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来自巴西的炼金术士,法比亚诺。”若昂四世介绍道。
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这位术士的脸,芬克斯看着他慢吞吞的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枯枝般的左手。
芬克斯接下腰间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放到他手上。
法比亚诺把权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或者说,是他手中有些简朴的盒子。炼金术士的动作恍若八十岁的老翁,他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只彩色的蚌壳。
那只蚌壳是诺蓝之前在中转的小岛上捡的,十分漂亮。
术士看向芬克斯,后者解释道,“在里面。”
蚌壳有些冰,法比亚诺把木盒扔在脚下,众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他的所有动作好像都被时间刻意延缓,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蚌壳终于被打开了。
法比亚诺看着躺在冰屑上的雪色花朵,躲在帽子里的深色眼睛出现了一丝亮光,他仔细的数了数花瓣的片数。一、二、三……六,一片也不差。
“法比亚诺……”坐在高位之上的若昂四世按捺不住的站起来,“怎么样?确定是极地冰花吗?”
“恭喜陛下,”术士走到若昂四世身边,把蚌壳中的花朵递到他眼前,“阿方索王子有救了。”
若昂四世大喜过望,进殿以来的沉稳威严被打破,他捧着蚌壳,高兴地不断在那里走来走去,“哦,”他忽然想起什么,“芬克斯·沃伦先生,我要赏赐你!”
芬克斯一行三人被安排在王宫内暂住,大批的金银珠宝流水似的抬进他的房间。成群的婢女被安排到他身边伺候他的生活起居,芬克斯坐在贵气的长背椅上,脚踩着上好的波斯地毯。炫目的吊灯做成繁复精致的花枝模样,柔软的橘色灯火在轻轻的摇曳之中把整个房间照的透亮。
“这是什么香味?”芬克斯抬起鼻子轻轻的嗅了两下。
“是酒,沃伦先生。”
穿着白色围裙的金发少女拿进来一瓶醒好了的葡萄酒走到他身边,另一个棕色头的女孩在茶几上放了一只剔透的水晶杯,紫红色的液体落进杯子里,发出一连串轻灵的响声。
柔软的酒液在口中与舌缠绵,馥郁的香气久久回甘。
不同于朗姆酒的爽烈,葡萄酒更像是温柔的少女。
“好酒。”芬克斯称赞道。
另一边,诺蓝倒对这种酒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只是轻轻地一嗅,便让她们把酒拿走,酒里有一股让他不适的味道。
“芬克斯在哪?”诺蓝抓住其中一个人问。
“沃伦先生在隔壁房间。”其中一个女仆回答道。
“我要去见他。”
诺蓝很容易的进去了芬克斯的房间,这间房明显的比他的那个好上许多,也更加宽敞开阔。
“芬克斯?”诺蓝一进门就开始叫他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
“沃伦先生在卧室里。”一个正在修剪花枝的女仆提醒道。
“甜心,你的力道可以再加重一点……哦,对,这样很棒……”
诺蓝听到了芬克斯的声音,他的声音有点怪,断断续续,有点艰涩,却又像是愉悦。
诺蓝加快速度,三两步走进卧室。芬克斯光裸着背部,一个女人站在床边,双手来回的“抚摸”着芬克斯的身体。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情绪从心间漫开,诺蓝慌乱的看向芬克斯的脸,他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你走开!”诺蓝走过去推开那个女人。
芬克斯霎时睁开眼睛,他支起上半身,有些惊讶的看着诺蓝,“你怎么过来了?”他跟他说好休息一下,然后就会过去找他的。
诺蓝没有理他,只是站在床边,老鹰护小鸡似的挡住芬克斯,然后愤怒并且厌恶的等着那个一脸莫名其妙的女人,“出去!”他吼道。
“沃伦先生,我……”女人求助似的看向芬克斯,芬克斯微微歪了歪头,示意她先出去。
“是。”女人临走时剜了诺蓝一眼,只是一瞬,就转身离开。
“怎么了宝贝?”芬克斯不明白诺蓝这突然的情绪是怎么来的,他起身关上门,再走回诺蓝身边。
诺蓝低着头,始终不看他。
“诺蓝,我做错什么了吗?”芬克斯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出问题。
“那个人是谁?”
“嗯?”诺蓝冷不丁的出声,芬克斯有些微愣。
“那个女人!”诺蓝忽然抬头瞪他,眼眶发红,却仍然倔强的憋住眼泪。
“宝贝,那就是个按摩……”芬克斯一本正经的解释,可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一点点爬上他的脸,芬克斯低头看着诺蓝,叹息了两声,“哦,天哪,我的宝贝!你总是一次一次的给我惊喜。”
“不许你抱我!”诺蓝打掉芬克斯伸过来的手,眉毛紧蹙,仍是满脸愤怒。
“老实告诉我,吃醋了是不是?”芬克斯一点也不恼,不抱就不抱,他往前半步,直接把诺蓝困在床和自己中间。心中被喜悦填满,由内而外的充实感让芬克斯有些飘飘然。他的眼中夹着笑容,细碎的光亮从他黝黑的眸子里迸发出来。
没有比爱人为自己吃醋的瞬间更幸福的了。芬克斯觉得有可能是那杯葡萄酒把自己给喝醉了,他现在看哪里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连带仍然愤怒的诺蓝都变得粉嘟嘟的。
“什么吃醋!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让那个人碰你,而且你还不穿衣服!”诺蓝有些歇斯底里,傻气的人鱼不懂吃醋的意思,只单纯的觉得芬克斯在逃避,在敷衍。
母亲说过,自己的身体只能给喜欢的人看,也只能给喜欢的人碰。芬克斯喜欢的明明是自己,那个女人凭什么碰他!还是说,芬克斯他不喜——
“诺蓝,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芬克斯捧起他的脸,一个洁白的珍珠从诺蓝的左眼落下,正好砸到他的手背上。
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软的一塌糊涂,芬克斯吻了吻他的眼皮,尽量的放低声音,“诺蓝,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很抱歉。但我还是想为自己申辩一下,刚才那个女人只是按摩师。按摩可以让我们消除疲乏,我有点累,所以才答应。还有,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惹你生气,原谅我好吗?”
“可是你还叫她甜心。”都没有这样叫过我,诺蓝闷闷的想。
“哦,宝贝。”芬克斯一把把他抱进怀里,诺蓝挣扎了两下,就乖乖地靠在他胸前,“那只是一种……怎么说呢,调笑而已。我永远不会这么叫你,你是我的宝贝,跟他们都不一样。”
“哼。”诺蓝撇撇嘴,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困了?”
诺蓝点点头。生气好累的,他现在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那我们睡一会儿吧。”芬克斯把诺蓝抱到床上,俯下身帮他脱去鞋和袜子,然后掀开被子,和他一起躺进去。
诺蓝习惯性的把衣服扒个精光,然后再在芬克斯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
芬克斯刚开始的时候还让诺蓝穿上睡衣,但是诺蓝老是嚷嚷着不舒服,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芬克斯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他还是个孩子,在诺蓝有规律的呼吸中沉沉的睡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房门被敲响,芬克斯用被子稍微捂住诺蓝的耳朵,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沃伦先生,阿方索王子醒了。”
半小时前
法比亚诺查阅古籍之后,确认极地冰花花瓣入药即可。他用银镊子夹取花瓣一片片喂到脸色惨白如死人的阿方索嘴里,花瓣一入口就像冰块一样瞬间化成透明的液体滑进他的喉咙。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犹如传说般不可思议,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的阿方索在吃掉整朵花之后身体状况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力,惨白的皮肤渐渐地找回血色,因为长期卧床而渐渐瘪塌的肌肉隆起,连干枯的头发都变得光鲜亮丽。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好像阿方索又回到了他不曾缠绵病榻的时候,回到了他充满活力、荣誉加身的二十岁。
“Oh!Holly shit!”若昂四世忍不住骂了一句,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事。
而在这一连串的神奇变故之后,半年多都不曾清醒的阿方索王子睁开了眼睛。
第30章 带我一起走
年轻的阿方索眉眼肖父,芬克斯原以为他仍会卧床,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恢复到生命力如此旺盛的程度。他穿着鲜红色的王储衣袍,坐在若昂四世的左手边。棕色的短卷发,蓝色的眼瞳,精神奕奕。
芬克斯和诺蓝仍未行礼,诺蓝告诉他,同为王室,无需跪拜。
与第一次不同,他们还被赐了座。
“我的勇士。”若昂四世亲切的眼神让芬克斯非常不适应,“感谢你冒险拿到极地冰花救了我的儿子阿方索。”
“非常感谢。”阿方索站起身,朝他们微微鞠躬。
芬克斯忙站起回礼,再一看诺蓝,他完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在一旁淡然的吃着茶点,毫不拘谨。
小王子果然货真价实,是见过大场面的。像他这种平民,虽然有些桀骜,但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室,少不了一份敬畏。
“我会兑现我此前的承诺。”若昂四世拍拍手,身后的侍者一个双手碰着一把剑,一个捧着精致的雕花木盒走到芬克斯面前,“这是腓力一世在位时旗下一名海军名将留下的佩剑,名为格雷罗之剑。我曾派出十几只装备精良的舰队北上寻药却都无功而返,甚至惨遭毁灭,你凭借孤船来去无阻,成功得药,这把剑赐予你,名副其实。”
剑桥上镶满了二十四颗红宝石,剑柄上的那个看起来足足有一个鹌鹑蛋那么大,芬克斯上前一步,直接把拔了出来。利剑出鞘的声音清脆悦耳,经历多年,剑刃仍然锋利无比,闪着熠熠寒光。
“好剑!多谢陛下!”芬克斯把剑重新插回去,真心地谢道。男人与剑,总有一段说不完的故事。
若昂四世微微颔首,“另外,”他接着说,“阿方索的领地中有一个叫图洛夫的地方,大约有两千人居住在那里。我将授予你男爵头衔,并将图洛夫赐予你,以表彰你对葡萄牙王室的贡献。”
芬克斯正准备说些什么,阿方索截住他的话,“这都是你应得的。”
芬克斯拒绝了授勋仪式,可消息像风一样仍然飞快地从里斯本蔓延开来。
“一个有爵位的海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奇迹庇佑的恶魔人号驶入特茹河河口的时候开始,芬克斯·沃伦取得极地冰花的消息聚在大西洋上不胫而走。此时,大西洋海盗的霸主菲法·克罗索正在马德拉群岛中靠近欧洲大陆的鹿岛上。
距离一年一度的海盗之夜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鹿岛上的人已经早早的开始筹备。
“船长,恶魔人号这几年在芬克斯·沃伦手中越发的过分了。他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海盗,如今竟然还为皇室办事。克罗索船长,恶魔人号已经不适合大西洋了。”菲法·克罗索对面,一个一直眼睛盛满白色浑浊的男人说道。
克罗索喝了一口朗姆酒,揪着鬓边的翘起的小胡子,静默不语。
“我们必须要乔装打扮一下。”临出门前,芬克斯把诺蓝扯到镜子面前坐好,“首先,我们要把你的头发藏起来。”
芬克斯找来一顶帽子,然后把诺蓝的头发全都塞进帽子里。
“帽子变得鼓鼓的。”诺蓝摸着凸起的帽子顶,忍不住笑起来。
芬克斯点了点他的鼻尖,然后飞快的在脸上贴了一圈络腮胡子。
诺蓝在一旁笑得更加欢快了,“你现在好像阿尔盖比哦,哎,不对,阿尔盖比的胡子要比你的大,哈哈哈哈哈。”
芬克斯斜睨了他一眼,继续把脸上的胡子规整好。小没良心的,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们两个的人身安全考虑,更重要的是这样他们不会引起关注,可以好好地在里斯本游览一番。
“淘气鬼。”芬克斯俯下身去亲他,故意用胡子去扎他的下巴。
“好……好痒……我错了,芬克斯你别这样……”诺蓝伸手推他,芬克斯却把他越抱越紧。
他轻咬着诺蓝的下唇,轻易地让舌头滑进去。诺蓝口中一直是带着一点微甜的清新味道,他逗弄着他的舌头,逼他回应。诺蓝的动作渐渐安分下来,他被亲的浑身发软。口中的啧啧声在两人耳边回荡,一直到快喘不上气两人才分开。
诺蓝的碧蓝的眼睛里含着诱人的水雾,他的眼神涣散,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欢愉中恢复过来。芬克斯忍住下腹传来的热度,用指腹轻轻擦去诺蓝嘴边银丝,把鱼从凳子上拎起来,“好了,出门吧。”
诺蓝有些脸红的抓着芬克斯的手,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还没走出旅店,诺蓝的头发就散了下来,帽子撑不住头发的重量,直接跌到诺蓝身前。
诺蓝有点讨厌自己的头发了,它总是让芬克斯为难。
芬克斯耐心的再次帮诺蓝把头发塞进帽子里,这次他把头发用绳子全都绑在一起,期待它不会再次掉落。
“看起来太奇怪了。”诺蓝不满的看着镜子中的帽子,它现在都不像一顶帽子了,而像一个上面和左右两边被撑直的某种奇怪装饰。
“我再去找一顶大一点的帽子。”芬克斯说着就要去外面,诺蓝拉住他说,“诺蓝有个提议。”
“什么?”
“把头发剪掉。”诺蓝平静的说。
“不,不用。”芬克斯的反应比诺蓝激烈多了,他们俩现在就像是突然转换了角色。
“这么碍事,不要也罢。”
“谁说碍事的,一点都不。我去找个女人帮你把头发编起来,这样会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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