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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眠眠，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要跟你说清楚。”
“什、什么？”
被他用这种语气这种神情喊了名字，程眠的心脏忽然跳的有些快。
江轻斐的手指拂过他的眼角，轻声道，“我希望你能勇敢地做自己。你想黏着我的时候就黏着我，你想拍戏就拍戏拍戏。”
如果不是程眠对自己的记忆有几分糊涂，他会把话说得更明白。
我很希望你坚持自己喜欢的事业，我同样也希望你能站在最高处。
我喜欢你无比靠近我，将我的私人时间一寸寸全部占据。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好吗？现在我是你的追求者，所以面对我的时候你要肆无忌惮一点，你在我们家才是当家做主那一个。”
程眠捏着江轻斐的手指，嘴张了张，无声的应了好。
…
程盛锐靠坐在程氏集团大楼办公室的椅子上，长时间的工作令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放下钢笔揉了揉眉心，目光瞥到旁边的手机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先前似乎正和儿子聊天。
其实也称不上聊天。
他和程眠之间根本不像寻常父子一样，哪怕关系不好也能在某刻双方心平气和时说上一两句话。他们之间向来只有冷漠的一问一答，哪怕最简单的人际交往中的‘吃饭了吗’这四个字都不会存在。
程盛锐从来没有想过找原因，他单方面认为这不过是程眠被他妈教坏了。
就像很多离婚的夫妻一样，在孩子这个方面总是希望孩子偏向自己，为此而不断的在孩子面前说前夫/前妻的坏话。
他看了眼微信上的内容，在他扔下那一句类似于教育的话后，程眠许久都没有回复。这其实是个很正常的现象，程盛锐一时也没有多在意，反正他的意思传达到了，程眠也看到了就足够了。
但令程盛锐没想到的是，十分钟后，他突然接到了程眠的微信电话。
程盛锐都快不记得他上一次和程眠通话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让程眠把江轻斐带回家，程眠没同意。程盛锐对此表示非常不能理解，你说两个人在一起，不结婚，也不肯带对象回家过年，这算什么意思？
程盛锐在那通电话里将很多话都说得很难听，发了很大一通火。
但谁能想到程眠将手机扔在一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程盛锐吼了半天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回答，更是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就好像是一个信号。
他们俩自此之后再也没有通话过。
今天这是……想通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盛锐心情倒是好了些，俗话说父子哪有隔夜仇，只要程眠好好道个歉，按照他的意思来，都不是什么问题。但当程盛锐按下接通，听到与程眠截然不同的声线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程先生。”
“你……”电话中的声音带着点电音，听上去有些失真。事实上程盛锐的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但不等他开口询问，对方便直接自报家门了，“我是江轻斐。”
“是小江啊，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程眠他——”
“我是瞒着程眠打的电话。”江轻斐站在酒店后面的小花园内，昏黄的路灯沾上点点寒气，掠过的寒风冰冷刺骨。江轻斐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缓缓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语气冷淡，“给程先生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你自己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
程盛锐：“……什么？”
江轻斐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嘲讽，“自己没本事就怪罪在女人的身上，程先生属实让我大开眼界。”
程盛锐就是个傻子也该看得出来江轻斐今天的这通电话不怀好意。他的脸猛地一板，声音里也带着怒火：“江轻斐，你是小辈，我看在你是程眠男朋友的份上对你客气点，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江轻斐将香烟扔进垃圾桶，语气漫不经心，“就是想告诉你，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一个怂样。程眠喜欢拍戏，我就让他拍。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哪怕他踩在我头上，我都乐意。听懂了吗程先生，我这通电话就是让你以后别随随便便给程眠发信息，否则——”
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他敛眸轻笑，“你看看没了周蔓榕的程氏、你努力稳定了这么多年的程氏，最后会不会什么也得不到。”
“你威胁我？”程盛锐勃然大怒，一巴掌猛地拍在了桌子上，“江轻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是，你是很优秀，可你接手江氏才五年，老子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程盛锐简直要被气笑了。
江轻斐大半夜拿了程眠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就为了威胁他？
真是有意思。
他喘了一口气，冷声道：“程眠是不是在你身边？让他给我滚回来！”
江轻斐脸上笑意不变，他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道：“放心，你滚着来求他，他也不会回去的。”
随即，挂断电话，将程盛锐的账号拖进黑名单。
留着好友干嘛呢？
等着受气吗？
他收了手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烟。江轻斐不抽烟，今天是难得中的难得，还是他等到程眠睡着了以后去附近便利店买的。寥寥升起的烟雾遮住了男人小半张脸，他敛着眸望着远处的路灯，半晌才抬起脚往酒店大厅走去。
回到房间的时候尽管江轻斐已经将声音放得很轻，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动静。程眠的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他睁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男人，哑着嗓音问：“你怎么还没睡啊？”
“临时有点事情，怕吵到你就去楼下接了个电话。”
江轻斐边说着边脱掉了大衣，大衣上还带着点凉气，他随手扔到了沙发上。走到床边将人搂在怀里，手指拂过他的脸和手指，江轻斐不由得皱了下眉毛，“怎么一点都不暖和？”
程眠将手贴在他脸上，冰冷的气息交融，谁也没得便宜 。
程眠发现江轻斐的脸很冷。
江轻斐也发现程眠的手不比他的脸暖和。
“好冷啊，空调好像跳掉了，你重新开一下。”
江轻斐嗯了一声，捂着他的手搓了搓，转身去拿了遥控器。
天边的星光一大片落在地面上，房间里的两个人拥着闭上眼睛。良久之后，程眠睁开眼借着月光注视男人的脸，江轻斐和程盛锐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就站在江轻斐的身后，周围有寒风拂面，裸露在空气中的脸和手指带着刺骨的疼痛。可他只要一看江轻斐的背影，听到男人说的那些话，心头就有一阵火热。
他轻轻握住了江轻斐的手，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将脸埋进了男人温热的胸膛。
…
程眠的戏份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杨子安和齐澄乐显然有些不舍。前者拉着程眠的手小声问他：“你下一部戏决定没有？要是决定了就跟我说说，我看看我能不能也跟你一起进剧组。”
望着程眠的眼睛，他的底气十足道：“带资进组。”
齐澄乐率先翻了个白眼，一把将杨子安推开，“别听他胡言乱语，额，不过我们俩确实可以去争取一下啦。”
主要他们还是担心程眠的脑袋。
这好不容易将周围的人都忽悠地以为真有了个ABO剧本，结果程眠要去新的剧组了，实在让人有点放心不下。
好在金宝宝冲他们勾了勾手指，提醒道：“这不是还要休息一阵的吗？”
杨子安和齐澄乐瞬间了然。
结果程眠挤到金宝宝的身边，弯了弯眼睛道：“不休息了，过两天要去试镜郄子晋导演的《虚实》。”
杨子安：“……”
齐澄乐：“……”
杨子安咂嘴，心想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郄子晋不是那个拍科幻片的导演吗？科幻片的特效可是把钱当做纸来烧，他这点零用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买个炮灰来演。
第29章
029.
程眠结束了戏份之后便和江轻斐一起回到了京市。考虑到程眠最近几天都待在家里看剧本，江轻斐便也很放心的去了公司。
江父见儿子回来，终于快乐撒手回到家和老婆制定了最近的旅游计划，第二天就出门了。临走时还不忘关照江轻斐好好照顾程眠，但凡程眠出点问题都得找他麻烦。
毕助理跟在江轻斐的身后，一本正经地问：“您吩咐的要给程氏一点颜色看看，是认真的吗？”
毕灏刚到公司便听到大老板这么吩咐，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于是出现了幻听。结果大老板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似很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这时候毕灏才知道大老板是认真的。
但……程氏好像是程眠家的公司诶？
难道说——
无数的可怕事实不断在毕灏的脑海中回荡，他想，一定是因为大老板和程眠分手了，估计闹得还不大愉快，所以自家大老板要报复程眠！
毕灏倒吸了一口气，想到程眠当初老是帮自己，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多问了一句，又在江轻斐的注视下僵着脸道：“我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程少他会很伤心的。”
江轻斐：“我动的是程氏，伤心的应该是程盛锐。”
毕灏：“他们是父子！”
江轻斐偏头去看他，薄唇忽然勾起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来你还挺记程眠的好的。”
毕灏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但江轻斐显然愿意和他多讲两句，“只是让程盛锐看看，他当初逼走周蔓榕，以为自己完全能够撑起一个程氏，是不是个正确的抉择，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是想让程盛锐知道，没事就离程眠远点。
长着张嘴不会说话就闭上。
毕灏还是有些懵懵的，这些豪门间的辛秘他并不了解。但他隐约察觉到江轻斐和程眠的感情依旧很好，点点头转身离开时，他想起点什么连忙回头问道：“今天玉明公司的高总问您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没空，我要陪程眠吃饭。”
毕灏重新转身，并且翻了个白眼。
*
程盛锐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事实上程氏的员工们也意识到了问题，接连几天的时间，他们的老总程盛锐的心情似乎非常差 ，偶尔一点小事儿都能让他勃然大怒。这在以前可无法想象，毕竟程盛锐在人前一直都保持着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他的长相和表露在外的脾气一搭，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程盛锐自从那天晚上接到江轻斐的电话以后，经常会想起江轻斐的威胁。要说他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哪怕他在江轻斐的面前发了脾气，他也不得不承认江轻斐就是年轻一辈之中最优秀的。否则他早就去找程眠了。
但程盛锐以为不找程眠就万事大吉了。
江轻斐给了他这个错觉。
近几天程氏的项目纷纷被抢，不止如此，其中一个已经定下的大项目忽然被告知合作的公司有问题，而程氏一家又不能完全吃下，正会儿要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偏偏程盛锐让人去问的时候，各个都摇头表示没什么兴趣。
程盛锐听说了以后立马破口大骂。没兴趣个屁，当初跟他抢项目的不就是你们这群人吗？现在没兴趣，当初抢得面红耳赤，差点翻脸？
耍人呢？
程盛锐发了好大一通火，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忽然便想到了江轻斐。
他的脸，彻底黑了。
当天，程眠和金宝宝去了郄子晋名下的一栋别墅，这里是郄子晋试镜的地方，来了好些个圈内都很有名的男演员，其中还有一个程眠的‘熟人’——李卓。
李卓自从被曝去梁悠悠剧组探班以后，连着一段时间都遭到了粉丝的反噬。但好在有一些粉丝在水军和工作人员的故意为之下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针对李卓的阴谋，于是立刻便又开始为哥哥控评。
一部分粉丝的脱粉并不能打击李卓的事业，他虽然是爱豆，但好歹背后还有个梁悠悠作为金主，只要哄着梁悠悠，怎么样都会有资源。就像今天一样，他从梁悠悠的手里拿到了一个试镜资格，当然，不是试镜《虚实》的男主角。
李卓要试镜的是《虚实》中的一个小配角，人设相当不错，英明大义为主角挽留生的机会而战死的设定足以让这个角色赚够观众的眼泪。如果李卓能得到这个角色并且演好他，一定会收获很多粉丝。
李卓的经纪人正站在边上安抚他：“你也不用太紧张，郄子晋导演是严格了一点，但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你最近这段时间揣摩剧本这么认真，问题不大！”
经纪人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他们为这个角色已经准备了很久，甚至找了老师给李卓补过课。
老师说了，只要李卓能照常发挥，角色应该不是问题。
李卓被这般安抚着，心情倒是也不错，直到他眼角的余光一扫，竟然注意到了从另一侧走来的程眠和金宝宝。刹那间，李卓的脸板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经纪人也注意到了，和李卓的愤怒相比，他心中更多的是意外和震惊，没想到程眠也跑来试镜了。就不知道对方看中的是什么角色。
“你说他会试镜哪个？”
李卓的声音在经纪人耳边响起，经纪人挠了挠头：“不知道啊。”
李卓：“要也是尹兴言就有意思了。”
尹兴言就是李卓看中的角色。
经纪人安抚他，“这有什么，要真是争取同一个角色就好了，你把机会牢牢拽在自己手里，让他哭去。到时候我给你买个热搜，一个专业演员还比不过别人半路出家的，丢不丢人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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