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岭里的瘴气十分诡异,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他们往哪边走,瘴气就往哪边汇聚,将他们团团包住,似乎不毒死他们不罢休。
脚下土地十分软烂,一步一个坑,时不时还能踩到一些动物的骸骨,令人心里十分不适。
“啪!”秦小琮又踩了一脚泥水,十分郁闷,“贺琅,我们走了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该想个别的办法?”
贺琅没有说话,透过浓厚的瘴气,秦小琮能看到他在看他,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贺琅?”秦小琮叫他。
他的声音不大,却突然出现了阵阵回音,“贺琅—”“贺琅—”“琅—”
这石岭中本就寂静无声,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回音,秦小琮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小琮的左手还被贺琅紧紧握着,他想抽都抽不回来。
“贺琅,你先放开我好不好?”秦小琮又使劲把手往外抽,可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握住秦小琮的那只手突然没了骨头,变得凉丝丝滑溜溜的,紧紧缠住了他。
秦小琮定睛一看,眼前哪还有贺琅,一条又粗又长的毒蛇正缠在他左臂上,冲他吐着蛇信子。
“啊啊啊啊——!”秦小琮狂甩左臂,“滚开!”
那毒蛇正要给他一口,突觉腹部灼热,忙低头去看。却是秦小琮左腕上的金龙链醒了,正昂起小小的龙头对着它。
本能告诉毒蛇这很不妙,要逃。可还没来得及行动,金光一闪,这条毒蛇爆成了一团血雾。
“呸呸呸!”秦小琮干呕一阵,“臭死了!”他忙取下贺琅留给他的符纸,放在鼻下使劲吸了一大口,呼,总算又活过来了。
“小龙,你总算争气一回了。”秦小琮摸摸活过来的金龙链,四处张望,“这里太邪门了,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和贺琅分开的?去,帮我找找他。”
他将金龙链解下,向空中一抛。谁知,那金龙链闪了闪金光,没有变大,反而硬邦邦地掉落在地,又死了过去。
秦小琮要被它气死了,只好把它捡起来胡乱在腕上绕了一圈,决定自力更生。
可说得容易,他在这山岭中根本不辨方向,跟没头苍蝇样转了很久,别说贺琅了,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这地方脏得可怕,到处都黏糊糊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喷得到处都是口水,再跟那些瘴气混合在一起,简直令人无法呼吸。
突然,他看到前方有个人影,看着有些眼熟。
“谁在那里?”秦小琮高声问道。
那个人影缓缓朝他走来。
有了之前的教训,秦小琮也没有贸然上前。突然,一股阴风吹来,将他身上的符纸吹掉了,秦小琮立刻吸入了一大口瘴气。
“咳咳咳!”秦小琮被呛得一阵猛咳。
“没事吧?”有人扶住了他,“当心。”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秦小琮心中一松,来的人真是贺琅,他惊喜地抬头,“你去哪儿了?”
可看到身边的人,秦小琮一下愣住了。嗯,将他半抱在怀中的的确是贺琅,温度和触感都对,模样也一样,只是,贺琅你的衣服呢?
贺琅竟然是赤着半个身体的,精壮的上半身看得秦小琮热血沸腾,他下の半身被瘴气萦绕,他的表情也很不正常,一脸媚态,贺琅绝不会做出这种表情!
不不不,这不对劲,这绝对不是贺琅!
秦小琮忙后退,可“贺琅”反而如影随形,一直缠着他。
“滚!”秦小琮发觉自己很不对劲,他的身体某处发生了变化,这是头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是个有需求的男人!
这……秦小琮尴尬得不行,猛地推了“贺琅”一把,“走开别摸我!”
“贺琅”被他推得向后倒去,立刻搂住秦小琮,反把他也带倒在地,两人滚作一团。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秦小琮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他盯着身下的“贺琅”,气喘如牛,不够,只是亲吻的话是远远不够的,他到底该怎么做?
一些淫靡的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突然浮现在了秦小琮脑海中,他们是怎么做的来着?那本被墓主人收走的册子上……
秦小琮正无法自拔,一声清脆的铃声突然响在耳边,如雷贯耳。紧接着,一股清流从他头顶落下,带走了他体内的邪火,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接着,又是一声铃响,这次的铃声却和之前不同,声如洪钟,且带起了一股强烈的风,猛地吹散了山岭中的瘴气。
秦小琮发现自己正紧紧搂着一截木头,忙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贺琅。
将秦小琮从幻境中解救出来且破除瘴气的正是贺琅。看到走丢了的秦小琮,贺琅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问候他,先将铜铃收进了袖中,过了会儿,才走向秦小琮,“还好吧?”
秦小琮拼命在地上找缝,想钻进去,听到贺琅问他,依旧是不敢抬头,“嗯。”
贺琅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小琮做好心理建设,正要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左腕上的金龙链突然自行脱落,向着东南方向猛地蹿去。
第40章 化龙劫(五)
瘴气散去后,秦小琮的视线不再受限。他们追到石岭前时还是后半夜,此刻东方已露鱼肚白,不知不觉,他们已在瘴气迷阵中耗费了数个时辰。
秦小琮能清楚地看到东南方向有座郁郁葱葱的山峰,和他们脚下的烂泥地和秃石岩截然不同。
远远看过去,那山峰上多蔓生植被,枝叶相牵,勾连相缠,十分秀美,且隐隐有仙气萦绕。
秦小琮眼睁睁看着金龙链在空中急速游动,一头扎进了山峰中,不见了踪影。
“小龙!”秦小琮被金龙链数次叛逃搞得都没脾气了。
贺琅拉住他,“等等。”
贺琅一碰他,他跟被烫到样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贺琅一愣,秦小琮忙道:“对不起,我……”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明白,气恼地抱着头蹲下来,“啊啊啊啊啊!”
秦小琮一阵狂叫,身上灵力肆虐,在这片石岭中掀起了一股旋风,旋风所过之处,石面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发泄过后,秦小琮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了,我们快去追白鳞吧,一定要把这两个小贼抓住!”
“这石岭中到处都有蛇妖的毒液,蛇液主淫,它们与瘴气混合后会乱人心神。你体质特殊,容易引邪气入体,方才我已帮你清神定心,你稍安勿躁,歇息一炷香的时间再走。”
秦小琮把头一扭,“我没有乱。”
贺琅轻笑一声,不再说话,脱掉了外袍。
秦小琮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大受刺激:“你干嘛?”
贺琅把外袍铺在一块平整干燥的石头上,拍了拍:“过来坐。”
秦小琮嘴虽硬,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贺琅也在他身边坐下,秦小琮一开始肩膀绷得很紧,过了会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是了,他在紧张些什么呢,这是真正的贺琅,不管他做什么始终都支持他的人。这次,又是他救了他。
“我真的好了。”秦小琮终于敢直视贺琅了。
“走吧。”贺琅起身。
脱去外袍的贺琅少了一丝仙气,多了几分属于少年的利落挺拔。
秦小琮把他的外袍收了起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贺琅立刻回握住他:“我已经见到师伯他们了,他们在这石岭中迷了路,此刻迷阵已除,他们已先行赶往白鳞的巢穴。”
“巢穴?”
“嗯,已经查明,白鳞是出身于灵蛇峰的蛇妖,就是眼前这座山峰。因为他刚渡过一次天劫,身上妖气不显,所以才被花师姐当成普通村民捡回去。”
……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灵蛇峰脚下。一到这里,秦小琮就发现他的灵力被压制了,“这里有禁制!”
贺琅尝试着运用了下灵力,发现他的灵力也大打折扣,“不错,我们只能步行上去了。”
两人进入灵蛇峰,发现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要昏暗得多,相互勾缠的枝蔓遮天蔽日,阳光几乎无法透进来。里面闷热潮湿,所过之处的石头上都长满了厚厚一层苔藓。
而且,这里到处都是蛇,大的小的,花的素的,长的短的,时不时就从他们身边爬过。
这些蛇似乎都生出了灵识,一路跟着秦小琮和贺琅。秦小琮老觉得能听到它们在窃窃私语,可一停下来,那些说话声又没有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蛇?”秦小琮抱怨道,他扯开掉落在眼前的一根藤条,一上手才发现是条滑溜溜的竹叶青,忙把它丢出去。
“灵蛇峰这里本就是蛇类的聚集地,小心!”贺琅甩出一张符咒,将那条游回来报仇的竹叶青牢牢钉在了树干上。
“白鳞大费周章地把锁子甲偷到这里来做什么?他既然已有修为,何必借助于外力提升武力,还有被吞噬的危险。”秦小琮说完这句话,感觉周围猛地一静,他觉得,藏身在他周围的那些小蛇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大概贺琅也察觉到了异样,摇摇头,示意他专心赶路。
他们越爬越高,眼看就要攀顶了,眼前终于开阔起来。
灵蛇峰顶,伫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神殿,通往神殿的台阶皆是玉石砌成,每隔九个台阶两侧都伫立着一条花色不同的蛇像,尾巴盘成一团,身子竖起,头朝神殿的方向。这些蛇像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盯着它们看得久了,会觉得它们在缓缓爬动。
正殿牌匾上有三个醒目的鎏金大字:“蛇神殿。”
嗯……秦小琮肯定,这地方他是头一次来,可为什么,这神殿他看着这么眼熟呢?
“鹤神殿。”贺琅道。
经他一提醒,秦小琮一拍脑袋,“贺琅,我知道跟白鳞一起偷走山文锁子甲的是谁了,是灵洞,九羽的死对头灵洞!”
怪不得他老觉得那个声音在哪里听过,那个身形也有些熟悉。再加上这座形制规模几乎完全复刻鹤神殿的蛇神殿,不是灵洞还是谁?
这灵洞对九羽的恨意是有多深啊,他不但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九羽,连神殿都要建得和他的一模一样。这座蛇神殿除了把鹤像换成了蛇像,其他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灵洞身上妖气冲天,这座神殿里怎么会有仙气呢?
蛇神殿一间厢房角落里,堆放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不时传来“唔唔唔”的声音,麻袋里面的东西不停蠕动着,试图逃跑。
厢房正中间放置的八仙桌上,两个年轻男子一坐一站。站着的那个皮肤黝黑,容貌俊朗,正是白鳞。坐着的那个肤色苍白,相貌阴柔妍丽,脸上带着狂喜的神色,正是灵洞!
那件山文锁子甲就摊开放在桌面上,熠熠生辉。灵洞小心地将它拿起来,迎着光线仔细查看,“太美了,太美了,看看,这就是真龙的鳞甲所制的化龙衣!”
和灵洞相比,白鳞显得平淡多了,他回头看了眼墙角里的那只大麻袋,再看看灵洞手里的锁子甲:“师父,这化龙衣身上杀气怨气极重,穿上它真的可以化龙吗?”
“那当然,师父还能骗你不成!”灵洞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锁子甲上移开,“白鳞,你从小就跟着我修行,好不容易化成人形,却又在渡劫时被劈成一个残废,为师看你这个样子着实心痛啊!”
白鳞低下了头,“是白鳞无用。”
灵洞一手握拳,重重砸在桌上,“可恨世人都瞧不起妖,等到我……我见证你披甲成龙,看谁还敢再欺负我们。”
白鳞又回头看了眼那只大麻袋,大麻袋里面的东西已经停止了挣扎,似乎被他们之间不得了的谈话惊到了。
白鳞眉头紧皱,“师父,在穿这化龙衣前,徒弟有个请求。”
“说。”
“我……”白鳞的脸涨得通红,“我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灵洞看看他,再看看那只大麻袋,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一个邪恶的笑,“为师这就避出去,距离正午还有段时间,足够你爽了。”
白鳞低着头,微躬着身将灵洞送出门,然后,他走到墙角处,解开了那只大麻袋。
大麻袋里面装着一个人,手脚均被灵力缚住,嘴上也被贴了一张符纸,这人竟然是花鸢鸢!
“唔!”花鸢鸢怒视白鳞。
“对不起。”白鳞一挥手,花鸢鸢嘴上的封条就消失了。
“白鳞,你个混球,竟然背叛师门,引贼入室!”花鸢鸢骂道。
白鳞沉默地看着她,花鸢鸢骂着骂着,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不由往后缩了缩,“……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白鳞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在花鸢鸢面前露出结实的身体,“师姐,你听到了吧,我不是凡人,我是这灵蛇峰上的一条蛇妖。”
花鸢鸢瞪眼:“你们蛇妖就这么不讲道义吗?我救了你,你不说报答我,竟还要害我,这是何道理?”
白鳞却答非所问:“师姐喜欢那个叫贺琅的吧?”
此话一出,花鸢鸢呆了,隐身趴在房梁上的秦小琮和贺琅也呆了,白鳞这是说的什么话?
花鸢鸢脸通红,“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没有胡说!”白鳞酸涩道,“师姐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只要贺琅一出现,你就会忽略所有人。”
“你个白痴,师弟之前对我有恩,我只是感激,从来没有过其他想法。”花鸢鸢被气到了,“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把我绑来的?”
“师姐,”白鳞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
花鸢鸢张口结舌,“什么?”
白鳞伸手,快要落到她头上的时候又收了回去,“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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