老师说你以前学钢琴,学一会儿就不学了,爸爸爷爷还有奶奶没有骂你么?”贺晗继续低头作画。
  贺昭从小就是个人精,常年周旋于诸位贺家大佬之间,他觉得自己作为在贺家长大的前辈可以给贺晗提供一点儿经验指导。
  “会呀,骂我就哭啊。”贺昭说。
  “哭?”贺晗抬头看他。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会哭了,眼泪能说来就来。但是这个哭要有技巧,你得默默地特委屈地哭,不能太大声,大声了就让人烦了。最重要的一点,哭对爸爸是没用的,只对爷爷奶奶有用,对象别搞错了。”贺昭说着,捏了一下她的脸,“哭是小孩的法宝,有时候你不哭,大人不会注意到你有多不乐意多不高兴。”
  “可是妈妈说,哭不能解决问题,有什么都要好好说。”贺晗说。
  “能好好说好好解决当然就不哭啊,有时候不是没人听咱们小孩好好说么。”贺昭说,“而且谁说哭是为了解决问题了,哭也可以发泄情绪啊。”
  贺晗眨了眨眼睛,贺昭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可不能告诉别人。”
  贺晗乖巧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许阿姨敲了敲门:“小晗出来吧,别打扰哥哥学习。”
  贺晗拿着她的画和蜡笔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对着贺昭笑了一下。
  贺晗出去后房间里很安静,应该说整个家里都很安静,贺昭耐着性子做了一会儿题,实在憋不住,对着题目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易时。
  过了两分钟,易时回消息了:第一问就错了
  ……
  贺昭翻出无线耳机,直接回了个语音电话过去,易时迅速接了。
  “哪错了?”贺昭气势汹汹地用笔头敲着题目,也不管易时看不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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