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炎宗举着手里的兵符。
“就凭他。要是你不照着孤的话去做,明儿一早孤的兄弟便会带人血洗京城。”
周朝修藏于袖间的手紧握成拳。
“说说你的条件吧。”
周炎宗将兵符扔在了一旁,起身走了下来。
“很简单,放了外头的人,孤给你写即位诏书,这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周皇帝了,不用动一兵一卒,也不会给后人留下个弑弟夺位的恶名。”
周朝修狐疑的看着他。
“就这么简单?”
周炎宗双手负在身后。
“就这么简单。我死后你不许动我的尸体,我的兄弟自会带着我的尸体回边地,那里才是我的家。”
周朝修愕。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就舍得将这皇位拱手让于我?甚至连生死也不在乎了?”
周炎宗直直的盯着他。
“外头有孤在乎的人,只要你肯放了他,孤可以赴死。至于皇位......”他冷笑一声,“孤才不稀罕。”
周朝修在殿中踱步。
“红口白牙的,我可不信......”
话音刚落,一道血箭就浇在了他的脸上,他吓的一跳,只见周炎宗拿着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口处。
周炎宗强忍着剧痛,掀开了棺材盖,后躺了进去。
“周朝修,你要是敢食言。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
“轰隆隆......”
一道银蛇乍现,将半边的天都照亮了,有沉沉的雷声自远方滚滚而来,狂风吹着树枝左右摇摆,似是黑暗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兽。
如豆般的雨点砸下来的时候,带走了夏日里最后的一丝炎热。
周朝修打开殿门的时候,有凉爽的风迎面扑来。
从此刻开始,他就是大周的新王了。
周炎宗暴毙,他手持诏书,自可以毫不费力的登基了。
韩清漾看到走出来的人是周朝修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一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钳制他的侍卫,跌跌撞撞的朝着殿中跑去。
侍卫们反应过来,正要去抓,只见周朝修抬了抬手。
“随他去吧。”
韩清漾的脚下发软,走在台阶上时一个不注意便滑倒了,他浑身狼狈的爬了起来,走至廊下的时候,看到了殿中的景象,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巨大的悲痛袭来,他似乎连哭都忘了。
周朝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美人,只要你愿意,孤也可以封你为妃,为贵妃,孤也可以像老九一样疼你爱你。”
韩清漾嫌恶的拨开了他的手。
他扶着门框缓缓的站了起来,被雨水打湿的发紧紧的贴在苍白的面颊上,他一步一步朝着周朝修走了过去,后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我是男人,你也要吗?”
周朝修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愣了半晌,收回了手,哈哈的笑了起来。
周炎宗啊,周炎宗。
到头来为了个男人放弃了帝位,放弃了性命,值得吗?
韩清漾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男人,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心口微微起伏着。
有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周炎宗虚弱的掀了掀眼皮。
“别哭,我没事......”
他抬手想要摸一摸韩清漾的脸,可手只微微动了动,却怎么也抬不起来,韩清漾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抓着他的大掌贴在自己的脸上。
“我穿了凤袍,我们也喝了交杯酒,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临了你却想要把我送走,周炎宗,你是个大混蛋。”
周炎宗眼前虚晃着。
“是,我是混蛋。”
韩清漾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可是我早就对这个混蛋动了心,我想要跟他同生共死。”
他扶着棺材的沿,爬进了棺材里,与周炎宗并肩躺着。
棺材很宽敞,韩清漾侧躺在周炎宗的边上,他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又贴在他耳旁道:“我一直想要告诉你的秘密,我是男子!”
周炎宗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嗯!”
韩清漾哽咽着,“那你还愿意要我吗?”
周炎宗闭着眼睛。
“嗯!”
韩清漾又,“你就一点都不生气我骗了你,你就一点都不觉恶心?”
周炎宗的声音有些虚弱,可握着韩清漾的手却十分的用力。
“不生气。我的媳妇这么美,还肯为我去死,这是我周炎宗几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恶心呢?”
韩清漾亲了亲他的脸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汪寿公公,烦请你盖上吧。我与陛下永不分离。”
汪寿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沉沉的棺材盖压了下来,最后一抹光消失之后,里头一片昏暗,唯有几个细小的孔洞里透着一束束的光。
外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棺材被运出来的时候,太后拧着眉头,“就这么让他走了?要不......”
周朝修双手负在身后。
“母后你的担心我都懂,可是周炎宗那些个兄弟你又不是没见过,当年他带兵杀进京的时候,那些个人可都是狠角色,现在既他肯为一个男人去死,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他。况且......”
他举着手里的传位昭书还有玉玺。
“只要我登上了帝位,一切就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了。”
远处朝云公主趴在棺材上哭的声嘶力竭,睿亲王也红着眼圈,尽力的拉着朝云公主,只眼睁睁的看着棺材消失在了宫门外。
车轮滚滚。
棺材里却格外的安静。
也不知行了多久,耳旁似乎传来了炙热的呼吸。
韩清漾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奈何棺材里高度不够,撞到了棺材盖上,复又躺了回去。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周炎宗?”
黑暗里似乎有轻轻的笑声。
跟着只觉腰间一紧,便被人搂进了怀里。温软的唇覆上来的时候,韩清漾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良久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韩清漾喘息着,“你没受伤?”
黑暗中周炎宗的唇角微微勾起。
“刚娶了这么好的媳妇,我怎么舍得死?”
韩清漾气的冷哼了一声。
“那胸口的匕首?”
周炎宗将匕首拔|出,扔在一旁。
“都是江湖上的小把戏罢了。”
韩清漾不说话了。
少倾便有细细的呜咽声传来,周炎宗侧身,无数细密的吻落下。
“清漾,对不起,我不是成心想要吓你,我.......”
韩清漾低头便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周炎宗吃痛,搂在他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跟着一个使力,韩清漾便趴在了他的身上。
“还气吗?”
韩清漾趴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显还在生气。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密闭的空间里,周炎宗的身体滚烫了起来。
“清漾,我想......”
声音低哑的厉害。
韩清漾羞的满脸通红。
“你休想......”
周炎宗微微动了动身子。
“我命人查过了,那寄生之毒是用于男女之间,可清漾乃是男子,男女同房与男男同房又不一样,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的有多辛苦,早知如此,我一早就该......”
韩清漾只觉浑身发软。
若论辛苦,他才是最辛苦的那个。
他的手臂现而今还隐隐有些发酸呢。
周炎宗又唤了一声。
“清漾......”
韩清漾低低的应了一声。
“可是,咱们现在在棺材里,外头.......”
周炎宗顿时来了兴致,双手扣在他的腰上。
“外头雨势很大,只要清漾你稍稍收敛些叫声,便不会被发现.......”
外头雷声隆隆,雨点如豆,将一切都掩在了雨声里。
谁人都没注意到,此时金丝楠木的棺材里情意绵绵,活色生香。
有一朵妍丽至极的花儿,正在悄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周炎宗:我带媳妇先出去转转,皇位过几天再拿回来。
第37章
这一夜是如何过来的,韩清漾想也不敢去想,此刻的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大晋的时候,教他的嬷嬷说了,自古以来男子相合有悖常理,于下位者来说更是痛苦。昨夜之前的韩清漾以为无非是被针尖戳了指腹,更狠点的也不过像是被利刃割了一道口子罢了。
可到底是他想的太简单,想的太天真了。
铺天盖地的剧痛袭来的时候,韩清漾只觉整个人似乎被刀剑生生的劈成了两瓣。
“疼!”
他哭着喊着想要逃离,奈何棺材里空间有限,周炎宗那如同铁钳一般的臂膀又狠狠的箍在他的腰上,让他动弹不得。
周炎宗的额上冒着晶莹的汗珠。
“清漾,你别哭,我......”
他的声音里又是着急,又是负疚。
“你要是疼,你就咬我,打我,挠我.......”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像是浪潮一样朝着韩清漾涌了过来,他哪里还有力气去打人,只大声骂道:“周炎宗,你就是个大混蛋,你就知道欺负我.......”
泪珠砸在周炎宗的胸膛上,滚烫的厉害,他亲了亲他。
“清漾......”
他细细的吻着他,强忍着心底的冲动。
韩清漾哭喊着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
周炎宗哪里舍得看他受苦,匆匆解决了战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跟着棺材盖便被打开了,有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韩清漾睡的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声,跟个小奶猫似的直往周炎宗怀里钻。
棺材盖刚打开,众人还没来得及往里看,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道满是怨气的喝声。
“都不许看,谁敢偷看一眼,我挖了他的眼珠子。”
昨夜韩清漾的衣裳早已被他撕成了碎布,周炎宗将自己的衣裳盖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先出了棺材,又俯身将韩清漾抱了出来。
韩清漾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倒也没那么害羞了,反正他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只要他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外头那些人了。
周炎宗眼风扫了一圈,众人就识相的低下了头。他光着精壮的上半身,抱着韩清漾朝着客栈走去。
这是离京城最近的丰安镇,南来北往的旅客商贩众多,所以别看这镇子不大,却异常的繁华。此时正值日出时分,街上行人还不算多。
戚猛看见周炎宗身上布满了不少新的伤痕,多是抓痕和咬痕,新伤旧疤交错,看起来格外的劲爆,他凑到李壮的跟前。
“唉,你说昨晚九哥跟九嫂是在棺材里头打架了吗?”
李壮斜睨了他一眼。
“人夫妻两之间的事,你懂个屁。”
一行人要了间上房,又让店家送了些热水上去。多子忧心忡忡的跟着要去二楼,却被戚猛给拉住了,“你说你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啊?上头有我九哥在,还能亏待你家主子了啊?”
多子熬了一夜,眼圈红红的。
“我就想看看主子有没有受伤......”
多福朝着二楼的方向望了望,拉着多子坐下。
“等主子叫咱们,咱们再上去吧。”
二楼的上房里,门刚一合上,韩清漾就将裹在身上的衣裳给扯了下来,他狠狠的瞪着周炎宗。
周炎宗自知理亏,忙替他倒了杯水。
“清漾,你别这样看着我,看的我怪瘆得慌的。而且昨晚的事情也不能只怪我一人,你当时那么热情的回应我,我哪里受得住啊。”
韩清漾喝了口水,嗓子眼里舒服了些。
他刚要起身,谁知一动弹,身后就传来一阵刺痛,他倒吸了口凉气,又坐回了床上。
“都怪你。”
热水很快就送了来,周炎宗又抱着韩清漾去沐浴。
“嘶......”
他刚将人放进浴桶里,就感觉到韩清漾的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忙试了下水温,跟着疑惑的呢喃了一句。
“水温正合适,也不烫啊?”
韩清漾气的说不出话来,自顾的清洗起来。谁知一抬眼就见周炎宗在脱裤子。他瞪圆了眼睛,惊呼一声,“周炎宗,你还是不是人了。”
周炎宗顿了一下。
见韩清漾跟受惊的小鹿似的躲在浴桶的边边,整个人又像是防饿狼似的望着他,不由就笑了起来。
“昨夜在棺材里闷了一夜,我也要洗洗,而且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韩清漾冷哼了一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你哪次不是这般说的。”
周炎宗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韩清漾又道:“而且这里的浴桶很小,比不得宫里的浴池,哪里容得下我们两个人,你待会再洗就是了。”
周炎宗乖乖的等在一旁,等韩清漾洗好之后,又将人抱回了床上。
这才就着韩清漾洗过的水,胡乱的洗了一通。
他换上干净的亵衣亵裤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瞬间,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床褥之上,雪光晃眼。
韩清漾正扭着身子,在给自己上药。
那凹凸起伏的线条,似是延绵的雪山,周炎宗一时看呆了,猛地吞咽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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