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跑了好几个地方,最终只有八个愿意和他走,加上之前招募到的,一共十五个人。
葛老二快速的赶路,脚下的鞋子很轻快。县令大人为了他们能更好的做工,不仅配了衣服还有鞋子。他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也是第一次穿布鞋。之前要么不穿鞋,要么只穿草鞋。
河西村离景阳镇有三十里地,他脚程快,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村口。
刘四正撑着船准备渡河,瞧见不远处有一人疾步走来,认了半天才认出是葛老二。
我滴个乖乖,这葛老二去哪里发达了?这一身的打扮,镇上的人都没他穿得好吧!他还想喊住葛老二问问,但船上的人在催促,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葛老二脚下生风,村子里不少人都见着了他。不少的姑娘们还凑在一起讨论这人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爹!娘!大哥!我回来啦!”葛老二进了篱笆院大声的喊着。河西村的茅草房现在也都换成了土房,还学着河东村围了个篱笆,弄成一个小院子,这房子住着他们心里开心。
葛母听着声,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出了门来看。刘大半个月前回来说自家老二跟一个贵人去了衙里做工,一走就是半个月,他们一大家子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落不了实处。就怕老二不小心得罪了官家人,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
想想之前遇到的那些个官老爷,各个凶神恶煞的,那腰间的刀不长眼,□□就能吓死人。
“回来啦!回来啦!”葛母高兴的念叨着,待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时,葛母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英气十足,穿戴整齐的小伙子,真的是自家老二?
葛母布满茧子的手,轻轻的摸了摸葛老二的衣服。怕自己摸坏了似的,刚碰上就缩回了手,“老二啊,你,你这是做啥啦。这么好的衣服,还有鞋子,哪来的啊?可不是做了不好的买卖吧?”
葛老二笑着摇了摇头,“娘啊,你这是说的啥话啊!这都是县令老爷给我们护卫的,明日我就要正式上工了,上工后就可以拿银钱了!今天领头让我们回家来瞧瞧,报个平安。”
“这衣服是个好的,可得小心仔细些。破了脏了,都不好处理,万一官老爷让咱们赔,咱可赔不起的。”左右看了看二儿子,葛母发自内心的笑道:“我儿这模样真是俊俏,等赚了银钱,一定能说上亲事。”
葛老二摸了摸脑袋,想到娶媳妇不由得红了脸,羞道:“大哥还没成亲呢,哪能就轮到我啊。不急,等我有了嫂子再说媳妇。对了大哥和爹呢?”
说到葛老大还没娶上媳妇,葛母这心里也不好受,“你爹在村子里瞎溜达呢,你哥如今在河东村帮着种地,那河东村的地好像是怎么也种不完。不过也是个好的,每天都能吃上个饱饭,隔三差五的还带个豆腐卷回来让我和你爹吃个荤味。”说到豆腐卷,葛母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二儿子,惋惜道:“可惜你没吃上,你哥头一回带的那天你没回来。”
豆腐卷?他在县衙经常吃啊,确实是好吃的。
“我在衙门里训练的时候吃过,是个顶好吃的。今天中午我们吃了红油豆腐泡盖面,上面还卧了一个蛋呢。”葛老二下意识的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着。
葛母笑的慈祥,打心眼里替二儿子高兴,“哟,还有蛋呢?这县令老爷真舍得,你这上工了可得拼命做啊,可不能偷懒了。”
“我都说了没别人没别人,你们这几个老婆子怎么就是不听呢!”葛父被几个妇人拉着问话,他解释了半天都没人信。
牛大娘双手叉腰,“葛老头你这一把年纪的行骗人的行当了?咱几个都看见了,那么高一个大小伙进了你家门,怎的就没别人了?”
葛父被缠的没办法,生气的将几人撵走,“你个不知羞的,对这个大老爷们拉拉扯扯!小心我让你男人揍你啊!”
牛大娘可不怕,她男人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胆小惧内。但这在外面,多少也顾及脸面,便也没再多做纠缠。
只是她家大闺女眼看着就要熬成老姑娘了也没说上人家,她愁啊。那小伙子远远的一瞧,她一眼就相中了。那身姿,那精气神,还有那一身打扮,一看就是镇上的富户人家出来的。
这葛家也没个姑娘,也不知道葛老头藏着掖着做什么。
葛父回了家,心里还生着闷气。他说了没骗人就是没骗人,怎的就瞎冤枉人呢?!
“爹,你回来啦!”葛老二正好挑着扁担准备出门打水。
葛父瞪着双浑浊的眼眸,问道:“你谁啊?”他家真的来了生人了?这怎么这么眼熟呢?
“爹,我是老二啊,认不出我来啦?”葛老二放下扁担,转了一圈,让葛父看个仔细。
老二?这是他家那个灰头土脸,菜地抠脚的老二?
仔细打量了后,发现真的是老二,葛父惊道:“老二你咋变成这模样了啊?”
葛老二又讲话说了一遍,葛父听了连连点头,问道:“那如今上工多少月钱?”
葛老二想了一想说,“县令大人说是按时辰算,一个时辰给十五文,一天工作四个时辰。一个月给一两多。”他又补充道:“加班的话一个时辰还多给十五文钱,加班就是每天下工后还在继续做工的意思。”
葛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两多?儿啊,你这不会是被骗了吧?”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差事啊!
“没有,县令大人还和我们签了啥合同,不会被骗的。”葛老二不会写字,他是按的手印,一式两份呢。他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布帛,“就是这个,县令大人说这个是双方的劳动保障。”
葛父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布帛,“这…你这竟然有契书了?这可得收好,可千万别丢了啊!”葛父拿着合同朝着屋里走,到处寻找着合适的地方藏合同,他觉得哪哪都不安全。
景阳镇新开了个铺子,这铺子装修了好久。每天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就是一直不见开业。
大家只知道这铺子是他们新来的县令开的。
开业当天,用红布盖着的牌匾露出了面貌,上面写着“惠民超市”。
这字苍虬有力,笔锋转折都带着一股杀伐之力。
本来这牌匾题字赵柯然想让方仲源写的,但无意见了霍远的字后,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一手好字。
超市本来就是两间铺子连在一起,赵柯然做了空间规划后,里面的空间显得更大了一些。
放在最中间的是分成两份的木格,这木格下面垫着木桩子,有半人高。格子里放着白白的盐,左边是粗盐,右边是细盐。在盐格边上钉着个木牌,上面写着价钱。
粗盐两文钱一斤,细盐十文钱一斤。
进门左边的货柜上放着白白嫩嫩的豆腐,炸的金黄的豆腐泡,淡黄色的整张整张落在一起的豆腐皮,用竹签子挑起豆浆薄膜干燥后制成的腐竹,豆腐脑用模具压成薄片的千张。
除了豆腐泡是五文钱一斤外,其他都是一文钱一斤。价格相同的可以混着凑一斤。
再往里走些,放着圆形桌子,大圆桌上面放着个小一些的。手放在那小的上面,竟是能转的!
好几个放在一起转,那场景让没见识过的人惊奇不已。
本来大家是不敢进来的,这超市门口站着两个门神一般的大汉,里面也是。卖盐的地方,卖那些没听过的豆腐什么的地方,还有那会转的桌子那,都分别站着两。
而且,这还是县老爷开的铺子,他们平民百姓哪里敢进来啊!
赵柯然见人不敢进,便让书墨去把限时低价售盐的牌子挂出去。怕人不认识字,书墨还站在门口喊了一会。
终于有个胆子大的进了超市,莫老三是路边卖菜的摊贩。每天起的很早从村子里挑着菜来镇上卖,他家已经好些日子没吃盐了。这盐不比油便宜多少,也不敢怎么买,家里人都觉得最近身上使不上什么力气。
细盐是什么他没听过,但是粗盐他知道。平日里拳头大的小罐子,一罐子也要十八文左右。这两文钱就能买一斤粗盐,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为了家人能吃上盐,他也得蹚!
赵柯然笑眯眯的将盐罐递给超市第一位顾客,“承惠两文,欢迎下次光临!下次来超市买盐要记得将瓦罐带来,不然就要额外花钱买瓦罐装盐了哦。”
莫老三接过盐罐连连点头,看了看身边统一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们,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他飞快地朝着超市外跑去,手里提着个瓦罐,沉甸甸的重量提醒他,他没有在做梦。
他的周围围着人群,都想知道这盐是不是和平时买的一样。莫老三在众人的催促下,忍不住打开封住罐口的布。里面与之前吃的粗盐一般无二,他狂喜道:“是一样的!这盐真的两文钱买到了一斤!”
第22章 蛇鼠一窝
惠民超市的门口排了个长队,自从有第一个买盐的人后,大家都被又便宜又多的盐吸引了。心中虽然多少还带着害怕,但是便宜盐战胜了恐惧,他们要吃盐!
超市里的粗盐没多久就卖完了,买到的人各个都笑容满面,宝贝一样的将盐罐子抱在怀里。时不时的看上一看,就怕是自己眼睛花,看错了。
没有抢到的人拍着腿懊悔,怎么动作就不能再快一点,抢个前面一点的位置啊!
方文是同兴酒楼的伙计,专门负责采买这一块的。这景阳两大酒楼,一个是醉仙楼,一个就是他们同兴酒楼。醉仙楼的东家是许家,他们同兴酒楼也有东家,但是不知道东家是谁,平时只有掌柜的管理酒楼。
那醉仙楼近日得了不得了的细盐,听食客说,炒的菜可香了。吃了细盐炒的菜,再吃粗盐的,总感觉有些不对味。掌柜的头发都愁秃了,可也没办法。他们没细盐的门路啊。
今天也是掌柜的让他出来晃晃,打听打听醉仙楼细盐的门路。
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方文被人群吸引了。他记得这里之前是个杂货铺子,卖了改成了啥超市,还是县令大人开的。今天是开业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方文朝着惠民超市走去,一路上碰见不少人,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怀里都抱着个瓦罐,愁的人手里没有瓦罐。他拉住了一个抱着瓦罐痴笑的汉子,问他:“大兄弟,你这里装的是啥啊?高兴成这模样?”
那汉子将瓦罐抱的更紧些,他怕这人和他抢。之前就有人想抢买到盐的人盐罐,还是那些穿着黑色短打的护卫将抢盐的人赶走的,“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抢我的盐,得问县令大人答应不答应。县令大人可说了,谁再敢抢盐,就抓去蹲牢子!”
方文是个能听懂话,也是个懂眼色的机灵人。他没有因为汉子戒备的话感到不舒服,而是笑道:“大兄弟这不是误会了嘛!哪里能抢你的盐啊?就是我见着好奇,这盐是有什么不一样吗?怎如此宝贝?”
而且他之前还看见了莫老三也抱着一个瓦罐,走的飞快,莫老三家里多穷他是知道的。他有时候会收购莫老三的菜,不过来酒楼吃饭的大多不喜欢吃菜,他能帮到也不多。
估摸着这瓦罐的大小,怎么也要四五十文。周围手里有盐罐子的,也不是他平时见到的富户。就眼前的汉子,身上穿着的都是缝补着不少补丁的旧衣,这怎么回事?
那汉子指了指惠民超市,“那边有个牌子,自己去看!”说完,便抱着盐罐子跑了。
方文小声的嘀咕,谁稀罕。
因粗盐卖完,人群散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能买得起细盐的,细盐如今的价格也比之前的粗盐便宜很多。
牌子被人挡着,方文没看见,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超市里面那个“细盐十文一斤”。
天助我也!
“掌柜的,这些细盐我全要了!”方文一嗓子吼的,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随后爆发出怨声,“凭什么?你说都要就都要?”“就是,就你有钱?”
方文这脸皮早在一次次采购中磨练了出来,这些声音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只要能买到细盐,什么都无所谓。
赵柯然去了盐税司,这会书墨在超市里盯着,也算是这超市的掌柜兼职账房先生。赵柯然临走时提醒过书墨,万万不可让人垄断买卖盐。
方文的这题,他会。
书墨清了清嗓子,说:“这位小哥,咱们惠民超市,旨在惠民,利民,便民。县令大人早有吩咐,超市里的盐,不可垄断式买卖。每人最高限额是五斤,还得做登记。若是查出来有雇人多次购买的人,那县令大人只能请这幕后主家和买盐的都去牢里坐坐了。”
方文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是五斤也比没有好,便说:“那给我来五斤。”
书墨又笑:“好的,买盐请小哥排队。本店拒绝后来居上,插队购买。”
人群中传来议论,他们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景阳新来的县令大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这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啊。”
“这要是以前,恐怕咱们已经买不了了。”
“是啊,而且这粗盐和细盐都这么便宜。尤其是细盐,咱都没听过,这么个宝贝物件卖这么便宜,当真是惠民的。”
“那咱现在遇着事,能不能去衙里报案,讨公道了?”
“这个…这还是再等等吧。之前报案的都被打了半死,万一这位只是给咱吃便宜盐,也不乐意有人报案呢?”
“说的也是。”
……
方文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中不由得冷笑,给了一点好处就觉得是好官了,哼,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终于排到方文的时候,细盐只剩三斤了。方文便全要了,今天回去也好交差。后来排在方文后面的人各个苦兮兮的,心里抱怨着方文买的太多了。
惠民超市卖低价盐的事情,那几个有盐矿的世族也知道了。
王怀义为此又找来了范,钱,孙三家,他气的摔了杯子,怒道:“这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糊弄老子!我说他为什么要盐,原来在这等着我们!”
范家主眯着眼睛,冷声道:“哼,赵家当真是福书村的好家教。他赵柯然把盐价这么一搞,咱们后面的盐价也别想提的太高。”
钱家主说:“岂止啊。你们别忘了还有许家那个吃里扒外的.有他家的盐湖在,这赵县令今后可不是把盐价这块压的死死的?搞不好,咱们还得跟着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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