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并不是敏感的人,相反,他大多时候都很木讷,可现在却有种俗称男人第七感的直觉,凭借他对大老板的印象,他不觉得,大老板会是这种……
这种刻意在他男朋友面前,讲这种话的人。
“没往心里去,”薄砚低冷嗓音忽然响起,把阮眠唤回了神,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却又暗含了一种警告意味,只不过听起来还是轻飘飘得像炫耀,“毕竟我和阮眠,无论在什么方面都很默契。”
于冰:“…………”
阮眠所有揣测的思绪瞬间就乱了,他耳尖红得很不合时宜,这样明目张胆秀恩爱的感觉,让他羞得说不出话,可却又忍不住偷偷点头,表示赞同薄砚的话。
这副模样实在乖得要命,让人看一眼,就很想叼住咬一口。
薄砚心情好了两分,舌尖掠过后槽牙,没再看于冰,而是又紧了紧牵着阮眠的手,垂眸低声道:“烧烤都快好了,我给你烤了奶油年糕,再不过去就要被韩懿吃光了。”
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在大露台上,兢兢业业替兄弟给兄弟媳妇儿烤年糕的韩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并且收获了温棠一句轻嗔:“我都说了,不要不吹头发就跑上来吹风了…”
这边,听到“奶油年糕”四个字,阮眠眼睛顿时就亮了,不过他还记得之前和于冰的约定,急忙道:“那个薄砚,我刚刚就想和你说的,我想叫上G神和我们一起去烧烤。”
薄砚:“?”
虽然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阮眠现在确实相信,眼前这个金毛就是Glacier。
从阮眠嘴里听到熟悉的“G神”两个字,却不是称呼自己的,薄砚只觉得荒谬至极,同样也不爽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真的想冲动一回,干脆立刻就和阮眠坦白一切,把这个冒牌货狠狠踩进泥里的,但薄砚还是堪堪绷住了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现在还不是坦白一切的时候。
现在坦白了,他不能保证阮眠会不会因此跑掉,再也不跟他好。
半晌,薄砚又回头看了于冰一眼,见于冰脸上露出胜利者一般的笑容,薄砚无声扯了扯唇,点头道:“行,一起吃。”
三人一同到了大露台,果然,上边已经热闹一片了。
烧烤架上铺满了肉和菜,被油包裹了一层,发出噼啪响声。
烧烤架边还摞着两箱啤酒,一箱已经被打开了。
温棠,韩懿,张陶还有顾孟平四人,人手一罐啤酒,仿佛已经很熟悉了一般,正聊得开心。
韩懿最先发现了露台门边多出来的三个人,他正想夸张抱怨一句“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可看到金毛的瞬间,韩懿张开的嘴就闭上了。
这他妈,是个什么奇怪组合……?
韩懿觑了于冰一眼,又悄悄给薄砚递眼色:兄弟,什么情况?
薄砚心道他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回看了韩懿一眼,没出声,脸色冷得仿佛能掉冰碴。
其他三人在看到门口情形时候,自然也都是一愣。
无论是温棠,还是张陶和顾孟平,他们都和阮眠很熟悉,自然知道他常戴的耳环,常穿的T恤…
现在金毛这身装扮,就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最后还是温棠最先打破了沉默,他嗓音清清冷冷的,语气却很温柔:“阮阮快来坐,给你吃奶油年糕。”
有人开了头,气氛终于重新流动起来,张陶又好奇打量了一眼于冰,笑呵呵道:“这又是哪来一个帅哥?小阮,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
阮眠正要讲话,于冰就先他一步开了口,他温和的笑容温和的嗓音,确实很能让人心生好感:“不用小阮介绍了,我自己来,我叫于冰,是小阮的游戏搭档,不请自来,很不好意思,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这次于冰只简单说了自己是阮眠的游戏搭档,并没有强调是他的大老板。
可其实“游戏搭档”四个字,也足够惊得其他人跳起来了。
韩懿是在座人中唯一知道薄砚“马甲”的一个,他一时之间嘴巴都张成了一个滑稽的“O”型,手里啤酒罐都快被他捏扁了。
温棠同样诧异看过来,就连顾孟平都又多看了于冰两眼。
只有张陶一个人还没把“游戏搭档”和阮眠的大老板对上号,还傻乎乎咂嘴道:“果然,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
于冰就像是不好意思般,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接话接得十分顺溜,“我没有小阮帅,小阮又帅又酷。”
突然被夸,阮眠心里还是有那么两分小开心的,不过他一抬眼,看到薄砚绷紧的下颔角轮廓,隐隐察觉到了薄砚的情绪,只觉得他此时心情很差,便仰起头,凑到薄砚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但…但我觉得,还是你最帅,最酷!”
薄砚微顿一下,面部线条终于软化两分。
“快过来坐下吃,”韩懿把手中扁掉的啤酒罐丢在一旁,又开了一罐新的,仰头灌了两口,才终于重新找回自己舌头,“一直站门口是要当门神吗?”
阮眠急忙拉着薄砚走了过去,于冰也跟在一旁。
烧烤的位置很随意,他们坐的都是很矮的小圆凳,围成了一个圈。
阮眠左手边是温棠,右手边是薄砚,坐下之后才发现没给于冰留位置。
他正要站起来给于冰再找个位置,却见于冰动作自然,从一旁拖过来一个空着的小圆凳,之后面不改色,直接加在了阮眠和薄砚中间,并不算宽松的地方。
“我坐这里可以么?”于冰侧头看阮眠,用很淡定的语调,讲出一听就很不靠谱的话,“我有些怕生,只跟你熟。”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却又觉得像在暗示一般,阮眠下意识抬头,看了薄砚一眼。
可出乎阮眠意料,甚至出乎每个人意料的是,薄砚竟然没有阻止于冰,他只是冷着脸,把自己的板凳往另一旁,张陶身边挪了挪。
阮眠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温棠就递了串奶油年糕到他手边,小声说:“先吃,烤很久了。”
“小阮你快尝一尝这年糕,”韩懿也“啧”了一声,语气夸张,“这可是我们一上来,薄狗就耳提面命,让我给你烤的!”
阮眠又忍不住看向薄砚,却见薄砚只是淡淡扫了韩懿一眼,冷声道:“吃你的。”
阮眠忽然就觉得有些心闷,手里的奶油年糕也不是那么好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之前和大老板讲话还很正常,可自从薄砚出现之后,大老板就变得,变得和阮眠印象中的人,好像不那么一样了。
让他本能般有些抵触。
温棠忽然凑过来,贴在他耳边小声问:“到底什么情况?他真的是你那个大老板?”
阮眠咽下嘴里一块年糕,点了点头,也小声回答:“应该没错了。”
温棠抬起头,又看了眼制冷机薄砚,还有被薄砚和阮眠夹在中间的于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具体是哪里不对,温棠一时却也说不出来,于是思索片刻后,他也只是问:“那你们是怎么面基上的?”
阮眠放下手中竹签,不假思索道:“他来房间找我的。”
温棠心里那股异样感顿时更重了,他语气稍微加重了两分:“来房间找你?他怎么知道你在哪个房间?”
这下换阮眠愣住了。
他之前一直沉浸在“竟然能有这么巧的事情”中无法自拔,甚至忘记问了,大老板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
但现在被温棠提出来了,阮眠又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他迟疑一瞬,干脆就转头看向于冰,开口叫他:“对了G神,我之前都忘记问了,你是怎么找到我房间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其中某个称呼,薄砚脸色更冷了两分。
于冰开易拉罐的手微顿一下,他又很快笑起来,语气自然道:“怪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我看过你的照片之后,就想等十一假期过了在学校里找你,给你个惊喜,却没想到会先在这边碰上了,之前正好看到你进了那个房间,我就这么找过来了。”
说到这里,于冰略微停顿一下,他视线上移掠过阮眠的头发,又半开玩笑道:“没办法,你这发色辨识度太高了。”
于冰这段解释,听起来倒是真的合情合理。
温棠一时间想不出怪异的地方,而阮眠的注意力也轻易被带偏了,他也笑了笑,看着于冰一头金发,回道:“G神这发色,辨识度没比我的低!”
“没错没错,”张陶大口咬下一串肥牛卷,大咧咧道,“我刚就想说了,帅哥这头金发可以的,很亮眼!不过如果只看头发,还真想象不到,你长得这么…这么…”
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可张陶却又一时找不出来,正卡得不行,就听一旁顾孟平接话道:“斯文。”
“哎对了对了!”张陶一拍手,“就是斯文!”
于冰的好看,和在座其他四个帅哥都不一样。
阮眠的好看是可爱,温棠的好看是跨越性别的清秀,韩懿的好看里带着骨头里的风流,至于薄砚,无需多说,薄砚无可挑剔的五官加之自身的气场,让他的好看,太具有冲击性了。
可于冰给人的感觉,却与薄砚正相反。
他的长相,和他的嗓音,讲话的语调一样,都很温和。
因此张陶没说错,这头过于跳脱的金发,与于冰确实算不得十分相衬。
可张陶说完之后,于冰喝了一口啤酒,竟然露出个有些腼腆的笑,他又侧头看向阮眠,明明是在回答张陶的话,眼睛却是看着阮眠的,只听他说:“因为我是小阮的粉丝。”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
我知道这发色不衬我,但我还是染了,我为了阮眠染的。
一时之间,气氛又静默下来…
阮眠还没想好这话要怎么接,就突然听到韩懿一声“我操”,紧跟着是句怒骂:“薄狗你犯什么愣!你等我去拿瓶冰水!”
阮眠顿时顾不得什么“粉丝”了,他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两步冲到了薄砚身边,焦急道:“怎…”
可后面两个字没能再出口,因为阮眠低下头,看见薄砚不知道是刚刚碰到了什么,原本白皙的右手手背上,多出来了一片,灼烧般的红痕。
作者有话要说: 小薄马甲就快要掉了!真的!
久等!这章还算粗长,明天见!
感谢投雷和营养液!
每条评论都有看!
鞠躬,爱你们。
第69章 六十九颗奶团子
薄砚的皮肤是真的很白,却又不同于阮眠的那种奶白,他的肤色像他这个人一样,很冷,血色很淡,白炽灯下能够清晰看到手腕处的淡紫色血管。
因此,他此时手背上这片红痕,就格外明显,且刺眼。
甚至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阮眠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就像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了,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韩懿已经去拿冷水了,阮眠小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他弯下腰,小心翼翼捧住了薄砚的手。
可他的手指才刚刚碰上薄砚,就见薄砚的手挣动了两下。
阮眠不明所以,只当薄砚是因为疼痛的本能反应,他忍不住小声说:“是不是很疼……我,我给你吹一吹!”
边说,阮眠嘴唇就又凑近了薄砚的手背,张口想要吹一吹那片红痕。
可这一次,薄砚的手又挣动了两下,竟然生生挣开了阮眠的手。
“不疼,”薄砚低冷嗓音响起,语气近乎淡漠,“不用吹。”
阮眠这下彻底愣住了。
即便是和薄砚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薄砚好像也不曾用这这种语气同他讲过话……
阮眠一时间忘了出声,傻了两秒,才愣愣转头去看薄砚的脸。
被烫成这样,人的身体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当然会很疼,薄砚的额角都沁起了一层汗珠。
可他的表情却又是真的和往常没什么分别,依然那么淡然,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就仿佛此时此刻,手被烫成这样,需要忍受疼痛的的不是他一样。
只不过细看的话,却又能发现还是有那么些分别的。
此时此刻,他的浅色眸子在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得暗沉一片,像蓄着风暴。
唇缝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颔也收得很紧,就像在强行按捺住什么快要破土而出的东西。
阮眠一时间看愣了神,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刻,好像看不懂薄砚,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水来了水来了!”
韩懿气喘吁吁的声音把阮眠拽回了神,他一路百米冲刺回来的,又急又累,根本没注意到阮眠的情绪,冲到薄砚身边端住了他的手腕,单手拧开瓶盖就要往他手背上浇。
可薄砚却伸出了那只好着的手,要去拿那瓶水,嗓音听着比水还冷:“给我,我自己来。”
韩懿眼皮都没抬一下,张口就怼了他一句:“你自己来个P!”
话音没落,他已经捧着薄砚的手腕移到了空地上,水流对准那片红痕浇了下去。
不过虽然韩懿看起来急躁得不行,说话也毫不留情,可其实他的动作还是能称得上温和的,一直控制着水流的大小,以防浇得太急,又给他兄弟这手造成二次损伤。
一瓶浇完,韩懿又拧开了一瓶新的,继续浇,这是对烫伤能做的最好应急措施了。
冰凉的水流浇在被烫伤的肌肤上,这两种极端的刺激,只是想一想都觉得疼痛难忍,可薄砚的手却连动都没动过,甚至指尖也没有丝毫瑟缩的意思,他只是垂眸,安静坐在那里看着韩懿动作。
“哎,”韩懿浇到一半,忽然长叹一声,感慨道,“薄狗你竟然也有今天,吃个烧烤都能被烫到,跟个愣头青似的,简直颠覆你形象,太他妈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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